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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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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0 16: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老  韩
         老韩是位大夫,是学校医院的院长。
      我与老韩相识相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其时学校卫生室的两位老大夫退休,年轻的卫校毕业生略嫌稚嫩,未有临床经验,便想调进一位稍有经验的中年医生来。几经觅寻打听,未有中意者。正焦急踌躇间,老韩来了。教务主任翟君托一位当大夫的同学代为觅荐,不料这位同学的丈夫老韩听后勇身自任,毛遂自荐来校应聘。
      考察的那天下午,二楼会议室里坐着校长,主任,刚退休的陈大夫及卫生室的全体大夫一干人。老韩走进来,默默坐在会桌前,不卑不亢,沉稳老练,看得出有点紧张或者矜持,溢出一种农民的朴质厚憨。深邃的眼睛涵虚着,略微凸显的前额明亮着,那里面装着一些睿智和机敏。有人说他土气,猛一看似乎如此,可一经接谈还不改弦易辙的话你会永远为他蒙蔽。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那是一种若虚的良贾深藏。我现在回忆起来,竟觉得那像是老子在讲《道德经》。考察进行得很顺利,老韩几乎是对答如流,起初还拘谨一点,继而娓娓而谈,疾缓有致,言语得体,后来便秋水潺湲了。一见之下,似乎有一条线,便是所谓的“缘”把我们结为朋友,至少是我感觉如此,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世俗的朋友交往,我却一直视为至友。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凭借任何地位利益的,只是一种心灵的默契,有时甚至连语言也是多余的,只须一眼,便可结生死之交。
          老韩那时供职妇幼保健站,刚从东山区张庄乡调进城不久。他在张庄乡医院工作了近二十年,走前是乡医院的院长。按照惯例,得去张庄调查一番。进张庄一打听,几乎是有口皆碑。他在张庄从医,堪称那里的“乡手”。张庄乡里已是杏树满栽,蔚然成林矣。
      老韩现在是副主任医师,在大医院便是挂牌的“专家”了,可他仍然蔼蔼然的,和气可亲的,乡里乡气的,是个“杂家”。在学校里为医,为师生诊病祛疾,不能象大医院里分内外妇儿,中西医护,便样样拾得起来。犹如小学教师须得“围着桌子转一圈”,不能像大学教授那样有一个科研领域,虽不能专,却极需要广、博、杂,虽不能至尖端前沿,却得样样通,正如农人的扬场、上垛、扶耬、撒种,通识之士也。老韩的医术比较的高明,师生的急重病症经他抢治多化险为夷。这并不足为奇,奇处是有许多平常的病缠绵病人,久治不愈,而一经他手,便触处成春了。我患咽炎,几处治疗无效。教师职业病,医院也莫可奈何。一次突发,喉干难耐,一句话说不完就在咽部梗住,壅塞不通,影响到说话上课工作。原本未找老韩诊治,他知道后信手开了一剂草药,只四五味的小方,嘱我勿用它药,喝一副便可见效,三副后有望痊可。信哉斯言,一副药喝下即见奇效,三副药喝下真的豁然而通,奇哉奇哉。我的妻子经常肚子疼,区立市立医院的妇科专家看了四五个,皆言妇科病,做了多次检查,治了三四年总不好。找老韩看,他说不是妇科病,开了一剂草药,几种西药,不久便好了。神焉神焉。退休的李老师的老伴年青时在山村常年劳动,患有剧烈咳嗽,二十多年了,都说她气管炎。夜间咳得睡不着,慕名找老韩来吃中药。老韩说其实不必用中药,要用也是辅助性的,又开了三四种西药片,不几天便宁静不咳了。灵矣灵矣。去年冬天,70多岁的退休老职工翟大爷重感冒后咳嗽不止,寝食难安,省立医院都看了,挂了吊瓶无数,不奏效。夜间躺不下,日见支持不住,便来找老韩看,开了几种西药片,花了十几块钱,当天夜里便得以安静的睡眠,三天而愈。酷毙了酷毙了。
         治疗疾病不但需要药物,而且需要精神上的关爱,有时这人间的博爱比药物更重要,这就决定了医生须有高尚的医德,博大的胸怀,正直的人格。生活中每每有一些病苦是因为那些“白衣圣者”的冷漠而更甚的。老韩平易,随和,实在,平等,对每一位病人都富有爱心。学生,教师,农民,贫寒,权要……前来求诊的,他一视同仁,概莫能外。一样仔细地望闻问切,一样娓娓地说病谈因,不因显贵而趋之,不因贫窭而忽之。老韩健谈,善谈,话语像溪水一样潺潺湲湲,像峰峦一样迤迤逦逦。他诊病时谈病因,析病理,说防治,滔滔汩汩,因人而异,“看酒下菜”,不同性格的人,会有不同的说道。有时未曾吃药病就去了一半,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治疗吧。因之他的“顾客”特别地多而杂。老韩的语言颇幽默诙谐,道地的俚语方言,故而听来亲切,不高深,不晦涩。话里常有些哲理,又启人深思,又令人捧腹,他却不疾不缓,不动声色。老韩说话的范围极广,不但医理,还有世相,农村生活,大千世界。用现成的词“侃侃而谈,娓娓动听,滔滔不绝,津津乐道”来形容他的说话似乎稍嫌不够。他的话,有时平缓,有时波荡,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却“碧水东流直北回”。无论谁来问一点事,都可以逗出一大篇宏论,披源溯流,拨乱反正,“待听老儿说从头”。倘问黄河三角洲的事,他必从巴颜喀拉山的黄河源头说起,一路浑灏流转,直说得病人心安病遁方罢。有时问者听得欲罢不能,又不好意思走开,想插话叉开,他的声音会陡高三度,波澜又起,摇曳生姿。有位教师的老母病重,总疑心是癌症,来找老韩诊治,老韩只给开了点营养类的常规药,挂上吊瓶后与她绵绵而话,不三日,老人病好身安。老韩的善谈有了境界,投入,忘我。朋友说,与他一块休闲扑克,期间来了问病的电话,立谈30分钟,亹亹不倦。这样的电话晚上最多,情切切,话绵绵,他不厌其详。说着说着,身边放了一把木椅,是妻子送过来的,他忘掉了时间,忘掉了周围的一切,只与病人共苦乐。
       老韩的兴趣爱好极广,常常信口来一首打油。他不刻意写诗,皆因有景有情而为,没有打油诗的机巧,却有原汁原味的本色语言,中国诗的传统,温柔敦厚。他刚到学校不久,一首打油便在校园里不胫而走,“孙修玲的嘴,刘士国的腿,余秀丰的腰,木克萍的媒……”敏捷之处在一句话或一个词便勾出一个人,出语精警,简约,却让一个人活在众人的眼前。起初并不知是谁的解颐妙语,后来方知是老韩的杰作,向他索要,由此得以窥见他过去的一些作品,其《妇保院内五十学》洋洋1500言,或两句一韵,或四句一转,挥洒自如,有赵树理的板话之风;他整理的民歌《放羊歌》,写一年十二个月间放羊人的苦处,俚俗平易,流转自然,“六月里来下大雨,戴着莪笠披蓑衣,侵晨吃了顿晌午饭,后晌石屋把身栖。把身栖,山顶石屋冷又饥”……有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之境;最近学校的升格评审刚过,他的四言长句喷涌而出,“校园环境,一尘不染;彩球垂天,条幅高悬”,“师范伟业,辉煌永远”,有镗鞳之声。
        老韩生长于山区,形貌言行里洋溢着山的凝重仁厚,洋溢着山里农人的真淳朴直,洋溢着一片磊落的热情。似乎是他特别钟情于拙朴,一直骑着一辆大金鹿自行车赶班,学校车棚里,大金鹿如老照片一样静默在时光里。
        变动不居的是时光,悠悠不变的是人情。
       近来,老韩换上了流行的电动自行车,悠哉,优哉,若老子。
发表于 2004-7-21 08:07:1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韩

语言地道是位高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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