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穿行牛栏江大峡谷

闲云淡墨

[这个贴子最后由闲云淡墨在 2004/10/16 11:07pm 编辑]

    二十多年了，牛栏江，你是我无法挥去的梦！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海拔3525米的大红山山顶，那时我刚好八岁。那天，天高云淡，踏着芳香的草地，我以成人的姿势站立山顶，环顾四方，乌蒙大地尽收眼底，你从莽莽群山里左弯右拐逶迤而来，又义无返顾地姗姗走向群山的深处！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名字————牛栏江，一条古老而神秘的生命之河！
    后来的岁月里，因为求学和工作，我多次横跨牛栏江大桥，但从未有机会走近你，与你零距离接触，细看你沧桑的皱纹，触摸你感受你温热的情怀！但这一愿望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退，反而历久弥深，它时常让我在梦里游走，在梦里走进你温情的怀抱！于是，在这个多雨的秋季，我来了，带着热烈的爱恋！
    汽车顺着弯曲的盘山公路驶向峡谷的深处，一路上七颠八簸，在乡村公路上行车更像乘船，那种颠簸啊，人和车都快散架了，但一点也损伤不了我执着的意念！在离牛栏江30公里的地方，我们一行二人下车了，要用脚亲自感受牛栏江峡谷土地的厚度。一路上，细雨霏霏，山色空蒙。一座座险峻的大山，一个个雄奇的山峰，都在雾气里忽隐忽现，神秘诡黠。峰峦间飞下大小各异的瀑布，哗哗的水声奏出自然最纯净的天籁。各种树木都在这个季节展示最成熟最华美的色彩：青翠欲滴的，披一身金衣的，已经掉光叶子的……鸟是最为常见的，在一棵核桃树上竟然栖息着几十只斑鸠，俨然一些活动的果实！这时，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幅气势磅礴的水墨写意山水画，水墨淋漓，层次分明，意境深远。你不禁要盛赞造物的神奇了。踩着泥泞的山路，我们快步向前，黄昏时分，终于来到牛栏江边的小镇————六合，天色已晚，两岸峭壁上东一家西一家的山民们已亮起了昏黄的灯。暮色笼罩下的牛栏江啊，你睡吧，我要忍着浑身的疲惫和伤痛，忍着二十多年对你苦苦的思念，我怎能在这宁静的黄昏搅乱你劳累一天的心绪！
    在小镇上，街道两边是整齐干净的店铺。和着暖和的灯光，酒菜的香味在空气里回荡。衣着时髦的少年男女勾肩搭背，亲昵地谈笑着自在闲逛。这一切让我这疲惫的旅人心里好生嫉妒！可是，一位朋友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处境。我们的到来让他大喜过望，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把我们请进一家酒馆，特意为我们点了一道牛栏江鲜鱼汤。细嫩鲜美的江鱼让我们大饱口福。热情的友人左一筷右一筷拈来，让我们很为难。但更难的还在于劝酒。火辣辣的包谷酒，你劝一杯，他劝一杯，我是最没戒心的人，有劝必喝，人家可是好意啊。不知不觉，喝醉的我反客为主，端起满满的酒杯向朋友们敬酒了。一个回合下来，已是十多杯下肚，醉态狂态全都涌到脸上。我口若悬河，指点人物，激扬诗文，俨然一剑胆琴心的侠客！朋友们的脸也烧红了，他们满腔义气，不醉不休了！就这样，一群血性男儿，用火一样热烈的包谷酒诠释着对友谊的理解！这就是慷慨的牛栏江的性格啊！夜深了，喝得大醉的我却执意要走，到牛栏江边的另一个小镇————小河，友人无奈，只好连夜用摩托送我们上路。
    夜风习习，江水滔滔，我们在黑暗中赶了几十分钟，来到小河————人称小香港的小河。因为在夜间，只觉得小河的街道很陡，还有青石板铺的小巷。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几家歌厅飘出阵阵歌声。我们敲了一家名为“鸿运酒楼”的旅馆的门，热情的主人把我们让进屋。由于疲惫和醉酒，我们草草收拾就睡了。第二日一早，我们起来准备爽心痛游，可是事不凑巧，我的关节疼得很厉害，没法远游，痛苦中，只好去寻医问药了。在一家个体门诊买了点止痛消炎的药内服外用，疼痛稍松就忙着漫游赏景。顺着小街出来，我们被眼前巨大的山水震撼了！牛栏江自南向北滚滚而去，边上是两条小河在这里交汇。小河镇被这两条小河分成三个部分，中间用两座小桥连接。一大早，山民们你来我往，在图画中忙碌着。桥上走着背背架的农夫，也许手里还牵着负重的毛驴，哒哒的脚步声震得小桥颤悠颤悠。桥下是浣衣的少女，她们把五颜六色的衣服放到清澈的河里去洗。戏水的孩童，濯足的少年。哗哗流淌的河水。这一切以罩着神秘面纱的大山为背景，我只在梦里见过！我们出得镇来，迫不及待地赶到牛栏江边。这里横跨着一座风雨剥蚀的铁桥，将两岸的山民连在了一起。我们在江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看浩浩的江水从青山的深处走来又走向青山的深处。这就是我梦牵魂绕的牛栏江了，如今，她真真切切地展示在我的面前！我一时竟然失语，我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了。多少年了，这心愿终于了了！我赤足走进江水，捧起一捧，那凉凉的感觉顿时传到心里去了。我掬一捧洗脸，我要用这圣洁的生命之水洗去世俗的尘垢！一步步走在如绵的沙地上，任江水从脚背流过去，我的眼里满含泪花！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歇着一只白色的不知名的水鸟，它摇头晃脑，在晨光里自由自在地梳洗羽毛。这自然的精灵啊，活得多么快意自得！岸边的田畴里，农夫们忙着割稻打谷，金色的稻谷在他们手中变成一粒粒的黄金。对于他们来说，生存远比赏景重要。多少年了，岁月和勤劳并未改变他们贫穷的命运。在如画的风景里，他们面对的依然是艰辛的劳作和难以预知的未来。他们中的年轻人，有的通过读书奋斗走出了山外，成了地道的城里人。更多的走上打工路，为不同的城市出卖廉价的劳动力。他们很少回家，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带着对父母亲人的思念，或者对心上人的牵挂，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挤上空气污浊的客车，他们回来了。外面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啊，他们中女的纹眉染发戴首饰涂口红，男的染发纹身戴墨镜喝啤酒，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大峡谷，这壮丽的山水注定留不住他们了。
    在无言的江水边，我们走走停停，我们要抓紧时间解读峡谷解读牛栏江，因为我们不过是匆匆的过客，岁月不会由于你的多情而驻足！
    黄昏时分，我们再次走进小河镇。朋友已为我们准备好了可口的羊肉火锅，他还特地请了一些朋友作陪。主人的热情豪爽让我们的心底也热气腾腾。酒，还是冒着烈焰的包谷酒。酒过数寻，我又放浪形骸豪言壮语了。我彻底地醉了，醉倒在心仪已久的牛栏江峡谷！
    由于我的关节疼痛难忍，后半段的行程只好无奈地取消了，看来，这梦还得做下去。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起来准备踏上归途。汽车启动了，从睡梦中醒来的山水为我们送行。一路上，移步换景，随处是画。薄雾流岚，苍崖野树，梯田村落，都罩在清冷的调子里了。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淡淡的感伤来。这是与最亲最爱的人分别的痛苦。
    几个小时后，喘着粗气的汽车爬上山顶，回望牛栏江峡谷，已是一片茫茫的云海，云涛雾浪在无边地涌动，撕破云层的朝阳正君临乌蒙大地的上空。

蓝沙

美，思，韵。

闲云淡墨

下面引用由蓝沙在 2004/10/20 10:35pm 发表的内容：
美，思，韵。

谢谢蓝沙！：）

高处不胜寒

  不是所有的人,
  都能看到这绝佳的美色.
  看到这美景的人啊,
  又有多少,
  能有此感悟.
  浮燥,繁华,欲望,都市,
  迷失了多少灵魂,
  弄瞎了多少双眼睛.

蓝沙

再读，依然感觉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