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山里人

闲云淡墨

[原创]山里人
    山里人的日子是包谷酒泡过腌菜缸腌过的。山里人的岁月很散漫，随意撒在坡上，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季节的音符紧一阵慢一阵掠过天幕，不留一丝残影。布谷鸟一叫，坡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长空一阵雁鸣，火红的辣子金黄的包谷就挂上了屋檐。
    山里人平时高踞崖顶，能在峭壁上健步如飞。山里人常常在一堵山崖上与猴子相遇。山里人说，一看到万丈深渊，他们就想飞，就像月光下滑翔的鼯鼠。山里人信神，神贴在墙上，写在脸上，装在心头。山崖上到处是神的影子，有他，山里人攀缘如飞没有闪失。山里人一出手就能抓住藤藤网网，就能抓住希望，抓住多彩的季节。
    一出家门，野性的竹林树丛覆盖着幽深莫测的神秘，成百上千年的腐殖质散发出原始而清香的气息。住山吃山。肥硕的黄精把山里人滋补得筋骨强健。阵雨过后，扒开山茅草，一堆堆鲜嫩的鸡枞正探头探脑。有时，山崖上一窝野蜜蜂的蜜糖会让山里人的日子甜上好久。草木荣枯，四季轮回。山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任春风拂绿山野，秋霜熬红层林。如同草木土石一样，山里人守着古老的日子，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累了就睡，病了就扯一把草药，出生了就跟猪狗一起玩耍，长大了就讨个婆娘，死了就埋掉：来于自然，活得自然，归于自然。用不着刻意参悟，禅无处不在。
    山里人好客。一家的客就是大家的客。山里人抹一把脸上的泥巴，那么憨厚地一笑，你只管踏实地跟他走。腊肉，包谷酒，腌菜，炒鸡枞，再来一碗油炸核桃仁。够丰盛了，山里人还深表歉意。喝酒，拈菜；拈菜，喝酒。脸色烧红，山里人的龙门阵摆开了。关于山的种种传说，禽兽的样样奇闻，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绘声绘色。山里人孤寂，有客就是过节。七个八个，三五成群，直醉得东倒西歪，直吹得天花乱坠。月落西山，报晓的雄鸡长鸣，震耳欲聋的鼾声才从各家的屋里雄壮地奏响。
    山里人，一到朴实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