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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离你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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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6 00: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河东(狮吼)在 2003/08/06 00:34am 编辑]


           离你有多远
  我有个同学叫苗本玉,是个律师,极瘦,戴高度近视眼睛,说话娘们腔。经常对我们叫嚣说他自己是什么“宇宙霹雳无敌之小帅哥”,我们听了没几个正经反驳的,大都一笑完事。越是丑陋的人越是注重自己的容貌,越是浅薄的人越是故做高深,这都是定了局的真理。我和本玉可以说是最死的死党了,这份铁血情谊是从初中就开始培养起来的,时至今日已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尽管我们大学生活海角天边各自为政音信全无,尽管他丑得令人发指,浅薄的象杯扎啤,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日益频密的交往或曰鬼混。一个人太傲了对自己倒没什么不好,但对别人来说容易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反感,不利于别人在你的圈子里进一步打开局面。所以我对李可碧基本上还算是客气的,我们俩从本玉介绍认识那天算起来,一共吃了四次饭,有一回是我掏的钱。那次吃的烤肉,李可碧基本上没怎么动嘴,她没好意思说她不吃羊肉、牛肉、鱼肉,朱唇轻启衔了二两鸡排拉倒了事了。我一见人家既然连吃饱都说不准了,就捻个响指把帐结了,十七块四,我记得挺清楚,最后我给了那胖妞十七元五她最后也没找零。那天下着大雨,我的八陵就淋在烧烤店外的空木架子下边,我们好象是等了一个钟头又踹了它二十来分钟才把它打着火的。我咕哝了一句:“破车比上性还难!”李可碧坐我身后没听清,问我我也没给她好气。第二天,李可碧打电话来说感冒了,让本玉给我送把钥匙过来。
  没过多久,有个女的在楼下喊我的大名高小宝,我扒着凉台一看那女的活象头母牛,要不也是练篮球的,不认识,疑惑我听错了,或者隔壁邻居高叔家的儿子(练篮球的)也篡改成我这名了。谁知该女篮队员一见我露头即狠命冲我招手:“高小宝!就你!快下来,李可碧让我给你送点东西!”我知道错不了了光着脚奔下楼来。
  “嗬!真皮全毛的啊!”女篮队员视线净在我下半身扫。坏了,昨天晚上下雨照例抱着史努比睡个塌实觉呢,今天穿着背心内裤就下来了,幸亏不是裸睡。有人向这边偷笑,横竖我也习惯了,脸皮薄但心理素质好,不就腿上一豁拉毛吗?精品男人能缺的了这个?
  “还早?都七点了!苗本玉打篮球崴着脚脖子了,李可碧让我给你送车来了!你小子真是一排幸运的牛屎!”说完女篮队员在我肩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另一只扑扇样的手指指前方,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银色“兰花”女式木兰。
  “哎,你们什么意思?”我嗫嚅。
  “它归你了,小子!”我实在听不出女篮说的是“它”还是“她”,反正她笑的挺淫荡的。
  从这以后我没少跟本玉吵,你说一个大好活人还自称什么“宇宙霹雳无敌之小帅哥”的人怎么就跟这么一铁塔勾搭上了?那铁塔以后每回见我不叫高小宝了,直冲我喊:“嘿,真皮全毛来了!”要不是念她在一中毕业班当体训老师肩负着十几个特长生的升学大任,还听说她以前是练跆拳道出身的,我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至少不会经常请她吃饭。我还想干脆跟本玉绝交了拉倒省得我窝火,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们当电灯泡忽闪着。可本玉似乎一语中的似的挤兑我:“没我,你上哪找李可碧这样的大家闺秀去?要不是……”我一听这,赶紧付帐跟他们狗男女分道扬镳了。这都986回上了,没完了。本玉原先是狂追过李可碧的,但李可碧“婉拒”了他,于是介绍给我认识。本玉就是想重复一回肥水不流外人田、患难之交见真情之类的老词。我连他带那女篮请过五次了,也算对得起他了,他不亏我心里也没什么愧疚负担。
  李可碧送我木兰后,我骑的次数不多,主要丢不起那人。我好歹也是机关大院出来的,怎么也属于没落贵族。你让我骑着你送的银色兰花小木兰带你光天化日里兜风这现实吗?院里一起长大的长明再次也跨上雅玛哈150了。所以我白天基本上不动那车。
  可说实话,我对李可碧的思念却是一天又一天慢慢有感觉了。渐渐的,竟让这小妮子拐带地有些犯病症状,譬如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失眠盗汗无聊孤单等等,不一而足。说真的,我开始一天也离不开这个温柔恬淡富有情调的小女人了,只是平日散淡孤傲的我还一时拉不下脸皮来,她也觉到了,常常红着脸和我约会,在她每次欲说还休、若即若离、扭捏作态的架势里我能准确地感受到李可碧对我的依赖。偶尔几次去英华校园接她,李可碧都兴奋的象个小孩子。但眼见本玉都吻了那铁塔了,我和李可碧实质性的进展却屡屡举步为艰。真的没理由啊,在我向李可碧舒展我那温暖、结实、宽广的胸怀时,她总象条泥鳅一样于近在咫尺处遛掉了。李可碧是学历史的,我想她一定深刻悟得了毛主席“避其精锐,打其不备,迂回穿插,集中优势兵力歼灭狡猾敌人”的英明决策。李可碧就算不错的了,如果我还没坏透狡猾透,我想我愿意落网投降、潜心改造了。
  闲下来一起玩玩扑克,爬爬山,去乡下赛车兜风,帮老爸养养狐狸,和本玉出去采个证言。想想这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照我们 目前四人的发展速度,顶多五年就抱上儿子了,呵呵。我和李可碧更是早晚的事(只要我坚持,她不还乖乖束手就“寝”?),我买车出书的愿望也不很快就实现了?世界就是围我们这些快乐的人转的,快乐的人总是轻而易举的拥有这个世界,快乐的人总能在夜里听得见蝴蝶振翅的声音……
  李可碧知道我喜欢开车和写小说。开车这点我承认刚刚拿到驾照不久,但我驾驶技术绝对不亚于片子里的成龙,小说写的不好没发表多少,可我奶奶喜欢看,我自己掏钱捣鼓过一本小说集《我就是那条龙》。我奶奶能捧着它坐在沙发里瞅上一整天,不带动弹的,就是呼噜不小,在她的梦里她孙子都是教书的。我奶奶常说,咱家族要是出个教书的就好了,你们爷爷从前就教过《三字经》、《幼学琼林》什么的。看来是没指望了,我本是家族老末,现在已是一混子。
  本玉一年到头接不了几个案子,主要是忑年轻,我说的是业务年轻。有一次我和他下乡取一份夫妻离婚证明,叫女方用扫著赶出五里多路,那家的狗把铁链子都挣断了。最近接了一份劳资纠纷案,说是一女工原在一中当合同工,结果被校方无故解聘,女工丈夫起诉了一中,但此事早已事过境迁出了诉讼时效,女工权益不受法律保护了,官司很难打。本玉竟找了女篮帮忙,谎言女工已在别处工作,需要一份一中开据的证明证明其是今年离校的(实际是两年前,此类案件的诉讼时效为两年),结果女篮就叫本玉给涮了,一中当然巴不得女工走人当即就开了证明上了贼当去了被告席了。就本玉这种“首席大律师”(均系自称)在这个城市忒少,原因是经济案子办不大了,刑事案子不大想办,赚的钱就很不大够花。可想而知他多么羡慕我和李可碧的幸福结合。
  李可碧长的就是稍矮点173CM,胖点47KG,丑点象克劳迪辛馥,穷点家里准一下掏不出200万。和我好她心虚,主要她心里对我没底,不天天看着我就危险,现在世上的诱惑忒多,前天电视里还上映过一 幕送钱送女人的贿赂把戏,让人看了心惊肉跳。别人看我的小说都笑或不笑,李可碧看了就哭,看了就哭,我那篇《回光》她看了无数次又抄在日记本里然后揪着我耳朵问我:“那个眉心究竟是谁?”我说这不是小说嘛,她说没经历过根本写不出那样的情节。我说都是瞎编着玩的,她说你给我也瞎编一个吧,把我瞎编进去,我来做眉心那样的女人!我说编不了你忒单纯,现实生活又太细太丰富太复杂,根本没法照你编,再说也没兴趣。最后一句惹毛了李可碧。她问:“你对什么感兴趣?”“开你家帕萨特去清泉寺兜风怎么样?”李可碧撸开袖子给我示威:“上次你干的好事!那车还在大修厂里整容呢!”
  她说这个就没劲了。八月我瞒着老爸要了8万块钱购买了“沪市鲁银”股票,天天泡在交易所里,个把月净挣一万块钱!月末我买了一束康乃馨去英华中学看李可碧。遇见铁塔本玉也在,学校里正开运动会呢,人潮如沸,旌旗蔽日,人人脸上洋溢着精气神儿。李可碧穿了身红白色条杠运动服,英姿飒爽,分外妖娆。
  “真皮全毛来了!”“嗨!铁塔!”“小宝!”“宇宙霹雳无敌之……”“中国本世纪最后一个处男……”
  “小宝。”
  我把康乃馨捧上,不想李可碧班里的学生都起哄般的鼓起掌来。这天我刚从交易所出来穿的算比较笔挺的,相信在学生娃们眼睛里的我不比陆毅任达华(随便你喜欢哪一个)谦逊到哪去。
  李可碧冲我犯傻似的笑着。不过她笑起来可真好看,记得有位婚姻博士说女人在自己感到幸福的时刻最美。 我还曾对着本玉继续概括,也就是说女人在做爱或者接受鲜花那时是最美的。本玉那时当然懵懂,一是他铁定了打光棍的命,二是骨子里压根儿缺乏一条名叫浪漫的弦。
  我有点得意忘形,因为铁塔也嫉妒的要命。但李可碧随后的动作让我气愤异常,她把花随手交给了一个男生,眼睛望我一瞬划过一丝焦灼的灰暗,独自过去鼓励运动员了。那簇花在学生们手里争相传递着,瓣蕊簌簌而落。
  这时候李可碧班里的学生陆续登场,我、本玉、铁塔三人干脆进了拉拉队带着学生们狂叫。现在的孩子发育忒快,个个如狼似虎,五大三粗,眼瞅着一会儿李可碧班里的学生就拾掇下七、八个第一回来了。李可碧被簇拥在学生中间笑着,跳着,好象还流出了眼泪。这时候我感觉其实做个老师也挺自豪的,做的好就比较容易受崇拜。最后一个项目是教师接力,我和铁塔都冒充本校的,代表历史组上了,我穿着钉子鞋在沙场跑道里摩拳擦掌竟依稀找回了夕日大学赛场风光!哨枪一响,奔腾的风中我听见李可碧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加油!加油!”心头一热。想象着清秀美丽的李可碧在跑道上跳跃着呼号,我在风中呼啸着象头意气风发的狮子,勇往直前,舍我其谁?
  九月说不好了,天一直阴沉。果然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放个屁砸脚后跟,单位下放锻炼人员的名单中竟然有我!而我去的正巧又是最辟远的章麻小镇。这在李可碧那儿是常有的事,美名其曰“支教”,支持教育,但大都不会超过两年。可我们这边下放就基本和冲军发配划上等号了。仔细想想这几年单位上下去章麻的还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技术科老李下去半年脑溢血,宣传科小肖去就出了车祸,保卫科跟我挺投脾气的齐焕生下去后喝酒喝杀了,尸体是三天后在水沟里找着的。我还年轻,去了也不定是坏事,但心里赌的慌,又盼着回来能掌握部分政权,于是跟本玉铁塔们喝最后一场酒时“动哭六军具缟素,冲冠一醉为下乡”,酝酿了浓彩重墨的悲壮。
  “李可碧呢?”我问本玉。多少大半年了,她居然没来,心里挺冷。
  “她可能不知道你明天走?”本玉笑地很滑稽。
  “也许是不想面对分离吧?”连铁塔也这样文绉了,我不再自寻烦恼,好象我真该去了就回不来了一样。清冷晕旋中我恍然悟得也许真是“你我皆凡人,利字摆中间”了,妈 的,世界是围着快乐的人转的不错,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快乐。你不快乐有人快乐,世界不是你的,就是别人的。前年表哥索额图当兵去西北时都没几个送的,四处借钱,都看不起,回来干上乡长了,连70多岁的外亲也赶着来上凑。两年前吹了个屁的对象哭着喊着非他不嫁。
  “来来来,喝酒,算我没看清李可碧是这号人!还不如我们铁塔,哈哈哈!”我打着哈哈跟本玉铁塔一双玉人海喝,铁塔今天也惧了我,少有的缄默。
  “记住!你们给我!我一辈子最恨两件事,一是永远别对我感恩戴德的,这世界上谁也不欠谁的;二是永远别在我面前表示沉默,我不跟任何人玩深沉!”

  车一到章麻,我的眼圈立马红了。这真是个老鹰飞不到、兔子不拉屎的地界。乡政府连着派出所统共几间破平房,整个章麻没有一间二层建筑,清一色土坷拉路,我宿舍被安排在土地所后面最靠西的一间平房里。平房还带着个小院,缠满了丝瓜藤,满院子杂草,和我同住的老头叫张全副,整天握着个半导体牵着狗围乡大院转,活象个潜伏我军后方的敌特。其实他才34岁,属青少年,只是在章麻呆了9年了,山风吹拂着改变了他黄色的脸,从他的打扮上已基本看不出还有什么城里人的迹象了,他也基本上打消了回城的奢念。全乡政府一个公共食堂,一间铺房饭店,六里外一龌龊景区那儿还有一张川味王牌,据说正局级以下的干部去了有钱也不招待。等我把脸彻底吃成世界杯上著名光头裁判发火蹿出的绿色时,本玉终于来看了我一次。
  本玉是代理了一起刑事案件前来取证。美食匮乏的日子里精神也饥饿的紧,见到本玉时我们拥抱了一下,他笔挺的西服上霎时全是灰尘,我能感到他的拥抱明显失去了力度。
  中午饭破例是在铺房饭店吃的,派出所请客。我万分惊诧于本玉的转变,这时的本玉再也不是那个我们一起爬树藏女生毽子的本玉了。本玉有了小肚子,头发打了摩丝,54度的地瓜干酒自己喝了一瓶。
  我们热烈的交杯,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套话,我的心在抽搐,虽然我们仍在桌上开着粗野的玩笑,三句话不离女人下半身,每七个字一个X,但那距离有了,横亘在我们中间,看不见摸不着,恍的心疼。张全副比我自然老练的多,喝酒也挺凶,没他我还真都玩不下来了。晚上我本想留本玉睡下好好聊聊,但转念又没留他,找辆进城的车送他走了,宿舍里空气不宜留客。此时的本玉我怎么感觉也有些生分的味道了。
  索性本玉没有觉察出我的不适,本玉上车跟我说了一句:“小宝,我们5、1节结婚,你不来是狗娘养的!”本玉的舌头也大了,这几句话说的分外难听,但我还是觉得高兴:“祝贺你个X养的啊!能耐了,成人了,出息了!”“对了,你跟铁塔的功夫怎么样了?该早过磨合期了吧?哈哈!”“铁塔?早分了……5、1‘新成’我和李可碧等你来小宝!”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我傻B当场,呆立在村路上半夜,露水彻骨的冰凉。
  我和张全副涂了睡,睡了吐,脑子全乱了,晕疼地发颤。张全副朝我笑着诳语:“喝吧,喝了再睡,睡了再吐,吐了再喝!”我不明白多年以来张全副就是这么打发日子的吗?我俩又接着干,划着震天的酒令,真的都醉大了。我头疼欲裂,痛不欲生,我不明白自己的伤恨在何处?我失去本玉了么?本玉变化的不对吗?我真的深爱过李可碧么?失去她,我的世界真的天崩地裂了吗?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混流下来,我蹲在地上接着吐。
  这场酒我和张全副醉了一个多礼拜,醒来乡长秘书小鹿遇见我跟我透露说,张全副早就得了胃癌,再喝就是嫌命长了!醒来的张全副吵吵着还要喝,我给他扯住,叫他滚回城里去。“狗你就交给我了,老张!从今以后我一个礼拜也不要了!值班全算我的!”张全副起初听了无所谓似的,过了半响才反映过来杀猪似的呼号。下午他就骑着我的车回城去了,望着那辆渐渐消失在山梁上的银色兰花,我滴血的心慢慢的平静了,平静了。我已将它和对李可碧的思念“卖”给张全副了,条件是回来时给我到全聚德弄只烤鸭来,这些天谗毁了。
  张全副一走,大院里更加死寂。狗也格外安静,卧在碳池子里跟死了似的。我脱了背心在院子里舞弄起来,各种长茎草木都被我斩草除根,丝瓜开地正旺,正撒了欢儿的结被我一一撤拽起来扔进墙外臭水沟里。我用半个下午将院子深翻了一遍,第二天一早起来从西山雇了辆拖拉机往宿舍院里拉沙石。我决心让张全副回来眼睛放绿光,让他看看凭我们的双手一样可以创造出希望。房子粉刷时我穿上了高中军训时的海军蓝迷彩服,一下子,往日时光象拧开的自来水呼啸而出:我和本玉在那些迷蒙春日晨光里的活跃身影……足球场、篮球场、乒乓球台前,运动会,植树节,元旦……我们在女孩子中放浪形骸,在考试中联合作弊,在每周六下午连续睡上三节课。1994年5、4节我和本玉第一次在车站地下录象厅里看到了三级片,事后一起给女外语老师寄去了我们这辈子第一封情书、一张我俩爬到明山山巅背手嘹望的相片,那时的我们多傻;1995年清明,我的小说登上了市报,本玉的化学获得了进军全国奥林匹克大赛的资格,我们第一次喝的烂醉如泥;1996年要高考了却一起为林青霞、张曼玉的《青蛇》逃晚自习……
  如雨倾泄的汗水中我还疯狂的回忆起了李可碧,我终于明白这是我浪荡多年感情中的一个盲点,李可碧是我唯一真正在乎和失去后如此心痛的人。这种伤痛别人没可能体会。记得有次我俩去明山里遇雨,是我躲在山洞里强行吻了她,山洞窄小容不得她转身,李可碧瑟缩在我怀里娇媚地象做了新娘,我兴奋纯净的象个傻逼。知道我不喜欢拍照,他拿了我的毕业照剪掉别的人头贴上自个儿的,背面写烂诗给我:“春的眼睛/花的心灵/回你满山满谷的柔情……”
  可转眼一瞬,本玉和李可碧全变成了赤练毒蛇,雪白的牙齿正撕咬着我,心已残破不堪。
  我将宿舍整装一新,象我和张全副的新婚用房了。看着崭新的房子我生出一种微弱的满足感、兴奋感,又在痛心疾首的同时涌起了莫名的信心与干劲儿。我决心备战备荒,埋头苦干,切实在章麻把根扎下去。不活出个人样来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第三天我一早起来扫乡大院子,收报纸,整理更新了乡所的全部黑板报,太阳一出来就带着新任务下村了,再也不呆在大院里无所事事地逛荡丢人现眼。山里的空气分外清冽,野兽横出的林子给你一种新鲜刺激,使你暂时忘却万般烦恼。
  张全副这个窝囊废果真就没有回来,“新房子”我独个住了两个来月,期间拒绝了两个农村的姑娘前来“做客”。年底来了消息,张全副遗体告别仪式在城中医院举行。得到噩耗的那会儿我在山坡里哭了,没有撕心捩肺,我躺在长草丛里默默流泪念想,逐渐变得无爱无恨,麻木不仁。
  城中医院里人潮汹涌,太平间里的张全副已经消瘦的仅剩下一把骨头。我远没料到他的身体缩水这般厉害,原来死个人就是这么简单这么丑陋。
  “死去何所道,他人亦已歌。”我试着在阴冷的走廊哼唱一首前苏联歌曲,结果我哼得挺好,没走调,我摇晃着身体,苍白地行走在冗长的暗道里。
  经过妇产科门前我的眼被恍了一下,一个丰满孱弱的少妇背影吸引了我,我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如擂,竟是李可碧!
  本玉穿的越发斯文,陪伴在李可碧身边。看见我,走过来。
  “怎么?知道了?”本玉一脸正色。“我是特地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本玉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起来:“有种你再说一声?我会叫你死地很难看!”“你有病?”“你有!”“我就不能来看看?”“你本就不该来!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你早干吗去了!”我顿时感到万念具灰,原来下乡半年不到,我就在本玉心中成了这般角色,连来城中医院的身份也没了?!世态炎凉,混帐王八蛋!我愤恨地吐血,眼角余光中看到李可碧双目含泪,两手紧紧抱着肩膀,虚弱无力地望着暴怒中的我们。
  “以前我尊重你,你现在注意点,我也早不是以前的软蛋了!”本玉咆哮着。“我XXX妈!”“不操怎么有的你?”“我来医院干你屁事?”“你早想着可碧她会出事吗?她会到今天这个样子吗?她差点……”我看见李可碧突然捂着脸迅速跑开了。“李可碧究竟怎么了?你说、你说!”“她怀孕了。你不知道?”“我XXX奶奶!”“砰”,我冲着本玉面门就是一拳,本玉的眼睛碎了,我的手碎了,众声喧哗,鲜血模糊。
  我冲着拉仗者也横扫拳头飞着腿,我的心全乱了,脑子震懵了,李可碧竟然怀孕了!才多久?本玉就玩弄了她?我操!
  我和本玉被人架到两边,我捂起鲜血横流的脸来渐渐强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众人见事态已熄,也懒得再管闲事,放任我和本玉在走廊两端虎视耽耽。
  本玉扎破了眼睛,脸流了一脸,样子很恐怖。这就是我曾经的死党啊!本玉!你怎么变做了这般模样?还有我,高小宝,怎么这么龌龊和凶残了?他本玉不就是横刀夺爱吗(也未必)?有什么啊?怀孕就怀孕吧,就这现在也还是文明的,我管人家个屁事呢?我操,我这个没出息的!我成什么了?我怎么变的自己都不想面对了。
  “眼睛没事吧?快去看看,我手重。”我有些后悔。
  “滚吧!……趁我不想再还手。”
  “你有种。”我站起来,蹒跚而走。
  “等等。”“你爱过可碧么?告诉我实话。”本玉忽然也软下来。
  我心一疼。“从来没有过。跟你说实话,就是玩玩。”我大步走出去。
  回到章麻,奇怪的是烦乱的心忽然静寂下来了。北风在窗外怒号,我把自己困在被筒里呜咽。我感觉失去了李可碧,也失去了本玉。我的世界冰天雪地。
  五天后,单位领导下乡时找我谈话,准备打打铺盖卷回去吧,有新人过来,我回统计科临时主持工作。我听后生出一丝温暖,多少感到些欣慰。
  一封信象雪地里的鸿羽飘然而来,冬天里,停电的夜晚,着一烛蜡,听着窗风细细捻读:
  “小宝:可碧爱的人还是你,我输了。因为在她最黑暗的日子里,她选择了离开你、忘记你;而在重新见到你时她却再也支撑不住了……知道为什么吗?可碧是被强奸的!案子破了,孩子已经做掉,她19号到你那里。……我还是本玉,虽然从来没赢过你,但你得承认我是比你个X养的帅。”
  泪水湿透了信纸,被褥。狂流不止。
  明天就是19号,我哈出一口白雾,在心里做着一个决定。
  是的,我做了一个决定。  

发表于 2003-9-3 22:4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离你有多远》

......
发表于 2005-1-21 00: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离你有多远》

心有多远?
发表于 2005-3-6 18:2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离你有多远》

小时候,妈妈的教诲我就知道,遇到好事大家分担,遇到不开心的事,需要承担的事,自己压在心里,敢于承担……
张大了,我又明白了什么叫知心,相知相爱的人,需要相互关怀、鼓励……
可,相知相爱的两颗心……还有距离吗?又有多远?
发表于 2005-5-12 09: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短篇《离你有多远》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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