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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河祭 (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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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2 18: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路建平被人从老师位子顶下来己经好些日子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俺一个老高中毕业生教了五年书,还不如那刚从学校出来的丫头片子?你说你那闺女没考上大学,来村子里的学校锻练锻练,可为什么要挤我的位子?这几年来我一直是辛辛苦苦教书,每次全公社会考我教的班都是名列前矛,我容易吗?你书记一句话,说给我码就给码了。敢情我是你手底下的一沟葱,你想让我生长我就生长,你不让生长我就给人当下饭菜啊。我路建平是人微言轻不错,是个野生野长的葱不错,可我要当也得给人当葱花,也不当大嘴下嚼的。
    这小子自被书记的闺女顶了下来后,就闷在屋里不出来,路父一次次到队里干活。
    “你这孩子,就不能长点儿志气?咱不当老师还能饿死?过去人们还说,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这个孩子王有什么可值得你恋的?咱路山庄上万口子人也没都当老师,人家也都活得很好,该娶妻就娶妻,该上房就上房,哪有你小子这么没出息的。我告诉你小子,你要是今天还闷在屋里不出工,明天就赶紧着给我上乙烯干建筑去。到那儿叫你大哥狠狠管教你,叫你知道锅是铁打的,饭是汗珠摔成的,钱是血换来的。”
    路建平本想和老头子再抗衡会儿,可他好象听见老头子挪的脚步拿来家什了,可能今天老头子要发火了,要打小儿子的屁股。
    建平心想,自己躺了七八天,所有该想的理也都想明白了,可就是不想到队里出工。一想到要顶着大日头干活,路建平就怕了,心说我怎么能是干苦力的人呢?都说什么建设家乡,热爱家乡,我才不呢。谁愿意热爱谁热爱去,谁爱建设谁建设去,我路建平一定不干涉你建设,不耻笑你热爱。我就是哪里舒服到哪里去、哪里有钱到哪里去的人,不是那放大劲的人,干这庄稼地里的苦力活,一年到头分不到钱,那是何苦啊。我当老师虽然挣得没国家干部那么多,可也是每月记满工、外带十块钱的补贴。要不是家里有哥哥在外放大劲挣着,家里根本就娶不进嫂子来。唉,实在不行,我就只好到乙烯干建筑去,那里是累点,可累的值过,能累来了钱。
    老头子拿家什进来了。
    路建平晃晃悠悠,提着未系好的裤腰看这怒气冲冲的父亲。
    “我昨天晚上睡得晚了,看着书就忘了睡觉……”他迷迷登登地对父亲解释着。
    路父见儿子己经起床,又听了他说的这番话,气也就消了。这爱读书的人就这以个毛病,老是夜里读,好象白天读得装不进脑子。儿子是读书人,当过老师的,当然有这读书人的特点了。他只好装做来房间找东西,装模作样地寻摸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路建平在茅房里撒尿时听见大门在响,有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小叔还在挺尸啊?要是实在想当这个老师,你就去学校将那丫头拽下讲台来,证明你比人家强。可你有那个胆吗,躺在屋里挺尸,治作谁啊……”
    是大嫂。路建平心说,不能再躺了,本来从老师位子被人顶下来,家里人为自己报不平,可现在看来不行了,家里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刚才老父亲还好应会,现在大嫂杀上门了,看来今天非要出工不可了。
    从茅房走出来的建平冲着大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又回了自己的小屋。
    路家老大建国的老婆金睇是全村最漂亮的媳妇,当年路建国就是一眼就看上了她的美貌娶她为妻的。她家的成份是地主,家里有个哥哥叫做金铎,虽说是一表人才,人也些智慧,可就是没有闺女愿嫁。金氏父母就放风给各村的媒人,愿用小女为他哥哥换亲。这金睇倒也体会父母的难处,根本不考虑自己日后的幸福如何,更不象别人家换亲的闺女哭天喊地寻死上吊的。在她想来,自己家因为成份关系己经遭到太多不幸,不能让父母再为哥哥的事受难为了。要是哥哥打光棍没有后代,那父母会很伤心的。想到这些,生性利落的金睇很痛快地就答应换亲。好在自己命运好,这路家路老大虽然人长得丑、个子又矮,可真心对她好得简直是没法形容。只要路老大在家,就拿她当宝贝似地看着哄着,点点滴滴也不受委屈。这些事儿她想起来就脸红。所以当她一提出分家单过,老大就没说半个不字,一早起来就说给他父母听了。好在路父路母也不是那种难为人的老人家,不象有的人家看着大儿子挣钱多就不放手。这金睇也自己给自己增脸,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大胖小子。那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就象他那矮槐的舅舅,一脸俊朗,不似那路老大黑黑瘦瘦的。如今这孩子五岁了,取名伟超,家人喜欢叫他超超。因为这孩子的聪明可爱,给路家上下老小带来了许多快乐。
    嫂子爱和几个小叔子开玩笑,一家人相处和睦.,说话有时也都无所顾忌。看见建平又要回房躺下,金睇又亮开了嗓子说开了:
    “你行啊路建平,今天不许睡了,送我回躺矮槐。”
    建平知道嫂子过来就是有事,反正她没有没事的时候,家里个指肚大的活也要过来指派别人干,真不知道她长那两只手是用来干什么的。家里人都成了她的下属,想指派谁就指派谁。就这么个女人,当年大哥要死要活地娶回来,还是用三姐换来的。就这么个懒老婆,白送我都不要,我路建平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的。外人都说大嫂长的好,好什么啊,什么欣赏水平,这么俗气的女人叫长的好?知道大嫂过来就是有事,路建平早在房里穿好了衣服,单等那穆桂英发号令了。因为嫂子的性格,建平曾经说过哥哥,可老大说,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就这半句话,路建平就再也不说嫂子的半个不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她是大哥的老婆、超超妈的面子上,就不计较什么了,她说出话来说就听着是了,叫干啥就干啥,反正也不是叫他杀人放火。
    “你前些天不是才去了吗?我知道是四哥送的你,为了送你,四嫂都不高兴了。”建平瓮声瓮气的说,边说边走了出来。
    “这不是叫你送吗,等那天你也娶了媳妇,就不叫你送了。”
    “非得去吗?”建平将双手插在两肋下,歪着脑袋问大嫂。
    “你当我想去啊,还不是为了你姐姐!她快生了你不知道?结婚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快生了,我当嫂子的能不挂心?好象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看你们超超也说是想姑姑……”
    金睇和秀兰这一对换亲的姑嫂,按理说应该相与称对方大嫂的,可金睇从不叫秀兰嫂子,只是说他姑怎么怎么的,而人家秀兰呢,都是开口叫她嫂子。这对姑嫂就这么达成的默契。
    “超超真是想姑姑了,对小叔叔说,要是我超超想看姑姑的话,那小叔叔就背着超超去。我对他说要是你妈想去话,那就让她走着去~~”建平说这话时,偷眼瞟了下大嫂。
    “你敢,回头叫你哥来收拾你。”
    建平正要回房推自行车。大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超超欢快地跑过去叫姑姑。
    路秀兰从婆家回娘家来了。
    秀兰长得象大哥一样,面容黑瘦,加上怀孕,脸上有着明显的妊娠斑,更使她看起来比二十四岁还要显老,象个三十多岁的人。她现在肚子看起来就要足月生产了,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要回娘家来,她该待在婆等孩子出世。
    在还没有完全长成大人的时候,她被一个男人诱奸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己婚男人,家里有老婆孩子,还是一个生产队的队长。他们都是作为劳动模范到区里受表彰的。还没有完全长成大人的秀兰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会容许那样一个男人对自己做的一切。我们说秀兰还没有完全长大,是说她是在连列假还没有开始,她还不能完全明白与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是完全错误的。一切都在懵懂之中,她就怀孕了。她开始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会大了起来,而且里面好象有什么在动。她害怕了,以为自己有了什么病,就惊恐地找到大姐。大姐比她年长二十岁。因早年间家里穷,大姐嫁给乌河头的赵家赵寡妇的独子。因婆婆多年守寡,对她倒是亲如母女。再说路山娘家兄妹众多,大姐嫁后也就不大常回路山,整天忙着婆家的事务,因此秀兰实际和大姐有些陌生。但不管如何毕竟是亲姐妹,娘又没有了,在这些问题上还是要向大姐请教的。
    路秀英一摸小妹的肚子就知道出事了,这丫头怀孕了。怎么会这样呢?这个笨丫头怎么怀孕了?是谁干的?秀英恨开了自己。自从母亲走后,自己应多管一下弟妹,他们还都非常年轻,特别小妹,呆呆笨笨的,没有其她别的哥哥姐姐脑子灵光。小妹都这样了,自己还不知道,算什么人家的大姐啊!脾气暴躁的路秀英抓住小妹狠狠地问:“那个男人是谁?他是那里的?”
    可怜的秀兰惊恐的看着暴怒的大姐,吓得不敢说话。她好象明白点了,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在动,原来肚子里是有了小孩子。原来那个男人和自己做那事是为了有孩子。秀兰吓得大哭起来。
    “姐姐,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丢人,姐姐救我啊。”
    秀英想法开了张流产证明带小妹来到了医院,可医生说小妹的身体不好,要是硬引产的话,可能有生命危险,最好还将小孩生下来。没有办法,为了小妹能够活着,只有忍受屈辱生下这个孩子。在烟地里,秀英帮妹妹生下了一个似大老鼠般的孩子。己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秀英不忍害这个小生命,就听了妹妹的话,将这个孩子送到孩子的父亲手中。秀英万万没有想到孩子的父亲竟是芦花姐姐的男人棗郭。
    路秀英就是脾气再大,这事也没敢再声张。婆婆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这是自己亲妹子的丑事,怎么可以让婆婆和芦花桂花她们知道呢?就象青青偷着去临淄流产也同样瞒着秀英一样。郭不认识秀英,不知道秀英是芦花的表弟媳。但秀英的确认识郭,这个将芦花姐姐打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又骗奸了自己的亲妹妹。但所有的一切都己经发生了,只能有苦咽到肚子里。秀兰明确表示是自己愿意的,因为她觉的好奇怪,不知道那样会让肚子里有孩子。
    就这样,当矮槐金家愿意换亲时,秀英毫不犹豫推上了三妹。秀兰没有什么不原意的,为了大哥,让她做什么也行,再说金家的男人长得很风采,只是成份不好,论长相一点也辱没不了自己。自己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姑婚后的秀兰老怀不上孕。眼看嫂子金睇那边的侄儿都快五岁了,自己好歹算是怀上了。金家父母将这一切归罪于金家人丁不旺,金家只有金铎一个男丁,黄鼠狼单咬病鸡。反正金家这些年是走背字,慢慢就会过去的。而秀兰暗地里将这些归于自己,认为可能是过去坏了身子,才不能怀孩子的。好在上天有眼,终归让秀兰怀孕了。
    “你都这样了,还跑来干啥?我正要上去,你就来了?”金睇以嫂子的身份数说秀兰。
    秀兰对着嫂子笑笑,“我就想回家看看,没有别的事,回来看看超超。”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这万一要是生在路上怎么办?你还笑,不在乎。你是没生过孩子,不懂这女人生孩子的难处。真要走在路上疼了起来,你喊天叫地也白搭了。”
    “哎呀~~~~”忽然秀兰觉得自己的肚子真的疼起来了。刚才在路上时就疼过几次,现在疼得比刚才厉害了。
     金睇没有想到秀兰是要生了,还在数落秀兰的不是。秀兰痛苦地说:“嫂子,可能要生了。”
    金睇看到秀兰的样子,知道大事不好,看来是真的要生,这可怎么办?金睇虽然嘴上说话的工夫一流,可真正遇上事了就晕了,看到秀兰疼的那样子,她自己没了主意,急得只喊建平建平。因为路父早己到队里出工去了,她只好喊建平来了。
    建平一看姐姐的样子就说上医院。
    他急忙跑到队里说了,套上大牲口,赶上车就拉姐姐赶往医院。路山距临淄区医院有二十来里路,要是路上不遇什么事儿的话,有大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但这大牲口建平还从没有赶过,畜牲欺生,不好好走路。路建平听到车上姐姐一声比一声惨叫,心里就对这畜牲恨上了,狠狠抽了它几下,又用力纂紧缰绳,心说我不信治不了你,我是路建平,你给我好好拉车没话说,你要不好好地赶快去医院,我非给你个好看不可。想到这里,路建平手里的鞭子一下接一下地抽在马儿的身上。
    金睇大声骂他:“你真没用,连个马车都赶不好,还成天吹大牛,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姐姐活着?踢蹬死了金家的后代没人和你算帐?你姐姐要是死的话,你就是罪人。”
    “嫂子,你不要说他,他没有干过这活。”秀兰有气无力的说。她也觉得自己要死了。
    建平听到姐姐都这样了,嫂子还在说脆话,就回头狠狠瞪了嫂子一眼。
    “你给我闭嘴~~没工夫和你磨牙!”
    说完又狠狠抽了几鞭子。马儿终于听话地四平八稳地走路了,三人这才舒了口气。到了区医院时,秀兰己经完全昏过去了,裤腿上流出了血。叔嫂二人将她架进了手术室,医生急得大喊:“你们为什么快死了才送来?”
    建平听医生说姐姐快死了,就要和人家急,他红着脸说:“好人往你们这儿送干嘛?”
    那女医生看建平是红头涨脸的年轻人,就训斥他:“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弟弟。”
    “你姐生孩子关你什么事?快交押金去。”
    建平一听对啊,还没带钱呢,就看了眼嫂子。金睇为在车挨建平的骂还在生气,看建平向她询问钱的事,就没好气地说:“看我就有钱了,上工地找你哥要去!”
    “是不是先向我姐夫说说,这钱该我姐夫出。”建平这样对嫂子说。
    金睇点了下建平的头:“你可真是猪脑子,回我娘家来得及吗?我哥还不一定在家,要找你大娘大爷。你啊,你个笨蛋,他们是兄妹,这钱还出不着是咋的?就去你哥那里要去,就说我说的,叫用土变也要变出票子来。”
    路建平将马车交负好看车人,借了辆自行车就飞去了。
    路建国现在己经带领村里的建筑队承建一些楼房了。从土地上走出来的农民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挣钱机会,他们发挥最大的聪明才智,向正规的建筑公司学习,终于培养出了自己的技术人员。再加上各村子里那些能盖起民房来的老工匠,现在路山建筑队己经是很具规模,能为村子里创造丰厚的利润了。虽然这一切也不能完全归功于路建国,但路老大觉得自己这几年特别顺。自从娶了媳妇金睇后,她带给自己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有时候老大对金睇的喜爱程度到恨不得将她化为水,都吞到肚子里。
    三弟怎么来了?急急火火上气不接下气,家里出事了!!一定是,要不这个懒皮能费这么大的劲骑车来?是爹的身体不好了还是超超生病了?儿子就是小时候好感冒,自过了五岁就没事了,那是什么?是金睇在家……
    “大哥,我姐她要生了~~”
    原来是三妹的事,我当什么事,可吓死我了,赵老大心说。
    “我姐很严重,要钱住医院,嫂子叫我来的,叫你一定要抓到钱。”
    “行,你先坐着。”路老大不等三弟坐好,就冲了出去。
    秀兰的孩子倒底没有保住,是个男孩儿。太晚了,孩子早憋死在子宫里了,秀兰的下身只是大量出血,孩子下不来。最后征得家属的同意,才动了手术,将死了的孩子拖了出来。麻醉时间一过去,秀兰有了感觉才叫起来,她的嗓子哑了,最后又昏了过去。
    建国和建平来时,正是秀兰喊叫最惨烈的时刻,两兄弟恨不得冲进去问那医生是什么水平。秀兰的男人金铎也来了,还有金睇,他们四个时刻担心着里面的事情。听说孩子死了就心痛,又听说大人的命也难保,就不再心痛己经死去的孩子,只要上天保佑秀兰好起来就行。医生走了出来:
    “第一个孩子几岁了?”
    “这是第一胎。”金睇回答医生。
    “那她第一个也没保住?”白大褂又问。
    四个觉得医生的话好怪,金睇脑子转得快,就说:“第一个也没活。”
    “她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怀孕了。她上次怀孕就己经将身体全破坏了,这次就根本不可以怀孕,难道上次医生没有交待?”
    白大褂的话象迎面飞来的大石头,将这四个人全打蒙了。这里面的事建国知道一点,建平一点儿也不知道,金家兄妹完全不知道,谁会想到秀兰以前生过一个孩子?金睇想要骂建国一顿,骂路家骗了金家,可还没有等她张口,她的哥哥金铎就拂袖而去,大白脸变成了铁青色。路家兄弟尴尬地相互望着,谁也说不出话来。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直到秀兰坐完月子,金铎也没有到房里去看她,更别说什么安慰话了。两夫妻话本来就不多,要不是为了生孩子,金铎就根本看不上路家女。金睇倒是常来看秀兰,只是言语冷淡,不似先前那样爱讲笑话什么的了。公婆倒是对她极好,盼着她早早养好身子,再为金家传宗接代。在这期间,路家的兄弟姐妹都来看过她了,众兄弟姐妹的关心让她暂时忘却了金铎带给她的不遇快。大姐路秀英一直在这儿陪了她十多天,母亲没有了,长姐就负起了母亲的责任。秀英己从建国的话里听出了个大概,金家兄妹知道了真相。可那有什么办法,他金家要是不嫌丢人,就尽管将秀兰退回来好了,金睇也可以走的,不过超超是路家的孩子是不许带走的。秀英埋怨他们不该跑到医院里生产,要是在家生孩子不就漏不馅了?她明白金睇是不会走的,秀兰也不会被退回的,大不了不就是金铎往后对秀兰不好了就是。那算什么?他不怕耽误他们金家传宗接待是他的事,各人事大如天,谁有能力管你们金家的事?
    秀英现在己经和慧表哥结婚了。慧表哥从东北带回来三个孩子。现在赵家人可真多啊,高家的三个,赵家原先的四个,赵李氏现在又有得干了。好在二姑娘身体好了,北京和桂花的孩子由她带,要不然全涌到赵李氏这儿来,再加上赵老二的几个孙男弟女,比当年他们的父辈还要多。不过现在四清文革大些了,也懂事了,能帮奶奶照看弟妹。
    慧表哥刚回时,是住在姑姑高婕妤家中。高家大院己不是他的家了,娘也早己入土多年了。高慧到娘的坟上哭了一场,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当芦花和哥哥说了在娘临走的那个晚上曾梦见娘时,高慧也惊奇地说;“我也是那天晚上梦见的,咱娘穿着白纱的裙子,很年轻,就象画上的人一样,娘不认我了只看了看我一眼就走开了。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会做这么个梦,现在看来,是娘在惊动我们。二叔藏在家里十多年,我好象是见过,但不敢肯定,有时候我晚上出来上茅房,就见到象爷爷似的背影,我总以为是爷爷想家回来看看,当时怕吓着你和娘,我就没敢说出来。现在看来那个背影就是二叔。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妹妹,你不知道,我看见三姨就想到娘,三姨和娘实在太象了,我真想喊三姨声娘。”
    “慧哥哥不要哭了,娘虽然没有了,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亲妹妹,你还有婕妤姑姑,还有我的三个侄儿。嫂子呢?为什么嫂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哥哥,我这些年有多想你啊,在没有娘的那些年里,你知道芦花是怎么过来的?”
    高慧想象小时候那样给妹妹擦擦眼泪,然后再哄哄她。可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又分别了这二十多年,兄妹俩了生分了许多。
    “哎棗我就是回来找你嫂子的。”
    “嫂子也是这边过去的?她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回来?她是哪个村子的?我表姐是县长,就是那个秋兰姐姐,我们可请她帮忙的。”
    “我知道我找不到她,找到了她也不会认我们的,是孩子们非要找娘,我也很想家了,想娘、姑姑、还有你,我想回来看看家乡这二十年的变化,要是行的话,我就不准备走了。”高慧说到这里,又大把的抹泪,芦花看到哥哥沧桑的样子,也老是哭,兄妹俩就这样一路哭一路回到了家。
    “我刚到东北时,日子根本就过不去。你知道哥哥打小就老实,都是人家欺负我,我从没有欺负过别人。有时候找不到活,三天吃不上一口饭,好在东北深山饿不死人。二柱子根本就不听我的,他要是没得吃了就去偷人家的饭吃。他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可论起当贼,他哪能比得过东北人?他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那次被逮了进去,我就再没他的消息。我因为没有带好他,也不敢向家里写信,也不敢往回走。”
    “我听三姨说他在那边过的很好,也是娶媳妇,有了孩子的,说是在当伐木工人。”
    “要真是那样的话,倒也好。下关东哪有不是伐木的。”
    “不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还是说说你嫂子吧。我因为一直挣不到钱,就没打算娶亲,后来人家对我说找个二水婆便宜,我就花了三百块钱找了个二水婆。”
    芦花听不懂哥哥说什么二水婆。高慧就解释说:
    “有些带着着老婆孩子下关东的,男人实在养活不了,就将老婆典给当地人,说好几年,说好生几个孩子,一般是一年一个孩子,也有的三年也生不出一个人,那不行,就得再往下延,下延的几年,只供饭不再出典钱了。”
    “那要是那女的住着好,不想走了呢?”
    “那不行,只要人家男人来要,就得交手。要是他男人也发了财不要了,那就便宜这个人了,花个典当的钱,得了全户老婆。这种情况也有,不过不多。反正找这样的女人就是为了生个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不想找个一辈子知心的人?可咱穷啊,那里有一小半的伐木工人都是这样的。我开始接手时是和他男人订的,三年给我生三个。你嫂子在我耳上偷着说,没事,半年以后就能生出一个来,原来她肚子己有了一个,只是她男人不知道。”
    “那孩子不是你的,你咋能要你哩?”
    “我懂,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孩,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养起来不一样吗?我还不是咱娘的亲儿子呢,你说我和娘就不亲了?我没觉得娘不是亲的。”
    “你说对啊,哥,现在我儿子也不是我亲生的,我也觉得很亲,真没觉得不是亲生的。”
    “你嫂了真的半年就生出个儿子来,你还别说,我一看见这孩子就喜欢了。到了第二年她又生了一个,第三年上她身体不好,我不想再让她生了,可她不听,说人不能不讲信用,就在他男人来接她的那一天,她就生下了小三。是个漂亮的小丫头,你也看见了,多象小时候的你啊。孩子刚落地,男人就要带她走,我没让。她怀小丫头时身体一直不好,生下了小丫头还流了许多的血,这她男人也都看见了,她还没有休息一会,就要带她走,我不让带走,和他狠狠打了一架,让她养完这个月子再走。她是人啊,不是牲口,就算是牲口也得休息几天的。再说我也是实在舍不下她,三个孩子也不能没有娘啊,老大才两岁,老二一岁,孩了们什么也不懂啊。她男人又向我要钱,要一个月的钱,我己经没有了,为了给她治病己经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就这样,她男人将她带走了,留下我和三个孩子。”
    高慧是哭着说完这些的,他低下头来,用双手抱住,整个身子在颤抖。芦花无法想象可怜的慧哥哥是怎么将三个孩子带起来的。哥哥他受苦了,总以为自己这些年受苦了,可比起慧哥哥算什么啊。可怜的哥哥,你这是啥命啊!
    “好歹十年过去了,三个孩子也大点了,我又积攒了些钱,孩子们说找娘,我就带他们回来了。妹妹,我看到乌河就想哭,我想说我回来了,可水己经没有过去那么清了,我想叫给孩子们捧点水喝,这是他们回到家乡喝的第一口水。可那水却变了味,一点也不甜了,乌河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水也这么小了,孩子们不相信这就是我讲给他们的乌河,说爸爸骗人。也许你不信,妹妹,我看到乌河水全变了味我心里疼啊,二十年来我不止一次想她,想我们兄妹在河边玩的情景,想我走的那个晚上,娘和三姨送我们,那时节站在岸上不远,就听见河水拍岸的声音。想家的时候想起这些来心里很踏实的。真不该被污染。”
    “那你准备怎么找嫂子?”
    “我不找她。找到又怎么样?又不能在一起过日子。我想住下来,再找个人结婚,给孩子们找个妈。可哥哥现在也没个家,姑姑那儿不能老待。我从小怕姑姑,现在还是那样,我就怕姑姑说我笨。”
    芦花跑到三姐那儿说了慧哥哥的情况,就提出如果慧哥哥能和秀英结婚的话,对大家都有好处。慧哥哥还从东北带来部分钱,本想要盖套房子的,要是他们成了,暂时就不用了,反正秀英也要改嫁的。赵李氏就和媳妇商量了一下,大家觉得都行,就这样他们搬到一处住了,高慧从此又成赵李氏的儿子了。
    因为是第二次结婚吧,秀英事先也没和娘家人说,直到一切都成定事后,大家才知道,没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就是说孩子们太多了,怕不好相处。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土地终于回到了农民手里。过去他们守着土地不仅没有吃饱肚子,还欠下了信用社的款。己经七十岁的赵老二在村头向年轻人们讲述着他的过去,当年他这个拒绝入社的落后分子,现在居然得意地教训着年轻人:
    “我就说这法子不行,都在一起干,干多干少一个样,那能干的谁还干啊?在我活着的时候等到这一天了,我又可以在我的土地上想干就干,不想干了我就睡去。谁也别想管我。”其实他己经有好多年不在队里干活了,现在的家也不是由他掌管,他早变成了请吃等喝的太上皇了。
    生产队解散了。在处理队里的财产时,赵老二和人吵了起来,因为他非要拿回自己当年入社的所有财物,而现在这些早己作为队里的集体财产。他抚摸着一头小红马,这是他家那匹枣红马的孙女。当年枣红马在家里的地位就象是一口人,是被人硬抢走的。当时完成了他这一个落后分子的工作,村里还开了庆功会。那时第一老婆还活着,因为早年间她的那份高利贷粮食被一去无回,她想起来就满腹怨气,心中不满:“那是俺的血汁子啊,是俺给人奶孩子换来的,你说不给了就不给了,那你还俺本钱也行啊。”那时她整天骂那个刘解放,骂他没良心遭天杀,还亲自带人将枣红马牵走了。从那以后,老婆的病就越来越厉害,最终没有逃过60年的饥荒。这么多年来,赵老二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家的枣红马,关心着她的后代的成长。现在分开了,生产队就要没有了,他家的枣红马也该回家了。那马是早死了,可她的孩子还在,这匹小红马谁也没有权力要,只有他赵老二才能要。
    赵老二这么一说,村里其它人不干了。家有老人的都纷纷认回自己的入社的财物。上辈子老人都过世的年轻人不干了,晃着脑袋,挥着膀子喊:“谁敢再动队里的东西,我就和他拼了。东西都有主。那我们的呢?这些年是谁在为队里干活?成天跟牛似的在地里干活,咋能说没就没了?这些年是给生产队放劲的还不是我们,现在分家了你们都来了,早干活时人哪去了?”
    那个年轻人一推赵老二,老头子一下子跌到在地。赵家几个兄弟火了,一起将那人打了。那家也是大姓,当时看本家吃了亏,呼拉拉涌上十几条汉子,抄家伙抡斧头地就打在一起。一个生产队也就百十来户。一下子几十条汉子拧到一起,就算是全上阵了。事情闹大了,上面派出所来了才制止下来。本来公社的干部就不赞成分地单干,说这是走老路,社会主义不搞了,还有村里的老弱病残怎么办?各顾各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还怎么体现?最后县里下派了工作组,亲自指导和监督分地分物工作。曾经轰轰烈烈的人民公社从此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词棗人民公社。千秋功罪也只有让后人评说了。
    路建平也干开了建筑。
    他象一头饿狼似地狠命吃着工地上的水泥和沙石,不管天气如何炎热也是光着膀子。他拼命地往搅拌机里倒进沙子、水泥和石子,再看着他们在里面翻滚,搅拌出混凝土,然后将这些运往升降机,运到使用它们的地方。哥哥路建国提醒他不要脱的太光,天太热容易晒破了皮,他笑着说我就是嫌我的皮太白了。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搅拌机里的一份沙石或水泥,正在与各色生命体搅拌在一起,才能发挥自己的能量,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整个工地由哥哥说了算,哥哥己从村子里承包过来,每年根据产值向生产队交一定比例的管理费。
    路建平充满希望地协助大哥。
    在路家兄弟承建的这个宿舍楼旁边是一家国企建筑公司承建的一栋宿舍楼。那是国家二级企业,路家的是村办企业,同样的工程人家就比他们村办企业多算30%的钱。淄二建国有企业的正式工人,戴安全帽,穿工作服,每天只干八个小时,从农民工身边走过时,深深刺疼着路建平的心。我们都是搞建筑,干活没有我们多,却得双倍的钱。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认识什么是真正的农民。农民的同义词不是无能和懦弱。老实不是我们的本性,永不服输才是我们真正的乌河儿女。总有一天,我叫你们这些国家正式工人重新看待农民。
    机会很快来了。
    那天晚上快下班时,国企那边来了个姑娘,站在那里等人,那姑娘穿很好看的连衣裙,薄薄的衣衫里透出里面的小衣,有几个农民工很不礼貌看着那女的。这么多衣衫不整的男人围着人家看,也确实不太礼貌。还有几个小年轻的更是不懂事,竟冲人家姑娘起开了哄。路建平很看不惯自己的工人这么没有修养,可法不责众,再说大哥不管,自己管了怕是不听。本来人家就低看咱们农民工一眼,这样围人家女孩子发出起哄起的口哨声,不是没事找事吗?真叫建平猜中了,那女子的男朋友出来后,看到这么多农民工围着他的女朋友,嘴里恶狠狠地骂了句。
    那女孩子见到了男朋友下来,胆子也大了起来,随着男朋友的话也骂了句。
    “一群流氓~~”
    她要是声音小点,大家装作没听见也就算了,可这女孩子也够泼辣的,声音高的象高音喇叭。几个起过哄的小青年脸就红了,被人当众这么骂了,还是什么流氓,他们看她,起哄她并没有别的什么坏心眼,就是看她长的好看,穿的洋气,想多看她几眼,听听她说话地声音。在村里有的时候闹得比这可厉害,要是谁家娶新媳妇,年轻人们非闹个昏天黑地不可。还有那年轻漂亮些的嫂子和小叔子们打打闹闹也都惯了,有的还闹着闹着就滚到了一起,这些在农村里都是些很平常的事。于是他们中的一个愤愤地回骂了一句。
    “看你是看的起你,你当爷看的上你啊?”这是一句很恶毒的骂人话。其它的人听了这句解气的话,又都哄笑开了,那两年轻人脸上挂不住了。
    正好这时有他的同事们也下班走了过来,听到那个农民工的无理话,心里气极了,走上前来,就是啪啪两记耳光,嘴上跟上句:“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没教养的东西。”
    本来事情不该闹大的,这下可好了,这一下将那农民工打蒙了,当着这么多的人挨了打真是丢人,他愣愣地看着打他的这个正式工,好象还要等第二下似的,然后他放出了一句经典的话语:“我操你娘~~~”
    那正式工也没想到真是打他,可脑子一昏就真打了,打了就打了吧,快快走开这是非之地,再说这又不是自己的事,何必惹麻烦上身,狗急了还要跳墙,这些农民工是些无产者,吃喝玩乐他们不会,可打仗不要命他们是干的出来的,平日装的老实忠厚,心底善良,其实肚子时的坏心眼子多着呢。明里他吃了你的亏,暗地里跟上你家门会作白你。惹上他们比找鬼还倒霉。虽然正式工不想惹事,可也是条血性汉子,不是那文弱书生,见血就晕的主。干建筑这差事的哪有文的,只要你干了建筑,本来没脾气的人也能火了起来,更甭说这句被骂娘的话。
    “看来不教训你,你都忘了你是谁了,”正式工拉开了要开架的姿式,“你进城三两天,就忘了你祖上姓啥了,我来告诉,爷爷我姓天,就是你天爷爷。”
    说完了这话,抡圆了膀子朝着那农民工打来了,他出手很重,再加上正式工是个大个子,长的粗粗壮壮的,打人还能有留情的,一下子农民工的鼻子就出血了,身子也顺式趴下。刚才那一耳光就把众人打晕了,紧跟上又是这么一拳头,一下子将大伙子打醒了,不知道谁喊了句:“一起上啊~~”
    十几个人一起朝着正式工开上了火,你一拳头我一脚的就开上了。那对年轻人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子,自己的同事为自己挨了打,这么多的人打同事一个人,这不叫事啊,他急地大喊起来:“来人啊,打仗了棗椗┟窆ご蛉肆恕???/P>
    他那女朋友也帮着他喊:“快来啊!!耍流氓了~~~”
    听到这话的正式工,就象是那听到军号的士兵一样,噌噌噌跑下二十多人来,扑向那十多个农民工。骂娘声,拳脚声,哎呀声,声声连成片,象奏响了工地进行曲,把别的工地上的人也吸引来了。围观的人们嘻嘻哈哈指点着自家人,还不断地加油助威。
    路建国恨恨地说:“打死一个少一个。”
    路建平同样恨恨地说:“打就往死打,一个活口也别留,反正也是闹一回了,干脆闹大算了,”
    这时候国企的施工队长下来了,一看就红了眼,他脱掉自己的工装,大声地向他的手下喊:“今天打仗算加班,上场就有份~~~”
    一场混站真正开始了。路建平没有想到对方的队长亲自上阵,这不行,会出人命的。他冲进人群,大声地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拼红了眼的狮子哪会停下来的。
    这当口儿,别的工地上的农民工也都拥了上来,手里都抄了家什,铁锨,瓦刀,木棒,就象当年农民起义似的,全部冲了上来,见到穿工装的就打。这可是几百口子人的混战啊,没有人再能制止的住,就象天上下来的暴风骤雨,夹杂着大如鸡蛋的冰雹。
    除了路建平还有一丝清醒外,连路建国也都卷进去了。不报保卫处是不行了。可是工地没有电话,他只好骑上自行车,比飞还要快的报警去了。
    保卫处出动了十辆摩托车。刺耳的警笛声惊醒了混战的众人,众人纷纷逃跑。但跑得慢的还是被逮住了。被逮住的全是农民工。他们被带走了,好在没有出人命,只有十几个受了轻伤。
    第二天,路建国被保卫处通知领人。老大害怕,他不敢见官。建平只好替他去了,到了那里,叙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因是聚众架斗殴,问题相当严重,保卫处决定移交当地派出所。建平知道事情是闹大了,要想法制止才行,要是真的交与派出所处理,这几个乡亲关进去一年半载的,无法向人家的家人交待,事情一定处理好,将结果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现在谁是谁非己很难搞明白了,保卫处也无心仔细调查,只是拿逮到的开刀。路建平想起曾有个同学的父亲是石化城的什么领导,就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说上话。
    现在的路建平是急病乱投医,主要是在学校时和那个同学关系一般,再说同学是女生,自己又是农村的。上高中时,城市学生一般不大与农村学生交往,他无从找到那女同学的地址。
    看来这次又要找刘萍了。
    找刘萍到是不用秫头,刘萍不光是自己的惜日同学,更是相恋多年的女友,只是因为两个人年纪还轻,又都是学校的老师,没敢公布。后来又因自己被顶了教师的位子,赌着气不理她了。刘萍在建平不开心的许多日子里,用一个女性的细腻温存安慰促使建平终于走出了阴影,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找刘萍办事路建平是不打秫的。路建平想,要是刘萍的父亲就是那位石化干部就好了,所有的事情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刘萍帮建平找到那样叫梅的女同学后,三个老同学在一起吃了个饭。女性天生善于交际,刘萍与梅其实并不是特别要好朋友,刘萍也是转了好几个圈子才找上梅的,她们一下子象亲姐妹一样交谈起来了,好象真地在毕业这几年里,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的想念着对方,不光言语肉麻的让人起鸡皮噶瘩,眼泪还流了下来,一切还象真事似的。一边的路建平觉的女人天生就是演戏专家。
    梅听完了事情的大概,笑了笑说:“今次你们算是找对了,我爸还真管这事,不过他老人家可不是什么保卫处的,而是建平的直接管辖者。”
    建平听梅说这话,想起劳服公司的一位五十岁姓王的老头,莫非他就是梅的父亲?
    “王经理是你家……”
    “是的 ,那就是家父。”梅笑呤呤地说。
    “我咋不早知道呢?”建平与刘萍相互对笑着说。
    梅也笑了:“你也没早找我啊。”
    局面彻底改变了,梅带他的老同学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中国是个很注重情感的国度,许多时候情感左右法度。王叔到了保卫处说不怪农民工,都是这帮正式工太嚣张,仗着年轻没事生事。保卫处也知道那些建筑公司的小青年们也是很爱惹事生非的,事情发生了,不能光怪农民工,否则是不公平的。王叔又带着建平请保卫处的几个主要人物吃了顿饭,那几个己被保卫处扣压了十多天的民工才算出来了。
    路建国现在服了三弟了。建平没有对哥哥说明白这里面的曲曲折折。他不想让哥哥太操心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路家兄弟身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是一件完全改变路家兄弟命运的大事。
    路建国受了重伤。
    建国这人没什么大的缺点,也很能干,也肯吃苦,就是有一点,太喜女色,要不是这样当年他也不会被金睇迷成那样,到现在儿子好几岁了,他对金睇的迷恋程度丝毫不减。金睇不是太懂事的妇人,她要是好好的伺候着建国也行。自秀兰的事情暴露之后,金睇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象自己这样的美貌女子,嫁给路老大这样的丑鬼就够委屈的了,但为了哥哥自己也认命了。可他们家竟拿秀兰这么个人和自己家对换,这是什么事啊。秀兰在家生过一个孩了,这对哥哥来说竟味的着什么是很清楚的事情。金睇知道哥哥是个完美性的人物,秀兰的事伤透了他的心,他不会就此完结的。看到金铎那痛苦的样子,金睇觉的自己也好象参预了欺骗哥哥的阴谋。可到现在他们路家竟连个解释也不给自己,特别大姐路秀英,根本不拿这事当回事,只是建国建平好象对自己有些秫。为此金睇曾想回娘家,和建国离婚算了,再说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建国对他的爱,刚结婚时还能容忍的了,你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路建国咋就不收敛些,咋就对女人的性趣这么重啊。所以在这些日子里,金睇没大给建国好脸子看。地里的活金睇也不大干,都扔给公公去做了,自己有事没事的就带孩子回娘家住些日子,每次都是建国从工地来三请五请地她才回家。金睇这一次又在娘家住了半月,和秀兰商量一些家事。虽然金睇对路家很不满意,可要真的离婚她也不想,因为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路建国对她更好的人了,她之所以常住娘家,也主要是因为在婆家没什么事做,地里的活都有公公做了,根本用不上好她操心。虽说是早年间就分了家,可分地时家里的几个兄弟的地都在一起,公公是很爱干农活的那种人。金睇主要想帮秀兰和哥哥恢复一下关系,父母亲还等抱孙子呢。
    “我也没办法,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能生的出来的,”秀兰说,“你哥哥现在又不到我床上来,我还能下地脆他求他不成?”
    “我不想说过去的是是非非了,可你是他的媳妇,你们总要想办法解决的。”
    “是啊,是要想法解决的。”秀兰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可能无法相信,你哥哥的性情不同于别人。”
    金睇听不明白秀兰在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慌慌的进来了,是路山庄的一个族侄。
    “秀兰姑。建国婶子,不好了,出大事了,建国叔不好了~~”
    那人是个年轻人,也就十七八岁,面对秀兰和金睇的询问他嚎啕大哭起来。
    “我大叔现在可能己经死了,你们快去吧,他是让吊车上的铁钩砸死的。本来不该由他干那活的,可他就性子急,谁能想到铁钩会掉下来的,又正砸在大叔身上呢。”
    吊车上的铁钩,金睇去工地见过那东西,好像有几百斤重,这几百斤重的物件从高空坠落下来,其力度可想而知。金睇骤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秀兰急切切的问侄儿,:“你叔现在在医院对不对,他还活着?”
    那孩子说:“不一定啊,去的时候就象死了一样。我想现在可能己经死了。”
    等他们三人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急诊室外的建平。建平看到嫂子和姐姐那刹白脸时,知道自己的责任,现在任务不光是要救活哥哥,还要安定住嫂子和姐姐,自己是个男人,不能先软了下来。
    自从金睇故意和建国使性以来,建国的心情就就不好。我们前面说过了,建国是个离不过女人身子的男人,他也知道自己这德性不好,也想努力改正,可生就的骨头长成的肉,不是说想改就改正的。他也明白金睇是故意冷淡自己,由她去吧,女人就是哄的,等再过几天,去接她就是了。在工地上的工人当中,有许多是从南边的山里招来的,山里人穷,干活也肯买力,就是他们太笨,不会做技术性的活,只能干那些出重力气的壮工活,就想自己当年推土方一样。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一些女孩子。俗话说深山出俊鸟,被老婆冷淡的路建国很早就打开了山里妹子的主意。他先将一小姑娘调入食堂,因为在那里比较轻松一些,虽说也是干活,但总比在露天之下推石运沙的好多了。小姑娘才十六岁,他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很感激路叔叔的照顾。路建国以为自己己经下过力了,就将那女孩给占了。开始那女孩子也哭,但家里没钱,自己才不上学了来乌河打工,没想到碰上这么好色的老板。自己才十六岁啊,以后可怎么嫁人?可她又不敢说。每天就只是以泪洗面。
    女孩同来的老乡们看这孩子不大对劲,就再在三询问。因为当时从家里出来时,女孩的娘曾托这些大人们照顾女孩,他们也算是她的叔叔伯伯了,大家都很关心女孩,不能看那孩子整天抹眼泪、一个劲地瘦下去。可无论怎么问,女孩就是不说。这样的事情,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山里汉子们终于看出了事情的门道。原来这么多日子,他们的黑心老板路建国一直在欺负这孩子。好你个路建国,你都三十多的人了,你那家里的媳妇也是美若天仙的,人家这孩子才十六岁,你怎么忍心糟蹋人家,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可为了女孩子的面子,山里汉子们又不能直接找路建国说明白,那样闹大了事,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山里汉子们不准备同老板大吵,想结算了工资悄悄地带女孩子离开这里,找一个正经老板的工地去干活。
    路建国在人家第二次要求结算工资离开时发火了,特别是走的人里面有那个小女孩,这更让他受不了。
    “走可以,工资不发,现在还没拨款。”他想用钱治住山里人。
    山里汉子们手里有了他的把柄,根本不听老板的吓唬:“当时怎么说得来?干一天发一天的!”
    “可当时你们也没说想走就走啊,这成自由市场了。”
    “路建国,你无耻,你要是扣我们的工资,我们就和你拼上了。”
    “打仗我是不怕的,我最怕是没女人。老子开始打时你们还没出世呢!想和我玩这个,你们差远了,走走走~~~不想走就给我复工,欺负我,你们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山里汉子真是气红了眼,这些老板可真狠心啊!不光玩了我们的姑娘,还扣下我们的工资,这世上没有王法了。要不是为着那孩子的面子,我们就给你揭了这张人皮。当时路建平也是气势汹汹的,看山里人要动武,他也准备好了要打仗。这时候有人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这人路建平熟,算是这群人中的头。建平知道他也不想打起来,因为打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人家是想处理问题。
    路建平带那人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那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建平相信人家说的话,依哥哥的性子能干出来,大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有些喜女色。
    “我代我大哥向那位小妹陪个不是了,我一定好好的说他,大家还是不要走的好,再说现在真的没有钱,今年的款子都不很到位,你们要是执意要走,给工地造成很大的损失,工程就更不可能按期交工了。我想有事咱们这么说透了更好,我也好知道事情到底错在那里。你放心,我敢保证我哥他不敢了。我明儿就回家告诉我嫂子,别人管不了他,我嫂子管住了,你们一定要放心,不要有什么包袱。”
    那人想了想,也点头称是,他也不想带着乡亲出来挣不回钱去,但那女孩子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那孩子会受不了的。
    路建平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负责给她一部分钱,再给她清了工资,叫她一个人回去,其它的人留下。你们还有什么事,尽管提出来好了,不管在不在我的职权之内,我都会替我哥应下的,他要敢说不行,我就替你们出气。”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
    这一次路建国要表扬三弟出色,工作能力强,想让他担任队长。可话还没有来及说出口,建平一拳头打了过去:“你以后别和我是兄弟,我路建平丢不起这个人。”
    建国没有想到弟弟这是怎么了,他张着己开了的大嘴闭不上,又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小子犯神经了。”
    路建平表现出对大哥的厌恶,“你行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好大的胆子,我非要告诉大嫂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干得这叫啥事!”
    “我干什么了?你犯的哪门子邪,我是你大哥啊,别说我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就是有错,有爹在也没你说的份。别总为比别人多上了两年学,又当过小学老师,就觉得是能人了,有什么了不起?我是你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几个腚垂子,还不是到最后给人撵下来了,你要是干得好,人家能不用你了?”
    兄弟俩动开了全武行,外面的工人都知道他们兄弟在干架,但没人敢进来说。最后两个打累了,才住下了手,坐在各自的床上休息。建平也算是出了气,他没有真的打哥哥,只是象征性的教训了他几下子;建国也知道建平不是真的打他,知道兄弟心里烦,想拿他出出气,所以他才用恶毒的话给弟弟攻火。再说他也觉得躁得慌,老哥又没别的嗜好,不抽,不赌,就喜欢玩个女人,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你也不至于这样啊。
    因为生弟弟的气,第二天的工作,建国也不安排了,全推给了建平。建平并没有全面负责过,有工地施工员负责生产,可正赶上施工员老婆生病回了家,哥哥故意撩摊子。再说兄弟俩这样做,也算是半真半假演戏给人看,说明错是路建国一个人的,与他的弟弟路建平没有关系。路建平是和工人们一条心的,为了大家的利益,都与自己的亲哥哥打了起来。
    俩兄弟虽然没有仔细商量怎么做,但他们是亲兄弟,各人的心思摸得准,明白下折子戏怎么唱,哥俩谁也能给谁接上腔了。建国将事务全推给了建平,自己象个劳改犯似地做体力劳动。
    “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路建国没有想到自己会倒这么大的霉。虽然从小罪也没少受,苦也没少吃,但今天这样的灾祸太大了。真见了鬼了,吊车大铁钩竟掉了下来,不是有鬼是什么?
    “当时大家都在干活,只听轰声巨响,象大地震一样,我一想不好了,那面墙倒了。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向事故现场冲去,我哥被压在铁钩下,人己完全昏迷过去了,只有地上的一大滩血。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我哥死了,就拼命拉铁钩。”路建平说到这里,己泣不成声。
    他三姐秀兰着急地问:“现在咱哥怎么样了?是不是活过来了?”
    建平点点头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两条腿是不行了,可能完全要锯掉。”
    金睇听到这么个情况,就大哭起来:“那他成什么了,我不要剧掉他的腿,不要~~”
    “你小点声!什么地方你也这样?能活着就很好了。”建平无奈地责怪嫂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工人们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纷纷辞工,由于他们这样抽腿走法,根本不可能拿到工资。一是路建平手里根本没钱,有点儿钱先要交医院了,哥哥还在那里躺着等着钱去救命。二是路平确实没钱,可人家不信啊。再说你没钱是你的事,人家的工钱是拿汗珠子换来的。路建平请求大家不要走,等工程完工后会有钱的,可大家说都不信,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干下去了,还是早走早利索。因为拿不到钱,一些胆子大的就偷走了工地的设备和材料,到外面的回收破烂处换钱。虽说路家还有几个兄弟都在工地看着,可连医院那个算上不一共才五个吗?更别说现在快要死的,能镇得住上百口子人吗?你说没有钱,人家当然要拿东西顶了,就是打起官司来人家也不怕。
    村子里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收回了路家的承包权,因为劳服公司的人现在不冲路氏说话,只冲村子里说话,他们当时是同路山建筑公司订的合同,当然不冲个人了,劳服公司要求路山建筑公司信守合同,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工程,不然路山建筑公司将永远别想在石化城劳服公司接工程。村子里早有人瞅着路家兄弟手上的这块肥肉了,只是路家五虎太历害,别人根本靠不上岸,能瞅到老虎病危,有心计的人都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路家弱势自然有强势的人来取代。等和村里一交接,因为设备是村里的,被逃跑的工人又偷没了大部分,帐一算下来,路家兄还欠村子里的钱。因为往年对村子里贡献大,就不再用还上了。对于这个结果,路建平没有驳诉的理由,村子里做的并没有错。只是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急要大量的现钱救治。
    所有曾经有过的一切都没有了,建平没有遗憾什么?有什么能比哥哥的性命更重要的,虽然大哥没有了双腿,只要大哥还活着就行。出院后的建国还得需要大量的补养品,现在家里己经没有钱了,好在金铎现在还好,开了一家砖厂,生意也好,钱赚得多,建国的性命才能维持下来。
    金铎前半生碌碌无为,空长了一幅俊朗的皮囊。他生性文静,不喜与人争斗,又加上前些年的成份论,他一直是低着头做人,到成家的年龄连个妻子也无力娶进门,只好有妹妹金睇来换亲,要不是为了父母他才不想这样坑了妹妹。金家门上一直人丁不旺,到他这一代上,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可能祖上知道下辈子有难,不让太多的子孙降生,只派了他自己下来承受这一切的灾难,被批斗,被整治。因为自小有这么个想法,他才默默承受,从不反抗,他知道自己承受过所有的灾难后将会归去的,在没有受完罪是不会走的。他默许妹妹为他换亲。他不在乎换来的女人有多丑,只在乎他能不能生孩子。他不落忍的是妹妹嫁的路建国相貌不好,人品听说也很不咋的,是那种见到钱和女人就来精神的人。好在他对妹妹很疼爱,妹妹不嫌他丑倒觉得很幸福,金铎也就放心了。所以金铎一直对路建国是客客气气的,对作了他妻子的路秀兰也是同样。要不是为了父母的孙儿,金铎是不会和秀兰同房的。当年秀兰怀孕时,金铎也曾暗喜过,我也要做爹了,也要有儿子,但他只对秀兰肚子的孩子有感情,对怀他孩子的秀兰从不多看一眼。他从不送秀兰回娘家小住,秀兰要是很想家了,就自己步行三十多里路从矮槐到路山。他明明知道一个女人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很危险,可他就是没有送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有秀兰快要生了还自己走回娘家。那时秀兰就有种预感,生这个孩子很难,她在十六岁那年曾经生过一个孩子,那份痛楚,那份钻心,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特别是那个曾经给他带来屈辱的孩子。她怕生这个孩子,怕自己会因为生这个孩子会死去。她从小听说过许多因生孩子而死去的人,知道这是娘俩争命的时刻。秀兰有时会这样想,宁可自己死了,也要给金家留下这个孩子,之所以这么想,不是因为他爱金铎,而是为公公婆婆。嫂子到路家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侄儿超超 ,可自己还没有为人家金家生下一男半女。所以她才在孩子快要出世的那个时刻回了娘家,她要在死去之前看看自己曾生活过的地方。
    当金铎从医生嘴里听说秀兰生过一个孩子,而现在他的孩子又完全死了,秀兰从此不可能再生孩子时,他完全绝望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呢?天下第一号大笨蛋。自己美丽如花的妹妹换回了这么个一钱不值的女人,还天真地要她为自己生孩子,她能生得出来吗?她不光杀死了他的儿子,还断送了他们金家的后脉。他还有理她的必要吗?可能是上天要灭绝金家,让金家断子绝孙。天要灭你没办法,只能是认命。
    金铎完全改变自己生活态度是在改革开放以后。
    他看到村子里有许多的人都发了财,成了令人羡慕的万元户,还到区上领了奖,戴了大红花,区长还陪他们吃饭。富了终于不再是坏事了,天下真是变了啊,没有人再提起自己的地主成份了,不光不说了,还有些村民常常津津乐道他祖上发财的光景,说起祖上曾给全村人带来的福份,还说金家命脉可能己经断了,再也不会有祖上的发达了。看来人说的不错,富不过三代,金铎是什么也不是了。他媳妇生不出孩子,结婚五六年生了个死孩子,这都是上天早安排好的。金铎听说这种议论就发开了狠,我一定不能让你们小瞧,什么是真正的金家后人。我要发财,我要挣到很多的钱,我要再娶到一个能生孩子的老婆,我要再创祖上的荣耀。
    金父很赞赏儿子的信心,为了支持儿子重振家业,他将祖上守藏起来的银元全取了出来,好在这些在文革中没有被抄走。金铎将银元换了一大笔钱,用这笔钱置了压砖机,开起了砖厂。
    金铎不是那种盲目付诸行动的人,多年的制静养成了他善于冷静考虑问题的习惯。他不可能将祖上留下的翻身钱糟蹋了。他要小心的将它们利用起来。不能再让祖先在哭了。
    金铎经过仔细的考察和分析,认为投资砖厂将是件好事,现在国家正在大搞基建,特别是国家重点大型企业齐鲁石化,己经开始施工了,而乌河本地的砖根本就供不上,只有到很远的博兴桓台进货,这样运费就要多花去许多钱。要是自己的砖厂投产了,那将是一条很好的致富路子。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就是没有钱,虽然银行也可以贷,农民都不敢开这个头,怕的是挣不了钱无法还贷。当金铎将大笔的银元兑换成现金时,信用社就问,还要不要再贷一部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要办砖厂,乡里己经决定要支持他,盼着他贷款,还说:“惜日的地主孙子,放下了思想包袱,投身到改革开放发家致富的时代浪潮中了。”
    关于贷不贷款,金铎想了十天终于下定了决心:贷。
    不贷白不贷,不能再装孙子了,什么时候也是走在时代浪潮的顶尖上得便宜。那些想不明白的早晚会后悔的,世上那有如此好的事,贷款不要利息。为什么不要呢?自己的投资都是考证好了的,决不会赔。就算是万一不行,祖上这钱搭进去,不也是无脸见祖先么?早年间祖上那么多的土地、房产都归政府所有了,现在借政府点钱先用用怕什么?老父老母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将他们怎么样了。再说现在又不是过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又没一男半女的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做就做大的,作死了也不枉活一场 。
    所有的事都是一个理,只要你认真的去做了,用心的去体验了,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当然做好做坏那是一个人的造化了。
    不出预料,砖厂投产后生意兴隆,供不应求。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那么顺利的。金铎也同样遇到了他创业中的难题。只是他能够慢慢的解决,不象他妻舅那样搞得那么惨,结果一无所有。
    从路建国受伤以来,妹妹金睇是三天两头地回来取钱。金铎自从还上银行的贷款后,手上的钱很活络,因为金铎很会处理周边的事,建设单位从不拖欠。如今金铎是村子里的第一富户。但是金铎为人很低调,他从不在人面前炫耀,还给全村人每家买了一台黑白的“双喜”牌电视机,年底给每个过六十岁的老人发了一百块钱。转过年来,又修好了一条从村子里通往“309国道”的柏油路。他金铎能有这些善行,还能不帮助自己的妹妹?
    所以路建国在出院养身子这一年里,都是在靠着金铎。没有金铎就没有了路建国的生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现在路建平是最难过的时候了,他常常睁大两眼望着前方的一个地方,好象看前面有什么,实际上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出来。他弄不到钱为哥哥治病,只有求助亲戚。若是姐姐和姐夫关系好也行,可路建平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姐夫一点儿也瞧不起姐姐,从不多看姐姐一眼,对于这些要是在早先路家好时,建平还可以帮一下姐姐,实在不行就离婚,可现在他自身还难保,怎么管别人的事?再说姐夫虽然不理姐姐,但又不是不管他,家里的钱随姐姐花就是了。还有金家大爷大娘,对姐姐也很亲。姐姐做得儿媳妇是没得说,在现在这个世道里,能有对公婆象自己亲爹娘一样的儿媳妇是不多了。因为大哥事太惨,老父亲一口气未还上来就离了世。等处理完老父的丧事,路建平就变成了目前这个样子了。好在大哥心情还好点,有金家的钱财养着,还有嫂子每天的笑容,大哥一天天好起来。二哥是指望不上了,二嫂和大嫂一直不和,怎么可能帮大嫂呢?好在大嫂有个好娘家,四弟在部队上说干得很好,让家人放心;五弟今年要考大学了,但愿这小子能够金榜题名,实现自己当年未曾实现的目标,毕业后成为公家的人,不用象哥哥们这样为生存而艰难着。想起自己过去为了当那个民办教师还使性子,怪老父无能无为,现在想起来,自己当年是多么幼稚。
    路建平不象别人那样能干农活,年轻的时候在学校当老师,自以为是,从不到生产队里干活。后来从教师的位子下来就到了建筑队,虽然干的也是苦力,但那都是为了日后能承起工地的大旗,所以尽管很累,但心情很好。至于地里的农活,父亲活着时都是由老父和小妹种着,现在老父没有了,小妹也出了嫁,五弟正准备考大学。好在乌河头的大姐夫来帮着试种。那大姐夫真是个好人,干起活来从不知道累,就象那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样。听大姐说这位姐夫的先人,曾是乌河镇上很有名望的人家的后代,后来破落了,就变成了姐夫这个样子,从姐夫身上根本就找不到祖上曾有过的发达。谁能断定人这一生的命运如何,我路建平做梦也不可能梦见大哥成了个残废人。但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人不可能一辈老是倒运,大姐说过姐夫的姑姑,年轻时曾经疯的历害,人家这老了就好了起来,还教导了四个子女全考了大学。所以这人不能只看一时,真正评价一个人要从他的一世来看。
    “哎~~又发呆了~~”是刘萍。这些日子也多亏她,要不是有她的陪伴,路建平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走过来。
    建平看到刘萍的样子,象是有好消息要说:“你放学了,高兴什么呢?升你做校长了?”
    因为刘萍曾多次开玩笑说,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上校长,可刘萍的小时候的理想不过是乡村女教师。
    “去你的~~,就会欺负我,校长那有咱当的份,我现在的理想就是…………”她故意顿了顿,然后附在建平的耳朵上说:“做路建平的老婆。”
    善解人意的刘萍知道,只要自己一说这样的话,建平一准的开心。为了心爱的人儿能够开心,多说几次又何防。刘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天天要男人来哄。她爱建平,就要分担他的痛苦。再说自己早晚要做他的妻子的。现在主要是建平心情不好,老父刚刚去世,不宜婚娶,只要他路建平张口,刘萍就一分钱不要走进路家大门,做路建平的媳妇。
    “我看你老笑,以为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我说过的,我不要你做我的老婆的,现在的路建平穷困潦倒,不敢连累刘家大小姐。”
    “笨蛋啊,知道我是大小姐就行了,那戏上都是富小姐嫁了穷书生,咱们这也是《西厢记》。”
    “美的你,将自己当成宰相千金了,我张生明里告诉你,我今辈子是考不上状元了,你还是早打别的谱吧。”路建平觉得自己得了这便宜话笑了起来。
    心爱的人开怀地大笑,是刘萍最快乐的事,她深情的抱住建平的腰,建平怕有人从河边看到不好,就想分开一点,可是刘萍却将他抱的很紧,并低低的说:“我爱你建平,我没有办法不爱你,我想向上天祈求,将我的幸福转到你的身上,因为我爱你。”
    没有那一个男人会拒绝这份爱情的,没有那一个男人会不为此而动心。男人在发达的时候需用女人,那是因为他的身体需要;男人在沉落的时候需要女人,那是因为他的心需要。路建平的心正在被刘萍的温情所容化。
    刘萍依在建平的身上,抬起幸福的脸对建平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高兴?想不到吧,明天咱们的老同学要来了。”
    “谁啊~~”
    “梅~~”
    “她~她来做什么?”
    “来看看咱们啊,你以前不是常到她家去吗?她今天打电话来说要来的。”
    “我己经好久和她没有联系了。自从大哥受伤以后,因为工地上弄得不好,本来王叔叔很照顾我们的,可我们没给他找出面子来,所以我不大好意思去了。你们一直有联系啊?”
    “是啊,我是不会放过每一个有用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对我的路建平有用处,我就会和她保持联系的。人不可能离了朋友,不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也得与别人合作才行,就象我在学校,都说我是好老师,其实别的老师的课上得也很好,就是不注意别人的交往,不注意中得罪了人。还有与学生家长的来往,不能放过每一个对自己用的人,只要发现对方有可利用之处,就要记下来,姓名,职业,喜好,与人家交成好朋友,一但有一天用上了,将给自己带来很大的便利。”
    “我知道你说得对。记得我们第一次找梅时,就是你牵的线,那次真的是多亏了她,要不是王叔叔从中帮忙,咱村里那十多个人非进去待个一年半年的不可。我一直想问你,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她的资料?”
    “这就是我刚才对你说,其实当时我不知道你找她是为打仗那事,要是知道的话,找另一个更有用,也是咱同学,肖。现在在区公安局干刑警呢。这事对他来说,还不是一句话放人就完了,你也不用请那么客了。”
    “你说他啊,你当时亏了没找他,找了他我也不敢用,他在学校时根本瞧不起我们农村学生,找他,那还是~~~~”
    “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小心眼了?他们这些人啊,巴不得咱们找他呢,好在咱们面前显示他现在混得有多好。人家愿意帮助咱们,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次表现的机会,往后又了条路,再说有个当警察的同学你也丢不到那里去。”
    “你说的对,我有些事啊,就是太顾忌自己的面子,才丢了机会的。可这次梅来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女同学的事,我男同学掺和什么?”
    “你当我请她来是为了我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我想她父亲权力那么大,只要她帮助你求她父亲帮忙,我想你可能会有所转机的。”
    “我也想过了,可我说了,我觉的现在到那里去也是灰头灰脸的,更别说见王叔了。”
    “明天她来时,咱不提这些事,我是请她来散心的,最近好心情不好,你好好陪陪她我上课没时间。晚上咱们一起到这儿来陪她坐坐。”
    “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谈了个对象,好象不是太正派的那种人,有工作也不干,成天去南方瞎忙,她父亲不让她和那人来往。”
    “就为这个啊,行,让我来劝劝她,保险让她改变主意。”
    “不行,是要支持她,不是劝她改变主意。”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真如刘萍预测的那样,梅的到来改变路建平的命运。可是刘萍没有预测到,梅的到来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由于国民经济的迅速增长,石化城又投产了几个大项目,大量的工业废水急需排入乌河,可沿河的桥都己老化,为了不伤害沿河百姓的生命财产,石化城总公司决定投资将沿河桥复修,共计十八座。要是接到这个活,会有很好的郊益。
    当梅的父亲王叔叔将这个信息透露给路建平的时候,路建平那颗不安份的心开始骚动起来,眼前一亮,象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他急切等着王叔的下文。
    “这事说来好说,就是做起来很难,但事在人为,你各方面跑跑,我在这边为你活动。”
    跑跑,路建平在心思,我上那跑啊,跑那儿去啊,他一时不明白王叔话的意思,总不能在大马路上来来回回吧。
    “跑什么,跑那儿,请王叔指教。”
    “孩子,我是真心的想帮你啊,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我女儿的同学,她妈妈去世早,我就她自己,从小凡事依着她,把她宠坏了,我不放心啊。她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象亲兄妹一样。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我对咱们农村人有特别深的感情。我就看不上城里这些吊儿郎当的男孩子,有正式的工作不干,非要到南方踢腾什么生意,胆子也太大了。这不前些天又被送回几个。你在家里还学不好,到了外地就更不行了,那广州深圳不是个好地方,报上是说得怎么好怎么好,其实可乱了,去那里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学好,男孩子也是找不到工作就饿肚子。没办法,饿极了就走极端。”
    “王叔你别愁啊,没事的,梅她很聪明的。以前我们上学时,她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女生,王叔你可能不信,我们班这些同学,关系都可好了,就跟兄弟姐妹一样,在学校时还没觉的怎么亲,现在路上遇上什么的,那个亲啊~~”
    “孩子,我就是相信才帮你的。你的情况梅都和我说了,我没有想到你会输成这样子,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早帮你了。你放心,只要你自己肯努力的话,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你从我这里走了后,不要再对什么人说起我们是老朋友,那样会对你不利,也对我不利,这个活还没有下放到各地,就有消息灵通者在寻各路子了,所以你要先找一家实力强的建筑公司才行,那样我们劳服公司才能和你签合同。劳服公司不冲个体说话。”
    “我明白了王叔,我以后会少来你这儿的,你己经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帮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叔,挣了钱咱爷俩平分,我路建平是报恩的人。”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知道你不会亏了老叔的,这样是老叔敢找你的原因。好的,那就让咱爷们干起来,有事我会让梅去找你,反正你们是同学,别人不会认为什么的,再说别人也不说识她。”
    有了王叔的这些话,路建平就吃下了定心丸,不~~是回灵丹,路建平要重新活过了。
    建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刘萍,两个人高兴得跳起来了,趁着高兴劲儿做下了夫妻之事。两人商定,只要工程开了工,就结婚,再也不等了,过真正的夫妻生活,生儿育女。
    建平是决定不用村里的资质了。当年他们整得他够惨的,要不是村里逼得急,事情也不会糟。要是等到活干完了,所有的事也有个交待,他们倒好,还没等人死呢,就往太平间送。村里的建筑队我是永远也不插手了。我手里有活还怕找不到干爹。
    最后路建平与水利局下属的基建项目部接洽,达成了共识,终于将这十八座桥的修复工程拿来了。只是头上戴了顶红帽子,路建国现在是的官称是“水利局基建处第一施工队长”,不过他的这个官可是不要国家工资的,他所干的工程要按产值向水利局交管理费。
    在这期间有三个女人怀了孕。刘萍,梅,秀兰。
    由于这些日子建平与刘萍的频繁接触,我不得不尴尬地告诉大家刘萍未婚先孕了。这在农村,特别是身为乡村女教师的刘萍来说实在是太那个了,肚子在一天天长大,要是再不结婚,那将会毁了自己的清白的声誉。可是建国却一拖再拖,说要不先流了再说。刘平说那怎么行呢,我都二十七岁了那能流产呢,我可不舍的我的孩子,不行,说什么也得先结婚,哪怕什么也不办,只领张结婚证也行啊。
    可怜的刘萍她那儿知道建国现在的处境。各位不用担心不是工地上又出了什么事,而是他的同学梅的事。
    梅有男朋友的,两人非常相爱,只是她父亲不同意梅和那人恋爱。可是年轻人吧,你越是不愿意她就恋得越火,终于俩人提前行了夫妻之事。那男的想到南方挣些钱,回来娶梅做老婆,那想到出了车祸丢了性命。梅伤痛欲绝,建国的安慰使她平静了下来,但是她要建平帮她完成一件事。
    她要建平与她结婚。
    “你不要怪我,我想请你帮这个忙,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建平,要说以前同学时你不了解我,但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你不了解我吗?我不是坏女孩,我有我的无奈。”梅说到这里又抽泣起来。
    建平没有半点看轻梅的意思,他只是奇怪梅怎么突然提出这么荒唐的主义。她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他们之间只是两条平行线,只按各自的规道运行,永远也无法相交的。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有什么委屈尽可说出来,没事的,我们不仅仅是同学,还是兄妹,我答应王叔要照顾你的,说吧,就把我当作你的哥。”
    梅走上前来拉住建平那双男人的粗手,哽咽着说:“建平哥,我怀孕了。”
    原来是这样,梅可能想要自己陪她医院做手术,冒充她的丈夫,这有什么为难的,那小子死了,让自己顶这个缸,没事,我路建平头大也硬,能顶的起来。他兄长般的慈爱的拍了拍梅的头。
    “好了,不要再哭了。”
    梅没有停止抽泣,“我和他本来想打算这次回来要就结婚的,该准备的我们也都准备了,想等领了结婚证再和爸爸说,我都想好各套应负爸爸的话了,可是他却走了,扔下我,扔下我们娘俩。”
    梅说到这里,建平觉的事情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梅可能想生下这个孩子,难道她想……建平不敢往下想了,可是梅知道自己和刘萍的关系。
    只听梅继续说:“我知道你和刘萍的关系,可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想为他留下这点血脉,不管他是男孩女孩,可这都是我们相爱的结晶。我想请你和我结婚,把这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生下来,我不要别人说我的孩子是私生子。建平哥,我求你了,帮我这个忙吧。”梅说完这些又放声大哭起来。
    建平愣了,原来是这样啊,这回大头顶不住了。建平想说不行,可他看着可怜的刘萍她没法说。梅是个善良的姑娘,也是个至情至爱的人儿,更是个生活中的弱者。从小家庭的优裕使她无法面对生活的打击,而她又偏偏是那种视爱情为生命的人。建平相信要是没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男朋友的死梅会随了去。梅的性格不象刘萍,刘萍是那种对自己负得起的女孩子,她们俩个一刚一个柔。建平无法说出行与不行。
    “那王叔那儿,~~”
    “我爸非常喜欢你,他曾经多次说过希望他未来的女婿是你。”
    “我是说,我是农村的,你是城市的,王叔不会同意的。”
    “你说我爸是那样的人吗?他要是那样的人,他也不会一次次的帮你啊。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什么城里人农村人?我们老家也是农村的,只有笨蛋才在乎这些呢!要我说你就是比市长差点,一点儿不比什么城里人差……”
    “可我还是担心~~”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刘萍,我这样做是对她有些不公平,可我呢~~~建平哥,难道我的孩子就不该出世了?”
    建平答应梅,要她给他几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因为这不是件小事,他想好好的想一想。
    就在建平还没来得及给梅答复的时候,大哥路建国死了。
    路建国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本来病己经好的差不多了,两年没有和金睇在一起,他以为己经好了呢,不会出大问题,胆子就大了,不再避讳房事。金睇明白象建国这种情况不该行房,可她实在受不了他的哀求。再说现在日子也好了许多,娘家那边钱也供他们花,三弟又接了工程,一切都好转过来。两口子成天没事,就在家天天行房,时间长了,路建国全身感染,终于不治而亡。
    建平没好声地质问嫂子:“我哥他不是好了吗?又犯了病为什么不早对我说?为什么不说?没有钱吗?我有啊,我现在有的是钱啊。”
    金睇不敢说医生的诊断结果。她明白建国的死是因房事行得过早的原故,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金睇不敢面对建平发怒的眼睛。
    “你成天忙,寻思你刚刚开始,不敢找你啊。不是没有钱,是病得不能治了,医院里都想尽了办法。”
    建平一把夺过病历,然后他狠狠地瞪了金睇一眼。
    发送大哥时,刘萍以建平媳妇的身份忙前忙后地跑着,梅也从城里赶了来,以朋友的身份参加的葬礼。刘萍虽然很聪明,但她没觉出半点不对,因为在她的思维里,她和建平的婚姻是早晚的事,中间不会出现什么障碍,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等过些日子他们就去乡里领结婚证。所以对于梅的到来,刘萍很感激,认为梅可能不全是因为朋友才来的,她可能是替她父亲出面来的,因为建平说过明里不能和她父亲走得太近。聪明的刘萍那里会想到人家是夺走她的男人的。
    权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后,建平决定与梅结婚。
    建平的结婚不光粉碎了刘萍的幸福,也伤害了另一个女人。她极力的反对建平和梅的婚事。如果说刘萍的反对还有相当的阻挡力,那这另一个女人的反对力量太小了,小的声音路建平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就建平的寡居嫂子金睇。
    我们前面说过,金睇和建平之间有着一种很默挈的关系,那是一种很难讲清楚的叔嫂关系。金睇可以对着建平大呼小叫,撒泼懒皮。建平敢对着大嫂吹胡子瞪眼,而毫不怕大嫂怪罪。但这种关系的关密程度不是什么超越道德范围的。建国临咽气时,曾经拉着建平和金睇的手向建平请求要他好好的照顾嫂子,不要让她受委屈。建平答应了哥哥。
    金睇私下里以为,建国希望她能和建平走到一起。但建国的理解是哥哥临终托孤。金睇想努力的说服建平娶她为妻,为此她做了全家人看不下去的举动,遭到建平的痛骂,当着全家人的面骂金睇不要脸,哥哥尸骨为寒,嫂嫂如此不自重,实在难以得到做兄弟的尊重。金睇羞愧难当,因为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建平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叔嫂之谊才从不敢造次。她决没有想到建平会如此痛骂她,还是当着路家众兄弟姐妹的面。他是个伪君子,为了表白自己的正直,将一个无力争辨的女子踩在脚下,成全他大男人的刚正。
    “路建平!我恨你!!”
    被羞辱的金睇在心里恨恨地说。她是在建平结婚后的一个月改嫁走的,嫁了临淄齐都地的一户人家。带走了她十岁的儿子超超。建平曾力劝金睇留下超超,金睇没有答应,娘儿俩个带着怨恨远去了他乡。
    刘萍没有阻止建平的结婚。当建平挤出了要和梅结婚这几个字时,刘萍只觉得他象个大马粪将自己的整个心给玷污了。
    “我没有意见,你早说啊~~”
    刘萍很高兴的向建国祝贺着,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贺词向他祝贺。多么好啊,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他在与自己温存的时候,也能同时让另一个女人怀孕,而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好朋友,而这一切又都是由她牵成的。自己是他俩的媒人,太好了,我的路建平终于出徒了,会选择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这也是自己教会她的,路建平学会后自己是他第一个实习对象。很好,路建平是她的学生,自己这个老师当得真好啊。
    “哈哈哈~~~~”
    刘萍冲着建平很开心地笑着,笑得建平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一遍遍地拉住刘萍的手:
    “你不要这样,我的心是永远爱你的。我没办法,我要做大我的事业,我是男人。你是我最亲爱的人,你能理解我支持我的,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好啊,路建平先生,恭喜你作东床驸马,我不会找你的麻烦,只是你不该让我知道的太晚。你们都己经领了结婚证了你才告诉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份了?我和你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了夫妻之实,但我不会挟制你的。你摸摸我的肚子,咱们的儿子就在里面听我们说话。我总以为他会有个幸福的人生,可现在他的父亲就要死了,他的父亲为了他所谓的事业将他杀死了。路建平我恨你,你不该杀死我的儿子!”刘萍说这些时都是伴着哭声而发的。
    “乌河啊,你不是有什么神灵吗?那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伪君子吧!你不是说为我们的爱情作见证吗?你的见证呢?你给我拿出来啊~~~活该你枯竭,你是个不讲信用的小人,你算什么乌河子民的保佑者?你今日污水横流,因为你背信弃义。我永远也不信你了。”
    刘萍对着乌河在叫喊。
    “刘萍你不要这样,你应该明白我的话,你是个懂道理的女人,我的行为都在你的认可之下,我以为你会理解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的痛苦。我不要梅了,就要你,我们不要什么工地了,我们宁可受穷,我只要爱情。”
    刘萍没有再理会建平的告白,她咧咧趄趄地走远了,嘴里还在大声唱着:“为什么要这样要活,为什么要这样活~~~~~”声音尖利,象猫头鹰,在乌河的上空漂荡。
    你听到了吗?乌河,那是女人绝望的声音。请记住发生在你身边的每件事。你现在己经老了,没有力气照顾你的孩子了,但你可以给乌河女儿智慧,让她们的精神屹立起来,用自己脚走路,不要再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的身上,自立自强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乌河你听见了吗?不要让你的女儿失望。
    在石化医院里,梅生下了她的女儿,建平殷勤地照看着她们娘俩。老岳父很满意建平做他的女婿,她为女儿选择高兴。他不知道建平是个代爸爸。老爷子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对于农村的孩子他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意,他看不惯城里的男孩子,认为他们没有责任感。什么城里乡下的,只要挣了钱就行,在城里当个工人有什么好处,每个月就挣几百大毛,建平比他们强多了。这个女婿我满意。
    在梅生下她女儿的同一时刻,刘萍也生下了她的儿子,不过不是在医院生下的,而是一个中学的同学家里。
    自从建平变心后,刘萍就辞了学校的工作,因为她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她要给路建平留下他虚伪的证剧。我刘萍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你路建平知道什么是背叛,我要你为当日的选择而后悔。所以当路建平给刘萍钱时,刘萍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是她该得到的,她和自己的儿子需要钱。当一阵阵剧烈疼痛过后,她的儿子顺利出世了,抱着自己的孩子,刘萍泪如雨下,从今以后自己就要做单身妈妈了,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谁说得清啊。
    同学极力劝刘萍将孩子送人,不能自己带孩子,那样会很拖累的。
    同学说她:“赌气不是办法,重要的是活得更好。你说你没钱了就向他要去,那你算是她的什么?是外室?是小老婆还是大老婆?你很聪明的人能想不明白?你就这么愿意给路建平当这没名份的老婆?你真是个笨人,这个孩子就对你这么重要?当然现在生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刘萍望着儿子的小脸,深情地说:“儿子是他的,他总要养的,难道向他要钱不对?我本该就是他的老婆,是梅夺走了他。我己经习惯做他的妻子,一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下的。你心里明白我现在的境况,可我还是对他怀有一丝希望,我希望在他看到儿子时会重新回来。”
    “你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过去女人那一套来束服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像那些小脚女人,用孩子换回他的心。笨啊你刘萍,那你当时为啥不死位住他,不让他走开,还说你说了那些有志气的话,蒙谁啊?就你这德行,还有什么志气,被人甩了活该!”
    “你是我的朋友怎么能这么说我?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迹?我想和他比一比,我不会输给他,我要叫他知道我刘萍也会赚到钱。可是当我生下孩子时,我动摇了,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我要叫他回来,哪怕他不能与我生活在一起,只要他认我们娘俩就行。这不是我有没有志气的事。”
    “我懂,可你没有仔细想过,你带着孩子怎么过?就算他给你钱,现在他能挣到钱,可以给你,他要是再垮了呢?再一次变成穷光蛋呢?那他拿什么给你?就算他垮不了,这孩子怎么上户口?你未婚生子,怎么立足?你要你的孩子作私生子,当然你说你可以到城里去,你一个女人怎么带着孩子生存?谁帮你?”
    “他要是垮了就好了,那样他就回到我的身边了,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我不怕他受穷。”
    “你不能这么空等下去,你己经不年轻了,站起来,做个好样的给他看看,让他真正服你。把孩子留下,自己走出去,混出个样子来再回来。”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不生他呢,生了他又让他没有了母亲。”
    “当时说你你可不听,现在懂了也晚了。我会帮你的,路建平的姐姐不是一直没有孩子吗?咱将孩子送她不就行了?反正是她娘家兄弟的孩子。”
    “对。我从没有想到这点。秀兰姐姐为人很好的,一定会对孩子好。还有他们家的家境也非常好,家里有的是钱,不会亏了我的儿子。但我不想让建平知道这事,那样他就不会觉得亏欠于我了。”
    “你放心,我会把事做好的,保证不让建平知道,她姐姐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赵秀英自昨天晚上睡下以来就觉得有事,一会儿倒下起来,一会儿起来倒下。高慧以为她还在为白天的表彰会而激动,就劝她不要将事情看得太重,重要的是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将孩子们养大成人,不要被别人所左右。
    由于高慧和秀英家庭的特殊组成,她表姐秀兰将她的事迹报到县里去,正好县上评选好媳妇,路秀英的情况一直得到大家的认可,选成了乌河第一好媳妇。带着年老的婆婆改嫁,对后夫的孩子象自己亲生的,己将七个孩子中的四个培养成了人材,上大学的,从军的,当老师的,成为国家干部的,还有三个在读中学。在她的精神感召下,后夫待她的婆婆就象母亲一样,两家的孩子就象亲兄弟一样相处。这样一种大家庭真是社会主义文明的模范。
    一些事情本来是很平常的,就象高慧和秀英一家,他们只是很自然地做着该做的事情。高慧是把赵李氏当作自己的亲娘养的,是发自内心的,三姨本来就是和娘是一体的,高慧一想到表扬中的写的那样肉麻,说他如何好如何,他就觉的自己很虚伪了,好象自己养三姨不是为了尽自己未了的孝心,而是为了什么表扬。还有孩子们,在他们很小时,就根本不知道娘不他们的亲娘,当年他们从关东回来就是找娘的,后来就找到了娘。秀英确确实实是对这些没娘的孩疼的,她的性格就象赵李氏年轻时,为人特别开朗,专爱收容没人疼的孩子。当年婆婆就代养着几个没娘孩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象路秀英天生是来为赵李氏做儿媳的,这就是投缘。虽然娘儿俩个也有时会起争执,会有时斗斗小心眼,可这都无防大碍,不关情感方面的问题,更没有什么生分。当在好媳妇表障大会上时,有人问路秀英是用一颗什么心待婆婆时,路秀英竟是一脸的茫然,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这么个问题。自从先夫去世后,秀英就是尽心照顾婆婆,高慧就象亲生的儿子,而赵李氏对高慧的几个孩子一点也不见外,因为她是在为姐姐尽责任。如果二姐还活着,看到慧儿的孩子们能不高兴吗?平平常常的一个大家庭因表彰会打破了平静。
    反正也是睡不着,还不如起床来的好,路秀英怕吵着了高慧,灯也没拉就坐了起来,披着衣服。隐约听着有人敲门,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吧?孩子们在家的都睡下了,在外的也没有捎信说回来。但难孩子们在外有事,但门敲的不是很紧,慢慢,一下二下,路秀英天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来到院落里,外面的人好象听见来人了,就又敲了一下,停顿下来。
    “谁在叫门啊?这么晚了,不会小玉吧,”秀英想自己的独生女儿了,希望她能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小玉在外上大学,己经两年没回来了,因为家的境地况不是很宽裕,小玉每当寒暑假在在学校做工,来挣取下年的生活费,好在那个时节没有学费,要不然凭借高慧和路秀英两夫妻很难供给几个子女一起读书。
    “大姐,你开门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的声音,不是熟人。深更半夜女子叫门真够瘆人的。
    “你是谁,有什么事?”虽然路秀英路秀英有点害怕了。
    “大姐,你不开门也行,我有个姐妹生了个孩子,没法养活,请大姐帮忙给找个人家,我把孩子放在这儿了。我走了。”
    “啊~~~”路秀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她明明听见有婴儿的哭声,是个孩子。她急速开门,叫门的女人己不见了,门脚上放着一个孩子,孩子在哇哇地哭,声音很响亮。养过许多的孩子的路秀英知道这是个好孩子。她抱起孩子,对着黑夜喊,因为她知道送孩子的人没有起远,就藏在附近,就象自己当年将秀兰的孩子送出一样。不亲眼看着人家将孩子抱进屋是不会走开的。
    路秀英说:“这个大妹妹,我不问你为啥送孩子,即然孩子在我家大门口,我就抱了。请大妹妹多加保重,随时回来看孩子。”
    黑影有人在抽泣,路秀英知道她的话有了反应。就将孩子抱进了屋里。
    她先将婴儿抱进赵李氏房里,赵李氏年纪大了没有觉,早就听见外面的事了,知道秀英在外面,也就不作理会。
    “娘啊,你看看啊,我拾了个孩子~~”秀英摸索着拉开灯,看到婆婆坐在床上。
    她将孩子放在床上打开一看,上面有张纸条,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是个男孩,男孩很出息,有两个多月的样子,白白胖胖的。
    “四清他娘你净得好事了。才得了人家县上的大奖,又捡了个大胖小子。”赵李氏打趣秀英。
    秀英看了婆婆一眼说:“我这是好人有好报,要饭天给吃。我正想要个孩子呢,就给我送来了。”
    赵李氏不明白媳妇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家里这么一大群孩子了还不够你闹的,还想要?
    “这可能又是因为计划生育送出来的吧。”赵李氏说。
    秀英回应婆婆:“不象是,计划生育哪有送男孩的。”
    “也对啊,现在不象早年间那样了,有寡妇送孩子的,在未嫁的闺女送的,现在都能将孩子做了去了,不找那个麻烦了。”
    “管他呢,娘啊,这是给我帮了大忙啊,你也知道四清他三姨,结了婚快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前年生了个还是个死胎,医生说她再也不能生了,可我们不敢告诉她,哎~~。早些时候,她婆婆成天价等着抱着孙子,也够可怜人的,我就给我妹子想了个办法,你不是不能生吗?就做个样子,也是为了安慰她公公,那不他公公才死了没多少日子,秀兰就哄他们己怀上了,那她公公才闭上眼睛走的。可她婆婆不让了,天天给秀兰做好吃的,给她养胎,秀兰不敢说出实情了,她不敢面对她婆盼孙的眼睛。再说秀兰要是说出来的话,她婆婆就会死了去,现在他们金家钱是不缺了,就是缺人,我妹了急得不行,现在己装成足月了,我正到外打听有没有送二胎的,心想就是个女孩也能哄弄过去。生不出男孩来是他们金家的事,现在老天有眼,给我送来了,我这就去矮槐,接妹妹来。”
    自从为了哄过公公闭眼后,秀兰就要面对婆婆了,每天的问候,每日的关注,金母望眼欲穿等着自己孙子降生,秀兰只好一天在腹部看扎上东西,让婆婆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金母高兴的告诉相识的人,儿媳怀孕了。许多的亲友己经向金铎道贺,尽管金铎冷淡妻子的这种做法,但也不得不帮秀兰将戏演下去。知道真相的只有秀兰、大姐秀英、丈夫金铎。秀兰没有办法,只有向大姐求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大姐能帮她找到一个孩子。眼看着“临产”的日子不能再无限期的延下去了,终于老天有眼,大姐来接她去“生产”了。
    十多天后,秀兰抱着大胖小子回了婆家,婆婆高兴得不得了,金铎也笑了。虽然他不想知道妻子从那里弄来这个孩子,但看到那小孩子那胖乎乎的小脸时,他一下子喜欢了,从此以后,他就要管这个孩子叫做儿子了,为人父是一件神圣的事。金睇没有想到秀兰真能生的出来,这多半年来,她自己的事头疼得很,没有那么多心思靠在娘家的事务上。后夫不象建国那样对他百依百顺,为了能够和儿子超超生活的好一点,金睇尽量改正自身的缺点,顺服后夫一点。只到这个时候,建国的好才真切地浮现在金睇的脑海中,她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过份。现在说来一切都晚了。
    路建平曾经找到过他们娘俩,企望大嫂接受他的钱,算是对超超的生活照顾。脾气刚烈的金睇将建平的钱扔了出来,并指着建平的鼻子恶狠狠的说:“姓路的你不用狗哭耗子,钱我有,我的孩子从此也不姓路了,你要再敢进我家的门,别怪我打断你的腿。”路建平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他对大嫂的伤害有多少大。在他的认为中,大嫂只是个言语随便,举止轻浮的女人,但他从没有反思到大嫂那曾对他的深深的爱意。金睇其实一点儿也不爱路建国,只是因为幸福,因为建国对她的纵容。她心灵深处的意中人是路建平,这一点儿恐怕是金睇自己也未曾觉到,路建平也未曾得知。在他粗狂的男性思维之中,哪会有一点儿金睇的影子。这不仅仅因为金睇是他的大嫂,就是他们不是叔嫂,路建平也不会爱上金睇这样的人,以事业为重的路建平爱的只是他的事业,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人生中的很小一部分。当一个女人对他的事业有帮助时,他才会将对方放到他人生的天平上。
    金睇还是象过去那样直接喊秀兰的名字,她看到秀兰怀中的孩子才十多天就长得这么大时,加上秀兰根本就没有奶水喂孩子,就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但她从哥哥金铎的表情里找不出破绽,就以为这个孩子是哥哥在外面托人带肚子生的。听说现在有不少这样的情况,一些有了钱的人,自己老婆生不出儿子,就托外面的年轻姑娘给生个儿子,讲好了生男孩多少钱,生女孩多少钱。看来哥哥嫂子也是走的这条路子,这样也好,毕竟哥哥有了亲骨肉。如今的金睇不象过去那样了,要不她一定会问个明白的,遇到太多事情的她,也学会了设身处地着想别人,不让别人受难为。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金铎己经变为断袖之痹。
    路秀英和高慧两夫妻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是他家的好事一件接一件。如今又有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降临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5:46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高慧的亲生父亲回来了。
    当年高振振普的大儿子高凤祥,乌河镇的上才子早年在清华学府就读,因国事战乱,交通不便,虽家有父母高堂,房中娇妻,但为了求取功名不曾回到家乡。后国民党退居台湾,高凤祥随往,这一去就是四十多年,再加上当年京求学那些年,高凤祥己是五十年没见到乌河了。
    五十年啊,人一生中只有一个五十年,寿短的人连五十年也活不上。七十岁的高凤祥作为归国台胞受到家乡人民的热情款待。他先是在济南大妹高无梦的家里住了些日子。乌河人早就接到上面的通知,要统战部门负责接待高凤祥,要他感受到家乡对他的深情厚意。负责这项任务的是巩秋兰。
    我们前面说过,巩秋兰是位好县长,她尽心尽力地为着自己的家乡工作着。由于生性忠厚资力平平,老父的功劳己成了昨日黄花。所以当年的巩副县长十多年后还是在她的老位子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好在她不太看重地位,倒也过得与人无争。现在我们的秋兰也是快五十多岁的人了,俨然是位老太太了,她的衣着打扮走在马路上很难叫人相信她就是位副县长。秋兰半生就是这么的平凡,但她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这不仅仅是父亲的教诲,更是她做人的本分。己经五十多岁的巩秋兰在半年的时间里先后送走了父亲和母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越不过这道坎。世界就是这样,上一代的人在慢慢退下去,回到他们该去的那个地方,年轻的生命在生长。但是因为父亲的去世,秋兰和自己的那同父异母的小弟弟打了一场遗产官司。
    老革命巩曰俊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但身为高官的他也积攒了相当的家财,象书画文稿。他在外只生了一个儿子,比他年轻许多的妻子早己归于他之先。他一生最不能释怀的就是没有在有生之年回到锦秋,当年曾经答应前妻巩李氏的话没有兑现,前妻是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等来生报答了。他留下遗言,将他的部分骨灰送回山东老家,埋在锦秋湖畔,那是他生长的地方,是他战斗过的地方,是他的根。在那里有他的妻姐,一生等他的妻姐。他要回去了,他要让灵魂回到妻姐的身边去。
    接到弟弟的信,巩秋兰在两个儿子的照顾下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三十年前,少女时期的春秋二兰在有关人员的陪同下,到南方寻父,那是一次彻底改变她命运的南下。没有那次寻父,就没有后来的女县长。三十后她又在儿子的陪同下再次南下,重新踏上南方的土地,秋兰别有一翻滋味。在南方的这个城市,她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年,是这个城市把她一个乡下土丫头变成了有知识的女性,培养成了国家干部,改变了她整个的人生。这里是她的第二故乡。
    办完父亲的后事,弟弟将父亲生前的部分钱财分给她些,秋兰没有想到更多,但是己经是大学生的两个儿子却与他们的舅舅争执起来。
    “舅舅不要多心,我们不是为了争取外公这份遗产的,只是想为外婆讨回公道。”
    比他们只大不到十岁的舅舅听不懂他的两个甥男在说什么,什么为外婆讨份公道,这两个北方小伙子什么意思。
    “你的外婆,是我的母亲吗?”
    “不是,是外公的妻子,母亲的母亲,一个没有名字的旧时代的女性,她只有个代号叫做巩李氏。”
    舅舅终于听懂了,北方外甥说的是父亲的前妻,自己曾回过老家,见过那位可亲的北方老妈妈。
    “你们的意思是说要分出部分归老妈妈,那好办啊,你们就是不说,我心里也有北方妈妈的,她曾经疼爱过我的。”
    “你搞错了舅舅,我们是代外婆取回属于她老人家的那部分,我的母亲有这个权力代理,我们俩个原意无偿地为母亲代理此事。”
    “难道你们不觉的自己有些太过份了吗?姐姐,这就是你自为骄敖的双胞胎,他们竟然这样冲我说话,我不明白,这儿所有的财产都是父亲和母亲共同的,从没有那个北方老妈妈的半点功劳。再说北方妈妈早己与父亲离婚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们在北方生活确实困难,作为舅父我帮助你们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不该财迷到这种地步,炮制出不存在事在讹诈。真是芑有此理!难道北方就穷成这个样子了?就非要靠打劫亲戚才能活下去?不会这样吧?姐姐说什么也是国家干部,不会连儿子也养不起,唆使儿子与舅舅争遗产。”
    “舅舅此言差矣,北方是没南方富庶,再说这也不是我们甥舅讨论的话题。我刚才说了,我们只是为外婆讨回他该得到的。外婆她等了一生了,我们作为晚辈要给她个交待,我们要拿回属于外婆的一半,而不是舅舅‘赏赐’的一小部分。如果舅舅认为很难办的话,我们可以法庭上相见。”
    “北方人~~人说北方人是强盗,果不其然,今天我算是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北方人。姐姐,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舅舅不要忘了,您身上也有北方人的血。我的外公他不是强盗,他是英雄,是我们锦秋湖畔传说中的抗日英雄。”
    钱财上面没有亲情,只有继承人,这就是人类的法则。
    两个北方来的小伙子举出若干外公与外婆没有离婚的证据。外婆和外公的婚姻是旧制度下的产物,是那个尴尬的时代造成的,不能因为时代的原因,而再一次剥夺外婆的权力。因为我们的法制不建全,外婆己经受了一生的伤害,但她用中国女性的忍让,为了支持外公的革命工作,毫无怨言。难道在现在这个法规己经健全的时代,还不能还我那可怜外婆一份公道?难道我们中国女性的命远还要再遭此蹂躏下去?在这里不是贬低我外公所做出的一切,当然作为一个老前辈,他对革命,对国家的贡献这是谁也不能贬低的,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有着旧中国传统影响的男人,他确确实实是伤害了我的外婆,他的前妻。
    从南方归来后,秋兰将父亲己经归去的消息对娘说了,巩李氏平静的说:“我知道了,你爹早来家和我说了,他说他要走了,叫我也过去。我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活了太多的时间了,活得有些累了,孩子。”
    巩秋兰对娘说:“父亲说他一生对不住的就是母亲,希望娘能原凉他。”
    “娘知道啊,你爹说要和我在湖里打鱼,放鸭,还有那片苇田,我等啊等啊,一直等你爹回来,多少年了,我不记的了,我只记得那时候我才过了二十岁。”巩赵氏声音越来越小了,小的秋兰有些听不见了。秋兰以为娘累了,就慢慢扶娘睡下,给她盖好被子。慢慢地,巩李氏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看见女儿秋兰在床边坐着,在守护着那个床上的尸身,眼也不眨一下的看着熟睡的那个尸身,她想对她的女儿说,不要再坐了,回去休息吧,娘走了,这里的不是娘了。傻孩子,你从来就是这么的傻啊,我要到你姐姐那儿去,告诉她我要走了。还要到你三姨那里去,和她说个再见。你三姨自小脾气大,要是我不和她说,她又会赌气不理我的。你看不见,你二姨来接我了,你二姨还是那么漂亮,我这些日子老是和你二姨在一起,说起我们小时候的事,说我们家出豆腐的事。以前的时候,人家说我们是乌河镇上三枝花,真有意思。现在只有你三姨寿限未倒。孩子,你虽然又傻又笨,但却是个有福之人。娘走了你不要伤心,做人就是为了来世间走一遭,所有该看的,该用的,我都用过了,做人太累了,我要走了……
    巩秋兰在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失去了父母,心里很是低落,又加上和弟弟的遗产之争,伤透了小弟的心,生性忠厚的巩秀兰觉的自己做的有些过份,而两个儿子并没有将拿到的遗产分给他们的大姨春兰一份,这让秋兰的心时更是赌上了一把草,老觉得自己就象弟弟所说的强盗一样。在遗产的分割上,秋兰拿到母亲的一半,又在另一半上拿到三分之二,实际上弟弟才得到极少的一部分。虽然和弟弟不是一奶同胞,但也是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的,当两个儿子在法庭上与他们的舅舅唇枪舌剑时,巩秋兰就难过的掉眼泪,这是什么事啊~~
    但心情不好归不好,工作还是要做的,接上级通知,爱国台胞高凤祥先生不日即将回乌河,望地方上做好接待。
    赵北京自大学毕业后回到县上工作,己经一个重要的部门担任要职,接到舅舅要回来的消息,他心情难以平静,跟桂花说了许多事情,外祖家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外祖被政府镇压,母亲的疯病,自己曾在人生道路上走过的弯路。当年的二舅隐藏家中达十年之久,最后自杀,而今天的大舅作为贵宾,将会受到县里最隆重的接待。若是当年二舅也出走海外,那么今天回来也会受到同样的款待。人啊,一生中如果没有计算好,将会步步受阻,而计算得当,则每步都是锦绣。大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人活着可真难啊,赵北京想起自己走过的路,想到自己年轻时的不懂事,曾给母亲和大姨带来伤害。外祖家的四个孩子各走着不同的路,生活也就有不同的结局,看来一个人的命运主要是靠自己选择决定。母亲和大姨同样的情况,大姨则平静地走了下来,而母亲走了相当的弯路,到老了才算是活明白了。赵北京摸着自己上身的一条条疤痕,和桂花一起回忆起那些难忘的日子,那在齐鲁乙烯的苦干,那一天为四毛八分钱的劳作,不管过去多少年,赵北京都不会忘记,只有不忘记过去,才能知道珍惜明天。
    考上大学后,他才知道自己不算是最大的,还有许多己过了三十多岁的,都是些在文革中被耽误的人。因为有满身的疤痕,这些都是苦力留给他的见证,提醒他永远也不要忘了自己是谁,是那个为了个人的利益而出买亲人的小人,那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混蛋,这身上的一道道疤痕,就象一条条黑蛇那样盘附在他的腰身。因为这样,他从不在公共澡堂洗澡,不在人面前脱衣。他总是衣冠整洁,彬彬有礼,在大学里赢得了极好的声誉,毕业后回县任职,因工作能力强,很受重视,所有该到的都得到了。按理说应知足了。现在大舅又要回来了,看来外祖家将会重振的,只可惜慧表哥生性懦弱,不是担当大事的材料,而自己又是外枝,不然的话~~,这次大舅回来将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高婕妤听儿子说了大哥要回来的话,简直无从相信。这么多年来,她总以为大哥早己死去了,就象二哥死的那么惨。她也五十年没有见过大哥了。大哥走时,自己还是个留学生头,着学生装的女孩子。大哥,不知你还能不能认识你的小妹,而父母早己……病好的她从不敢想父母这两个字,这是她一生也无法治愈的心病。算了,就算父母不遇难,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还想那些干什么?
    “修起高家大院行吗?”母亲问北京,好象北京是县长似的。
    赵北京无力的冲母亲笑了笑,“己经很破了,做了百货公司的苍库。不是儿子能说了算的,儿子没有这个权利啊,娘。”现今的赵北京很孝顺,每次说话都很婉转。自从父亲去世后,弟妹们都在外,好在桂花一直留在乡下陪母亲,要不然真不知道老人家会怎么过下去。
    “我好想看到我的家啊,我有几十年没回家了,乌河镇、高家大院、那门前的石狮子,现在都没有了,乌河只有臭水了,大哥回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慧和秀英接到信后慌了,他们从没有想到一下子从天上掉下个爹来。秀英不知道该怎样做才算合适。特别是高慧,五十年来从没有过爹,只记的小时候爷爷奶奶活着时说自己的爹在京里,可那好象是一个特别朦胧的话。在自己快要进入老年时,一下子有了爹,这实在让人太无法接受。高慧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他只是觉得很紧张,想对姑姑高婕妤说不想认什么爹。但他怕姑姑骂他,他从不敢惹姑姑骂他,因为要是姑姑一开始骂,就说他不是高家的子孙,身上没有一点儿先人之风。高慧虽然不敢反驳姑姑,但他在心里对姑姑说法不赞同,虽然说不出理由来。但就是不服气。
    在县上和高家人的精心准备和等待下,台胞高凤祥终于踏上了乌河。在来乌河之前,他己在济南的妹妹高无梦那儿住了些日子,当然兄妹相见自然是感慨万千。
    高无梦早己在八十年代初就回到了济南。她就象落势凤凰那样在乌河蜷曲了十年,是四个女儿与女婿还有众多的外孙们将她接回来的,当时场面好大,乌河头村来了好几辆车。
    赵老二不原意她走,但是明白她不过是暂居在他这儿,早晚有走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这十多年来,她一直是靠着一部《圣经》在度日,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每日是那样平静和安祥。她不会任何农活,她天生没有长出做农活的那双手,所以在乌河的这十年,她一直是深居浅出,除了她的妹妹高婕妤和妯娌赵李氏以外,从不与任何人来往。才与赵老二姑婚那几年,因为她头上的帽子,每天早上还要被逼扫街,赵老二不忍她揉弱的身子去,就自己每天起来替她去,他从没有报怨过,她己经做了他的妻子了,他没有理由不替她做。现在她就要走了,她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她的孩子们都喊赵老二为舅舅。听到这称呼,赵老二好心酸,原来她没有对她的子女们说她己经嫁与他,孩子们只知道他们的母亲是寄居在乌河的老家,在一位本家的舅舅那里。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过他的丈夫。
    在她要走的那个晚上,她对他说:“感谢你十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本来我们都老了,应在一起相伴到老,我不该走,乌河本来就是我的家,你是我的亲人。可是我有好多的事要做,己经耽误了十年了,我要回去做完我十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我会每日为你的健康祈福的。我回去后,会汇一笔钱给你的,你以后的生活将无忧无虑。我无法报答十年来你对我照顾,只有这样。”
    “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能过的好好的。你离开你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是到了该和她们团圆的时候了,我不拦你,你的钱你留着自己花。在这十年来,我因为穷,没有让你过的舒服一点,你天生不该是那种受罪的人,让你受委屈了。记着,你要是想乌河了,就回来看看,我在家等你。”
    我无法评价我的这两位老人之间的这份感情。我的这位奶奶走时我还很小,这一切都是家人说给我听,所以我只是真实在现当时的情景,无法加述上自己的观点,请各位朋友自己解释吧,
    早年间,由于国家政策的调正,苗家的产业强制转化为国有,从此再没有了利息分成,这都是那个时代造成的。在拨乱反正后,特别是国家为吸引外资和鼓励爱国华侨回国投资,政府在尽力纠正文革中的错误。苗家的那份国内产业现己发展成了国有大中型支柱型产业,不可能再将股份转给苗家,就将苗氏该得股份全部转化为资金,拨给苗家后人,算是对那个年代的错误做出的解答。孩子们没有动用这笔巨款,想请母亲指示,在母亲的主持下,全部平分给给苗家后人。
    “孩子们,我们谁也不许动它,因为这只是一笔得不到的钱财,是只能看不能用的,现在国家这么穷,不可能会真的将这笔钱抽出来。因为根本就抽不出这笔钱来,你们可能看不懂,它好象名义是我们的,但实际上全社会共有的。所以我们谁也不能动,等到合适的时机,也就是国经济好转以后现说吧”
    在各种寻亲活动中,高无梦的几个子女也向外发出了一封封寻找大舅的寻亲信,在上面因述了舅父的各种情况,终于有了下落,在无梦接到大哥从台湾来的信之后,离别五十年的亲人终于有了下落。妹妹的病好了,苗家的家业有了交待,大哥也终于在有生之年相见了。高无梦将这些来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讲述给了大哥,说到小妹的病情时,高凤祥老人竟昏撅过去,他无法想象出自己可爱的小妹妹会是怎样的度过那些苦难的日月,他用双手按住大妹的肩头说:“你们受苦了,我虽然想象过你们的岁月,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这次回来看过,可能就不再回来了,看来我们兄妹只有再等来世再见了。”
    “哥,来世我们就不要再投到一个家庭了,也不要再姓高了。我好委屈啊,心里所有的话和事都说不出口来,只有向着神来倾诉,是神耶和华伴我度过的日日月月,我决定将那笔钱全部捐给教会。教会实在太穷了,没有钱什么事也做不成。那笔钱作为教会资金可以调动,如果是个人谁也调不出来。只有这样了,让它为教会谋福利吧,教会有了这么基金,可以帮助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广积善德,这也是苗高两大族的家风,我想苗门祖先不会怪我的。”
    高凤祥回到乌河的第一天,由县上主要领导陪同,其中一人竟是他的外甥,是小妹的儿子,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这孩子长的很象自己小时候见到父亲面目,也很象年轻时的自己,这让高凤祥欣慰了许多。等见到小妹时,高凤祥无法将面前这个老太太与可爱的小妹联系起来。
    这个老太太撇着嘴在问他:“你是我大哥吗?”她的眼睛在他身上搜索,想找出是大哥的迹象,她一遍遍地摇头,嘴里喃喃地说:“不是,错了,这不是我大哥,我知道大哥早就没有了,怎么会出来个大哥呢?”
    她的儿子北京抱住婕妤快要倒下去的身子,向大舅说:“听说你要回来,娘己经好些天没有吃饭了,有时只是喝些水,老是在念叨她小时的事情,都是我们听不懂的事。”
    “我有一个小百灵鸟,有一只小燕子,那是小婕妤的化身,哥哥教小婕妤识字。”高凤祥知道小妹的病又发作了,大妹和他说过,虽然己经好了,但不能有什么刺激的事。
    “我知道啊,那是我啊,哥带我去河边折柳,我要作诗了。”
    “你是我的小婕妤,哥哥认出来了,我的妹妹,认下哥哥吧,是我回来了,你的亲哥哥。”
    “大哥~~~”高婕妤终于醒过来了,兄妹抱头痛哭。七十多岁的哥哥抱着六十多岁的妹妹,这是怎么要一幅画面。周围所有的人都被这幅画面感动得热泪盈眶。赵北京努力扶住亲娘,不让她倒下去。
    高慧没有哭,只是木呆呆地看着这个老头,这个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人会是他的爹?他说话的声音好怪啊,根本就不象乌河人说话。即然是他的爹,那这些年他干什么了?会想起我吗?是不是就像我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自己还有一个爹。肯定是这样,你看他的眼睛,根本不象要寻找儿子的样子。
    “慧表哥,你为什么不叫爹呢?”他的表弟北京提醒他。北京真好,一切全靠着他了,要是他不在的话,自己都忘了是来干啥的,自己是来认爹的啊。
    “爹,~~”高慧喊。声音里没有一丝激动,好象不是自己从小没见过的父亲,声音的干涩就象认一个不相识的老头子做干爹。喊出这一声爹后,高慧就怔怔地等这个老头有什么话要说。
    “你是高慧,我知道的,你大姑都对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我一进门就知道是你。”高凤祥愉快地拍着儿子的肩头,大妹说过这孩子木呐,但心地极好,就是人越多就越说不出话
    “你的媳妇和孩子呢,叫他们过来我看看,看看我有几个孙儿孙女。”说完这话,老人向围着人群中探望。路秀英的几个孩子和高慧的三个孩子,就规规距距地叫爷爷。他们现在长成了大人了,最小的小丫头也十四五岁了。看到自己在老家有这么群孙男弟女,老人真高兴啊。当然他不知道有四个不是亲生的。爷爷拿出带来的各种礼物分发给全有的亲戚们。在闲下来的日子里,老人一直住在赵家,与赵李氏老太太讲述着往事,快乐地诉说乌河的往昔。高婕妤现在平静下来了,不再刚见到到大哥时那样激动了。他们在北京的陪同下,祭奠他们的父母。父亲的坟莹早己平夷地,虽然父亲活着时,曾为世人立下功德,但没有人帮一个被镇压的人入土。
    高凤祥脆在父母脚下,诉说着自己这些来的所有的事,他回来就是为了说给父母听的。当年父亲对他殷切希望,希望他能成就大业,做优秀男儿。现在儿子己经做到了,我一生就在按父亲的教诲做人与事,当我遇到各种困难时,就想到了父亲的坚韧,父亲的智慧,父亲的话语是儿子终生的指路灯。你放心父亲,儿子一定会做你未完成的心愿,将福泽洒向我们乌河的子民。儿子要将部分产业移居国内,是移到乌河,造福乡里,圆父亲的宿愿。
    高婕妤听到哥哥的意思,就抬起眼来问大哥:“你这么做合适吗?你能有多少钱?你钱再多也不会买来我们家以前的辉煌。”
    高凤祥笑了笑说:“傻妹妹,我这么对你说吧,我现在家财不止父亲当年,是我们家以前的一万倍还要多。父亲当年只是地方上的乡绅,而我们现在是大跨国公司,这是不能放在一起比的。”
    “那合适吗?不会合适的,再说慧儿这么老实,是不能承担大事的。”
    “合适,我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这件大事,国内早有人与商讨过了,特别是回来看到你们很好,还有你的儿子北京,我就更放心了,北京也是高家的后人啊。”
    赵北京就是等舅舅这个决定的,县上给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说服舅舅回来投资,这年天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说起,他在等机会与舅舅谈,他怕的是,大姨会把自己年轻时的荒唐和幼稚,透给舅舅,让大舅对自己有所偏见,而影响了投资计划。这人啊,一生中一定要小心迈每一步,千万不要走错了路子,你要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你后脚跟。
    “谢谢舅舅的信任,甥儿一定会做好的。”
    高婕妤看儿子也说行,再说儿子高兴就行,她相信她的北京是个智勇双全的好男儿,在他的身上即有大舅的儒雅才气,又有二舅的英武果断,只可惜生不逢时,差点儿误了这孩子,现在有机会让儿子代表高家重振家风,高婕妤也觉的这样算是对屈死的父母一个交待吧。她拍了拍儿子手背,以示鼓励。北京懂娘的心,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的母亲与大舅说话:“哥哥,当着父母的面,我问你件事情,即然政府这么欢迎你的回来,你应当向他们说明父亲当年的冤屈。父亲生前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当年土匪用全家人的性命威协父亲,他老人家都不屈服,就是怕背上汉奸的恶名,累及后代。父亲一生为乌河的子民做过许多好事。我想说的就是,你能不能向政府阐明一下我们的要求,对父亲和二哥的事情能重新考虑一下?”
    赵北京没有想到娘会说出这些话来,作为儿子他知道娘的心病在那里,但是他总以为那是过去的事了,是很久远的往事了,人们都己经将那些都忘怀了,可是他可怜的母亲,心里还是装着这么重的心事。身为党政工作人员的赵北京明白,母亲的要求不可能得到答复,因为外祖和二舅父的事不属于什么冤假错案,所有处理都是正确的,这两件事不能跟后来的冤案相比,可母亲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高凤祥了解国内的形势,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知道这也是不能更改的事。但他是乌河儿女,不是那届政府的政客,他回家来投资,不是因为当地政府,而是为了乌河的民众,造福民众是高家门风,他不可能为了这个和政府讨价还价。但他不能这么说给妹妹听。于是便说:“行啊,我会向他们说的。”
    高凤祥在回到桓台的同时,又在北京陪同下去临淄的辛店,联系了区统战部门,请求当地政府允许王砚田回国,当他说出王砚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说的是谁,但他说出一眼六时,大家都睁大了眼睛,象是发现了恐龙一样的震惊,什么?这个人他也在台湾?他不是早就被八路打死了吗?原来他也跑到了台湾。
    高凤祥有次走在路上,遇一乞丐,此丐一口乌河乡音,这可就怪了,怎么会有来自家乡的声音?他就问起那丐,原来他就是曾在乌河一带跋扈乡野的一眼六。亲不亲故乡人,高凤祥将他带回自己家,后帮其开一家小店为生,又为其成了一份家室。当这次高凤祥要回家时,曾邀他一路起程,但他不敢回来,他知道自己欠家乡人民的太多了,他身背桩桩血债。他曾将高凤祥送上飞机,嘱他带回一瓶乌河水,要是家乡人不计他的仇,让他回去看看,他就是死也无憾了。乌河,那梦魂牵绕的地方,她牵动着多少儿子的思乡情怀!乌河母亲,无论你的儿女是孝与不孝,你都用你的母爱包容他们,温暧他们,牵动着他们那悠悠深情;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儿女们贵贱与贫富,都无时不在思想着他们的母亲河。但愿人们和睦相处,度过每一个温暧的日子,不要再让悲剧产生,不要再有什么悲欢离和。
    高凤祥第二次回来时,就是与一眼六一起回来的。他己经没有了让日的跋扈,眯起他的一只眼,仔细地寻找记忆中的一草一木,还有他曾经犯下罪恶的地方,向梦中那些残垣断壁追悔自己的过失,为自己年轻时的罪恶而深深忏悔。他己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人生如梦,转眼一辈子就要过去了。在人生的最后能好好反醒自己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最其码他还有机会为所伤害的人道谦,有机会谦责自己的罪恶,这总比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强。
    芦花从北京那儿得知道那个叫做一眼六的人回来了。她不想跑去认那个台湾来的老头子做父亲,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从就没有父亲这个称呼,她不可能将害了母亲一生的人认作父亲,不能!虽然自己的血液里确确实实流淌着他的血,但那都己随风而去。当母亲从乌河里艰难地爬上来时,就己和这个人没有什么关系了。芦花知道有许多人都去看那个台湾来的老头子。够了,自己终于安定下来,任性好强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性格随和下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芦花把自己的想法与郭商量,希望得到郭的认可。郭说一切由他去吧,无论那个台湾老头的好与不好,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郭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年轻时对体力的透支己经在惩罚他了。看着只有十岁的儿子帅帅,郭含着眼泪哀求芦花:“帅帅不光是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儿子,这些年来我看到了你对他真心实意地疼爱,我放心了。在我走后的日子里,只有你们娘俩了,他的两个姐姐都成了自己的家,不可能常顾及你们了。好在你还有份工资,你们娘俩能生活下去,这我就放心了。自从二十年前你嫁了我,就从没有好日子过,我以前从不知道珍惜你,现在知道了也晚了。我的身体不行了,不要再花钱了。我不难过,只是我对不起我的娘。我曾经那么恨过她,就从没有为她想过,想到她所受的罪,这么多年没有音信,娘可能早不在了。我在阳世无法向她赔不是,到了阴世找到娘,我会向她道谦的,你放心,这是我答应你的。”
    郭死后,芦花就卖掉郭家的房子搬到了桓台县城住,本来学校为照顾她,特意分给了她一间房子。因为郭在,不好一起搬来住,现在郭没有了,芦花经不住两个女儿的劝说,就带着帅帅搬了来。这样帅帅上学也比较方便。芦花开了家小店,做豆腐生意,这是娘的娘家的祖传生意。小时候芦花就是一边读书,一边看娘做豆腐。那时候她们还和慧哥哥一起住在高家大院,如今的高家大院只是一片片的残墙断壁,堆积着许多杂物。听说不久被会夷为平地,重新建设,乌河也将会被填平。
    巩秋兰明年就要退休了。大姐说了,等她退了下来就回到锦秋湖住。大姐早己原谅她了,毕竟是亲姐妹。再说现在姐姐也知道妹妹当年的心意,都怪自己不好。如今天春兰的六个女儿都己嫁人,而且每个人只生一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再也不象她们的母亲那样糊涂了。人就是这样,对一件事情总有一个强制转化过程。在巩秋兰快要退休的时候,她又处理了一件侨务外事。
    当年畏罪服毒自杀的特务头子高林祥的女儿回国来了。
    当年高林祥曾对李二姐说过,他曾经结过一次婚。妻子接到他战亡的消息后,随家人移民。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那是一富家千金,与高林祥相爱怀久,本想战争结束就结婚,谁曾想接到的是未婚夫战亡的噩耗。伤心之余随家人旅居海外,然肚中己有情爱结晶,为了心爱的男人这点骨血,未亡人决定生下孩子,以还两个相爱之意。不久生下一女,后夫待小女如同亲生,母亲也就没有再提起此事。在此女四十岁那处,曾做一奇梦,梦中一男性长者,披头散发,呼自己为女,口中只说:“女儿救我,女儿救我……”醒来感到怪异,遂对其母讲述梦中之事。母掩面大哭,女更怪,追问母。母才述说真相。女听完,焚香烧钱祭奠,对天询问,父亲你是不是还在世间,你若还在世间,托过路的仙家对女儿说,女儿找你去,若父不在世间,又是在那里呼救命,告之女儿,女托佛家超脱父亲,让父亲的灵魂得己安息。
    是年,母去世,嘱女儿务必回父老家打听,找到父亲墓地,代娘在你父坟前烧香。
    “大陆,山东境内,乌河镇,有乌河与锦秋为河湖相连,父姓高,名林祥。祖名讳振普。
    高女并不是富人,待攒到足以归国的钱后,己经年过五十,趁身体还行,便及早踏上旅途,回国完成母亲的心愿。也了却自己寻根的情思。
    巩秋兰不晓得女华侨己走过多少弯路。她本来中国话就讲不好,但巩秋兰明白她要找的父亲就是那个记录在档的特务头子高林祥。怎么和他说呢?任谁也无法阻挡这万里寻父的情思,巩秋兰就只好将自己父亲的光荣历程当作她父亲的事迹说给她听。
    “你的父亲高林祥先生,是位英雄,当年带兵在这一带抗击日本人,是桓台人民的英雄,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们桓台人民都会想念他的,我们欢迎你的母亲回到乌河。”
    “家母己经去世多年,我就是为了完成家母心愿才来的,谢谢地方官员的厚待。我想再见一下父亲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他老家的房舍,还有父亲家的族人。我们中国人是很注重家族的,我要让族人将我的名字写上去。父亲英年早世,不能名下无后。我还要拜晋高家祠堂,让他们认下我这高家后人。父亲曾对母亲说,门前有条河,房后靠片湖。我要看看,是什么江河湖泊养育了父亲,使得父亲如此英武神勇。”
    对于她提出的若干要求,巩秋兰感到实在无能无力。她怎么这么念祖,成天生活在乌河边上的子孙们都没有这样,你这大洋之外的分枝竟非要寻根。巩秋兰只好将接待任务推给了赵北京,反正他们是表亲,一切由赵北京去看着办吧。
    赵北京现己辞去公职,全身心打理舅舅的生意。
    赵北京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华侨,她整个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和国内同年龄的老妇人根本不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6:20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明白你的话,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从万里之外飞来,为了能够回来,我整整十年省吃俭用。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的父亲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证据,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我,他曾走进我的梦中。”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怀疑你,我主要是怕您认错了,我母亲说我的舅舅并没结婚,所以我怕……”
    “是的,你说的对,我的父母是在没有结婚的时候有了我,在我父亲阵亡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留下他的骨血,这是我母亲在我四十岁的时候告诉我的!”
    “我不想对你撒谎,按理说您在国外生活的很好,您不该回来寻找什么,那样会使您不愉快的。”
    “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回来寻找自己的根错了吗?我还以为我回到父亲的家乡,你们会用中国人最高的礼仪来欢迎我,欢迎这个流浪海外的孤儿,因为我知道中国人是很注重家族观念的。我还怕我自己会受不了家族对我的款待,会感动得大哭。我没有想到,我十多年梦魂牵绕的家族人会这样对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你们怕我回来与你们争夺财产?母亲曾说父亲的祖上是乌河镇上最有钱的人家,你们放心,我只是来寻根认祖的,不是来与你们分争财产。我知道现在的中国很穷,一个中国高官的生活水平还不及我们一个出租车司机的生活优裕。我就是想寻找我的根,请你明白!”
    老华侨表姐的话终于将北京感动了。
    赵北京接到这个任务后,就一直在受难为:即然县政府都办不好的事,却叫我来办,我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后果如何,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我非常尴尬的告诉你,你的父亲在这儿不是个受欢迎的人,所以你的到来,带给所有的不便,大家才把你推来推去。我也是高家的后人,我的母亲和你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所以我还要叫你是表姐。你可能了解国内的情况,舅舅……就是你的父亲,他从军有误,是国民党的军队,而现在的执政党是共产党,所以对于舅舅这样的人,在共产党执政时,就是要被处决的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父亲是位职业军人,他和执政党有什么冲突?为什么共产党作为执政党要容不下一个素质优良的专业军人?难道中国的国门不需要保卫了?处决了职业军人对执政党有什么好处?我父亲要是犯了罪,自有军事法庭审办,为什么要执政党将他处决?”
    华侨表姐仍在迷憾着,强辩着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理论。
    “看来您太不了解中国了,在我们的国家里,军队是属于执政党建设和领导的。在国民党退居台湾以后,你的父亲没有去,而是作为潜伏人员留了下来,所做的事情是为了破坏新中国的建设,等待国民党打回来。为了保住他你的父亲,我们的祖父祖母被镇压了,你的父亲得己活命,但他从此不敢行动了,藏在家里,过着比囚徒还不如的生活,就象个幽灵一样整整待了十年,后来……后来因为没有饭吃,铤而走险,被发觉了,舅舅就自杀了。”
    “这些我知道,我在梦里见过父亲,披着长发,象个幽灵,凄惨地对我喊着救救他。看来就是那个时候,我可怜的父亲,竟是过的那样的日子,真没有想到,要是想到我们会想法把他接到国外去的。政治杀死了一个优秀的军人。”
    赵北京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就急忙阻止她:“你不要这样说,这是我们的国情,不是对不对的问题,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必须这样,因为他被卷进了历史的潮流,就不能逃脱对他命运的安排。”
    表姐沉默着。垂下头去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也解开了我这些年的心头之迷,我想到父亲的墓地祭奠,请带我去好吗?”
    “行,我也会带你看望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父亲的妹妹,你的姑姑,你见到你的姑姑,就算是认祖了。”
    赵北京将表姐回乡的事跟母亲说了,并说自己己将关于二舅的所有事情也说了。母亲沉思了许久,说道:“说就说了,事实就是事实,你这样做是对的,真象你的姥爷。”
    因为表姐要认祖归宗的事,北京也通知了慧表哥。慧表哥毕竟是高家的长门长孙,而自己怎么说也算外枝,按国人的宗法,外枝算不上后裔的,好在表哥家有一大群孩子,这就能为高家祖上挣不少面子。表姐看到家族人丁兴旺肯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再通知道大姨,表姐们,还有大姨的一大些孙男弟女们,加上自家这些人,这将是很大一个望族。一定要让表姐满怀希望离去。
    赵李氏虽然老了,但赵北京慢慢和她说得很明白,特别听到认祖归宗这个话时,她的心猛烈的阵动起来,她想起了二姐,那个为做高家媳妇而献身的人,那个抚养了高家的长门长孙,又为高家生下男丁的二姐!又想起了二姐的儿子,那个当年被自己狠心打走的边老师,那才是高家女儿要找的最亲的人,他们是同父的亲姐弟啊,赵李氏年纪虽己八十多岁,但一想起这些往事,老人就揪心地疼。北京看大娘的表情怪怪的,就忍不住问:“你哪里不好啊大娘?”
    北京怕大娘会突然离去。因为人老了,说不定会这样的,作为晚辈要极时捕捉老人的细微变化,好使施救治,他可不原意他的大娘归去,自小就被大娘疼爱的北京还要大娘好好享福。
    “我没事。”赵李氏说:“你们那个边老师呢,在那里?”
    “你在说谁?哪个边老师?是那个和青青谈恋爱的边老师吗?”
    “是啊,他在哪里?我要见他,给我找到他。”
    “好的,大娘,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上大学时和他一个学校,他老找我打仗,非要问清楚我为什么要赶他走。当时我也不知道啊,大娘当年为啥非要赶他走啊?”
    赵李氏想到这些,想到她的青青,青青这孩子到现在还在恨着她,走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回来看姥姥。一想到这里,赵李氏老泪纵横,就撇着干瘪嘴哭了起来:“二姐啊,你害得我好苦啊,都是你不好,你害得我让孩子们恨我。”
    听她这哭 ,吓坏了秀英他们,大家都以为老人家不行了,可能是湖涂了,看来得赶紧上医院。秀英急得伏在老人耳朵上娘啊娘的叫着。赵李氏停了下来,不再象刚才那么抽泣了,对地下的高慧说:“叫芦花来,我有事跟她说。”
    大家又紧张起来,以为老人知道自己不行了,要叫芦花来留话。秀英知道高慧的身体不行,就对小三说,:“你开车将你表姑拉来,就说奶奶不行了,快来。”
    赵李氏听到秀英的话不高兴了,她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我不行了,我还没准备死呢,我叫你姐姐来,是有话要对你们说。”
    她又对北京说:“你能叫那个姓边的来吗,我找他有事!”
    “行,大娘,我这就找他去。”赵北京答应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当芦花和那个边都来了后,赵李氏说出了边是高林祥和李二姐的孩子,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芦花从头到脚的看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个差点儿做自己女婿的人,她明白娘当年为什么那么的憔悴,她多年来的迷终于揭开了,当年三姨极力不让青青和他,原来他们是亲甥舅啊,太险了!
    高慧打量着凭空冒出来的这个弟弟:“娘什么时间生下的他?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件事啊,看来老人们真是受罪了!”
    高婕妤也在这里,她听到三姐身子不好,就紧着过来了,她也同样不相信这样的事实。但她有个感觉,知道自己当年将二哥托付给李二姐是对的,知道他们会相互照应的,但没有想到真能生出孩子来。是什么时间生下的?对了,看来是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她高兴娘家又有了后人,她高兴地用手去拉赵李氏的手摇晃着,象是小女孩子高兴的那样,下面的孙男弟女们奇怪地看着老太太。大家都在偷着乐。
    赵北京比他娘还要乐,他乐得直拍边的后背,直叫兄弟兄弟,终于再也不亏欠这家伙了。当年自己那么狠心将他赶走,实在是心有愧,可是他坚信大娘的话没错,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是救了兄弟一命,呵呵,等有时间一定要将那些拳脚还给他。
    边听到这些,眼泪就花花的往下流,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众人面前就这样无所顾忌的任眼泪在流。四十年了,终于找到根了,为寻根自己还做下了荒唐之事,想到这些,他更是放声地大哭起来,没有人过去劝他。
    赵李氏也禁不住又抹起泪来:孩子,哭吧,这里最该哭的就是你啊!
    边双脚跪在赵李氏脚下:“我要给我娘上坟去。三姨,我错怪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恨你,今天我终于找到家了,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娘啊,我回来了,你的儿子回来了!你当年放下是那般的无奈,你心里痛楚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娘啊,儿在梦中见过你啊,你说过你是我的亲娘……”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齐鲁乙烯出资修复了乌河沿岸的桥。
    看起来,修桥好象是为乌河沿岸百姓谋福,其实是带来了更大的不幸。从此以后,大量的工业废水将从乌河流过。由于其中的化学成分对人体有害,河水污染严重。废水流域的各村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工业废水给他们的生活甚至生命造成了危害,而且而大量的地下水资源被提前透支了,农田的灌溉要打到上百米的深井,不然不会有水涌出。为了找到水源,个体的百姓将要投入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家财,不然田地得不到灌溉,肚子就要挨饿。这些付出没什么人为他们负担,而大家都在想办法怎么才能从齐鲁石化这国家大型企业得到好处。地方政府感激石化为促进地方经济而做出的贡献,象路建平,金铎之流的能人想到的是如何从石化得到更多的钱财,满足一己私欲,更多的人是想法设法进齐鲁石化做工人,那样就会有一份不菲的工资收入。没有人想到更多,也许有识之士想到了工业废水对乌河流域的危害,曾经发出过呼喊。今天我只代表我自己在呐喊,而被他人指作神经病。我曾经看到的是人们欢喜从河里捞出死鱼,都是些大个的鱼,这是我小时候见到过的景象,那时污染才开个头,但没有人觉的有什么不妥,鱼死了是鱼的事,不关我们乌河百姓的事,我们可以不费力的主捞起大大的河鱼当作美味,这有什么不妥吗?什么芦苇啊,荷花啊,没有了都是它们的事,不关我们乌河的民众的事。用污染了的水浇地,打下的粮食吃进肚中又污染了我们的肌体。人们在慢慢地吃着毒药,慢性自杀,竟乐得打滚,因为他们的子女被招入石化做工人了!可这一切是用什么换来的呢?
    我们的路建平实际上在做着助纣为逆的事,但他没有觉的那样,他象奴才叩谢主子那样,万分的感激石化给他的这次机会,让他能够东山再起,让他掘出第一桶金子,为此他还背叛了自己的爱情。
    我没有故意贬低和嘲笑路建平们的意思,他们是值得骄傲的第一代农民企业家。当年的我也是天天祈求上苍能让齐鲁石化招我为工,改变我农民身份的苦日子。我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只是真实的记录这段历史。
    路建平的施工队终于走向正规了。但在这其中,由于他的头上戴顶红帽子,被指控为侵夺集体财产,贪污公款,路建平百口难辨。这钱财是他浇尽脑汁,挖空心思挣到的,是属于自己的。他是挂着一个水利局下属企业的名字,可那只是个挂名啊,水利局没给他发过一分钱的工资,也不关心这个施工队的发展,却要求陆建平向他们交一笔庞大的管理费。
    什么???查帐,放你娘的臭屁,我一个人的事有什么屁帐,没有!帐目混乱,根本没有来往的帐目记录,限期在三天内说清资金去向。路建平火了,好在他己在工程完工之前将大笔的资金转到安全地方,他们永远也不会找到的。
    路建平说:“老子不干了,没良心的东西。老子辛苦干活挣钱,你们坐着闭眼等我来上贡。你们将我上交的钱都分了福利,还嫌不够,还要将我的所有全部拿走,没门啊你。我又不是你的们干部,你们的法规管不着我。自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不给你干还不行吗?不就是顶了你水利局的个名字吗?我手里有活,上哪儿认不上干爹?”
    但路建平是讲信用的,他不管自己遇到多少困难,也要将接到的工程按时交付,一直受到劳服公司的好评。这样他在整个临淄界的建筑行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今他的老丈人己无法照顾他,老头子己经退了下来,在家含饴弄孙。己经成熟起来的路建平信用良好,淄博二建将他编为下属。现在的路建平属淄博二建第五区的第三施工队的队长,每年根据产值向总公司交一定比例的管理费。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7:38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列位看官不要奇怪,不是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叫红帽子砸疼的路建平咋还要戴,难道这小子就这么贱吗?非要给人家当干儿子不可?看官有所不知,这也是年代造成的,那时候还没有民营这个叫法,你要是头上没有红帽子,就会被称作杂牌军、游击队、皮包公司;私人企业就像死人一样,无法立足。当然在那个时候也有游击队成长起来了,但他们要付出比路建平还要多十倍的努力。就象他姐夫金铎的砖厂,别以为金铎的钱就象从地上捡的,那是他故意做给人看的,他所受的难为只有他明白。在他的砖厂红火之时,各路神仙纷纷要他进香上贡,他哪一方也不敢不敬,那里烧香不到,那里就会有麻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上贡时间,金铎干脆来了个有钱大家赚,平白里让出四份股,都是给那些重要的金铎的土地爷爷。好在金铎不太看重钱财,有着这让出的四份股,麻烦就不再有了。金铎是聪明的,金铎是智者,他能极有眼光的看准形势,在该放的时候放弃,在应收起的时候收起来。他这点儿比他的妻弟路建平强多了,别看路建平那小子嗓门子喊的大,比起金铎来还要回炉多炼些火候。早年间那些委屈、那种岐视不是白受的,那都为了今天创业的金铎交学费的。在经济学这所学校毕业并取的好成绩的金铎又有了好的项目,我们说过,金铎是那种天生能挣到钱的人,他能在合适的时机,合适位置寻至自己该找的,虽然他在婚姻方面是如此的难堪,但在个人事业上的成功,填补了这份遗憾。
    金铎将自己在砖厂的股份以极高的价位买给了眼红他发财的村人。对外谎称解甲归田,放马回山。
    他用这些年积攒到的钱购了三辆拖挂车,用来拉化工产品。这是他的一位密友告诉他的。他的这位密友就是他的断袖之痹。同样的兴趣将他们牵扯到了一处。
    金铎开始以为自己只是烦妻子路秀兰,他恨她对他的欺骗,恨他们路家用计策骗走了他的妹妹。一想到自己被路家的愚弄,金铎就在心里恨个不停,越发对秀兰生出一厌恶感,这个黑黑瘦瘦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桩可怕的事。当年路建国躺在床还没死时,金铎为了妹妹,毫不吝啬的送钱给他们治病,但在心里又一遍遍的盼着路建国这小子快死了算了,一个对女人有着如此兴趣的男人不死了才是一害。金铎曾在心里狠狠地将路建国这小子考虑了好几遍,他就那么难以理解,作为男人应以事业为重,那能老是在女人身上打转转?业精于勤而荒于嘻。最后他得出结论,路建国是那种人品道德极为不良的那种人,还不如早死早好,省的小妹在魔窟受罪。
    当他看到妻子用塞肚子的办法骗过他的父母时,他嘲笑她,、讥讽她,但不阻拦她,因为她这样做实在是迫不得己,别说她己经不能再生孩子了,就是再能生,单她一个人也是生不出来的,能好心地哄过父母,金铎在心里也很感激她。如果她没有婚前失洁,如果她能漂亮一点,也许不会这么烦她。要不是她媳妇做好,父母离不开这个媳妇,哎~~~没钱的时候愁钱,这人有了钱为什么心里还是不痛快呢?金铎也同意了秀兰的到时候移花接木手段,他也曾到处打听有没有送孩子的人家,当大姨子路秀英来通知他们去“生孩子”时,金铎竟然哭了,他终于也可以做爸爸了。就象真的送妻子去生产一样,金铎用他的车拉着秀兰来到乌河头,看到那可爱的小孩子,金铎一下子就爱上这个孩子,他也象从产房的护士手中接过婴儿一样,金铎从大姐秀英手里抱起儿子,竟然落泪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儿子了,我要好好的疼你爱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现在金铎早己不恨秀兰了。她十多年来任劳任怨地照顾父母,又抚养着儿子,就是再有错,也该赎罪了。但是金铎还是不能与秀兰做夫妻之事,他己与他密友不可分割了,共同的兴趣将他们牢牢的联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没有隔阂的摸切,促使了金铎生意的扩大。
    齐鲁乙烯为了化工原料的运输
    后来金铎己经是拥有五十辆车的大老板了,他不象别的运输专业户那样,是活就拉,他就只倒化工,化工产品给他带来巨的利润。使他在及短的时期内迅速拥有了几千万的身价。比起祖上的几亩薄产。当年就是因为祖上这几亩多于他人的田产,而使自己在整个少年青年时期不得志。要不是后来密友的被捕,也许金铎的财富还会急剧的增长。密友因玩忽职守,至使国家资产大量流失而提起公诉。密友尽管交待了接受别人钱财的事实,但拒不交待与金铎的关系,断袖之癖也有真情在啊。在金铎去狱中看他时,他们紧拉着手给对方以鼓励。
    “我今生有你一密友虽死无憾,你要为我保重你自己,不要在意世间道德,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们不对,我们比那些吃喝嫖赌的人好多了。我们是干净的,对家人爱待,对亲友尽责,对工作负责,我要是能脱此关,是我们的缘份未尽,要是脱不过这个关口,我也不怕,来到世上遇上你,是我今生最称心的事,我在那边等你。在世间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在阴间我们在一起。保重,为我保重。
    金铎觉的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儿下沉,他想对密友说,等着我想办法救你出去。但他知道,凭他的能力他无法做到,密友的案子是大案要案,法律不可能轻意放过他。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对钱财的贪的无厌,才害得密友为自己丧失立场,一步步错下来,最后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紧抓住密友的说,一连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了。”
    “你不用自责,不是因为你,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为我个人的原故,我从来没有想到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是我在世间最信的过的人,你给我众多的欢乐,给了我人间真情。因为遇到了你,使我感到没有白活一次,我不悔啊,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记的,我不会忘记我的相识的时刻,你对我说,你看不惯许多人的做法,说他们虚伪,说他们戴着面纱做人。”
    “是的,谢谢你还记得。你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的那个以淫乱女性为乐的我的上司?他现在也在里面,他的事终于还是被发现了。若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老辈人说的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
    “是的,我记的,你说你就是因为他的做法,你才走上一条与他人不同的路,才与我走到一起的。”
    “是啊,他本是我很尊重的一位领导,我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上司,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个人的资历,他为人的耿正。但后来的一件来却彻底的改变我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也改变我的生命的意义。那年,我们作为一对一结对子做扶贫工作到了乡下,我们救助的那家有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因为家穷而没有学上,领导给了他家二百元钱资助他们贫穷的家庭。本是想帮他们家上个副业项目,因为电视台都作了专访,报纸上也有了报道。可是在不久以后,我的这位领导所嫖的一个小处女就是那样的小女孩,这是我再也无法容忍的事实。我觉得作为男人太卑鄙了,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厌恶自己生为男儿身了。也许我生性洁癖吧,越觉得的自己不该活在这个丑恶的世间。后来由于你的出现,才使我对生活又有了希望,知道人世间还有真情在……”
    正如密友所推测的那样,他无法脱过此关,国家不容许大量的国有财产流失,该堵的漏洞要堵,该杀的蛀虫要杀。金铎密友给国家造成的财产流费不是用一句对不起、没有尽到责任而被人利用了,而是没有好好地学习党的政策,生活作风腐化,在新的时期,没有经受住考验,对党和人民犯下了罪。
    由于金铎和密友之间的交住不为他人所知,矮槐人只知道金铎在搞运输,不知道他做化工原料,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和密友之间的事。金铎是很小心的人,但有风吹草动,便打点细软回老窝,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的半生资财别被查收。
    金铎这些日子基本上是务闲,哄儿子玩。儿子是上天送给金铎的礼物,看着聪明漂亮的儿子,金铎常想,是哪路仙家将孩子送给他的?一定是因为自己在世间多做善事,上天特别眷顾自己,才送这么好的儿子来给自己的。看来这人啊有时候你不能不信有神灵的存在。金铎常作善事,偷偷向福利院老人们送些衣物用品,自己出资送村里年过六十岁的老人去北京旅游,向村里的学校捐款,帮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但他做这一切都不是刻意为了自己的面子去做,他做得一点儿也不张扬。以前砖厂挣钱时,自己好心好意为全村人每家送了一部电视,当时人们嘴里说着感激的话,但后来有一些重新发达的人开始仇视他了,后来他明白了,他们以为他伤害了他们,是利用他们的穷来抬高他自己。
    是啊,人都是需要自尊的,你帮助他们,但不能叫他们觉出你是在怜悯施舍,人的自尊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所以现在的金铎从不在人前显富。别人说日子难过,他也说钱越来越难挣了,别人骂乌河没有水了,他也跟着说还是过去好啊。所以当金铎为那些老弱病残施舍帮助时,总是默默地做,没有谁会想这个无名人氏是谁。还有村里人向了借钱时,他会很认真的向他们要借条,并按时上门催要。开始村人不喜欢这样,不就是千儿八百的钱吗,值得打什么欠条,信不过是咋的?但等他们还回金铎的钱,他们一下子立了起来,我不该你的钱了,我和你站的一般高。这就是现在的金铎,为了能够活下,为了不被村里人所排挤,他必须要装穷,装出很吝啬的样子。
    金铎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事,车早就处理了,有时会带着儿子到那位密友的墓地祭奠一下,让他也看一下他的儿子,再给他送些纸儿,他在这边大手大脚惯了,到了那边手里要是缺了钱很不方便的,再说他生活的极为考究,不是随便什么都能享用的,他以前过的是种精致的生活,金铎明白,正因为他们生活的极其相近,才走到一起的,所发金铎隔些日子就来给密友烧些钱。
    再没事的时候,金铎就到建平的工地去看看,帮建平想些点子,出些计谋,若是建平资金遇困,他也慷慨相助,儿子和舅舅特亲,甥舅见了面就滚到一块。
    梅现在己经辞职专门帮建平打点生意,看到建平对甥儿的喜爱,她心里酸酸的,按政策她们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在她生下前男友的女儿后,建平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亲骨肉了。虽然建平不止一次表示只爱女儿不喜男孩,她知道那是建平心底善良,就象当年为了帮助她,而抛下刘萍。刘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听建平说自从他们分手后,刘萍就辞了教师的工作,到外地去了。梅理解刘萍的伤心,就象当年男友遇祸身亡自己的伤心痛苦一样,当时自己想随了他去,要不是父亲还在。女人啊,为什么老是情为第一?听建平说当时刘萍也己经怀孕了,一想到这些,因为自己当时为了自己肚里的孩子,没有想到这么多,太对不起刘萍。但愿有时间能见到她,当面向她道谦,也了这些年的心愿,省的自己心里老是搁着这件事,可现在的刘萍在那里?
    建平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对梅和孩子很好,这让梅从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丈夫。看到丈夫那么喜欢他姐姐的孩子,如果能为建平生下一个男孩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就是那万一有那么一天,建平与刘萍~~~,他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的儿子着想。想到这些,梅觉的自己怎么象个旧时代的女子,为了扰住丈夫的心,而想出为丈夫生儿子的事。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人说婚姻就是场战争,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幸福,必须要守住丈夫的心,为他生儿子。
    当梅把自己的决定和建平商量以后,建平笑她傻。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工地上的事还忙不过来,居然想出了生儿子的念头。”
    “你难道不想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前时我没有想的这么多,自从生意越来越好后,我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我们要是没儿子,将来咱们的事业谁来承接下去?女儿是很好,我知道你也疼女儿,我也不是老封建,可总认为女儿是人家的人,做人家的媳妇,咱们夫妻辛苦挣下的家产,要由外姓人承接,我心里就不好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呢,但即然这么说吧,我也说实话,我不是不想,可我不能负你啊,我路建平最恨的就是不负责任的人。”
    “笨蛋,我不是要你象别的男人那样借人家的肚子生啊,那样别说你不干,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们自己生,我们都很年轻,能自己生出来的。”
    “你是城市户口怎么行呢?这要是在乡下还可,可~~”
    “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生儿子,我原意将户口迁到乡下去,回到你的老家,那样他们不就可以分给我生二胎的指标了?”
    “那你不后悔?”
    “后悔?从嫁你那天起,早将后悔两字擦没了。”
    建平得觉他的妻子梅简直太好了,对他的爱是如此的博大,他坚信,梅就是他命中的幸运女神,只要有梅在,路建平就会永远顺利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一
    芦花的儿子帅帅己经十七岁了,生下来就被亲生母亲扔掉的孩子,在芦花的怀里完全得到了母爱。
    郭在世间只有帅帅这一个骨肉,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郭一直没有想到,由于他往年的自私,他带给为他生下亲骨肉的那个女人多么大的伤痛。带给了秀兰终生不育,带给了秀兰大半辈子受金铎的冷落。郭曾想方设法打听过秀兰的生活,他打听到了秀兰生活得很好,她的男人是个很有钱的主儿,她的公婆也非常的痛爱她,而她也生了聪明漂亮的儿子。郭放心了,觉的自己不再亏欠秀兰什么了。对于芦花的未来,郭在闭眼时也很放心,因为芦花自己还有一份退休的工资,还有她的几个女儿,芦花不会吃苦的。只有帅帅,他心爱的儿子,他还没有长大,只有五六岁,在他以后成长的日子里,他将再也没有父亲了。想到自己从小失去父亲,母亲的为人又为村人所不齿,想到自己受苦的日子,想到自己性格的变异,都是因为自小失去父母的原故,想到自己整个一生的无为,郭不想自己的悲剧再在儿子身上重现
    芦花看着就要奄奄一息的男人,这个自己从未曾爱过的男人,这个曾经在过去的年月里自诩为英雄的男人,这个对自己的生身母亲终生痛恨的男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去了,往年所有的一切都己变作记忆的影子,不再清晰,成了若隐若现的过去,早己没有了恨,余下的只是牵挂,只是为对方的担心。人就是这样,时间能磨平一切,时间能治愈一切难以愈合的伤口。
    在郭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又一次哀求芦花:善待帅帅,不要因为我曾经对不起你,而发泄到帅帅身上,他是无辜的。用你全部真心的爱来疼爱他!。
    静静和蓓蓓虽然没有挨过多少打骂,但是名为父亲的郭却从没有痛爱过两个孩子。在他内心深处,有的只是对这两个女儿的冷落和厌恶。事实上,可能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真心的疼爱自己的老婆与奸夫生下的孩子。郭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无论他对芦花有多大的怨恨,但他从不发泄在两个孩子身上,但他也没有对两个孩子亲近过。两个女儿女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真相,总以为是父亲不喜欢她们的原因,或是因为她们是女儿而不是儿子。在父亲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两个女儿伏在父亲身边听着最后的留言:
    “静静,蓓蓓,我的孩子,你们是我的亲女儿,不要再怪我不疼你们。在爸爸的心里没有不疼过你们,只是爸爸不会表达就是了。好孩子,我的孩子,对爸爸说你们原凉我了!”
    两个孩子早己说不出话了,她们只是冲父亲点头。
    芦花被丈夫的话感动的不能自己,从他的口中能说出这种话来,毕竟是不容易的。
    芦花向郭许诺了,虽然她是违心的,虽然她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
    她知道,她如果再不说几句让他听来是有情有意的话,他是不会闭上眼睛的。更何况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即使无爱,也是有情的呢!
    “你不要不放心,我这些年不是做得很好么?你还要我怎么对说你才相信我的真心?静静和蓓蓓也是你看着长起来的,两个丫头的性情你还不了解,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呢?你这人半生中为人也算耿直,就是老是疑心太重,这才害了自己终生。我们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不下你的母亲,孩子们的奶奶!不要再揪心了,你不欠她的,是她欠你的。虽然你一直假装恨她,实际上你早己经不恨了,你在挂心她。也许她老人家早己做古,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什么了!至于帅帅,你更不用再嘱咐我,我就是要饭讨食,也会将他养大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
    芦花极不情愿地在一种悲切的气氛中第一次说出了“我们”二字。
    郭终于在芦花的许诺中闭上了他的眼睛,到另一个世界找寻他那早年离家出走的母亲去了。
    十七岁的帅帅真正长成了大小伙子。
    这年的秋天,他接到了齐鲁大学的通知书。
    静静和蓓蓓也早己经嫁作人妇,己经快六十岁的芦花觉的自己的身体还好,不想拖累两个女儿,再说俩女婿也不是那种很有钱的人,都是些凭力气干活养家,半年不干活,家里就穷的揭不开锅。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混了。地里的粮食不挣钱,而投入的种子化肥农药还有水电费却在看涨,村子里但有一条出路的人都不种粮了。集市上的小生意根本就没法做,不光是卖的比买的多,更重要的是各种名目繁多的费用,整天担心一天卖的钱还不够交各种费用。当然也有生活很好的人家,象秀英娘家的弟弟路建平们,还有赵北京那类的人。
    想到这些,芦花就忍不住笑;想想当年赵北京的样子,看哪儿也不象是个混得有人样的形象,他不就是个连自己亲娘老子都出卖的主儿?在文革时,为达到上高中、入团的目的,不惜拉出自己的亲娘和亲姨做靶子,用两位母亲所得到的羞辱来换取他向上的阶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他是个无其不用的人物。
    人就是这样,这就是命运。一个人的兴起就是由许多人的倒下做代价的,这个理儿芦花几十年前就懂,无奈毕竟是老了,不再是四十年前那个人人羡慕的女学生了。如果人生再有一次机会,谁都不会再放过的,谁都会活出自己的精彩。
    已经退休的的女县长巩秋兰,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讲起过赵北京的发家史。
    各种收费压得百姓抬不起头来,芦花从报上得知如今百姓的这种情况叫做负增长。芦花也算是懂事的人,毕竟年轻时曾经风光过的人物,她就不明白这负增长是个什么概念。有好几次生活陷入困境时,芦花没有别的出路,曾想到过找亲戚们帮忙,可人家是救急不救穷,自己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事情完全因帅帅而起。
    芦花己不能挣到很多钱了。有许多次,芦花想找到帅帅的亲娘秀兰,想要秀兰帮助一下自己。郭病重时曾对自己说过帅帅亲娘的事:秀英的娘家妹妹,嫁在乌河源头矮槐村的路秀兰,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己,芦花一遍遍咬咬牙过了下去。可现在实在不行了,帅帅考上了大学,要用近万元的学费,芦花倾尽全有的一切,也不可能有一万元,静静和蓓蓓也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呢?芦花只好找到了秀兰,请求秀兰的帮助。
    “对不起!这位老姐姐,我不认识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秀兰装做没有听懂这个老妇人的话,她在说什么姓郭,说什么北高阳,说什么路家庄,说什么乌河,开玩笑,都什么年代了,乌河早己干枯,己经快不记的有这么一条河流了。秀兰装作极不理解这个老妇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事。
    “老姐姐,你可能认错了人吧,我一点儿也不记的你说过的这些事,什么孩子?什么帅帅?我有儿子的,他叫伟刚,今年十岁了。”
    芦花虽然老了,但她觉出秀兰是在故意推委。这女人看来是真的够狠的,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认。芦花毕竟是芦花,当年这也是乌河镇上最优秀的女性,只是岁月无情的将她的愣角磨平了,遇事再也不象年轻时那样容易冲动,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冲动,才害苦了自己的一生。
    芦花还是平心静气地对秀兰解释。
    “秀兰妹妹,我只所以单独到你这儿来,没有带孩子一起来,就是不想让你没有思想准备。我不是非要赖着脸皮求你的,帅帅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怎舍得将他轻意送还给你?你也不要再和我打哈哈了, 我知道我们家老郭当年对你的伤害,你以为我就不曾恨过他?,但恨归恨,他己经死了,人死帐清,再有恨也不能算计到孩子的头上。帅帅没有错,他是个好孩子,他考上的学校是省里有名的学校,怎么样也不能叫孩子没有学上。秀兰,我但有一线之路,我也不能老着脸皮来求你。帮帮我和帅帅吧,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他也你的孩子,我不相信你这么多年来你没有想过他……”
    芦花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路秀兰恼怒的面容阻止了她,秀兰用愤恨的表情来蔑视着她。芦花看到此时的秀兰象发怒的母狮,就要向自己冲过来一样,只好停下话头,尴尬地走出了金家大门。
    秀兰极不客气地将这个女巫送了出去。
    她知道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年轻时生过的那个孩子就是由她抚养,这个老女人所有的一切,姐姐路秀英都对自己及时的说过。这个老女人是姐姐的一个亲戚,年轻时曾经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物,也是乌河镇上叫得响的人物。听说因个人生活作风不正,而毁了她的前程。看她这穷困僚倒的样子,实在无法叫人想象出她年轻时代的容貌和风华。姐姐说过这个女人年轻时是整个乌河镇是最美的女人,看她那又老又丑的形象,实在看不出美在何处,也许是传说有误吧。也许是多年的苦日子己将她的聪明才智消淡没了!咳!谁知道呢。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二
    芦花回到北高阳后,帅帅问妈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从早上出去,到现在才回来。芦花只好说是去看一个多年前的同学了。听到妈妈的话,帅帅不禁笑了。
    “原来妈妈也有同学了,真是一大奇闻啊。”
    芦花只好陪儿子笑:“是啊,妈妈也是做学问的人,知道妈为什么非要供着你上大学了吧!”
    “你放心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真对不起妈,上学要花这么多钱,让妈为难了!”
    听着儿子懂事的话,芦花觉得自己就是累死也是值的。
    “傻儿子,你不要担心,妈妈还有笔压箱底的钱,这是在妈妈出嫁时,你姥姥给我的陪嫁,这么多年,不管日子有多艰难,我都没有动过它,我只想等到最需用的时候。”
    “真的?我不敢相信,妈,你为什么以前从没说过?”
    “儿子,知道妈为什么不说吗?就是想要我儿子有志气,好好念书,考到一个好学校,我要是早和你说,你也许没有现在优秀了,我的儿子!”
    芦花这样说,一是为了稳住儿子,让儿子不要为她担心。帅帅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这么个年龄的孩子差不多都是独生子,人家家境好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可怜我帅帅落到了郭家,没有人家的孩子生活的优裕,自小跟着妈妈和姐姐过着穷日子,连穷孩子都怕了。
    她禁不住为自己对儿子编造的谎言而感到好笑。
    自从上次受了秀兰的冷淡和羞辱,芦花就开始恨那个狠心的女人。早年总以为自己就算是狠心的人,那曾想到竟还有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认的妇人!路秀兰不是没那个能力,男人挣那么钱,为什么就不救助一下自己的亲骨肉呢?就算当年姓郭的对不起你,可他己经死了,你还记恨什么?你现在那么有钱,你现在的儿子吃的用的就象那皇家太子,你为什么就不漏下点给我的帅帅呢?你怎么这样心狠啊,我们娘俩就是乞丐,要饭要到你的门子上,你也不能空手打发了呀。
    想到这些,自从年轻就气势凌人的芦花决定不再讨厌,不再向那个富人哀求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帅帅是自己的,不是什么路秀兰的,不是什么富人的骨肉,在这个世上,自己才是帅帅的亲娘,孩子都己经养大了,不就是上个学吗,为了儿子上学,我芦花就是借遍亲戚朋友也要送我的儿子进大学的门。
    为了不让帅帅起疑心,芦花决定到大女静静家去一趟,和大女商量一下帅帅的学费。
    可还没等到她动身,二女蓓蓓就来了。
    蓓蓓是回娘家求救来的。他男人在工地受了重伤,而狠心的老板就是路建平。路建平不是开慈善机关的,他克扣工人,忽视安全设备问题,不在意工人的死活,一心积累自己的财富,只给受伤工人一部分钱,就将其狠心踢出来。为了给男人治病,二十六岁的郭蓓蓓被迫卖笑,过着低层的妓女生活。只是这些事情,她谁也没说。
    听了女儿的诉说,芦花就急了,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了。那路建平怎么可以这样呢?芦花决定找路秀英说说去。
    秀英一直尊重芦花,现在芦花这样与她大吵,暴躁的秀英没有发火。只是一个劲地劝解着表姐芦花。
    “姐,这事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建平不是那样的狠心之人,他这样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秀英,我现在不和你说道理的事。我女婿现在就躺在医院里等药费,今天我不管你是想怎么着,也得叫路建平拿上住院的钱,不然的话,秀英,咱们几十年的情份可就撕破了。”
    “姐姐,我这就和你见建平去,让他给你个说法。”
    芦花在秀英的带领下见到了路建平。
    关于路建平这个人,芦花只是听大家说起过他,还真不认识,蓓蓓的男人之所以在路建平工地上做工,并不是因为是转了好几圈的亲戚。郭蓓蓓男人只是路建平工地上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直到蓓蓓男人出了这么大的建筑事故后,老板路建平才知道。
    “姐姐,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一个亲戚而毁了公司的规定,关于你女婿的伤势,我己经尽力在抢救了,该公司负的责任,我己全部负了,不该我公司负的我也承担了一些,至于养伤的事,那就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了!”
    芦花知道路建平会说这个,因为在这之前,蓓蓓不止一次的找过路建平,回答都是同样的,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拒绝支负医院费,路建平在耍赖皮。
    “建平兄弟,我们也算是亲戚,我和你姐姐是几十年的姐妹情份了,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孩子怎么说也管你叫声舅舅,女婿在医院里等着救治,咱现在先不说谁是谁非,那一切自有公理,你先出钱让孩子治下去,咱们总不能看着孩子受痛不给他治啊!”芦花只好这样说了,想到明天再交不上住院费,女婿将要被从医院赶出来,她又一次的恳求着:“你也是为人之父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是老姐姐求你了。”
    “郭家大姐,公司现在确实没钱,为了他的伤势我已尽了全力,余下的不再由我公司负责。你刚才所说的我也理解,但理解不等于认同,我开的不是慈善机构,所以对于您女婿的事我只能是爱莫能助。不过我们毕竟是亲戚,这一千块钱算是我个人出的,请老姐姐收下。”
    芦花知道路建平对钱财看的很紧,为了女婿的伤势,郭蓓蓓已经与他交涉了不下十几次,每一次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推脱了,这次他能拿出一千块钱来,算是已经不易了。按芦花的性格,真不想接这一千块钱,还要将这一千块钱给他摔到脸上,可是女婿等着救助,帅帅上学还需要钱,现在又当着秀英的面,往后可能还要求秀英的时候,所以曾经性情刚如烈火的芦花,深深地咽下了这口气,用做出的一脸感激和笑容从路建平手里接过了一千块钱。
    “那大兄弟,我就先走了,钱的事你再想想办法,孩子等着救治呢。”
    路秀英没有同芦花一起走,她要住下同三弟好好的谈一谈,关于芦花女婿的伤势,她也看到了,要一个花一个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法,得有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才行。不能再让芦花姐姐这么厚脸皮的来求救了。芦花姐姐曾是多么的要面子,可是因为钱,她放下了她所有的自尊。人啊,就是这样,二十年前,芦花姐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放任自己的性格。现在姐姐已经老了,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妇人。听说帅帅的学费还是个坎,一想到帅帅这个孩子,秀英就恨起了郭,那个将自己的三妹秀兰强暴的人,是他让秀兰终生悔恨,我的秀兰妹妹终生无后,受尽男人的冷落,还不是由那天杀的郭造成的!关于芦花姐姐的前半生,秀英对于外人的口舌很是不肖一闻,这一对夫妻也该遭报应的时候了。虽然秀英是这么想的,但芦花和高慧毕竟是兄妹,在高慧能力范围内,也会适当接济芦花的,这些秀英在说话的时候都只字不提。
    “建平,也许当姐姐的不该这么说你,你们公司这样对受伤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是在你们工地受的伤,你们不管好象没有什么道理吧?”秀英想尽量婉转的说说弟弟,她不相信弟弟有这么大的事业会救助不了一个受伤的工人。要是别人的话,那是用不着秀英讲情的,可现在受伤的是芦花姐姐的女婿,秀英虽然在心底深处希望芦花姐姐多受点儿苦,赎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还有为她那个死鬼男人赎罪,他们两口子年轻时做下的错事太多了,老了也该得到点惩罚。但是一想到芦花姐姐,还有那个和自己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帅帅也在受苦,秀英那颗女性的恻隐之情就作痛了。所以她在尽自己的能力想说服弟弟救助一下芦花姐姐。
    “姐姐,不要怪我不听姐姐的话,我并不是想做恶人,我是真的没有钱!再说那人的伤情已经花去了相当一笔钱,我不可能再继续投下去了,不然我早晚会被他拖垮的!”
    “可人家是在你工地上干活受的伤啊?你不管,好象与情与理说不过去!”
    “这我知道,可我现在只能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和他打转。我要是将所有的钱给了他,那我公司怎么运营下去?你还记得当年我大哥受伤的情况吗?我不能再让一个伤者将我拖垮了,该断则断!”
    “你觉的那样行吗?人家会告你的!”
    “他们不敢,我了解过他家的背景,他家没有什么能人,不敢告我。”
    秀英惊奇她的弟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狠心话,她想劝说弟弟几句,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在秀英的灵魂深处总有一根筋在牵着:做人不能太过份了。乌河两岸曾是民风纯朴之地,难道人人都有的救世济贫之举、良善贤德的民风也随着乌河的枯竭而消失了吗?。
    “姐姐总觉的这样做不太合适,对于那孩子的医院费我想你不是没有能力支付的。”
    “姐姐,你为何要这样说你的弟弟?我能支付,也不能全部支付给他,我不能将我的老本全压给他,真那样的话我怎么办?你该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挣来的,全是我当“狗”挣来的!为了能够发展,我放弃了刘萍,姐姐你不知道,当时的刘萍已经怀有身孕,是我劝说她流掉那个孩子的。你也许还不知道,梅为什么会要迁户口到乡下去生孩子,我就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我现在的女儿不是我的骨肉,是梅为了保住她的孩子才下去才嫁与我的!不要怪兄弟到今天才说出这些,我说这些没有说梅不好,说真的,她对是我真心的,没有她的帮助,我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我路建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曾经负过刘萍,不会再有负梅的……”
    路秀英听到建平说起这些往事,竟惊的张开大嘴合不上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有这种事?弟妹生下的女儿竟然不是弟弟的骨肉!弟弟一个刚性之人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路建平继续说。“早年间有老岳丈在世时,多亏有他打理,事业算是比较顺畅。但后来建筑业越来越难干了,有些个部门就象狼一样,贪得无厌。我每天焦头烂额,跑不尽的关系,送不尽的钱!我不能跟那个赵北京比,他是九牛我是一毛,他不光是建筑,还有交通,运输,化工,服装,娱乐,没有他不插手的。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我们实际都是为赵北京在打工,他才是我们的大老板,这些你不要对外说,我只是他建筑方面的一颗棋子,有些事政府都无力做到,赵北京就能办到。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路建平的话,秀英根本就听不懂:一个老年农妇又怎么会明白这么复杂的事。但有点她也算是听懂了,就是弟弟挣钱不易,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大把的挣钱,而是迁就若干的人,一些看起来有直接关系,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怪不得建平说自己是在和魔鬼打交道啊!
    秀英回到家不长时间,芦花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芦花的脸很不好看,她一进门就对秀英大声嚷嚷,也不在意老太太听见。
    赵李氏已经八十岁了,老人就象快要断线的风筝就延息着她的生命。秀英是个孝顺的儿媳,在赵大柱没有的这些年里,她和高慧就象亲生儿女那样悉心的待奉着老人,让老人安度晚年。在这点上,芦花很感激秀英,因为三姨对芦花来说就是亲娘。这也是芦花一直对秀英客气的地方。可这次不行了,芦花看来是真的恼了。进门就叫路秀英的名字。
    秀英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听到大姑姐这么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心里很不舒服,她的小孙子在惊奇在象看动画片一样看两位奶奶吵架。
    “姐姐,你快坐,我才从建平那里回来,还没来的及上你那里去。”
    “不用了,”芦花还是用很冷淡的口气。“我那里穷,别让我的穷气沾到你身上。”
    秀英知道不好了,芦花姐姐的脾气又上来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出你大姑姐的臭架子!我路秀英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一向仗着你大姑姐的的身份说教我,我之所以从不反驳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敬着你,敬你年轻时优秀,可怜你坎坷命运。别忘了你女儿青青实际上是在我手里长大的,你没有理由对我凶!就算是我娘家兄弟对你女婿不义,那是他们的事,你也不能算到我的头上!
    但她还是按耐住了涌上来的火气。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为此也和兄弟打了一架,他也有他的难处,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芦花这次真的来找秀英吵架的,眼看儿子就要开学了,可学费还没有出处,怎么办呢?还有个问题芦花不敢说,那就是因为女婿的病,需要大量的钱,女儿已偷着到酒店做工去了。
    郭静静和郭蓓蓓遗传了母亲身上所有的优良,性格泼辣,容貌秀美,能歌善舞,虽说是已经结过婚的人,但凭借着性格上的先决条件和少妇那份独到的风韵,做起眼下走俏的女性治富捷径,竟也闯出了路子,在以东北姑娘横行的桓台县城有了她们的立足之路。
    人生同我们的芦花开起了悲惨的玩笑。当芦花从他人口中得知女儿做小姐生意时。她整个懵了。芦花不知道,实际上她的静静和蓓蓓早在几年前就做开了这种生计。
    要不是因为县城出了大事,芦花也无法得知两个女儿做下了如此丑事。
    为了发展新的消费者,做小姐的纷纷发展新客户,目标不光光是盯在外地客商、本地富户和政府要员身上了,她们把目标降底到了普通的工人农民、小手工艺人身上。虽然价位低了下来,可面多了,客源有了,人气也就上来了。如今什么生意也不好做,娱乐业也是如此,适当降低门槛也是权宜之计。本来娱乐业就不是一般苦力层所涉足的,为的只是达官贵人服务,但在特殊的时期只能这样了,竟争太惨烈了。听前辈说,这一行以前竟争不是很竟烈的,自以为是的好人家女儿是不踏进这个门子的,可现在兴起了笑贫不笑娼,一下子将门槛子就踏平了,涌进这么多的求职者,要不然也不会竟争到如此地步。
    就在小姐们大叹今不如惜,生意难做时,主妇们坐不住了,他们的丈夫十有五六都跑到了舞厅去了,不光光是人去了,存折上的钱也在急剧的减少,这不能不令主妇们心慌。该打的仗也仗了,而控制的钱财也抓的更紧了,可依然收不回男人那颗已经上瘾的心。众多的主妇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地位,决定同小姐们来一场争夺丈夫之站,
    她们打出巨额横幅,围坐县政府大楼。“赶走东北虎,还我好丈夫,撵走四川妹,丈夫回家睡”。最后由政府出面将各地小姐强行解散。
    芦花质问两个女儿为什么不顾礼义廉耻做此事时,蓓蓓已是泪流满面了。
    “我不做能怎么办,你女婿的病急着用钱,狠心老板不给我救命的钱,他们拿我们穷人的命根本不当一回事。妈妈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要妈妈为我操心。”
    “再怎么难,也不能挣那不干净的钱,实在没法了,我向你舅舅借去,他们家境况好些,会帮助咱们的。”
    蓓蓓打断妈妈的话,“我就是不想要妈妈再去烦亲戚们,救急不救穷,穷是无底洞。人家只帮咱们一次两次,咱不能老靠着人家。我发觉妗子对我们一家不是很友好,我不要妈妈再看她的脸。”
    蓓蓓的话让芦花回答不上来,她只好说:“你也不能叫上你姐姐一起干,你原有困难,可你姐姐……”
    听妈妈埋怨妹妹,做姐姐的郭静替妹妹开脱:“妈,不要说蓓蓓,是我自己愿意干的。帅帅上学要钱,妈妈你的身体也不太好,我怕有一天妈妈会突然倒下,我看人家都这么干,我不缺胳膊少腿的为什么不能干?我知道妈妈这些天正在找人借钱,虽然妈妈您不说,可我是您的女儿,最了解妈妈的,你在找弟弟的亲生母亲要钱!”
    听到女儿的话,芦花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帅帅还有亲生的娘?”
    静静苦笑着对芦花说:“我从小就知道弟弟是抱来的,爸爸临终的那个晚上,对你说的话,我都能记的,因为那时我己经十二岁了。”
    芦花还想问女儿还知道什么,她怕孩子知道的太多。“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静静说:“我为什么非要说,我没有觉得帅帅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帅帅就是我的弟弟,这不是有没有血缘关系所能否定的。”
    听到这些,芦花松了口气,看来女儿不知道真相,那就好,宁可叫她们相信弟弟是报来的,也不能叫她知道父亲曾经犯过的错误。
    静静继续对妈妈说:“所以我要挣钱为帅帅上大学,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再叫妈妈看别人的脸子,不能让弟弟没有学上。”
    芦花虽然无法赞同女儿的想法,可她又说不出很好的理由,曾经聪明异常的乌河女儿早已是个无可奈何的乌河老妪了。
    芦花真的老了。
    “可是做人要讲志气,凭力气挣钱不丢人。”
    这时的郭静已经哭出了声来,“妈妈,说是那么说,凭力气挣钱我也能行,可一个月下来只有几百块钱,怎么能顶事呢?你女婿一年也就挣几千块钱,我这是个家庭啊,我也想和人家一样过的好一些。”
    娘儿三个抱头痛哭起来。可她们不知道,在她们诉说这一切的时候,屋外有个人偷听到她们全盘的谈话。
    那就是她们所疼爱的帅帅。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三
    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妈妈抱来的。家里根本就没有钱,为了姐夫的病,为了自己上大学,她可怜的姐姐已经在卖身,而老妈妈正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让他们负担自己的学费!
    怎么会这样子?,这是些什么事,上天,为什么会这样呢?
    芦花想前想后,还是要找秀英。女儿们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子,都是因为黑心的路建平逼的。
    “秀英,不要再怪我不给你面子了,你们要是再这样拖下去的话,我就找你们秀兰去。”
    秀英一直以为芦花不知道帅帅的真正身份,她总以为郭不敢和芦花说出真相。
    “姐姐你指的什么?你女婿有病,与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些话,芦花很是生气,秀英还在和自己打着哈哈。
    “秀兰就是我家帅帅的亲生娘, 这些老郭在临死前都对我说了!”
    秀英这时无话可答了,但是一提起姓郭的来,秀英就生气。
    “姐姐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姓郭的死人,要不是当年为了姐姐和孩子们,我早就把他送进监狱了!是他害得秀兰终生痛苦,我们不找他算帐就是便宜他,好让他善始善终地死去。”
    芦花不是来和秀英争论老郭的对与错,芦花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希望路建平拿出钱来为女婿治病,希望秀兰拿出钱来为帅帅上大学。她不能再让两个女儿买身了,孩子们应该走正道。她是母亲,两个女儿走这样的路,是她做母亲的失职。无论如何,芦花要尽全力挽救她的孩子们。当然关于静静和蓓蓓两姐妹的事,秀英是不会知道的,再怎么着急,芦花也不能在外人面说出女儿是因为没钱才去卖身的,只有女婿的病重和帅帅的上学能说得出口来。本来,要不是因为发现了两个女儿为钱做错事,芦花是不想再来求秀英的。那天秀兰的冷脸子她已经受够了。但是,是女儿的行为,使得芦花又顾不得自己的自尊了。
    秀英也明白芦花姐姐的意思,只好与芦花达成了协议;一切尽量往最圆满处解决!
    芦花又一次面对秀兰了。
    秀兰一见到芦花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那段往事早已经尘封起来了。现在秀兰生活富足安康,儿子又很是聪明乖巧,秀兰有时都忘了儿子不是她的亲生,她是真的忘了。她记的儿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自从金铎生意停息后,对自己很好,虽然还是和自己没有夫妻之实,但毕竟对自己不是冷讽热嘲了,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秀兰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不想打破它。而老女人说的那些,只是个很早做过的恶梦,梦中遇见过一个恶魔,别的就没有什么记忆了。可现在这个老女人又对自己说,有个小魔鬼是自己的孩子,要自己拿钱送小魔鬼上学,这怎么可能呢?
    “我说过多少遍了,以前的事我真的不记的了,请不要来难为我好吗?”秀兰用她自己认为得体的话对芦花说。
    芦花这次是有备而来,她永远是乌河才女,虽然她老了。
    “你可以不承认,我这就告诉你们村子里所有的人,到时候就不是想不想承认的事了。这都是你逼得我。你好好的拿出钱来送孩子上学,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
    秀兰不想听到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事,为了打发走这个女巫,只好妥协。
    “要多少,我给你,不过我是为了买安,不是为了什么孩子。”
    “先拿十万,以后用得着再说,要是不够,我还来!”
    芦花带着得理不让人的神态生硬地说。
    秀英是和芦花一起来的,听到芦花要这么多,秀英生气了,心说,芦花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呢?帅帅那孩子上学顶多也就是一万多块钱,包括生活费什么的,几年大学下来,有三万来块钱也就够了,可谁成想她竟然是狮子大开口。
    “你什么意思,芦花姐姐你是什么意思?”秀英不住声地问。
    “没什么意思,现在我女婿正躺在医院里等救治,反正也是你们路家兄妹的债,我先从秀兰这儿挪借,等你们家兄弟有了钱还你们就是了。”
    秀兰就知道这个老女巫不是这么善罢甘休。当然说到真处,为那个孩子上学,钱花的再多秀兰也能认了。虽然自己想不起来了,但隐隐约约记的有这么一回事,是有一个和小老鼠似的小人儿。她以为早死了呢,姐姐曾经对她说过,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自从上次女巫来后,秀兰的心里就在想象着儿子长成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会是什么样的。可现在这个女巫竟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要自己拿出十万块钱来,自己哪有这么多钱,再说我路秀兰没有必要为什么人的女婿治病拿钱。
    “你要是想拿就拿走这一万块钱,不想要就算了。”这是姐姐打来电话后,秀兰昨天从银行提出来的,就是为了应付今天的局面。
    有这一万钱也行了,先送儿子上大学再说。
    这三个女人也没有想到,她们的谈话又被一个叫帅帅的小伙子听到了。
    芦花回到家,就再也没有找到她的帅帅。
    在从张店发往济南的汽车上,有一个忧郁的年轻人棗他就是我们的帅帅。
    他厌恶起自己来,原来我是罪恶的诞生。我的这个生命的得来,是因为我的父亲强暴我的母亲,这世上才有这个罪恶的人。我不仅是带着罪恶来的,也是罪恶之身在生存,两个姐姐为了甘心为妓,妈妈为了我,去讹诈威胁他人。妈妈和奶姐都是我心目中最洁净最善良的人,而现在觉得她们好可怕,去世父亲的形象更是阴森恐怖。那个好象是我亲生母亲的女人说得对,我父亲是老魔鬼,我是小魔鬼。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永远也不会来,不要别人再诅咒我,不要妈妈和姐姐再为我劳心。想到这些,帅帅的心觉的对不起的就是妈妈,可现在最恨的就是妈妈,你不该将帅帅养大,帅帅不配。
    “这位是梅姐,”老同学刘金鹿对他说。买上了发往济南的车票,帅帅手里就没一分钱了,他来到济南后,找到了他初中同学。刘金鹿没有上高中,初中毕业后来济南上了一所中等技校,他也许会帮自己找到一份工作的。
    “你也是乌河的,”那个被介绍作梅姐的女人问他。这个女人有三十多岁了。
    “不用问,一听口音就是,金鹿刚来时家乡话也是这么般的浓重,没事的,你们年轻,很快就会适应这里的。”梅姐继续说着。
    刘金鹿说:“梅姐,我将老同学就交给你照顾了,不要亏待他的,我上学去了。”
    一连几天,金鹿没有回来,帅帅的一切都有梅影照顾。梅影帮她买了衣服,换下了那身乌河带来的行头。装备好了的帅帅看着镜中这个伟岸帅气的大男孩子,不相信的看了看梅影 。
    “梅姐,谢谢你的关心,请帮我找份工作吧,等我挣了钱就还给你。”
    梅影听了帅帅的话笑了笑,:“好啊,姐姐就等你挣钱来,不过你先要记清了,你的这身衣服是三千块钱一套,皮鞋是八百。哈哈哈 ~~”
    天哪 ,二十岁的帅帅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一套衣服要三千块钱。梅影不等他回话,就说:“别说什么见外的话,姐姐不用你还,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不会有亏吃的,工作好办,我的一个店里正缺人手,你过去帮帮忙,不过要记住了,你在那里永远也不要说话,什么人问你话也不要说实话,只用是或不是就行。特别是那几个小姑娘,你不要和她们走得太近。一定要记住,要是你不听我的话,后果我不担负。”
    帅帅听不懂梅影的意思,只好嗯嗯地答应着。
    工作的地方原来是一家美容院。梅影要帅帅带上一副白光的眼睛,做出大学生打工的样子,监视店里的一切。
    店里的小姐们对他非常的尊敬,知道他是老板身边的人,没有人敢在消停怠工,只是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就象看一个稀奇之物,要不是后来有人对他说这些话,也许到现在他还不明白。
    “梅姐一月给你多少钱?”
    “她没有说多少,随便了。”
    “那你们没有说好,其实凭你的条件到大地方做也行,不用委屈在这里,你的条件到了大的地方一个月最好能拿这个数,”这人伸出他的一个指头。
    “一千,太多了吧?”帅帅不好意思地说,他以为自己能挣个几百块钱就行了,根本不敢想一千这么个数。
    那人听了帅帅的话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个嫩物,我说的是一万。”
    “哈哈哈,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什么工作能挣一万,人妖啊!”帅帅以为人家和他开玩笑,他也这样回敬人家。
    那人见他真的不懂,就不再追问下去。
    后来刘金鹿与他点明,帅帅才为自己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而紧张。
    “梅姐对你好不好?”
    “好啊。”
    “梅姐没有什么亲人,我们就是她的亲人,在适当的时候,你也陪陪她吧。”
    刘金鹿的话说得很含糊,帅帅在等他的下文。
    “你不要装作什么也不懂的,店里的人没有对你说明白吗?你真的以为梅姐是慈善仗义之人?你不付出的话,你能得到目前的一切?我对你说,梅姐是个非常历害的人物,在这里,你最不好不要得罪她,听话奉上你的所有,永远做梅姐身边的人。这对你才有出头之路。”
    到现在帅帅算是听懂一点了,以前他只知道有女人依附有钱的男人,怪不得他刘金鹿在省城混的这么阔,原来暗地里是傍着姐儿啊。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给我,你不嫉妒?”
    “无所谓了,我也不能老干这个,我是男人,还要做男人该做的事业。你是新手,这个会适合你的,梅姐已经向我表示,对你很是赞许。”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选上你我?”
    “这很简单,因为我们是乌河来的,因为我们两个长的都很象他的初恋情人。这不是我们两个的悲哀,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好好做吧,哥们,会有一天出头的。等你在梅姐这儿攒到钱后,她会放你的,梅姐是个很仗义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出今天的成就。”
    金鹿的话就象些大便塞尽帅帅的嘴里,是个什么味,还有什么比大便还要人恶心。做姐儿的小男人,附在女强人手中的吃软饭。帅帅不想做这个,他宁可受苦,也不做,他为什么从乌河出走,不就是厌恶了丑恶,可更大的丑恶摆在他的面前。
    “我不干,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不干,我不能将我的年轻挥攉,我要挣干净的钱,做大事。我母亲和姐姐还在家等我挣钱回去,我不能让她们为我失望。姐夫还在医院里躺着。”
    帅帅说到这些,刘金鹿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想干吗?可钱不好挣,你说你姐夫躺在医院等救治,可你干苦力挣的几百块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说养别人?”
    “可我是男人啊,我不能靠着别人。”
    “笨蛋,现在男女都一样了,谁有钱谁就是主子。多少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连自己养不起,更别说我们这种没有上过大学的,我们该利用自己的长处才行。”
    “那你为什么不干了?”
    “我没有必要干下去了,因为我就要有钱了。现在我毕业就回去继承我父亲留给我的产业,我要象个真正男人那样打点我的事业。”
    帅帅觉的自己受了刘金鹿的愚弄。就恨恨地说:“我也告诉你老同学,你说的这个我不干,我是男人。”
    就这样,我们的帅帅不甘心出买自己的自尊和人格,走向自己想象中的道路。
    刘金鹿是带着梅影返乡的。
    梅影年轻时曾是一乡村小学的老师,因恋爱受搓,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可在她的心灵深处,一直忘不下的就是她的初恋情人,因为有着如此深厚的情愫,己四十岁的她至今未婚。她一直在心里祈盼,有一天能和心目中那个他结合,做他的妻子。为着这个梦,她拼命地挣钱,就是希望总一天,他会回到她的身边。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心痛,她将面目象他的男孩留在身边,不惜花费钱财,要知道她的每一分都是她辛苦挣来的,但梅影在圆自己年轻的梦时,毫不吝啬钱财。
    当金鹿要返乡的决定说给梅影时,梅影想到自己也离家多年,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就同金鹿一起回来了。金鹿开始不原意,他之所以要选择回乡,就是不想同梅影再有如此的关系。他想回到家乡,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处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梅影看出金鹿的犹豫,就对他说:“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因为你才回去的。再说我也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你说回家要从你叔叔手里接过生意,你肯定要打官司的,打官司没有钱怎么行?你放心,我不会再骚扰你,我们就象真正的姐姐弟弟那样相处,你可以将我介绍给你的父母。”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四
    当梅见到金鹿的母亲后,这个久经江湖的女人“吐血”了。
    “金睇。”金鹿的母亲是金睇,自己初恋情人的嫂子,过去她们曾经很要好。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会忘呢?
    “你是刘萍,我认出来了,是刘萍,真的是你,我们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你还好吗?你怎么会与超超在一起,你就是超超所说的干姐姐吧?谢谢你这几年对我们超超的照顾。打很早我就希望能与你见面,可没想到是你。”
    “超超,原来金鹿就是超超。我该早就想到的,他说他父样早逝。母亲带着他另嫁他人,因家境困难,难以维持学业,才不得不到处打工。我因为同是乌河人,才帮助他的。要是早知道他就是超超,我会早来你这儿的,嫂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当年大哥过世时,我因为身体不好,后来又加上我和建平之间的事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关于嫂子又嫁到那里我也不知道,这才这么多年没有联络。”
    此时的刘萍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怎么就没有想到金鹿就是超超,当年那个聪明可爱的小孩子,那时候路家人心情都不好,因为路建国的伤势,是自己大多看护着超超,给他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自己就要当他的婶婶的,可现在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刘萍在心里恨开了自己,本来该想到的,超超和建平长的很象,怪不得呢,超超就象建平,所有的事情全是因此。此时刘萍将自己对金睇母子的悔恨与愧疚转变成了对路建平的仇恨,不是因为他当年的始乱终弃,自己如今也不会对超超做出如此过份之事,太荒唐了。
    金睇那会想到此时刘萍心里在想什么,这个过去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跟他的婶婶发生过份的关系。
    “是啊,这么多年没有联络了,我当时听说你流了产,辞了学样的职,离家出走了,难道这么多年一直在外?”
    “是的嫂子,建平他不该负我,我无法忍受建平和我的同学结婚这个事实,我不能不走,再不走的话,当时的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是啊,刘萍,你当年不该对路建平那小子那么真情,男人就是这样,你现在婚姻好不好,孩子几岁了?”
    “我一直没有结婚,嫂子,我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心转意。”
    金睇听到芦花说这些,气得大骂她:“你白读了一肚子书,傻不傻啊?他现在得意着呢,事业越做越大,年轻女孩想着法子往怀里涌,还有各种歌厅酒楼,你年轻时他都能狠下心来不要你,别忘了你那时还怀着他的孩子,现在他这么好的条件还会离了婚要你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这么笨呢,不是很明白的理吗?亏你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
    “嫂子,我明白着呢。他是有钱,我不能叫他变为没钱吗?我是不知道超超所说的叔叔就是建平,我要早知道的话,我会早返回来的,为超超打这个官司,将你们娘俩该得到那份争取过来。路建平也太过份了吧,不光侵站了大哥当年的事业,还将寡嫂和子侄赶出家门。这么多年也不照顾你们。”
    听刘萍说到这里,金睇想到自己当年被路建平拒绝的情形,仇恨就涌上心头。说实话,有几次路建平曾找到这儿来,拿出钱来资助他们,可每次都被金睇给仍出去了。最后一次,金睇直接找到建平的妻子梅,严历的警告她,看好你的男人,怎么说我也是做过他嫂嫂的,你叫他老老实实,想女人的话,路边店里有的是,五十快钱一晚上,他要是再敢对我不老实,别怪我男人打断他的腿。
    当时金睇将这些话说给梅时,心里有着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叫你们两口子打去呗。
    金睇说:“这些年他路建平一分钱也没有资助过我们,他早忘了他大哥还有这么个儿子在人世。我现在男人不是那有本事的人,每日里只是靠出卖劳务挣点钱,所以我们超超才上不起大学,去读技校。”
    听到这里,刘萍又问道:“好象你娘家条件行啊,难道他舅舅也不资助你们?”
    “我不能老靠着亲戚的资助,再说因为我当年坚持带着超超走的,路家人对我很不满,路秀兰是我娘家嫂子,我不大想回娘家,看别人的脸色。”
    “我明白了,怪不得超超从不愿意谈起家事。你说你要超超和路建平打官司,要回你们母子的那份产业,这点儿很正确。是到了我们该反击的时候了,嫂子,让我们好好的计划一下,一定要将路建平搞倒。”
    就这样,这两个从过去到现在都深爱着路建平,要用她们独到的方式,向路建平再次示爱了。
    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女人对爱情的理解,在她们认为,爱一个人的对面就是恨,她们在用独特的方式,宣泄爱情对她们的不公。
    路建平根本没有接到开庭退知书。做梦没有想到,他的侄儿将他告了,告他利用特殊权力,侵范了寡嫂孤侄的财产继承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接到通知书的梅火了。现在梅已将户口迁到了乡下,在安心地等着怀孕生子。已经是四十岁的梅,坚信自己一定能生出儿子,就象当年坚信自己凭着一个大肚子就能打败刘萍一样。刘萍肚子里虽然是建国的亲骨肉,自己肚子里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可最终时刻路建平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这就是实力,现在自己的王牌已经出尽了,只要生出儿子来,今生今世路建平就不会再逃出自己的手心。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五
    帅帅离家之后,芦花母女三人看到帅帅留下的信,就慌了,三个女人乱成了一团粥。
    “妈妈:
    帅帅要走了,感谢你这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帅帅不恨妈妈,恨的只是这个世道,恨的是造成肉身的帅帅,恨的是上天要让帅帅来到世间,恨的是让帅帅之体带着罪恶而来。是罪恶的帅帅连累了妈妈和姐姐,我不想再待在这个丑恶的地方,我要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远离罪恶,脱胎换骨,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妈妈,请原谅儿子的不孝,等有一天,儿子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等着我回来,妈妈。”
    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这孩子怎么会知道真相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帅帅己经走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找回来。这孩子从小就是在学校长大,并没有出过远门,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不会走很远的。所有的亲戚朋友那儿都问询过了,帅帅没有在他们那里。芦花知道自己这个找法是多余的,这孩子即然留下信出走的,肯定是走远了。帅帅是她的儿子,她了解的。为了不要自己承受太大的压力,为了让秀兰秀英他们也感到愧疚,要大家代她一起承担责任。芦花就将帅帅出走的事,全盘推到秀兰头上。
    “你现在可省心了,帅帅被你逼走了,没有人能威协到你的幸福。不过你给我听明白了,要是我儿子安安全全回来了,也就罢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都是因为你的自私,这孩子才这样的……”
    芦花还想说秀兰很多,被秀英不让了,因为秀兰自小老实,这样的情况根本说不出话来。做姐姐的理解妹妹的心。虽然秀兰嘴上不挂念那孩子,但二十年来心里没有真正放下过。这点儿可能秀兰自己都没察觉,她总以为自己对那个孩子的只是恨。但是这份恨是思念的翻版。
    “姐姐,你不要再说她了,你没有看出现在她己经在悔,现在我们眼下是寻找孩子,不是相互指责。孩子回不来,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姐妹也会挂心,哄谁呢?这么多年来,孩子就生活在你们身边。自从老郭走后,我们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你们姐妹不是看不见吧?可你们伸出过手吗?现在说谁心里也不好受,晚了,孩子是我的,不是你们的,要是我的帅帅没有了,我也就不活了。”
    “姐姐不能这么说话,因为看到孩子跟你生活得很好,虽然你们生活上不是很宽裕,但你们一家人生活得安定康乐,不想去打扰你们。再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妹也不想再去揭开这个封条。让往事永远成为往事就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对我们大人来说是过去的陈年旧事,可对帅帅来才是开始。我的儿子从现在起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说来说去,都怪我穷,要不是我穷,那会求到你们这儿来,那会被儿子知道了真相?”
    秀兰将帅帅的事全盘对金铎说了。希望金铎能出面帮助寻找孩子。
    “这么多年来,你从不曾问起过那个孩子的情况,我今天全部对你说,就是这么回事,现在那孩子已经出走十几天了,他的养母急坏了。希望我们能帮她。”
    金铎听到秀兰的话一点儿不着急,更别说什么生气。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多年的夫妻名份,早已将两人的生死荣辱联系在一起。妻的事就是夫的事,已经快五十岁的金铎,在密友不在的这些年里,已经用宽已待人,严已律己来要求自己。不会再因为妻的不贞,而象在产房那样拂袖而去。人一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事,有些事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有些事是被逼无奈做成的。
    “我知道你是心最善的,从来你就没有错,是我不好,因为我的自私,我们才过了这些年的隔离生活。这一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我向你道谦,为这些年你因为我而受到的伤害,请你原谅我。我本想很早就想和你好好的谈谈,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张口才好,每日我们只是客气,相互尊重对方,可没有将各自的心理话说出来。我要说的是,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生意的支持,感谢你对我父母尽心尽力的照顾,感谢你为我抚养了儿子,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有后继之人。感谢你保持我们家庭的和睦。我的妻,真正有错的是我,你可能永远无法相象我心中的痛楚……”
    金铎第一次将自己性格上的怪异全盘托出。憋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有个吐露心迹的机会。自从有了性格怪异后,金铎的人生中就一直包裹着,外人看到的只是光滑的外表,但内心的纷乱谁也无法知晓。乡人总以为金铎生财有道,又乐善好施。
    秀兰听完金铎的话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金铎会有这样的事。
    “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你这是病啊,一种病,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你该早说的,我总以为是你不肯原谅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秀兰走到男人的身边,拉住金铎的手,含着眼泪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有阴影了,我们已经人到中年,感谢上天让我们的身体还算强壮,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不要再躲避对方了,做现实中真正的夫妻,不要再负上苍的厚爱。”
    帅帅这次走得很远,他是打定了主意,离开这个坑脏的现实,躲避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清洗伤口。
    在淄博信息港的聊天室里,有个名称为“四十岁情怀”的房间,这些日子一个叫“流浪男孩”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这里。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不原意和你说我是哪里的。
    苍桑男人对浪浪男孩说: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是哪里的。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告诉我你多大了,我才对你说~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四十五,你呢?我想你真的是个男孩吧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二十,不小了,也算男子汉吧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哈哈哈~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笑什么?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笑你,你结婚了吗?你有过性生活吗,要是没有的话,就还不算男人。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连女朋友还没有,那儿会有性生活,你呢?你是从多大才有的?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呵呵~~~我是从结婚后才有的,那年二十七了,我长得很丑,我老婆从不嫌我,所以我很幸福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是吗?太好了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为什么说太好了,是说我长得丑太好吗?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是啊!你长得丑好啊,你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陪你老婆睡觉,深更半夜的上网来????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睡不着啊,老是翻来翻去的,怕吵着我老婆才上网的。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爱你的老婆吗?你有钱吗?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很爱我的老婆,我也很有钱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没有钱,也没有女朋友,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上网的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不是因为这个,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那你为什么,我每天深夜都在网上看见你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因为我是个多余的人,是个罪恶的人,大家都不喜欢,我想去死了算了,可我又舍不下自己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才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叹!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一定要说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你呢?我们又不是好朋友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们两个聊了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吗?我可已经将你当我做我的小老弟了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也行,那让我们做朋友吧,老哥们~~~不过我对你说了,你不要对别人说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小老弟,难道你上网来不就是为了对别人说吗?要不然你又怎么会上网来,勇敢点,在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是我的父亲强暴了我的母亲,这世上才有的我~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的母亲在未婚时生下我,本想将我溺死,但后来又将我送给了我父亲手里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的养母对我非常好,我小时候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也非常疼我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在听吗?为什么老在问,我明白了,你是没有兴趣听下去,那我就不说了,再见~~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在非常认真听,听一个小伙子讲述他的身世,你继续说下去,我听完了再对你回答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但最终我还是听道了,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是个带着罪恶而来的人,所以我选择了出走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恨谁???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恨那个是我父亲的人~~~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爱谁~~~~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爱我的母亲棗养我长大的妈妈,我的姐姐,她们是除了妈妈以外最疼我的人,我也想爱我的生母,可我不敢,她恨我~~她说我是小魔鬼。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从前在我们乌河,有个有钱的老爷,老爷有个聪慧美丽的女儿,因为时代的变革,这位美丽的小姐被迫嫁给了一个又穷又丑的人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你的故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又穷又丑的男人每日里强暴他的美丽妻子,美丽妻子被迫怀孕,因为不想生下孩子,而被他的丑丈夫用绳子绑了起来,美丽妻子疯了~~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这个美丽妻子太怜了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后来美丽妻子生下了个小男孩,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那个小男孩活了吗?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美丽妻子很喜欢他的孩子,病好了起来。她变成了善良母亲。可是他的丑丈夫还是在强暴她,由于时代的原因,善良母亲又疯了。这次疯的很历害,根本就认不出她怀中的儿子了,她狠狠的折魔她怀里的孩子,有好几次几乎要将那孩子弄死了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他死了吗?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后来那个孩子只好有别人代养,他害怕他的亲娘。后来那个孩子长大了,因为政治的原故,疯女人的家庭出身连累了她的儿子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听不懂了,为什么说疯女人的家庭出身连了累的她的儿子??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那个男孩开始恨他的疯母亲了,恨她从没有爱过他,恨他外祖家的出身连累了他的前途,恨她装神弄鬼愚弄乡民,男孩每天都在自卑和愤恨中生存。
    流浪男孩怪苍桑男人说:这个男孩不该恨他的母亲,因为母亲太可怜了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说的对,他不该恨他的母亲。可是当时他太年轻了,他不懂事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那后来呢?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后来那个男孩因为一场事故快要死去了,他在死神降临他时,呼唤母亲,他对要带走他灵魂的黑白无常说…………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我要等我娘来,我对娘犯下了过错,你不让我见到我娘最后一面。我就不随你走~~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害怕~~??????真的有鬼吗?人死了真的有灵魂?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后来他终于活了过来了,可以面对自己的母亲说声对不起。从此他的心境平和了许多,他珍惜自己的重生,异常严谨的生活每一天。他对自己说,他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着,最重要是为了他身边的亲人活着,他的生命不是他个体的。他在母亲的帮助下考取了大学,谋得了好的前程。后来一个机会。也主要是他个人的努力,他成了非常有钱的人。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谢谢你了,你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老哥们,我能见到你吗?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你可以见我。但你听话,快快回家,不要再让你的养母为你担心了。好好爱你的家人,也包括你的生母,不要再恨任何人。孩子,记住仇恨会让你做错事的,错事会象个魔鬼那样随时跳出来嘶咬你的灵魂,让你终身不得安宁。听话,我的小老弟,老哥们用过来人的经验对你说,你是男人,不要象个怨妇那样报怨了。
    流浪男孩对苍桑男人说:我明天就回家,去向妈妈和姐姐认错。不过我要见到你,我要断定你故事的真实性
    苍桑男人对流浪男孩说:好吧,你明天可以到我办公室来玩。
    帅帅第二天应约到了苍桑男人的办公室,见到了他的老哥们。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六
    令帅帅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遇上了一个他不愿意遇到的人,就是他流浪在济南时遇到的梅影。
    自与金睇母子见面后,刘萍就一直在悔恨自己,悔恨忆与超超发生过的过去。难道仅仅是为了因为超超长的面目象路建平?好象不完全是因为这样,刘萍曾在心灵深处解析过自己的这种行为,这是一种对男性社会的叛逆,自己的性格不属于那种得过且过的小妇人,而是在骨子里有着强列的男性色彩,试与男性共享这个世界的精彩。
    为什么多少次试着放弃路建平而放不下?他早已完全将自己放下了,他的心思全是在挣钱上,在他的现在妻子儿女身上。据说路建平那小子为了生儿子,甘心将他老婆的户口从城里迁到了乡下。儿子,想到自己和路建平生下的儿子,现在就生活在路建平的身边,而他却象个大傻子一样好不知情。想到这里,刘萍的心里有丝丝快感,这也算是对路建平的一份惩罚吧。路建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真相的,你就永远做你亲生儿子的舅舅吧。做梦吧,叫你老婆回乡下为你生儿子,那梅也是四十岁的人啊,能生出来那才怪呢?
    回到县城后,刘萍一面支持超超和路建平打官,为了能打通各个环节,刘萍运用起了她十几年来练就的交际学。
    刘萍早就想拜访赵北京的门子了,刘萍一回到县城,就多方打听到赵北京才是乌河真正的老大,但在没有全面摸清赵北京的实际情况,她是不能出手的,她可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因为她已经不再年轻,没有多少失败可以让自己品尝了,每一项决定必须成功。
    刘萍第一眼看到赵北京,这个乌河的头面人物,就被赵北京那份真正的男人气势征服了。
    “赵老师,”刘萍不想向其它人那样称呼他为赵老板,“如果你的时间充裕,我想和你谈些事情。”
    “你想谈那方面的事,”赵北京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温和的笑笑,他的笑意很绅士。听这个女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雍容得体的装束,威而不怒的表情,凭着赵北京阅人的经验,就知道这不位简单的主儿。但赵北京多年养成了不卑不亢的心态,任你是豪门贵族,贩夫走卒,他都表现出一视同仁,这也是他赵北京多年来立于商场不败的法宝。
    “我是商人,商人言利,只要朋友是挣钱的路子,只要对大家都有利就行。”赵北京很简接的说明自己的立场,这也是赵北京处事的原则。不与人打哈哈,所有的事情一下子进入主题,不在外围上打转,行则握手签定意向书,不行则握手说再见,希望下次合作成功。他的这个工作作风,在刘萍了解他时,已经掌握了,所以刘萍对他的第一印象又更加好了。
    “那我先作一下自我介绍吧。”刘萍将自己的情况作了简明扼要的述说。
    赵北京对她的简介表示出赞许的神情。
    “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想再回去了,想请求赵老师给我碗饭吃,让我回到家不至于饿肚子。要是我肚子饿了,就可要吃赵老师的大户了。”
    “呵呵~~好啊。”赵北京听刘萍说的笑话,也就附合着说:“尽快到我家吃好了,好的没有,馒头还可以管够的。”
    赵萍刚才的玩笑只是对赵北京的一个试叹,没想到这人倒喜欢开玩笑,就再一次试叹一下。
    “那我去了你家,我嫂子会多心的吧!”
    “你是她的妹妹,她会很高兴的,真的。”
    “那好,我抽空会去看嫂子的。”
    “哈哈哈~~”赵北京又大笑起来,并且说:“刘妹,你到现在还没有说你有什么项目要和我合作,我可是个喜欢进入实质性话题的人。”
    听到赵北京称自己为刘妹,刘萍知道自己的计划前进了一步。
    “我是这么想的,赵哥。你以前那份娱乐产业现在准备怎么发展,难道就那样让它停止下来?”
    刘萍的话题也是赵北京最头痛的话题。娱乐业的确是赵北京赚钱的头牌,自从被强行解散,赵北京就觉得自己象被人掐断了一条血管一样。当时事情可能闹得有些大,官方为此曾找自己谈过,虽然掐断这个血管,赵北京是很不满意,但众怒难犯,他赵北京再历害也不也惹恼整个乌河民众,就象几十年前的曹嘉润,再有多么傲视群雄,为了扰住乌河百姓的心,也不得不求助德高望众的高振普。现在的赵北京是当年的高振普的后代,为人处事游韧有余,大有祖上之风。
    “不准备发展下去了,谁想经营谁就经营吧!妹妹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做下去。”
    刘萍真的没有想到赵北京做事这么果断利索,她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这是我遇到过最优秀的男人
    “赵哥,我这儿有份计划书,如果赵哥觉得有可行性,就请帮助我。”
    赵北京接过刘萍的计划书,很认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冲刘萍点头说:“看来你是真的下了工夫,我不想重视也不行了。”
    听到赵北京的这话,刘萍算是放下心来,不由发自内心地说:“谢谢赵哥,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赵北京说:“不用说谢,要是我们的意向能够达成,那是因为对双方有利,所以在我的办公室没有谢字。”
    赵北京的人格魅力的确将刘萍折服了,一个标准的成功男人,这是刘萍对赵北京的第二印象。
    “好,这个事我不再说谢,但我现在有一件事情必须得到赵哥的帮助。”
    “你说吧,帮不帮要看什么事的。”
    刘萍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我一个亲戚在打官司,请赵哥帮忙过问一下,要是在条件允许的怀况下,请适当向我的亲戚倾斜一下。”
    “哦。”赵北京略一迟疑:“看来你的亲戚没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了?”
    刘萍点了点头:“有点。”
    “那为什么还要打下去?”
    “为什么不打下去?办法总是人想出来,我想只要赵哥能够帮助他一下,事情会有转机的。”
    赵北京听着刘萍的话,不由对刘萍目盯了半分钟,嘴角暗浮起一丝外人看不到的微笑。实际上没有人不爱虚荣,包括赵北京这样的成功者,每当有人将他作为乌河两岸的老大时,赵北京就会在心里深处得到极大的满足。在物质条件相当丰裕,个人事业极大成功的赵北京来说,那种被人奉高在上,对他人的命运强列的控制欲望充斥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对于刘萍的赞许,他很愉快地说:“你对我说一下你亲戚的情况,在法律许可的范围里,我的朋友或许能帮的上,我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连累我法律界的朋友犯错误。”
    刘萍听出来了,赵北京答应帮忙了,刘萍清楚赵北京这样的人,极度讲信用,只要是他答应帮忙的事,就一定帮,但他不会很直接的答应你,怕你报的希望太大。他能这样说,就是在下包票。
    想到过些天路建平被整惨的样子,此时的刘萍心里很是舒畅。
    “二十年前,在改革开放初期,俩兄弟共同打天下,经营着一家建筑工地,后来哥哥死了,寡嫂带着孤侄被迫改嫁。因为改嫁他人,寡嫂孤侄得不到任何的救助,在孤侄长大成人的十几年里,他们过着贫困的生活。有许多次,寡嫂向小叔索取生活费,希望小叔能在家族企业的股份红利中,拨出部分给娘俩,都被小叔夫妻给拒绝了。最后一次是被小叔夫妻给推出大门的。蒙羞后的寡嫂发恨再也不求助小叔了,教导儿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谋求一个好职业,不与叔叔一般见识。那孩子倒也为母亲争气,真正考上了大学,在上大学时期,又是母亲纺棉织布的为儿子挣学费,因为过多的劳累,四十几岁的母亲就象快六十岁的人那样。可就是这样,那位母亲还是教育儿子,不要再去和叔叔争财产。因为家族财产,已经比起当翻过好几倍了,叔叔老奸巨滑,侄儿是斗不过叔叔的。”
    刘萍的话将赵北京说动了,他抬起头来向刘萍提出各种询问:“我很同情你的这位亲戚,也为她的气节敬重他,你能不能对我说出那位叔叔的名字?”
    “路建平。”
    “是他?”赵北京接口:“这么说来,那寡嫂和孤侄就是十五年前死去的路建国的家人。”
    “赵哥认识他们了?”
    “是的,路建国也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我曾受过他哥哥路建国的恩惠。”
    听赵北京说路建国是他的合作伙伴,刘萍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听到早年间接受过超超父亲的恩惠,刘萍又有了希望。
    正在他们在大谈路建平的时候,帅帅从外面拥了进来,对着赵北京说道:“老哥们,我也要你帮助我,路建平就是害我姐夫的人。”
    “我没有走,对不起,我一直在外听你们说话。”帅帅不好意思地对屋里的两个人说。赵北京暗怪这孩子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脸上点不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底略闪,但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出刘萍的眼睛。刘萍是怎么过来的,不就是察眼观色混下来的?没这点儿绝招还能混世界?
    她明白不是帅帅有意偷听,是帅帅在担心自已害了他的老哥们。在帅帅的心思里,自己就是坏女人,不管怎么样,刘萍不怪帅帅,她替帅帅开脱起来。
    “赵哥,你的小老弟在帮你呢。他怕我找你有什么害你的想法,呵呵~~是不是啊帅帅?”
    刘萍能当着赵北京的面这样说自己,也算是向赵北京摊牌,我对你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我们在济南时,曾有过一面之交,我的这个小老乡误会我了。”
    帅帅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木呐地说不出反对的话。赵北京明白了这孩子的良苦用心,就安慰帅帅说:“老哥们不会被人骗的,你刚才说你姐夫就是被赵北京害的,什么意思?”
    帅帅就将姐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哥们听,并特别说自己离家出走的真正起原就是因为姐夫被路建平害的。要不是路建平不给姐夫救治,两个姐姐也不会做那样的丢人事,妈妈也不会无可奈何的求别人,自己也更不会知道真相,也就不会有如此的痛苦,全是那个路建平害的他。当他在门外听到他们要跟路建平打官司,特别是听出了刘金鹿就是超超,他的叔叔就是路建平。路建平竟然狠心成这样,霸占了金鹿父亲的财产,还将他们他们母子推出门去,真是太可恨了,一定要老哥们也将自己姐夫的事捎带上,和路建平好好的打这个官司,要他负担姐夫的医药费,不要妈妈和姐姐再痛苦了。
    其实在赵北京这儿,早就视路建平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路建平小子不太听从统一协调,老是想着法儿跳出自己的手掌心。本想早就除掉他,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又加上碍于路建国那份情谊。因早年间赵北京穷困潦倒之时,路建国曾有恩与自己,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许多年来,一直没好意思动路建平一下,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
    “我还想再问一句,”赵北京冲着刘萍问:“你能不能再对我说说你和路建国的关系?请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我不高兴被人当枪使,对于路建国我没有个人的恩怨,如果出师无名,好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刘萍没有想到赵北京为人这么严谨,做人一点儿也不含糊,但她不想说出自己与路建平的恩怨,就只好说:“难道加上帅帅刚才说的还不够吗?”
    “我刚才说过,我与路建平没有什么恩怨,全是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才出面的。可是我还不敢断定我的法律界的朋友给不给我这个人情,所以请你一定要讲出真情,你可是让我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讨这么大的人情,毕竟我们是初交。”
    刘萍知道自己不说也不行了,为了能够整倒路建平,不管那么多了。
    “路建平是我的初恋情人”
    “哦~”赵北京点了点了头。
    刘萍继续说:“在我快要生产的时候,他丢下了我,选择了我们共同的同学。”
    “那后来呢?你的孩子生下后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下了孩子?”
    “因为你是女人,这就是你们女人的弱点,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拴回男人的心。你们错了,不是路建平不爱你,主要是你没有他的事业重要,他选择的不是你的同学做妻子,而是他的事业做妻子。这是你们女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男人的地方。你虽然自诩为强者,以为自己跳出情字一关。可无论装得多么坚强,你骨子那种女人弱点随时会显示出来,这也是你不能真正将事业做大的原因。”
    “天哪~”刘萍在心里感叹;赵北京真是历害,他不是人,简直是鬼,是钻在人心底的魔鬼,是将所有人都琢磨透的魔鬼。
    赵北京继续说:“你打败他后怎么样,要他与你结婚?呵呵。”
    “是的,我这些年的努力就是这了这一天,我希望他变成穷光蛋后能和我在一起,然后我们领回我们的孩子。”
    刘萍一字一句的说,眼里喷发出渴望与愤恨的双重表情。
    “我明白了,也理解你的心情,但理解不等于支持,我可以请朋友帮助你,但是官司如何进展我不也断定,因为我和我的朋友都不能代表法律说话,所以请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还有我必须对你声明,如果你的这种复仇心态不调正,当然我不是劝你不要打这个官司,而是不高兴我的合作伙伴是个强烈的仇恨之身。”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七
    正在这个时候,赵北京的手机响了,在老高家大院发现了巨额财物。刘萍和帅帅见赵北京事多,就离开了。
    上百年的风风雨雨,高家老宅完全老了,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要不是前些的还作为百货公司的仓库,要不早就被拆掉了。现在这所宅子的所有权归政府。在四十年前,李二姐和高林祥的事暴发之后,就由政府没收了。
    赵北京赶到时,财物已经被全部哄枪,因为事情闹的很大,已经惊动了当地文物局和派出所。可是对于民工来说,哄抢到手的财宝让他们再退回来是不可能的。赵北京无法断定这些财宝是什么年间埋于地下的,但他敢百分百的肯定,是母亲的先人埋下的,是先人为了应负灾难而埋下的。可现在先人走了,财物已经遭到哄抢,没法断定有多少财物,是哪位先人留下的。但是作为高家的后世子孙,守住祖上遗产是责任。按说凭赵北京的声望,也能想法令那些哄抢财物的人把东西退回来,但赵北京根本不想这么做,他已经拥有了大量的财物,不会再和穷人争抢,人不能太贪。
    赵北京回家对娘说了这事,高婕妤不以为然的说;“那是你外祖留下来,我知道这事,你外祖曾留下一份记载。”
    赵北京没有想到母亲竟知道这事,他奇怪母亲的坦然:“为什么没有说起过,在我们过去困难时你为什么不曾说起?”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那份证据也找不到了,当年你外祖遇难之时,将那份证物交给家里的一个女佣,而那人也在不久逝去了,我不可能将老宅子全翻过来找吧。要不是现在旧城改造,它们也终将无缘再见天日了。可能它们本就不该属于我们,当年你外祖家泼天的家私都献出来,你外祖是仗义疏财之人,乌河两岸有不少的人家都到过你外祖的接济。后来你外祖接办了女中,家里大部分资产都投在上面。再后来遇事变,家财已经完全分割没有了。我说一个人不要拥有太多的财富,有时候这些财富名义上是你的,但只是挂在你的名下而已,只是负责看管。你也知道你大姨将百万资产捐给教会的事。”
    “我听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日子高婕妤心情非常好,七十岁的老太太就象回到了少女时代。
    几十年来,她一直在一种寂寞和冷落中打发无奈的日子,世道的风雨早就已淹没了早年的若干畅想。“爱情”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就在前天,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大不列颠的信件,这封信的到来,似乎唤起了少女时代的那份对情感的懵懂。又象是第一次接受了倾慕异性的初吻,使她苍老的脸上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欢娱神色,大家都为她那晚到的喜悦而感到格外的高兴,毕竟,这是她多年的期盼和向往!
    信是用兰色的国际特快专递寄来的。
    当老太太从迷茫中接过了信件,才看清楚是用外文写的。她仔细的审视着整个信封的外表,然后,她打开了里面的信笺:
    “亲爱的婕妤:
    当你打开这一封在我的心中珍藏了几十年的信件时,我们早已是风烛残年了!虽然信是新写的,但在我的心中确是已经待了半个世纪!
    早在年少的学堂时代,我就仰慕着你那秀丽清纯的面容和敏捷的才思,我曾不止一次的痴想着能得到你的爱,哪怕是少许,我也会感到莫大的满足,甚至随时在寻找多一些靠近你的机会,但这种愿望都被你的高贵气质和孤傲所威慑着,最终还是在自己的懦弱和自卑中消失了!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也已步入人生花甲时代,我想起了你,但愿你还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愿你今生过的幸福。
    也许这封信你会看不到了,你可能早已步入天国,也许在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也到天国报到,但让我们相互祝福吧,祝福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曾经相识,
    再见——我心中的乌河仙女,我心目中永远的天使。"
    这是一封迟到的情书。
    高婕妤可能不知道,就在她收到这封信的前些日子,赵北京发给他那在国外读书的女儿一封电子邮件,信中历述了她的奶奶这一生的坎卡,希望她这个做女儿的送给奶奶一份惊喜。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八
    超超与叔叔路建平的官司终于开庭了。这个案子振动了整个乌河两岸,人们惊奇地议论着这场叔侄争财产的案子。
    “我说叔叔能赢。”
    “我说侄儿赢。”
    “凭什么说侄儿赢?”说叔叔的赢的不高兴了,非要与说侄儿赢的辩出个高低来,“很明白的理,所有财产都是叔叔自己打拼而来,没有侄儿的什么事,侄儿回来打官司太不近情理了,一定是他的寡母的主意,女人就是这样。”
    说侄儿赢的不同意说叔叔赢的观点,就反驳对方:“你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娘儿俩个能来打官司,肯定有人家的理。人家那寡女手里要么就是攒着证据,要么就是上面有人,要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敢打这个官司。再说,那叔叔也够不尽情理的,对于自己亲哥哥留下的骨肉,十多年来竟不闻不问。”
    “我不同意你说法,那路建平不是不重家族观念的人,他不可能这十多年来不给侄儿一点儿照顾。这肯定是那母子为了得到同情,而故意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吗,见官不赖,不如在家害。”
    “我们两个又不是法官,谁是谁非,自有法官做了断,好象我们这些都是瞎费腊,瞎操心吧。”
    “不是那么说啊,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来旁听吗?说个反正理也是应该的。你敢不敢与我一赌?”
    “赌就赌,赌大的~“
    “一千块钱,不敢赌的早说~~~~”
    “我就赌路建平赢!”
    “我买侄儿赢!”
    庭外的在赌,庭上的在激烈的辩论着。
    刘金鹿在庭上指责叔叔独得父亲留下的财产。
    “那时候,我年轻的母亲带着我投靠亲戚,就是他,”刘金鹿用手指着庭上的路建平,
    “他作为我父亲的亲兄弟,不仅独得了我父亲的全部所有,还将我母亲赶出家门,作为儿子,我有权力和责任保住父亲财产的完整和母亲的尊严,时间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不能再容忍岐视女性的权力,请求法庭还给我母亲一份公道。”
    路建平象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着侄儿对他的控诉,他无言以对。当他第一眼看到高大的侄儿时,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股热呼呼的感觉,孩子,虽然他现在的名字叫刘金鹿,但他确实超超。这是路家的男丁,路家的传人,路建平试图与超超亲近,但都他那敌视的目光挡了回来,这孩子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叔叔的印象了,有的全是他母亲灌输给他的仇恨。路建平想说他为什么没有照顾他们,是嫂嫂的行为不检点阻止了他,但在现在这个场合,在这法庭之上,路建平宁可无言面对侄儿的控诉,也不能当庭述说嫂嫂的不是。这不光光是因为嫂嫂养大了路家的后人,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得罪侄儿了,要是当庭说出嫂嫂与他的事,那样侄儿会更如恨他的,金睇毕竟超超的亲娘,没有谁会容忍被人当众骂娘的。
    梅见路建平象块木头那样杵在那儿,只是嘴角在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决定替丈夫说话,但路建平用救求的眼光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梅是带着身孕来到法庭的,在梅接到庭审通知书时,就恨个不停,她想不通的是十多年来自己陪建平辛苦打下的江山有人要来夺。当年她嫁给路建平时,他还是个穷光蛋。现在好了,平空来了正当家的,那这些你们干什么了?我们每日里绞尽脑汁时你们在那里?
    “法官同志,我的丈夫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可不可以代他回答。”
    “可以。”
    “法官同志,我要说的是,感谢党和国家的富民政策,让我和我丈夫这样的普通劳动者,通过自己辛苦劳动改变我们的生活。在我嫁给他之前,他不仅仅是一无所有,而且肩上还扛着沉重的债务,因为在这之前,他的大哥,就是他的父亲,”梅说到这儿,用手指着超超对众人说:“因病去世了,我的丈夫作为亲胞弟,义不容辞的担当起责任,那些艰难的日子我就不用细说,想必各位也能体会得出……”
    这时候金睇向法庭提出请求,她要进行反驳。
    “她说与世事有出入。实际上在我丈夫去世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相当的产业,就是现在路建平公司的前身,我的丈夫也是在工地事故中致伤的,因为当时资金紧张,路建平又年轻,对一些事摸不上头绪,所以才延误了治疗期。那时候路建平刚刚从学校的老师位子上退下来,哪里会有什么能力照顾别人?他当时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过来。因为我丈夫需要救治,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这些都是我哀求娘家兄长帮助的,这些路建平他也知道……”
    金睇说到这些时,众人的眼光都转向了路建平,法官也向他询问起来,路建平回答说:“是的,当年救助我大哥的钱全是嫂子的娘家兄长出资的,虽然我的大哥没有活下来,但我还是要感激这位亲戚的。”
    这是路建平上的堂来说的唯一的话,他心里很乱,想起早逝的大哥,那个曾经象牛一样劳作的大哥,那个时刻祈盼着美好生活的大哥,在他受伤之时,受尽了最大的痛处,他多么想努力的挣扎着活来一,但最终没有逃脱命远之神的追捕。英年早逝,如果现在大哥还在人世该有多好,让他看看兄弟将他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看到他那已经长的高高大大的儿子。如果当年没有那场事故,没有大哥的早逝,一切又将会另一种迹象,自已会与刘萍顺利结合,而不会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违心与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一个男人,与一个肚子里不是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结婚,那对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羞辱,是自己心甘情原的贱踏自己男人的自尊。而自己所心仪的女人,却躺在医院的手术床上,正在剥离自己的骨肉,我所失去的不是能计算出来的,也是对人不能解说的。
    此时的路建平只有在心里对大哥说:哥,建平该怎么办?
    梅在继续陈述她和建平创业历程。
    “当时他大哥刚刚去世,为了能够还债,他只好到处寻找工地,希望能够东山再起。但一个农民,一个没有任何背影和靠山的农家小子,他的出路在那里?但是我的丈夫他有着一股艰韧不拨的毅力,他一点点儿从小处做起,在条方面赢的好感,这都为他以后的事业奠定了基础。我就是被他的这种实干吃苦的精神打运,并不顾家人的反对爱上了他,人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不敢自吹自己的爱情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但是我爱路建平的心是天地共睹的。当时的我还是国营工厂的工人,虽然不是多么优秀,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一个国营工厂的工人,放弃安宁康足的生活嫁给他,是要冒很大的风险,这在当时是不被人理解的。但这就是爱情,我爱他,就要和他同呼吸共命运……”下面的听梅说到这些,众人被她对爱情的执诚在感动。
    金睇看众人同情的倾向偏向梅,就急站起来,不等向法官举手就说:“他们是先奸后娶。”她的话引来众人的取笑,笑这个妇人将这么粗俗的话带到严肃的公堂上。
    刘萍坐在最后的位子上,今天的她特意带了一副墨镜。她不想与路建平相认,但她又很想看看十多年后的路建平她一直梦魂牵绕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还像年轻时那样的英武,或是象大多数中年男子一样有着凸起的肚子?也许他的头发已经开始脱落。强列的相见欲望迫使刘萍来到了法庭。梅刚才的一翻陈述象三节鞭一样抽打着刘萍那结痂的伤口。
    “他们的爱情是世上最伟大的。”
    好个无耻的女人,利用不正当手段抢夺朋友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说是建平依靠你父亲老子的权势才和你结婚的。
    “我不会轻意的放过你们,你给我等着,弱肉强食,现在我是强者,我要想你当年一样,也要将他夺回来。我这些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法官还在准许梅在发言。
    “终于他凭自己的努力接到第一个工程,感谢上苍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因为需要垫资,我劝说我的父亲将家里的全部存款取出来,我的父亲不是什么富翁,有限的积蓄根本无法填补工程用款,他的亲戚都在农村,大家生活的都不太好,不会有钱帮助我们的,为了支持他,我跑遍了我所有的亲戚好友,拜访每一个能拜的门子,说句丢人的话,我连我以前的男朋友家都去借过了。大家都信任我的为人,只要有钱,他们都很康概的将钱借给我们,”说到这里,梅抬起眼睛看看众人,希望得到支持,人们报以他赞许的目光。
    “我不敢说路建平的成功有我百分之百的帮助,但我自信没有我梅,就没有路建平的今日成功,到现在我们好一点了,出来什么人继承财产之人,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良心,你的财产在那里过,有父亲除了留给你一个身躯外,什么也没有留给你。我们只是你的叔叔婶婶,没有责任和义务资助你,但是我们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在日子稍微好些时,我的丈夫就带钱给他已改嫁他的嫂嫂送钱,但是这个女人棗”
    梅说到这儿,用手狠狠地指着金睇:“她不接受我们一次次的资助,并且用恶毒的言语污辱我们。我们是要帮助她的,因为她抚养着路家的后代,我们不是拿着钱买羞,各位试想,在一次次的好心被污辱被践踏,谁能不再退缩呢?我们又不是欠她金睇的。”
    金睇腾的一下子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指着梅的鼻子说:“这个可恨的女人,颠倒黑白!我为什么要将钱扔走,我和钱有仇吗?不是,我和我的孩子非常需要救助,但做人是有志气的,我不能为了钱,丧失我做人的本质。”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说路建平调戏你?………”梅恨恨地说。
    金睇见她中了套,就说:“这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本来当着孩子的面,当着这众人的面,不该家丑外扬。”
    提起这事,梅就愤恨起金睇,建平曾对她详细解说他们和金睇之间的怨恨,梅明白其中的一切环节。所以听到梅又在含血喷人,就气愤的失去了理智,大声嚷嚷起来。
    “是你想勾引建平,想在你成为寡妇后嫁给建平,是建平不想坏了人伦,而无情的阻止了你,才使你怀恨在心,污蔑建平。我告诉你,干屎扣不到人身上,当年没费尽心机没有得到的,现在也不可能得到。”
    这时候法官说话了,本来一场法庭辩论,一下子变成了女人的争风吃醋。
    法官只好警告:不许说与庭审没有关系的话题。
    梅不听法官的警告,继续她的反辩。
    “我相信我的丈夫,他是个对家庭对婚姻都负任的人。有那自称年轻的女孩自愿投送抱,都被他婉言相拒,劝人家自重。更别说那乌河岸边的花柳之巷,路建平从不曾涉足。”
    金睇本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这类话说的太多了不好,但她看着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急着说:“说得比唱得好听,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始乱终弃,戏弄寡嫂都不是他干的,这样行了吧?”
    “你住口,始乱终弃从何而来?戏弄寡嫂纯粹无中生有!”
    金睇将走到后面拉起一直不做声的刘萍,对梅说道:“你不会不认识她了吧?”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向刘萍望去。她今天穿的很平淡,脸上也没有化着很浓厚的妆,与当年那文静的女教师身份极其吻合,刘萍是故意这身装扮的,她不要庭审认为她是个交际女人,她要扮做受害者。
    “刘萍,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最早发出惊呼的是路建平。一开庭他就从觉的有双眼睛在一直望着他,但他没有想到会是梅。
    “是你,刘萍?”梅也望着刘萍惊呼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纵,是你支持金睇打官司的,你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你恨我们家建平当年与你恩断义绝,但那是因为你们缘纷尽了,你不能将帐算在我们头上。”
    金睇打断梅的话,“你不要先从气势上压倒人,这是你的一贯作法。我们即然来与你打这场官司,就是不会再怕的。你说刘萍,说出当年他路建平始乱终弃,说出他当年逼你流产。”
    “我没有流产。”刘萍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全场的人竟然象看哑剧一样停止下来,没有反应。金睇更是睁大眼睛,象不认识似的看着刘萍。
    “你怎么了,刘萍,你心软了?”
    刘萍继续说道:“我是没有流产,我生下了我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就是路建平。”
    事情又有强烈的转机,众人都不做声,静等着刘萍的下文。
    “我的孩子今天十五岁了,路建平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我要向他讨还公道。”
    路建平和梅同时晕了,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
    路建平急急地问道:“真的?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哪里?我要见到他。”
    刘萍慢慢的回答他,也算是回答众人:“是儿子,长得和你一样。你每天也都能见到他,但你却不知道。”
    “那你说,那孩子在那里?”梅快要倒下去了。看到路建平对刘萍的亲热,看到路建平对儿子盼望,梅觉的自己整个人快要完了,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她完全被刘萍击倒了。
    “我想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还是不要说了吧。你们可以放心,我的儿子他生活得很好,他在一个很爱他的家庭里长大。”
    听到刘萍的话有人坐不住了。
    十五年前那个接子的深夜,有人将孩子送到路秀英的门下,总以为是上天的安排,将一个好孩子送到自己的家里,帮了妹妹的大帮。今天的一切已经明了,那个孩子是弟弟的亲骨肉。秀英走上前去拉住刘萍的手。满含泪水问道:“妹妹,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大姐。”
    刘萍也同样拉住秀英的手,泪水不住的住下流,她看懂了大姐的询问。知道她明白了一切:“谢谢大姐,谢谢三姐你们了。”
    刘萍的谢字已经都说明,孩子是她生的:“妹妹,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们路家感谢你,不管那孩子那里,我们都要将他找回来,要他认祖归宗。”
    秀英话的意思是安慰刘萍,要她不要在堂上说出孩子的下落了,秀兰和金铎对孩子那么亲,得要他们夫妻有个接受过程,事情要慢慢的讲明。再说现在梅还怀着孕,要是她一下子知道秀兰的儿子就是刘萍的儿子,那样她也会受不了的。
    秀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梅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刘萍的儿子不光十五岁了,还有全家人对她的态度。梅觉得自己败了,她多年为之奋斗的信念倒下了。
    爱情,永远是女人生命的全部,这就是女性的弱点,什么时间我们的姐妹能完全跳出这个情字呢?
    梅被送到了医院。庭审只好停下,等择日宣判。
 楼主| 发表于 2004-6-22 18: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十九
    赵李氏驾返瑶池了。
    芦花在这些天里一直帮秀英准备三姨的后事。送老的衣服都齐备了,亲戚们都聚了来。老太太一阵阵的糊涂起来,说一些过去的事,有时候竟然会笑起来,一个快要过世的老太太笑是很恐怖的。七十岁的高婕妤每日守候在赵李氏的身边,与她一起念道着过去的时光。赵北京跑进跑出,请来名医为老太太诊治,然医生无奈地说,人已经很老了,到了该归去的时候,不要再打针吃药,那样只会增加老人的伤痛,安静让老人家走吧。赵桂花脆在大娘脚下,想着很早的过去,大娘对她的百般疼爱。秀英在另一个房子里和妹妹秀兰准备着送老的衣服,她们要紧着在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做好,不能让她人穿着不好的衣服走,做为儿女这是责任。高慧是作为儿子守候着的,自从赵李氏的亲生儿子赵大柱早死之后,高慧就象亲生儿子那样奉养着三姨。高慧从东北回来后,本想好好的孝顺养母李二姐,然养母已经归去,高慧就将这份孝子之心尽心到赵李氏这里,因为有着高慧的孝心,赵李氏没有遗憾。芦花亲吻着三姨的面额,一遍遍的低呼,娘~娘。
    她觉得三姨在一口口地出气,而没有进的气了。芦花知道那个时刻到了,她跪在地下,对着天空说道:“大姨,娘,我三姨也要走了,你们接着她,你们三姐妹都走完人生之路了。”
    就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赵李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芦花平静的对赵北京他们说:“三姨走了。”
    北京和桂花虽然明白这一刻早晚也会到来,便从芦花姐姐口中得到证实后,就放声大哭起来。外面的里柜上的管事先生听到哭声,就明白老太太已经归西了,就吵高嗓子对着院子里候着的众孙男弟女:“赵李氏驾返瑶池~~~~~~”
    众人得到提示,放声大哭。秀英和高慧听到后,扒开众人跑到娘的房里,看到娘安详的面容,伸直的两臂,知道这次娘是真的去了,秀英扑倒婆婆的身上哭起来了:
    “娘啊,这一次是你真的离开吗?娘啊,你不要我了,不看着你的孙子们娶媳妇,不等报你的重孙了。娘啊,你说好的,要等着抱重孙的,娘,今世秀英有缘与你做婆媳,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娘担待。娘,等来世与你相见,再结母女情~~~”
    高慧象头老牛那样哭啕着:“三姨,你过去见了我娘,就和我娘说好的,说慧儿在这边一直听话,说慧儿不久也会找娘去,到好边再尽孝心~~三姨,你要慢走啊,不要再急急活活的,你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不要再急了,慢慢走。顺着乌河慢慢走。~~~高慧送送三姨。”
    在赵李氏的丧礼上,刘萍见到了路建平,这对昔日的恋人相互望了对方一眼,都不知如何张口。
    “她出院了吗?”最后还是刘萍打破僵局。那天在法庭时,刘萍眼看着梅倒下去的,目送着救护车离去的。
    “孩子没有了,她一直不说话,现在已经出院在家养息。”
    “哦~~只要大人活就行。”梅找不出合适的话,只好这么说。
    路建平苦涩地笑笑:“也是。”
    停一会儿,路建平又问:“你告诉我儿子在哪里,求求你了。”
    刘萍看着她曾经心爱的男人,想着自己一生对他的牵挂,她无法不说出了。
    “秀兰姐姐的孩子就是你亲生的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都知道吗?”
    “只有大姐知道,现在这里这么忙,等有机会我再对你细讲。”
    “谢谢你刘萍。”听到这句话,刘萍的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好在他们是来参加葬礼的,没有人认为不正常的。
    这时候走过来了金睇母子,刘萍怕他们与路建平吵起来,就示意路建平离开。路建平像看不懂一样迎着金睇母子走了过来。
    “叔叔。”超超对路建平恭敬着叫着。
    金睇也说:“我们想到你家里看看梅,可没去,知道你要来这里的,就来这里等你了。昨天法院的人将判决书送到了,他们说了是你主动要求放弃你所有的一切,我们本来不想是这样的,可你竟然将全部送给了超超。”
    路建平不好意思的看着刘萍,刘萍听到他们这么说话,原来路建平已经将全部财产转到超超名下。刘萍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从路建平手里夺过全部财产。不是她们计划好的吗?可现在是路建平当面送上,刘萍一点儿也没胜利的喜悦,只是酸酸的,想哭的感觉,为路建平的悲哀,为自己的无奈,这是当时要的结果吗?
    “你~”刘萍对路建平说出了这一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咱们是来参加葬礼的,什么别的话也不要说了,等有时间再详说。再说我还要对超超有个全面交待,公司的所有事情他都不懂,该掌握的事情太多,有时间再说吧,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路建平不想在这个场和说的太多。
    自觉巧如舌黄的刘萍说不出话来了,路建平永远是他心目中的男人,他没有变。
    赵李氏的葬礼辅张的非常大,所有的花费都由赵北京负担。
    高慧和路秀英夫妻还有他们共同的七个孩子,几个孙男弟女,孩子们从外乡各地回来为奶奶奔丧,每家三口人就是一大家子人家,每人将献给奶奶的花圈摆上,上面记述着为奶奶悼词。
    芦花的两个女儿女婿还有外孙也都来了。自从帅帅回来后,芦花又象寻了个儿子,路建平也已经负给了女婿的全部医院费,还有部分工资,女儿们的日子已经不再艰难了。帅帅归来后,主动要求母亲带他到秀兰那儿认了亲,金铎也很喜欢帅帅,答应过些日子送帅帅到国外读书,一切费用由金爸爸负担。
    远在锦秋湖的春秋二兰也都来了都是做奶奶的人,下面的孙男弟女也是一大群子,两家也是来了几十口子人,还有他们的各色花圈。
    赵李氏的本家子侄,就是赵家真正的后人,从小随大娘长大的孩子们,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丧家,他们用最为隆重的礼仪安葬老人,寻得了最上佳的墓地,安设最体面的排场。他们觉得不能落在赵北京后头,不能让赵北京抢头彩。
    县上有许多人都知道赵北京的干娘去世,没有不抢功表现的。各路神仙各显其能,在赵家的老房外摆了一串的小车,各色花圈那更是争奇斗艳。包括各条悼文,那简直成了诗文大比武。
    高婕妤坐在赵李氏活着时坐的位子,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后辈们出出进进。她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象现在这样,被排场地发送出去,结束自己的一生。人的一生太快了,还不及好好的体味,就要结束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不尽的挣扎与命运抗争?无论你如何努力,你也将无法改变你个人的人生轨迹。社会的大环境是你无法抗衡的,个体的生命力在强大的社会环境中太渺小了。人啊,有时候学会忍,象大姐那样忍,用一种信仰维系脆弱的生命,揉合上坚定信仰的个体生命才有韧性,才会不被风雨摧折。
    高婕妤的大姐高无梦早已在几年前就已仙逝,回到她心目中的天国去了,带着她的信仰走了。秀英长子赵李氏的长孙四清现为一市级干部,虽然不赞成奶奶的丧葬如此张扬,但说服不了众人。四清作为长孙待奶奶穿上衣服,帮丧的人将奶奶的寿衣穿在四清身上,要四清套好,内衣,外套,共有八件,等长孙套好后脱下再套在奶奶身上。这时候其它人回避,房里只留秀英、芦花、桂花三个,她们将赵李氏扶起,退下她生前的旧衣,然后由芦花用早已烧热的温水给三姨擦身,她擦的很慢,逝去的赵李氏面色安详,皮肤上的皱纹全都放开了,她安静的享用着孩子们的孝心。擦洗完后,芦花又轻轻拿起剪刀给赵李氏剪手指甲和脚指甲,秀英示意芦花姐姐这些由她来做,因为她是媳妇,而姐姐和桂花是女儿,是作为客人的,芦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给三姨在剪,桂花在给赵李氏化妆,大娘年轻时是个美人,一辈子极爱整洁,要让大娘漂亮地走去。桂花先为大娘敷上一层底粉,又打上胭脂,最后又擦上增白霜,这时候赵李氏的脸上就呈现出红里透白。
    桂花打小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大娘,她拉了拉芦花姐姐说:“你见过大娘这么美丽的时候吗?”
    芦花抬起身来看三姨,真是很美丽,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哭咽着对桂花说:“你再给三姨描描眉,化上口红吧。”
    “哎~”桂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着。
    秀英在用香粉为婆婆擦试全身,她们要老人满身香气的离开这个世界,等一切都装扮好了,她们就开给给老人穿上寿衣。最后桂花给大娘穿上鞋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买得最好的,连化妆品也是特意为老人买的。
    芦花还想仔细察看一下还有那些地方不行,她不能让三姨马马虎虎地走。秀英在她耳边说:“姐姐,到时间了~”
    “哎。”芦花知道与三姨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只要将三姨完全收拾好了,外面的裹尸人就进来将老人裹好,那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三姨的面了。所以芦花在尽量的拖延着时间。外面的孝子贤孙们都候着,等着看老人最后一面。
    秀英对外面的管事说:“好了。”
    “孝子晋见~~~”管事高呼。
    高慧带领众孝子全部穿着白衣,头扎白布,腰系麻绳,依次哭着见老人最后一面。
    然后再由孝妇孝女晋见,同样的装束,同样的最后一眼。此时的芦花已经完全站立不起来了,由两个女孩扶着。
    当着众孝子孝妇的面,将老人用白布全裹起来了。
    一时间哭声一片,管事的高喊一声:“赵李氏入棺。”
    哭声再起。
    孝子贤孙、孝妇孝女们百多口人,全部穿白衣孝服。送赵李氏起驾。
    赵老院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场面,赵北京按排人在乌河滩上扎下的灵棚,灵棚都是用白色聚脂板扎制,有停灵房,里柜房,来宾休息室又分男客与女客室,孝子贤孙们依次向客人行礼。孝妇孝女们则在门外跪拜来宾。一切都有掌事的理柜安排。
     
    赵北京,四清还有几个叔叔几个人送赵李氏进的焚尸炉。
    奶奶被推进去时,四清大叫奶奶,企图冲进去,被几个叔叔拉住。
    赵北京说:“这都是人该走的路,咱不要再打扰你奶奶了,出来,看着你奶奶走。”
    他们走出焚尸房,目视着那高耸的烟筒,一阵混浊的浓烟冲天而去,然后又被急风吹散,与漂忽不定云合为一体,一起走向远方。赵北京努力从烟云一体中寻找大娘的影子,希冀升天的赵李氏与下面的子孙们招手。然而他看不到大娘模糊的身影,只有飘忽不定的云。
    赵李氏的骨灰是用铂金的骨灰盒装的,上面又盖了层深红锻面。四清抱着奶奶的骨灰走向车来,众人看到走时的完整人,回来的是个盒子,都放声迎接。赵北京他们没有再哭,因为在他们早已目送老人升天的,只是肃目的走向灵堂,将骨灰盒放在早已供桌上。最后走向供台,面对骨灰,深深地磕头。
    “大娘,您老人家就先坐坐,明天我们就送您走,再看看我们吧。”
    大殡终于要出了。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高慧、秀英、芦花他们早已经精被力尽了,嗓子全部哑了,哭不出声音来,他们走着走着都站不住了,只好有他们各自的儿女在扶持着。春秋二兰按理也该和芦花秀英桂花她们一样来来回回,然而她们的身体完全不行了,就只与高婕妤一起坐在灵棚的后面陪赵李氏。三个老太太说着些关于乌河的往事,说着曾经发生过的若干事,但她们的精力不允许她们说下去,一会儿就迷迷的打起了盹,各人回到了自己的梦中。在梦中与她们过世的亲人相见。便往往是她们惊喜地与早年逝去的亲人会见面时,又被哭声所惊醒,这才明白刚才是做梦。正式出殡时,高婕妤春秋二兰她们不顾众人的劝阻,非要跟着出殡的人群。里柜上只好再安排人用椅子抬着她们。
    孝子贤孙们全部跟在四清后面,头上扎着白布,身上穿着全白的孝服,腰系麻绳,手拿举丧棒。孝子的后面是三个老太太,她们在临时扎成的轿椅上坐着,下面各有四个壮年抬着。她们的后面就是芦花她们这些孝妇孝女们,也是通体的白衣白头布。再后面就是各亲友们,他们不是孝子,不用穿白衣的,只是每人手里有块白色的哭丧布。这伙子人多,所有的亲友们都千方百计地赶来了。最后面是打着花圈的小字辈们,他们在偷着比着谁的花圈最漂亮,谁的花圈花钱最多。前面大人们的哭丧好象与他们没有关系,有那打闹得过份的小字辈们,被看丧的乡人指点着。令他们不要笑,说这是发丧,不是笑的地方,并吓唬他们说,要是再笑那骨灰里的老奶奶就会生气,生了气就从骨灰里跑出来。在小字辈的后面就是送殡的车辆,每辆车的前面都用黑纱系着,前面一个“祭”的大字。两侧全是观丧的乡人。一切都准备就绪,前面管事的高呼一声,“起~~~~”
    长孙四清也随声高呼:奶奶~~
    后面众人听到这声,就随之放声大哭,大殡正式开始,送赵李氏入土。
     
    尾声
    乌河已经在全面整治,赵北京走在乌河工地上,试图寻找曾经的乌河,努力找回童年的影子。
    一个小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
    女孩有十五六岁,纤细的身材,扎着马尾辩子,一张清新亮丽的面容,带着小女孩的天真无邪。
    “你好~~~”小姑娘在向赵北京打招呼。
    “你好,你认识我吗?”赵北京只好这样回道。
    “是的,在那个太姥姥的大殡上。”
    “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是从外地赶回来的,是代我妈妈回来的。妈妈已经几十年没回乌河,她很想回来看看,可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年暑假我就代她回来看看,正好遇上了太姥姥的大殡。”
    “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是从小太姥姥身边长大的,她以前的名字叫青青,这是我回来时妈妈对我说的。”
    “那你姥姥就是芦花了?”
    “是的。”
    “原来你是青青的孩子,你妈妈还好吗?”
    “不好,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该叫你什么,是舅舅还是姥爷?”
    “你该叫我姥爷的。”
    “人家都说你是乌河最有钱的人,是这样吗?姥爷。”
    “是的。”
    “那是你投资治理乌河了?”
    “是的。”
    “乌河一定能治理好的!”
    “是的。”
    “等乌河再有清水时,请姥爷给我打电话,我要带妈妈回来看看。”
    “到那时我一定打电话给你,不仅仅是带你妈妈回来看看,我要请所有在外的乌河人回家看看。”
    “你很有责任心。”
    “谢谢你的赞誉小姑娘。”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漫步在乌河大堤, 述说着乌河的过去, 憧憬着乌河的未来。
    落日的余辉把这两人逐渐的变成了剪影!
    乌河就要重生了……
     
    (全文完)
发表于 2004-7-31 08: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乌河祭 (第三部)

按老友吩咐,我读完了你的全篇文章。
说句实话,开始我几乎读不下去,没有信心读完。老友要我当任务读完她!
一个月呀!我读完了。
乌河女儿,不简单也不容易啊!向你致敬向你学习!
你用沉重的笔调道出了一段赋予历史意义的——血泪“女人河”的故事。
我忙完了好好写写给你一段读后感,一报老友的良苦用心,二报你作者的辛勤劳动和果实。
珍惜自己的拥有(今天的成绩)你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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