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悟语

[这个贴子最后由悟语在 2003/10/23 03:32pm 编辑]


　　回家，带着一年的辛苦浑身地疲惫；带着家人的期盼和不曾鼓胀的腰包；带着即将团聚的那份遐想和无穷尽的茫然。到今天为止，掐指算来离开家已有三百多天。年复一年做着同样的梦，从不顾及自己，不问为什么更没有权利争辩。来，带着简单的行囊孑然一身；走，带着简单的行囊同样孑然一身，只为怀揣风吹、日晒、雨淋汗珠子摔八瓣换来得血汗钱。这是最终的目的也是惟一的收获，为兄弟姐妹能交上学费，为家人能穿上件漂亮衣裳，为摆脱贫穷不再因没钱看病犯愁。
　　站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前面，我抬头仰视它。来自四面八方的民工弟兄们，无数个日日夜夜挥汗如雨，把它装点的富丽堂皇。
　　小蔡今天要来，他回老家了，那个偏远的小山村。
　　孤苦伶仃的小蔡回去不回去一样，因为父母早已离他而去，有个姐姐也已远嫁他乡，可他执意要回。走得时候我说小蔡，家里又没啥人还回去干啥？挺冷清的。他看我半天，幽幽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快过年了，心里老堵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
　　憨厚、质朴的小蔡人实在，办事稳妥且实诚，深得工头的信赖，便把看家护院责任心极强的任务交给他。我本回家的，可小蔡忽然地想起要回家看看，暗地里找我暂时顶替他三天。虽然相距遥遥不是老乡，但彼此的坦诚和患难与共，脚手架上共同顶着烈日劳作，夜晚一个铺上睡觉的兄弟， 让我们有了情同手足的友谊。
　　无所事事眼瞅着陌生人。高楼里，一定温暖如春，我看到里面的人都脱下了臃肿的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在楼内走动。我禁不住使劲缩缩身子，替他们有了冷得感觉。寒冬腊月，路上行人匆匆，只有我一个人傻站在这冰冷的阳光里。
　　小蔡说回来请客，我满脑子里琢磨吃点啥？临近中午还没见人影，或许是客车误点赶不来了，想宰小蔡看来做不到。仰脸看看天空中的日头，兀自吹着口哨溜达着，到地摊上去寻点吃得东西。
　　屁股刚挨上凳子，小蔡就气喘吁吁地跑来，大老远嘟囔着说你小子，不是让你等我到十二点吗？你急啥！
　　以前我们晚上累了、疲乏了，就到这吃点好东西，给自己的身体加加油。因为平时吃大锅菜的，满锅里没多少油水，时间长了眼珠子发涩不转悠了，来这地摊开次洋荤，小蔡美其名曰滑溜滑溜眼珠子。本打算随便将就着吃点，小蔡既然来了，让他弄上两个小炒一瓶二锅头，呵着热气干上了。
　　回趟家放心了。小蔡喝着酒对我说。
　　放心，放什么心？你家里又没什么挂心事！我满脸的不明白。
　　小蔡眼望着街道上的人流，说很长的时间不回家，再次踏进家门的一刹那，荒芜的院落立时让我潸然泪下，如果父母在世该多好！猛不丁地到家母亲肯定喜不自禁，父亲会一言不发地端详我，因为老实不善于表达，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父亲总是显出束手无策的样子。我怕俺爹俺娘过年想儿子，所以回了，来得时候给二老……。小蔡没再说下去，用手抹了把脸。
　　他不说我也知道，小蔡是回家拜祭父母，给他们送点纸钱告慰二老的在天之灵。几百里路回次家，小蔡说跪在父母的坟前磕上几个头，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滑落，心里瞬间得到释然。
　　我默默地注视着小蔡无话可说，冥冥之中他似乎有种感应，过年了，要同父母见次面。人注定要漂泊吗？有谁不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对小蔡来说家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家在心里。
　　背着我的包裹去车站，小蔡问我明年还来不来？我不好作答，只是敷衍着说过了年再说吧。自此站在冷风里我俩谁也没再开口。车子行驶，尾随着送行的小蔡频频向我挥手，眼睛里盈满了明亮亮的泪水，渐行渐远我忽然听见他喊起来：兄弟！你走好。
　　
　　　　　　　　　　　　
　　　　　　　　　　　完

蓝沙

感动。

青山人氏

回家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