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会沂山

双拳狂客

                     兴会沂山
四年前的清秋时节，偶然在山东省地图上瞥见了沂山，心怦然一动，似乎有着三生的前缘。兴来辄往，偕友人上了沂山。由于急迫地要别访公冶长书院，匆匆的，浮掠沂山的光影，印下一串留恋的脚步。此后的日子，梦魂常绕，百丈崖下，涓涓水边，那块然兀立的圆石；玉皇阁上，那清风拍遍的栏干，萦回成缕缕的想往。
又是清秋，我们约会沂山。
晴光里，抛开大路，车从蒋峪拐向西南，便把尘嚣甩掉，走进宁静，走进沂山的林寒涧肃。山行六七里，渐弯渐高，至陡直处，车仿佛要来一个后空翻。心一紧，翻上了“黑风口”。两边高崖对峙，前后皆是沟谷。《水浒传》载，在梁山聚义的李逵回沂水县搬取老母上山，走至沂山山腰，老母口渴，李逵下沟中取水，回来时母亲已为老虎吃掉，又痛心又暴怒的李逵奋力连杀四虎，其事即发生在这里，“黑风口”上有旅游指示牌简记其事。虽属穿凿附会，却表现出当地人的审美情趣。自“黑风口”右拐而上，路益陡，车开到一片空阔平旷地带停下，四面山峰，苍松间着枯黄，风萧萧兮秋气深。下车南行，踩着沙土黄路，些尘不起，快到山顶时变为石路，凝重庄穆。这是沂山的主峰玉皇顶，海拔1032米。峰顶耸着玉皇阁，凭栏远眺，近处山色苍苍，苍苍者外一围童山，山与天接，四围一圈黛色沉沉，如农村粮囤上的席折，围成一圆。黛色之上是晴光蓝天，云缕清风。我们如处在瓮盎之中，尽情欣赏这奇异的景观。阁下东南行百步，峭壁悬崖，下临无地；崖顶有一巨石峭立，名“探海石”，人不能攀。石下如一细根与崖相接，危若累卵，让人觉得似乎风吹石动，一触即崩。石下贴崖壁有小路石级，蜿蜒没进幽深。我们十人梯次上下，倚壁留下一帧合照。
从玉皇顶返回车场，折向西北，远远的一峰矗立，因山峰向东南攲侧，故名歪头崮。歪头崮巍然耸峙，东北两面是悬崖，石色赤褐，棱骨铮铮，似一位气宇轩昂的丈夫胸胆开张，凛然而立；南面则寒树满山，牙杈萧疏。崮上有一亭，远望若古人的微雕，还隐隐露出一角古寺，为崮平添许多的灵性。沿南面石级曲折而上，寒树植根石内，枝干向外撑出扇状的渴望和倔强。最奇崛处，一树瘿瘤累累，负隅笑傲，似徐文长，若八大山人，又如落魄的江湖奇人。踞山顶一角的古寺名碧霞祠，祠内有棵白腊树，相传为乾隆祭沂山时所植，近年枯干忽发新枝，令人称奇。崮顶踞危而视，临风啸歌，绝尘脱俗矣。
下山取南路，途遇法云寺，殿宇嵯峨，三重大殿依山而上。大雄宝殿后，半山有一泉，泉水汩汩，清冽异常，然后潜形而下。据说为宋代元祐年间建，名圣水泉，已不见其碑。泉后，药王殿高踞其上，殿侧有两棵古松，南边一棵名迎客松，高挺劲节，相传为明世宗朱厚熜嘉靖二年祭沂山时手植；北边一棵名蟠龙松，逸姿虬屈，据云为元成宗铁穆耳祭山时所栽。寺中古松异泉，自在天然，仪态潇洒，鳞片斑驳，树干虬曲，气势非凡，是大地的骄子，自然的杰作，泠泠然透出古风。可惜殿宇轻华，现着浮躁浅陋。殿中的和尚诱人求签，为人神秘兮兮地解签，故弄玄虚。可叹者寺中的楹联皆上下颠倒，药王殿里何以供奉菩萨，问之和尚，舌挢而不能下。甚者殿上的匾额皆属“朴初题”，其字与朴老之字已是风马牛不相及，令人哭笑不得。朴老泉下有知，也当“阿弥陀佛”。药王殿后，一棵水桶样粗的古柞破腹生出一株松树，趣尽天然，名曰“栗抱松”。过树数步南上，转过一巨石，柞木阴阴，幽邃静谧。与荣昌君沿石阶走到顶端，秋光弄晴，豁然开朗。玉皇顶上，“探海石”凌然欲飞，“便引诗情到碧霄”。
出寺，复下行，山路九曲，突然被“白石瀑”夺出车外。一片广阔的石坡，其色若乳，柔柔的白。夏秋雨季，水瀑从上面泻下，把石坡冲洗得像一块巨大的白壁。时下无水，他悠然地仰着，袒裸坦荡宽阔的胸怀。沟谷中，细流涓涓，白石粼粼，像秋天夜空的耿耿银河。收起留连，前行寻访“百丈崖瀑布”。行行重行行，又是一条沟谷，石级叠叠，巨石嶙峋，循路曲折而上，不由诵起李义山的诗句“细路独寻当此夕，清樽相伴省他年。”迎面有一处今人的摩崖石刻，颇有气势。“百丈崖”前，石崖壁立，似断岸千尺。不见瀑布，唯有细水如一缕白线从崖上挂下，未至崖半而飘忽不见。站在崖根极目仰视，细水垂下，渐飘荡散佚，星星雾雾，幻成一幔绝妙的瀑布。崖面上经水浸染的地方现出黝黝的黑色，如范曾的泼墨人物。其影活脱是邋遢道人张三丰云游四方。其时约下午两点，悬崖遮蔽空中的白日，秋阴寂寂，万籁愔愔。崖下乱石堆积，乱石下洇出一泓清碧，有小虾星星地贴在水底石上，同行诸君嬉水捉虾，怡然自乐。我望着崖畔那箕踞而出的巨石凝想，“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晚秋的沂山俭约，疏朗，宁静，明丽。没有春花的绚烂，没有夏野的浓郁，却自有一种萧逸的丰神，给人清到骨的感觉，教人沉潜，教人厚朴。南朝吴均给友人的信中说，“鸢飞唳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山水真有这样的魅力吗？请君到大自然中徜徉吧。
百丈崖下约三里处，旧时茅店，簷棚下山肴野蔌，觥筹交错，搳拳声起，声震林野，我们“得意忘形”。 我是谁，我自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欲举杯一问之。朗声吟着太白楼上的佳联：说什么狂说什么仙说什么文章身价，不可无酒不可无诗不可无奇谈快论。

秋日细语

很久以来就向往去沂山采风，也多次得到同学邀请，却是种种原因至今未能如愿。
晚秋，定到沂山寻诗去。

秋虫

沂山离我们有多远？

听雨庐客

过临朐，沿去临沂大路南行，约数十里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