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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现代水墨”画家刘国松——张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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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4 22: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国松一直被艺术界视为“现代水墨”的开山者及代言人,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他专注于现代水墨的探索与实验,引起了海内外的广泛瞩目,对中国水墨的发展与创新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同时,他在艺术理论及创作手法等方面的探索也引起了许多争议,对于刘国松,国内艺术界始终有不同的声音,但无疑,即使是刘国松的反对者,也对他那种富有革命性的创新与探索怀有敬意。
  日前,记者在济南采访了在济作短暂停留的刘国松先生。刘国松谈锋甚健,他用纯正的普通话回答记者的提问,谈笑风生,思维清晰锐利,时有智慧、深刻的精彩宏论。年已70的刘国松在艺术上、观念上并不满足于既有的成就,他仍然有着旺盛的创造力,许多人都说,刘国松有一颗蓬勃的年轻的心。
  记者:今年,您分别在北京、上海、广州、台湾举办了“刘国松七十回顾展”,从您成立“五月画会”进行现代水墨实验迄今已近半个世纪,时间之长影响之广有目共睹,但对于您的一些观点及创作手法的运用,始终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您怎么回顾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有什么反思或者遗憾吗?
  刘国松:我从14岁开始学习传统国画,大学二年级接触到西画,那时我就发现,和西画比较而言,中国画离我们的时代太远。艺术都来自于生活,但看起来西画比中国画更接近我们的生活,传统的文人画和我们的生活脱了节。时代变了,一切都变了,就绘画不变?当时我感觉中国画死亡了,完全没有什么希望,于是就全身心地去画西画,走“全盘西化”的道路。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涉足西画的诸多流派,但画到后来觉得这样下去也不对,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虽然看到了传统的保守派不思创造的弊端,没有去走模仿古人的道路,但却去模仿西方人,对西方的模仿只能是表面的模仿,我们不了解西方的传统,我们认为的新恰恰是西方的旧。
  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感到很失落,很痛苦,我们有五六千年的文化,有深厚的传统,中国画衰落了,但不能否定其本体。正是从这个意义出发,我提出了中国画的现代化,中国画应该反映我们的现实生活,我们应该和古人画得完全不一样,中国画应该有一场突变式的改革。我曾专门研究古人的用笔用墨,文人画的笔墨精神到底在哪儿呢?我觉得中国传统文人画所有的要求不超出如下三方面:首先一定是士大夫的,非士大夫则必是匠人;其次必是男性的,追求壮美的气魄,反对纤柔等女性化的东西;最后必是老年的,注重笔法与意境的苍老,且越老越画得好。
  美术史所有的理论都可以归结为此三点,这三点都有问题,是封建的。先说后两方面:中国画多少年没有真正的女画家出现,偶有几位,不是大官的太太就是妓女;中国画实在是属于老年的,在中国画的传统中,似乎不到老年就休想去谈创造。士大夫的画最体现中国画的封建,中国古代文人十年寒窗,只是为了做官,遵奉天子的一言堂,文人进入画坛最早是有贡献的,他们把中国那种繁复的山水、人物简化了,把其精华抽出来,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但后来的文人画越来越没贡献,他们提出书画同源,书法即画法,用写字的方法画画,写字用中锋,画画也用中锋,再到后来就成了不用中锋就画不出好画的观念,形成了文人画的笔墨一言堂,把中国画挤到了角落里。
  在这里,中国画已经病入膏肓了,非用重药不可。所以我提出文人画在我们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没有那样的文人,也不可能有以前文人那样的感受,因此绘画的技法不应是狭隘的,要革中锋的命,使香港、台湾的艺术界为之哗然。我还提出一个口号:模仿西方与模仿传统并无二致,模仿新的不能代替模仿旧的,抄袭西方不能代替抄袭古人。
  记者:对西方艺术的模仿、抄袭,近年来在祖国大陆尤为盛行,许多青年人对于创新的理解就是图解西方艺术的一些东西,他们不是从自我的感受与时代生活中提炼艺术的新感觉,进而形成新创造,而是为创新而创新。
  刘国松:是这样,国内现在流行的好多装置艺术、观念艺术,西方50年前就有了。我1966年在波士顿美术馆就看到装置艺术,当时很感动,后来发现其实20世纪50年代初就有人开始做,20世纪60年代都成为大师了。国内很多年轻人都热衷于搞装置艺术,以为是最新的,其实在国外都老掉牙了。
  我们再接着第一个话题,我对整个艺术界都有些遗憾,为什么想不到去搞一批代表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品?笔墨当随时代,时代变了,你再去用明清的笔墨明清的标准去创作,能行吗?我为把中国画推向现代鼓吹了一生,但有些遗憾,仍有人不理解我的真正用意甚至曲解我的表达。
  记者:我觉得创新应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是一种新的艺术感觉的自然流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能勉强出新,否则就会偏离了艺术的创造而成为了技术的制作……
  刘国松:我插一句,我认为制作并没有什么不好,艺术界把制作当作一个贬义词,其实制作没有什么不对。在潘天寿百年寿辰研讨会上,邵大箴先生在台上发言说,要反对艺术上的制作,当然在制作上的大师刘国松我还是很佩服的,他的制作有些好的作品,一般人的制作都很差。当时我并没有准备发言,但邵先生看到了我,非逼我上台谈谈这个问题。
  我当时分析了艺术是否要回避制作的问题,我说,我是一个创作者,不是一个美术史家,但为了创作的需要看了一些美术史、美术理论方面的书,美术史家往后看,我是往前看的,看美术发展应该是什么方向,怎么发展,这是一个画家的责任。即便如此,我在美术史上也看到,最早的画家是被帝王、宗教势力所聘用的,多半不落款;唐以后开始落款了,最早落款往往是“某某人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就落“范宽制”,这不就是你们反对的制作之“制”吗?到后来的重彩画,又落款“某某人绘”,表示其为彩色的;再后来水墨画出来,这是一次革命,又落款“某某人画”、“某某人戏墨”、“某某人写意”;等到文人画家主导画坛之后,用写字的方法画画,又都落款“某某人写”。题款的变化反映了中国美术史的发展,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以前文人的思想,也不是那样的艺术观点,很多画家也已不是书法家了。我们今天已到了另外一个时代、一个阶段了,是一个什么阶段呢?那就是“作”的阶段,要落款“某某人作”!走下台时我又举手大声高呼,“就是要作!”台下掌声如雷。我现在仍是这样的观点。
  刘国松,祖籍山东青州,1932年生于安徽,1949年定居台湾。1956年,从台湾师范大学毕业后,随即创立“五月画会”,发起现代艺术运动。1961年,重拾东方画系的水墨媒材,从事水墨的革新,倡导中国画的现代化。曾任香港中文大学美术系主任及台南艺术学院研究所所长,并当选国际美育协会亚洲区会会长。
   
    记者:我知道您的祖籍是山东青州,近年您经常到祖国大陆来,您对大陆的现代水墨发展有什么印象?台湾的现代水墨又是什么情况呢?
  刘国松:大陆的现代水墨发展得相当不错,已经比台湾要好。台湾的艺术创作受政治影响很大,搞本土创作,反对水墨画。陈水扁当市长时就规定不让买水墨画,理由是那不是台湾画。可台湾画又是什么呢?他们捧出一批当年留学日本的油画家,大肆宣传,市场也炒作,搞出了天价。事实上他们画得实在坏,学的是日本二手的印象派,巴黎、纽约那些摆地摊卖画的都画得比他们好!有不少人拿日本画当本土画,画台湾的本土就是本土画。
  我的祖籍是山东,在国内到处走,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山东的画家真多,哪儿都能遇到山东的画家。山东的现代水墨做得也不错,他们还应该多开展览,接触多了,大家就会慢慢认同。山东的大众可能对现代水墨还感到陌生,这很正常,少见多怪,多见就会少怪。我小时候在湖南,第一次见到帮助中国抗日的美国飞行员,一看见洋鬼子,实在是太丑了,简直是鬼。见了两三次后,觉得他们都长得一个模样,分辨不出来。后来到美国去,不仅能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差别,甚至还觉得他们中的许多人比东方人还顺眼。一个道理,大家接触现代水墨多了,自然就不会排斥。
  记者:您是两岸艺术交流的先锋,自您1981年冲破阻力到大陆访问至今,您做了大量的交流工作,几乎每年都到大陆来,堪称两岸关系的辛勤使者,能简单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吗?
  刘国松:我是1949年两岸隔绝后台湾文化界访问大陆第一人。我在香港时,台湾未开放,我就起了一个“中转站”的作用,帮助内地及台湾的朋友互转信件,相约见面。台湾有个杂志叫《文星》,上世纪50年代较为红火,鼓吹现代化,后来被封了,李敖、余光中等等和我都是这个杂志的基本成员。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这个杂志又复刊了,他们要求我帮他们写一个“封面人物”,介绍大陆的知名画家。当时我想到吴冠中,但他们对吴冠中感到很陌生,想请我改写李可染,我说如果写李可染的话就不必非让我来写了,能写的人非常多,吴冠中则不同。后来,他们让步了,结果我写了一万多字。他们在刊发吴冠中的稿子时又发了一则消息,根本未征得我的同意,预告我每期会介绍一个画家,我只得从命,先后介绍了谷文达、周韶华、于志学、石虎等画家,直到《文星》因经济问题再次关门为止。
  记者:您在大陆有许多艺术知音,如吴冠中,他提出的“笔墨等于零”的观点和您的一些表述是相通的,吴冠中的一些观点在艺术界有许多争议,这和您的处境也有些相似,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刘国松:我觉得许多人对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的表述有很多错误的认识,这其中有人是错误的理解,有人则是故意的歪曲。我的情况也是这样,我说“革中锋的命”,目的是想在理论在观念上不要迷信那一枝笔,他们都歪曲到实际工具上了,认为我的原意是“不能用笔来画画”,其实经过一个思考,不再把笔当作惟一的表现工具后,再回来用笔,笔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并不是说刘国松就不要用笔了,就是在我提出理论时,我也还在用狂草的笔法画画。吴冠中的观点“笔墨等于零”是说古人的笔墨非常好,但那不是自己的,就等于零。
  记者:我们谈点轻松的话题,大家都很想知道您在日常生活中的状态,包括您的家庭、创作状态、人生与艺术的关系等等。
  刘国松:我太太到处跟别人讲,刘国松是个传教士,他的宗教就是现代水墨画。的确,我把现代水墨当成了自己的第一生命。
  前年我68岁,西藏大学邀请我去讲学,我想到了要去雪山看看。1967年我在阿尔卑斯山看到雪山就兴奋得不得了,回台湾后一直想画雪山,但还没画几张,太空画出现了,这事也就放下了。但我心里一直还想画祖国的雪山。西藏大学的邀请使我又萌生了画雪山的热望,我向西藏方面提出,去讲学可以,但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珠穆朗玛峰。西藏大学好久没有回音,想想也是,自己年纪这么大了,没人敢打保票没有任何意外。但峰回路转,西藏大学竟然又回信同意了我的要求。没有任何犹豫,我带着太太、女儿赶到了拉萨,完成讲学后,由西藏美协韩书力主席陪同,到了日喀则。到了日喀则,他们全不上去了,给我找了一个在西藏土生土长的青年画家巴马扎西陪同,临上去时,他们告诫我在山上不要呆太久,最多只能半小时。另外,如果上面下雨也不要意外,上面经常下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回来。我上去一看没有下雨,很高兴,只看见成片的白云在山腰间飘动着,变幻莫测,雪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真是美极了。我为这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兴奋不已,也忘了时间,三个半小时才下来!回到日喀则,我太太吓了一跳,因为气压的关系,我的头虚肿得很大,实在是有些怕人。这倒在其次,回到拉萨,乘飞机一到成都,我的左耳忽然失聪,在成都住了十天院,不行,又到台湾治了两个礼拜,还是不好,就干脆放弃了。我觉得上苍对我也不薄,让我看到那么美好的景色,还给我留了一只耳朵。我决定不治了。以后,生活反而一切都正常了。
  我平时感冒发烧也照常画画,年纪大了,太太很着急,但也没有办法。我习惯于晚上画画,医生讲我这和低血压有关系,上午昏昏沉沉,晚上则精神越来越好。孩子小的时候我就这个习惯,小孩吃早点时我吃宵夜。晚上特别安静,画起来感觉特别好。好多老年人对我讲,子时前一定要睡下去,否则对身体不好,我对他们说我这是纽约时间,是在纽约的子时。的确,我后来到美国去,从来没有时差的感觉。
特约记者 张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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