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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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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7 22: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贴子最后由金力在 2006/03/03 02:24pm 第 8 次编辑]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金力           
      1.我是个我女儿的妈咪说的那种什么事也办不明白,顶多能混个人熟的犟种而没有出息的人。
      我在此不得不冒我现在的女友最后通牒我说如果再唠叨就分手之大不韪,还是要唠叨一句:我由衷地佩服我女儿的母亲的仙才,虽然她从未见过我的继母,但是她说的话与我继母要把我往死里打的时候说的打死你个没出息的犟种,是差不多的意思。她们骂我这些话时还有一处彻底相同的地方就是骂的我哑口无言。
      于是我便混了个人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拿起我的主刀教授桌上一沓我的病志资料就紧忙退了出来,然后戴上一副现代社会只有黑邦头目、过去社会只有汉奸才戴的那种墨镜,再然后就把自己大摇大摆地从奉阳医大附属一院平民全都叫奉阳医大的那里偷了出来。
离那些专家教授亲口告诉我的少说也就是俩仨月的活头还有二三个月,死马当成活马医。第二天清晨我就出现在砜都医学科学院疑难病院里。
      我站在专家教授挂像服务的牌匾前,象一个好色的导演挑女演员的那样的表情,审视着这些头像。看完左边很有些铁面无私那样感情色彩的西医专家教授们的标准像后,就立即放眼右边总觉得有些缺乏营养柴草色的中医专家教授的面孔,最后我只好公开公平公正地站在他们中间与四位中西医结合的专家教授一一对了对眼神,然后我撕下一张笔记页再撕成四条,从东住西给他们编上1.2.3.4号,团成团装入衣袋,嘴里念了一声阿门后随便地摸出一个纸团——多来米发,是米——3号。
      挂完号,对号入座,我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郑祢教授的诊室。我当然明白我把时间安排到当日首位患者位置的意义,这也当然不属于他们骂我的什么事也办不成的范畴里的小事。我坐在郑祢 的面前一言不发,灰色的左眼光落在她的脸上,再把右眼光落在她的胸牌上。她肯定叫郑祢,桌子上还有个钛金做的牌子上也写的是教授——主任医师——郑祢。 
      我要说话,郑祢摇了摇头;我又要拿出那一沓病历资料,郑祢又摆了摆手。她说来吧的语气像唤儿子似的平和,然后就平和地开始给我的谁都不相信没有干过坏事的左右手号脉。这倒与其他判我死刑的那么多医院的专家教授三句话没问完就开了一沓化验单、检验单完全不一样。号完脉,郑祢平和地说没有恶症病,这才要过我的全部病历资料一一看过,再抽出片子来认认真真地读了很长时间。
      郑祢觅罢片子还没有完全抬起头,我就说没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哈哈地笑了,与观世音笑悟空的声音一点不差。我心里极其反感地骂了一句,真他妈能摹仿,一脸骂过人的阿Q的样子注视着她。
      郑祢严肃地但还是那种平和的严肃到让人不可不信地说绝对不是癌肿,可以告诉我奉阳医大正在为你做什么治疗吗。我说奉阳医大四个一流高手一致决定昨天是给我切腹开肚的最佳时间,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又立即被推回了病房,连要我装大象鼻孔里插了一根管子也没抽出来,原来是主刀教授进手术室关门时把手指头碰破了要推迟一周时间,接下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您说不是癌肿由您来治疗可以活99岁,我就来找您了呵呵!
郑祢皱皱眉头平和地说再做一个增强CT后来找我。助手立刻将CT检查单递给我。郑祢就示意助手叫下一个患者进来便瞅都不瞅我了。
      我出门就把CT单胡乱揣到裤兜里并想骂一句难听的话,准备打道回府。我想我已经够个医学副专家副教授的资格了,如果我来开这样那样的检查单的话,至少我写的字也让患者认为就凭这几笔字也象个华佗而有点信任感。
      然而当我再次从专家教授挂牌服务专栏前走过时,目光好像受鬼使地停在了郑祢的脸上,她怎么象有一个人呢!于是我就想着她怎么像有一个人呢神差般地走了回来,乖乖地交上钱就来到了CT室。导检员抽过检验单说过敏吗。我说不。导检员说要亲属签字陪同。我说我没什么亲人。导检员说那也得找一个来,不然就不能做。我眼珠子一转就说我和你们郑教授是亲威,她说可以这样做。我说过吗郑祢立刻在我身后接过了话。完了!我立刻就没有了电,麻烦来了。然而郑祢却对导检员平和地说让石凹先生自己签字给他做吧,这是一个特殊病例。郑祢说完就钻进了CT室。
      我缓过活气来的时候CT也就做完了。我这时才明白,豆腐顿白菜和白菜顿豆腐完全是一回事,郑祢也是每天要努力完成营业额,市场经济的普遍现象。
      但是郑祢真的像一个人。
      象谁呢?
      我一时想不起来。
      2、我躺在奉阳医大916病房的床上的那天下午,我忽然想到916应该是久要顺的意思,这样的吉利号不该让我这样的人来住。这时主刀教授把我的夫人叫了出去。她回来时我看见她的眼睛红了,我知道是让她签明天手术的字,并且把曾经以为我是病人亲属告诉我百分八十下不来手术台的话重复给了她。
      到了晚上的时候,夫人问我还有没有女朋友要来看你,我说没有。她又问还有什么债权债务的时候,我便呼噜声响起。但是我半夜里破天荒的从前雷打不醒现在却被她手机响声给弄醒了的时候,听见她对电话里人说他视死如归这一点男子气魄我还是佩服的后我又睡着了。      
      第二天她看着把我原封不动地从手术室推回,我一下蹦到地上笑将起来说明原由后,她说反正还有一个星期,你在这里养着,我要去趟北京,手术时再回来。她走我也走,我就把自己偷了出来,坐了一夜火车来到了砜都。
      下午我换上一件忒绅士的体恤衫,去路边擦亮了皮鞋,怀着一肚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雄心壮志来到取片室。我根本不想看CT片袋里的任何东西,但还是冷笑着拖出了报告单,扫视一眼便全身颤抖了,我几步走过去瘫在了坐椅上,全身的冷汗便钻了出来。我简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此之大的反差吗!但是报告单上的意见下明明写着血管瘤(2cm左右),余者未见异常。天哪!这是真的吗?
      我是怎样又坐在郑祢的诊室我至今也回想不起来。是郑祢后来平和地告诉我,我当时是被她的学生象带哆哆嗦嗦的罪犯一般地领进了诊室的。
      我只记得后来的情况。
      郑祢平和地说血管瘤,现在用不着治,也子用管它。她连说了几次我虽然听见了却不知如何反应。她平和地笑了笑说发什么呆,总不是望活生畏吧。我这时才明白要说话,可全身无处不疼,两眼直冒金星。
      我拼命镇静下来,依然颤抖地问郑祢先生难道奉阳医大的专家教授比你们层次低吗?她说很高。我说难道他们就可以武断地给我开腹切肚吗?郑祢平和的目光沉思良久说难道就不允许专家教授一生就出一次错吗!天啦!我要暴跳起来。
      郑祢历声说你给我好好坐下,听着,目前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看看你的血糖、血压、脂肪肝,尤其是严重的结肠炎非系统治疗不可了。我的眼睛立刻浸满了泪水,低下头来说我听先生的。郑祢说这是入院通知书,你看着办,我希望你入住我的病室,说完就示意肋手让我赶快离开传下一个进来。
      我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还是问郑祢先生你说我还用不用去别的地方确诊?
      郑祢很不耐烦但仍然平和地说在中国就不用了。
      我不知所措地走到门口又被郑祢叫了回来。她平和地说你是为数极少地叫我郑祢(ni)的,但这是正确的。
      我忙说没有深厚的文字功底的人只会叫你郑祢(mi)。
      郑祢礼貌地向我摆了摆手,笑了。
      很美的笑容。
      她真的像一个人。
      3、我一贯认为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要事先用什么理论支持一下才去做。然而我把自己偷出来不到十小时便没有用任何理论指导地住到了郑祢管理的病室。
      我在奉阳医大住的是916病室。到砜都医子科学院疑难病院却把我安排却了717房间,我心里有些烦,这不是气要气吗?我说换个病室吧,护士说是郑教授指定的,我便没有了话。
      住院的那一套程序比较复杂。但对于我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人来说,几下就搞定了。  
      是夜无事也没见到郑祢,值班护士只是给我两丸中成药让觉前服下。我怕一会儿忘了就提前吃下了。吃下药后一阵子,头就不涨耳就不鸣了,我才感到自己从死亡线上真正地走了回来,立刻想睡上个七八天觉才解乏。
      我还是支持着给夫人挂了手机。我说我到了砜都检查说不是癌肿但是还要住院治其它的病,夫人说你还有什么其它病,我说奉阳医大用错了药把我的内部器官心肝肠胃的位置弄乱了,她说那么你就在那里给摆正吧。我想告诉她办件事,她没等我说就主动请缨了,她说奉阳医大退院手续结算由我去办还剩不少钱吧,我说剩多少钱你比我清楚,她说你什么意思?接着说就别说什么了你出院后按协议办,我说只是别让孩子知道我们分手的事,她说废话就把手机关了。
      这一夜是我回到人间第一夜,我真想抱着亲爱的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后入睡,我还想到海边那个有丹顶鹤的大苇滩去坐到天亮,想着想着我就把头埋在被里,辛酸泪一串串淌了出来。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才醒来,室友们已整理的干干净净人物归位等着医生查房。有一个小护士匆忙地帮助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边抻床单边说,看他干什么,7床是特许,把你的枕头放好!我心里脑火道7床是什么东西这么特殊!我扫视全屋最后把目光盯在了自己手上,我不就是7号吗!我不好意思了立刻就要起床的时候,郑祢带着几个人便走了进来。
      她真的像一个什么人。
      郑祢平和地瞧瞧我,便开始给我号脉,我就那样有点慌乱地坐在床上。号完脉后,郑祢说你的病虚实有半,轻重有半,你要较长时间住院治疗,从今天起按我的饮食处方用餐,不可以有任意变动,我再给你用一周特别的点滴争取把血糖降下来,疗效是十分明显的,但是饮食不配合就毫无作用,其次是我给你开的一个中药方,你可以在本院药剂室制成袋装汤剂,每天早晚各服一袋,一定要温服。助手在那里飞快地记录着。郑祢并没征求我的什么意见,只是严肃地告诉护士长说还有复方平压丸一定要在睡前服下,每天要按要求测量四次血压,就这样,一点也不要马虎。
      那个护士长喏喏答是后就训斥我了,起来整理好床铺,医院有医院的规矩,这成什么样子,今天是谁值班。
      郑祢这时又从门口走了回来问我还有什么认为治疗的重要问题要给医生说吗?
      她真的像一个人,我立刻想起来了。
      我傻呵呵地看着郑祢说您真象容妃。
      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反映,只听到郑祢扔下一句瞎说就走了。
      她走了以后我居然还记得她的脸被红色沁润了一下并没有完全显影,便恢复到那种严肃的平和状态之中。
      4、我走向死亡的时候是雄纠纠的,很快就不是我夫人的女士后来高度地赞扬我说,我他妈从来就没有看到你还有这点壮士气慨。然而我从死亡回归后,我才感到我这一架机器实际已经瘫痪了。那么是什么原因使我可以称雄死亡而颓废生还呢。
      一年以后我写了一首长诗,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
                    如果我还没有认识您
                    我便不知道自己还有健康的希翼
                    我曾常常想到是----
                    在一个清晨我便没有醒来
                    那才是我人生唯一的美丽。
      我真的全身难受了,有骨头的地方都酸,有肉的地方都疼,有窟窿眼的地方都痒,有毛的地方都掉,有什么感觉的时候都想哭。
      我像黑暗中的一只航船,只是突然见到了一盏航标灯。
      很快地小护士就给我送来12袋汤药,并用一种弥散的目光监督我饮下第一袋。我不知道为什么护士又去给我取药了。不一会儿,我就上了厕所,辟哩叭啦地往外排了一个多小时。我十分担心自己排完了是否还有力气叫人来救命,我觉得我肯定站不起来了。然而排泄完后我却轻松到可以从地球上跳起来。
      当我回到病房时,小护士严肃地呵斥道为什么走了?!我说WC。小护士就忍不住笑了笑,立即严厉地说挂点滴。扎上针后她要走。
      我不知用的是什么表情和腔调问她郑祢大夫下午还来吗?小护士看了看我后说一般不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怪怪地看了看我。
      全室人也下意识地向我看来。
      可能是我有什么怪怪的状态吗?我的脑子立刻浮现出郑祢那典型的平和的表情来,我忽然感到自己眼前怎么就经常有了那个容妃的表象。
      下午郑祢真的又来了。她看完其他病人后才到我的床前。她看了看我整齐的床铺和床头柜上整洁的摆放,又翻了翻我见到她来立即放下的哈佛经营管理学那本厚厚的译著,满意地露出了容妃的那种笑容,可一开口就恢复了平和的面孔。郑祢问怎么样,我说挂完点滴口就不苦了。郑祢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得必须按医嘱治疗。她又说邶郗教授和王懋博士这几天可能要来给你会诊。她说完就走了。
      我好像什么地方冒犯了郑祢。我想说先生是我有点阳阳怪气的让您不高兴了吗。
      5、其实郑祢说邶郗教授时我听到的是贝西以为是个老外,说王懋时我以为叫王冒或者王猫我感到这名学忒土气。真名实字是我后来才晓得的。我后来晓得真名实字后还骂了一句妈的就该把这些艰涩的字从字典里抠出去。后来郑祢说你还能准确地读对邶和懋这两个字呢,我说尊敬的教授您别拿虾皮不当海货;郑祢又说王懋博士说你私下叫他王盛大称赞你不仅识字还能释义,我说尊敬的容妃您别拿村长不当干部。郑祢立刻恢复到了那种平和的状态说了声痞子!
      她真的像那个电视剧里的那个容妃。
      我的朋友无一不说我还是有眼力的人,我夫人却无不嘲讽道死心眼不得有出息的。我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心眼,我是不客气地把郑祢给我开的两个方子抄在了我的笔记本上。
   
      她首次给我开的膳食处方:
        主食每日:大米、标面、小米、玉米面、高梁米、荞麦面。
               早餐1.5两,午餐2.5两,晚餐2两。
          副食每日:肉类1两,海鲜类2两,蛋类1两。
          蔬菜含糖量1%:西葫芦、小生菜,2%:芹菜、小白菜、茴香、菠菜、冬瓜、黄
                        瓜,3%:韭菜、油菜、西红柿、大白菜,4%:大头菜、菜花、苦
                        菜、绿豆芽、雪里蕻、茄子,5%:冬笋、小葱、红萝卜、青萝
                        卜,6%:黄豆芽、白萝卜、大葱,7%:水萝卜、洋葱、香椿、红
                        辣椒、香菜,8%:葫萝卜、豇豆,9%:毛豆、豌豆、蒜苗、蚕  
                        豆。
        蔬菜合理调剂基本不限,木耳可常吃不减,吃白肉不吃红肉,牛奶豆浆每天
                        有。
     
       她首次给我开的中药处方:
                 柴胡10g     陈皮10g    枳实10g   白术12g、
                 炒白芍15g   云茯芩15g  防风6g、  炙甘草6g
                 6剂后换方,早晚温服。
      我刚抄完,小护士就把药方给抓走了,抱怨说谁不是自己抓药取药的,你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连忙站起来感到自己也是平和地回答道那我就去吧。小护士说郑教授要我去,便有些不痛快地走了。待她刚一出门,邻床病友就骂了一句粗话操都自己去你们就得喝西北风!那个门口的男人却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追加了一句操后便倒在床上出着粗气,好象不是生小护士的气。
     我这时才想起应该认真地联系同室病友的时候,小护士突然踢开门喊道石凹邶郗教授给你会诊来了,说着忙把着门侧身恭敬地站在了那里。
     邶郗教授带着一行人鱼惯而入,穿陪护服的人立刻被护士长请出了病室。
     邶郗教授走过来就腑下身翻开我的眼皮问你是石凹。我说嗯。他没有戴口罩,一嘴烟气立刻弥漫在我头部的上空。看完眼睛就看舌苔。看完舌苔他没有拿脖子上的听诊器而是用两只手捂在我的心前听心脏。接下来就是拍一巴掌问疼不疼,翻过身来又是如此拍如此问。再后来看完片子就把目光盯在了滴流瓶上(护士拔完针后还没来得及取走)的时间比他检查的时间还长。随行的是助手还是研究生谁也没有敢放声。
     邶郗教授盯着瓶子,我便盯着他的脸,我似乎觉得他的脸皮细胞里都有烟气,与他鼻孔里跑出来的两根鼻毛和左边嘴角上好几根未刮净的胡子在商量着什么阴谋似的。我有一种感觉这个邶郗吃面条的时候一定会发出很难听的声音。
     这时邶郗教授的手机响了,他很不情愿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立刻就浮现出笑容,他愉快地打开手机,并不在乎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他的声音似乎是那种有哮喘病的人的声音让人难受。
    但是他的确很亲切地说郑祢你是佛眼妙方,难得难得!但是降血糖这样处理----好吧----一周后再说----嗯!听说你下月初出门-----可以呀----抽时间你到我办公室----好----我很忙---一个台湾商人要我出家庭门诊----呵呵----保健医生嘛----这要看他给的报酬----哈哈哈哈----
     邶郗教授说完就往外走,随从们便紧紧地跟上。我听见他在走廊里说了一句都回去吧手机又响了。
      6、在我从砜都医子科学院疑难病院出院后飞往雪域高原的途中,我在飞机上把郑祢给我开的全部食谱和全部药方认认真真地抄在了另一个崭新的本子上,我在首页上用硬笔隶书写道:
     先生是您拯救了我的生命我不知何以为报。
     我是后来从砜都医子科学院的学报上,看了一篇硕士论文,才知道我的循环系统、消化系统、内分泌系统在亚健康的状态下,受到极其抑郁心理的支配,已进入到非常可怕器质病变的边缘,如果不是郑祢教授独具匠心的中西医结合并铺以心理治疗,我将滑向难以根治的综合性病症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亚于不治之症对生命质量的威协。
     然而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种严重性。我只是觉得三天以后,我的大便开始感到了多少年来餐后立刻就想拉稀的习惯开始了扭转,我的元气开始上升了。
     我不知道我随时注意到门口和走廊的什么声响是为了什么。我有一天下午到医护人员都下班的时候还没看到郑祢就自言自语地说又是四个小时啊,忽然灵感就上来了,于是一挥而就写下一首诗来:
                  懂你
           四个日子没有见到你
           可是您却说我懂您
           四十个春秋没能见到您
           可是您还是说我懂您
           忽然有一天
           我们相见了
           反而感到陌生
           陌生这日子走了许多
           可人还是没变
           依然是想象中的当年
           当年的我和您
   
           也许你是几代同堂
           可是老妈妈也常常摇头不明白自己的孩子
           也许您有来来往往的朋友
           可是朋友更多的是在与您进行社会生活的联系
           也许您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
           可是自从有了家就忘了解读您
           您是不是也想去茫茫人海中寻觅一个人
           想与他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题
           您找呀
           找了多少个风雨岁月
           您----
            何必苦苦地默默地去一一认知认识
            您站到山颠上
            伫立大海边/唤呼他(她)的名字呀
            懂您----
     我写完诗第二天在挂滴流的时候睡着了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来,才发现郑祢教授在给我把脉。郑祢见我醒来很不满意地说,我需要在您沉睡之中完整地把一次你的脉象,可是您不配合。接着声音低到只有我才听得到的说了一句没劲。
     我便看着她感觉到她真的象容妃那样慈祥和宽容。
郑祢平和地注视着我的眼睛问你写的诗?我一瞧诗稿不见了,不知如何回答欲言又止。郑祢笑了笑说有时间写些和谐心性行为的文字并不比药物的作用差,至少可以配合治疗。我虔诚地嗯了一声。
     郑祢走后我反复问自己,我不是也读过关于心性行为的一部专著吗,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呢。
     7、当奉阳医大的四位权威专家教授判定我的血管瘤为癌肿后,主刀教授告诉我至少要做12个小时的手术,为此他准备10几个背心。我在手术的那天早上早早地醒来后见室友们都还在沉睡,就伫立窗前偷偷地掉下了泪,我查到第8滴泪时便没有下一滴点眼泪了,我就很奇怪了,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幻景,8嘛,不就是我经常在网上与人再见的bye吗。!我感到了一种无限解脱的幸福就要到来,我从此要与这个世界88呀!我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了个苦字,哎呀!这苦不正是八个笔划吗!我终于找到8滴眼泪的答案。
     其实我已经被我藐视的癌肿掩盖了我那么多复杂的疾病。
     其实我曾经一直深深恐惧的是我的血脂居高不下,血压居高不下,肝脂肪居高不下。我知道这是多年的积劳和抑郁通奸后生成的一个个在我的体内疯狂地繁殖着吞噬着我健康的孽种在作傀。
     我不敢不相信郑祢竟在六天后拿着化验单欣喜地告诉我,血糖从15降到了6.8。郑祢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平和地说谢谢你的配合。郑祢后来质问我说你当时听到这个好消息为什么把眼皮耷拉下来后看着我无声无响,我说是鬼迷了心窍,郑祢说哼!
     那天晚饭后我便走出了医院,来到一家高级网吧,我发现自己是上网人中年龄最大的。
   我要了一个单元,在网上向在加拿大的一位他用电话告诉我说他现在是医学专家的朋友打电话。我告诉他郑祢没有看片子就说我不是恶症病到完全否定癌肿的经过;我告诉他一个星期的时间用很便宜的滴流和食疗将我的血糖降到基本正常值的奇迹;我告诉他郑祢自制的复方平压丸给我服了三天后血压就降下来了;我告诉他长期折磨得我半死的结肠炎已得到有力的控制。我这位医生朋友听完后久久才问是真的吗不是你在虚构小说吧。我立即就喊了起来骂道妈那个巴子你知道吗我死而复生啊!。说完我就哭了。他也哭了。他埋怨我说弟兄一场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我又笑了。他就骂我你这有骨气犟种!以后有事不告诉我我就揍扁你。他突然严肃地告诉我无论如何要把郑祢给你的滴流里用的什么药的情报搞来,最好把她研制的复方平压丸情况也搞清楚。他又问我郑祢漂亮吗?我肃然起立回答说像容妃。他说谁是容妃,我说就是千万别让你这样的人知道的好女人。他说你喜欢上她了吗?我就咒骂他说你这下流种!他立刻正色道你应该把当年劝我出国写的那首诗送给她看,这是一位天才啊!我深沉地说我懂明白了。
     我一个疗程的滴流用完了,接下来用针灸,中药也换了方,我又立刻抄到了笔记本上。郑祢不知怎样知道我抄药方的事,她在查房时随便说了一句中医因人而异,方无定法,配伍诡出。她不知是嘲笑我还是告诫我。
     郑祢每天给我扎一次针。我平生一怕蛇二怕针灸。我总觉得那个针就是蛇的舌头。郑祢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无不鄙视地说你不是叫石凹吗?那个凹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说不知道。她说有三种用途一是合理膳食支配生命,二是学习知识完善生命,三是针刺保健维护生命,你说扎不扎。我无言以答。我不知她扎了多少根针,因为我真的没有感觉什么疼。
如今我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时就想起了郑祢诠释那个凹是干什么的一翻话来。
      8、郑祢只给我进行了两次针灸后就换成她的研究生一个未来的男硕士给我扎了。我问郑祢教授不来了吗?他说这几天连实验室的门都没有出来过一次。
    每当晚饭后我便在这大院里漫步起来,我真的希望见到她,但是我就是没有见到她。直到那个研究生说她连实验室门也没出,我才想到在这住院部里是见不到她的。
但是我依然还是每天晚上在院里漫步。有时很晚才回去睡觉。
     当我感悟到这个院里是见不到郑祢教授的第二天傍晚,我转来转去的时候,忽然见那个楼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个人。
     这不是郑祢教授吗?我喊着郑老师就迎了上去。只见郑祢满脸怒气,拧着一只包,见了我就要扬过来打人似的。
     郑祢大声斥责道你不在住院部跑到教学楼来干什么?!我立刻就瞢了。我说我怎么转到这里来了。郑祢说你装傻吗?我说是的。郑祢说回去你太不象话!我满脸委屈地站在了那里不知所措。郑祢依然怒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把拐弯抹角的陈垫的话全忘了,就直说道我那个加拿大的朋友也是个什么专家医生,他要我想方设法把你瓶子里装的什么药和复方平压丸给他弄清楚,郑祢一听火气更大了、声音更大了地喊道你告诉你那个笨蛋朋友,这瓶子里装的是生理盐水加了点Vc,这是因为你这个笨蛋心理上的抑郁和恐惧造成了内分泌严重失调,心病得用心情来治疗,再辅以合理膳食就可以达到任何药物也许实现不了的效果,而且还可以根治,哼!想搞清楚复方平压丸你叫这个笨蛋回国考我的研究生就是考上了我也不带!你听明白了吗笨蛋!
     我热泪盈眶嗫嚅道郑老师,我那个朋友还说让你看看我当年写给他劝他出国的诗。郑祢还是气汹汹地说拿来吧。我连忙递了过去。郑祢一把扯了过去便发泄似的朗颂起来:
                  还有一种定位
    
                  你说
                  一万个清晨我都看见
                   太阳是从东方升起
                   这似乎是人人都懂得的公理
                   我说那是升起/而不是生起
                   我问
                   倘若是真理
                   太阳落叶归根却在那里
                   如果是从根上生出
                   她又从何方升起
                   事物的本质
                   是辨证的虚实
                   你知东不知西
                   你就可能不是东西
                   朋友
                   你要西行
                   看看太阳到底在哪里休息
                   在哪里升起
                   那么
                   你才可能成为有意义的东西
      实际上郑祢不在朗诵而是在喊诗,喊完后说好!我走!你们都逼我走!我出国!我走!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大声嚷道:笨蛋!你知道刚发生了什么吗?刚才就是那个我寄托希望的邶郗教授找我到他办公室,深情地说要陪我去拉萨,我说谢谢你,他就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就要野蛮地要拥抱我,我喊不敢喊叫不敢叫挣扎出了他的双手,我说这样做不好,他说我永远爱你,我开门就走,他就说他不去西藏了,那个台湾老板的钱要他去挣!我说禽兽!郑祢泪水滚滚而下,回身又走了。
     我忽然朝着她喊了一声容妃。郑祢便停住了脚步,我急忙跟了上去说先生哥们为您你报仇!郑祢破涕为笑,轻声地说我是女士笨蛋。我说毛泽东称宋庆龄为先生。
     郑祢又恢复了那样的平和的样子说你说我是容妃,她有什么特点?我说弱张扬。她沉思了一会说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儿,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说回去休息吧,到月底就可以出院了。然后她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9、一夜里我辗转难眠,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又总是该想什么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不该想什么的时候偏偏又想了起来。我便打开床头灯,翻开书,375页:
     哈佛的管理理论认为,如果我们科学地对待决策,要保持决策的正确性,遵循前面阐述的一般规律之外,还应当注意以下的几个问题……
     看着看着我便睡着了,梦里总是回绕着还应当注意以下的几个问题做了十几个不同的梦。
     第二天下午,郑祢教授满面春风地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我的病室。她介绍说这是我的患者石凹先生,这是王懋博士,本院院长助理。王懋细高个,典型的江南人,薄薄的嘴唇上下合在一起简直是天衣无缝,然而他一笑便露出四环素的牙来。
     王懋恭谦有加地说真是中医西医结合治疗的典范,说完指着同来的埋头记录的研究生说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好导师。郑祢说什么呀你给会会诊吧,王懋更加谦虚地摇了摇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王懋接完手机后说 The president order me go to the department.
      郑祢瞅了瞅屋里的人说when?
      王懋说1st at next month.
      郑祢说are you ok?
      王懋说 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ask about me in the department, perhaps for a subdecanal.
      郑祢笑了笑说 Don’t you think you are best?
      王懋说 Don’t jest with me. But I think it is ok . and I have done all .however I will go to LaSa with you.
      郑祢说Thank you so much!脸上一片灿烂。
      我的英语水平是很底的,连惯地听出来是这样的意思:王懋说院长让我去部里一趟,郑祢说什么时候?王懋说下月一日。郑祢说怎么样了呢?王懋说部里有人询问我的情况,可能是想提个副院长,郑祢说人才也要会自用。王懋说别笑话我了,但是我估计不去也没有问题,该办的已经做了,我会陪你去拉萨。郑祢说衷心的谢谢。
     郑祢忽然注意到我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忙终止了话题,有些愠怒但还是那种平和的语气告诉我还要换一个药方进行巩固治疗,出院后还是要继续吃我开的药,等我出门回来后你再来复查一次,调理治愈你的病需要一年的时间吧。
     王懋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郑祢,这时手机又响了,声音很大,我都听见了里面的说话,是个很清脆的女声说王哥你晚上来吗?王懋很快走出了病室到走廊里说话。
     我对医生在工作时接手机很反感。奉阳医大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现象。我认为邶郗和王懋或者是本院特殊的人,或者是在郑祢病房里特殊,或者与郑祢有特殊的关系,所以才这样随便。
      郑祢笑了笑问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说脂肪肝怎么治,郑祢平和地说必须按我的食谱用餐,用中药综合调整治疗。我已明显感到我要再问什么她真的就不耐烦了,我就连忙说谢谢郑先生。郑祢瞧了走廊一眼便走向了另一位患者。
     10、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最大的体验是我心里非常舒展,吃的香睡的着。
还有四天就到月底。一大早我就在医生室门口等着郑祢教授。她见到我就问想提前出院。我说是的今天就想走。她看了看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可以,一会儿我再给你开个药方,你要及时把身体情况用E-mail告诉我。我说谢谢我一定。
     郑祢亲自在电脑上为我予约出院,临走时我说郑老师冒昧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去拉萨。郑祢说十月一日,我说你肯定去吗,郑祢说机票都订完了,你也可以回家用药了,再见!
     11、我提前一天到了拉萨。第二天我买了两束鲜花,戴上我那个特殊眼镜早早地恭侯在国内航班到达的出口。    。
     我远远地看到一身洁白装束的郑祢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接过了箱子。
     郑祢什么话也没说,站在了那里端祥着我,我始终微笑着看着她。
     终于是郑祢说话了,还是那个平和的样子问你来过拉萨?我说是的,她说身体行吗,我说你看是不是可以呀。然后她就说上车吧,这时我立即想起什么到处瞧瞧,郑祢把两束鲜花接过去说没有别的人了。
     上车后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郑祢打破了沉默。她说邶郗要陪台商去香港,王懋也说他还是要去北京活动一下为好。我没有说话。郑祢忽然问你怎么看他们。我笑了笑说了也许是教授不想瘦、博士想要仕吧。郑祢便乐了,是那种平和的笑容。
     晚上用餐的时候,郑祢说这雪域高原并不是一团氤氲,而是很实在的,你看我们都是很适应的吧。我说这儿也许是台真正意义上的检验壮实与虚弱的CT机。郑祢深情地笑了。
     郑祢又问你来做什么?
     我说给你当几天向导。
     郑祢点了点头。
     12、一年后,郑祢在给我发的第66次E-mail中说:
     我记得有一位名人说过自然科学家与作家的结合是很美妙的。
     我立即给她发了手机短信息:请到 wshshdazhwdaj聊天室里来。
     我的网名叫zhdsh,,她的网名叫aj.
     13、聊天室。
      键盘聊——
                aj:hi,你这个老家伙!
              zhdsh:hi,我早知道那句名言了!
              aj:qq,视频!
              zhdsh:我罗嗦啊!
              aj:习惯了!
   麦克聊——
                 zhdsh:还西行吗?
                 aj:不一定。
                ……

发表于 2006-2-17 22: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欢迎金力 朋友的到来!
希望你喜欢这里,更期盼读到你更多的文章!
发表于 2006-2-18 21: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金力,我有点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戴一幅墨镜了.
发表于 2006-2-23 15: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一个诗人写的小说
发表于 2006-3-15 20:2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谢谢金力.我是新来的,是顺着你的脚印来的.这里不错.
发表于 2006-3-15 20:3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我是博友草愿红霞
发表于 2006-3-26 11: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 《走过虚实边缘》

下面引用由草庐主人2006/02/23 03:16pm 发表的内容:
一个诗人写的小说
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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