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舌尖

草庐主人

[watermark]舌尖
陈钢跳海死了，尸体横在海滩，张着嘴。法医说，此人没有舌尖，看形状是被咬掉的。
陈钢我熟悉，剥了皮我也认的。我俩是一个村的，是小学同学。到了初中，我们是同位。我们中考，全在孙山之后。于是我俩就商议一块出来打工。
来到这座海滨城市，跑了七天半，也没有人要我俩个毛蛋孩子。到了第八天的上午，当我俩饥肠漉漉，头晕眼花，共谋行窃时，有一个人对着躺在地上的我们踢了一脚：跟我走！
我俩像两只懒皮狗无精打采的跟在那人身后，不知走了多远，在一家矿泉水供应站停下来。当听到一句“以后好好干”时，我俩竟还能跳起来。
我们的工作是给用户送水，不管多远都是送一桶一元钱。我们差不多一天送十趟左右，每天有五元的收入，虽说不多，但老板管吃，我们还是坚持了下来，一干就是五年。
我们俩几乎有同样的禀性，那就是别人看来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我们却认为自己是颜回那种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人。陈钢的理想是当电视节目主持人，我则是想当作家。为了这远大理想，陈钢没事就对着镜子朗诵高尔基的《海燕》，或者海子的《面朝大海》，再不就子玩些成语接龙的游戏。我呢，无事可干，就咬着笔杆，皱着眉头想一些无中生有的恋爱故事。
出事这天，陈钢收到一个呼叫，陈钢脸上闪过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笑意。咱是谁，是作家的坯子，我一眼就捕捉到了。平时，陈钢接到传呼，都是皱一皱眉，嘴里骂一句“操！”这天没有。这是已形成规律，每到星期六，陈钢总会笑这么一次。咱明白，这里头一定有故事，并且是关于爱情的。
我还发觉陈钢每次睡觉后，蒙着头打打火机。不是在吸烟，是偷看什么东西。我们虽说是好朋友，人家不说，咱也不便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但，一次还是暴露了他的秘密。一次陈钢在被窝打火时，因火舌大太，把被子给烧了，慌忙中，把一张女孩的照片扔出来。
陈钢扛起一桶龙王牌矿泉水，放到自行车后座的铁丝护栏内，骑上车就往外走。边走边唱起《糊涂的爱》。
一个多小时后，陈钢回来了。脸一边红红的，还有点肿，嘴里流着血。我忙上前问：“陈钢，你怎么了？”陈钢没理我，拿出他所有的书，包括我的一本《简爱》，都点了。不等火灭，就双手捧起灰，塞在嘴里。我说：“陈钢，要不要去医院？”陈钢看也没看我一眼，穿着鞋就钻进被窝，把头蒙了个死严。
“陈钢，陈钢，电视台来电话了，说下午五点半播放你参赛的录像，还说你已被电台聘用了。唉是台长说的。”老板人没进屋就喊，“可别忘了，是五点！”老板一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地咋呼着，一边向屋里走。还没进得屋来，就听陈一声怪呖的尖叫，发疯一样的窜出屋去，把老板的金牙都给碰掉了。
老板拾起金牙，在衣襟上擦了擦，又装在牙洞里。然后骂道：“活脱脱一个范进！”
我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喜，反而因为嫉妒或者自己的相对失败而有些失落。上一周，陈钢参加了海滨市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大赛，没想到这小子竟一举成功。而我直到今天也没有发表一篇小说。
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五点钟的时候，我还是来到老板的办公室，等着看陈钢的节目。节目之前是新闻，一则有关市领导视察建筑工地、看望民工的新闻之后，就出现了有人落海身亡的报道。报道说，死者溺水身亡，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在一块海礁上看到一个被砸碎的呼机，还有一张不能再拼凑起来的好像是女人的照片。
我一听，就惊叫了一声。老板把三角眼一瞪：“妈的，咋呼什么！神经病！”我说：“老板，那死者是陈钢！”老板眼瞪处更大了，眼的上角都拉成了圆弧。“怎么会是陈钢？他怎么会自杀？难道他真的喜疯了？”
事实证明死者就是陈钢。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死。
于是，我又开始了我的想像……
陈钢接到传呼，就去为照片上的女孩家送水。爬到五楼或者六楼，陈钢按响了门铃。门开了，女孩对陈钢微微一笑：“进来吧！”
陈钢从门口脱掉鞋，穿着新换的袜子走在女孩家的木制地板上。来到饮水机前，轻轻放下肩上的水桶，拿下机上的空桶，撕下实桶上的塑料薄膜，拔下桶口的塑封，再把薄膜和塑胶封塞进身的挎包里，把水扛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饮水机上。
本来该走了，陈钢却突然感觉有点口渴。就对女孩说，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
女孩从饮水机消毒柜里拿出一个纸杯，安在杯托上，接了一杯开水，递给陈钢。这时，女孩的细腻柔滑的手碰到了陈钢的手。这一下，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柴投在开柴上，陈钢的血立刻燃烧起来，突然跪下来，对女孩说：“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就让我亲你一下吧！”女孩一听，心中大怒，用手指着陈钢的鼻子：“滚！快滚！”陈钢没有滚，竟发疯似地抱住女孩，冒着女孩的抽来的手掌，嘴拼命地向女孩嘴上贴。女孩用手猛推，头不住地摇摆，极力摆脱陈钢勇士般的双唇。
终于，陈钢的嘴紧紧的贴女孩的嘴上，甜头直往女孩嘴里送。突然，女孩张开嘴，陈钢的甜头攻入了女孩子口腔。女孩猛力一咬，陈钢狂叫一声，捂住喷血的嘴窜出门外。
女孩用力往地上一吐，陈钢的舌尖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蹦了双下，洇出一片血渍，像一个牲牺的烈士僵在那里。
女孩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拣起已死的舌尖，走进洗水间，将舌尖扔到马桶里，然后摁一下放水阀。陈钢的舌尖在马桶里打了几个漩，竟没有冲下去。女孩没有发现。女孩开始刷牙，刷了一遍又一遍；女孩又洗唇，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去擦地版上的血，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时。此时，正值五点半。
电视开着，女孩自然无心去看。但百无聊赖中，女孩还是撩了一眼。女孩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不那个送水的吗？没错，主持人正说着他自强不息的经历呢！女孩的心比被陈钢抱住时还慌。她起身跑进洗手间，把手伸进马桶，把那片发白的舌尖捞出来，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放在她的手饰盒里。
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了，但无巧不成书。后面的故事，证明了我天才的想像。
两年后，我的小说终于常常见诸于报刊了。有一家叫《爱情小说》的杂志聘用了我作“写手”，我的名气也与日俱增。再后来，我恋爱了，爱上一个叫秀秀的女孩。我们的爱情进展很顺利，眼看就要结婚了。这一天，我到秀秀家去，见秀秀正对着手饰盒发呆，我以为是给我买的结婚戒指，幸福地差点晕过去。我走到秀秀跟前，秀秀看到了我。她慌慌张张的去藏盒子。我有些蹊跷，她越藏我越要看。秀秀平静下来，对我说：“你坐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讲完了，我惊诧地呆坐了多久：竟和我有胡思乱想如出一辙。但我不明白的是，即然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为何要以照片相赠？秀秀说，是他偷，不是她没见的时候拿走了她的照片。
我没有再说什么，大脑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怎么走出的秀秀的家门。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和秀秀见面，秀秀也没有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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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主人

今夜无眠，披衣而起，写了五首诗，一篇小说。连一遍也没看。不是对大家不负责任，我想让大家看看草庐最原生态的东西。希望大家不吝赐教。时间：3月16日凌晨五点十二分。

叶落山黄

  看到您的作品,忽然想起自己好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也翻出来往上贴一下.只不过比老师的差多了,别见笑才好.
  我讲的故事是真的,老师您的呢?

草庐主人

叶落帖的哪一篇?
我小说中的故事是当天晚上虚构的,当天夜里写的.写完已第是第二天5点多了.

开心快乐

这个...........读了不知什么感受

草庐主人

开心兄读此文不开心正合草庐意！

花花草草

你就不能讲点快乐的事情吗？

草庐主人

草庐新认识一位好朋友,
花花草草
真的好开心!

我爱米芾

  再品一遍  ...........

一语

叙述多了点
描写少了点

草庐主人

一语中的

一语

下面引用由草庐主人在 2006/04/22 01:38pm 发表的内容：
一语中的

其实，楼主所有文章的字里行间，处处都是生活的缩写。文学艺术的创造就是来源与生活歌颂生活。从生活中的各个角落挖掘、拓展、加工演绎出各种适合各种口味的作品来，有情节、有故事、有光明、有阴暗、更有美好的、理想的……使人们从你笔下的故事中达到启迪、教育人的目的。
读楼主的文章很真切、很生活，更佩服的是楼主的观察能力和对社会对身边的事物有着洞察秋毫的演绎能力和具有哲人的思想的表达能力！

真的是高手！佩服的很！

草庐主人

一语兄能不限一语
着实让草庐感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