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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开谁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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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17:49: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施耐庵、罗贯中师徒编著的《水浒传》有两个突出的毛病,一是立意太坏,公然为暴力张目;二是太罗嗦,废话太多。
司马迁颇有侠气,冒着被正人君子臭骂的风险,曾在《史记》中为游侠立传。既如此,他也认同“侠以武犯禁”的观点,以为侠义虽有可爱之处,但不值得提倡。为何?他们的行为突破了正常的社会伦理与秩序。水泊梁山上的所谓好汉,与以往的游侠比,更是不入流的货色。对他们杀人放火的勾当,施罗师徒却肯定有加。所谓逼上梁山,大多是犯法——拒绝承担法律责任——上山造反而已。目的证明手段正确,在“替天行道”的虚幻旗帜下,做着草菅人命的勾当。也只有中国人,包括施耐庵、罗贯中以及后来的李卓吾、金圣叹等自以为了不起的文化人,才会给强盗送上冷猪肉,真让人情何以堪!
    无论如何,江湖义气始终不能取代仁义道德,不管前者如何感天动地,后者如何虚伪不堪。就算斧头换成了葵花宝典,但金庸式的伪善和所谓武侠小说,永远让人不齿。诸位想想,如果我们的邻居都是李逵、东方不败这种货色,大家还活得了吗?胡适先生毕生保持着所谓“我的朋友胡适之”式的笑容,宽厚如此的他也骂娘:武侠小说是下流。为何?人生在社会中,遵守起码的规矩是第一要义。金大侠号称武林盟主,在北大放言:我认为江湖道义比仁义道德重要!竟然还有姓严的教授流着哈喇子捧场,真是士林的耻辱!北大的老校长胡适先生地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二是太罗嗦,废话太多。其实废话太多是中国古典章回体小说的通病(连古典章回体黄色小说也是如此),但《水浒传》在这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一本《水浒传》,塞满了各种无聊的诗词歌赋以及毫无价值的细节描写,弄得又臭又长,倒人胃口。以诗词歌赋为例,就算每一首直追李杜,可硬贴在那里,不过画蛇添足而已。他们之所以不辞劳苦搞这些无聊的玩意,原因很简单,写小说在传统中国是不入流的,要证明自己入流,有才华,非来点诗词歌赋不可。篇幅最长的《水浒传》版本,洋洋洒洒百万字,不少都是废话,如果干掉一半,就清爽多了,读起来也舒服,同时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其实这不是在下一家之言,就连以吹捧《水浒传》为己任、光头的李卓吾大人,对此也颇有微词。
    按理说,就这样一个立意不高、满纸废话的东西,本大师无须为此浪费宝贵的时间。多少论坛等着我发言、多少富婆等着我赴宴,我能忍心看着辛门立雪的莘莘学子冻坏了膝盖而无动于衷吗?再说,在社会各界大力推动下,大师产业这几年发展凶猛,单我领军之中国大师协会,注册会员已达十几万人,几乎覆盖各个行业,包括挖煤的、洗脚的、唱戏的、念经的、贩卖绿豆茄子牛筋汤的、搞男女双修的等等。
    唯一遗憾的是,类似文艺复兴时代号称自己能生兔子这种段位的大师,我们还是少了一些。李一大师虽然通过物理实验灭了牛顿和爱因斯坦,但能不能藏在玻璃罩子里生兔子,尚不可知。如果李一门下走狗、青年楷模马云愿意资助他的师父专心于此,以马云之财,相信有一天李大师不但能生兔子,说不定还能生大象出来,那将彻底改变人类的历史,比动不动抬着孔夫子教化万民要有价值得多。更可喜的是,江南某地方政府为文化强市,扬言要吸引1000名大师(很多地方政府也起而效仿),高瞻远瞩如斯,真我中华文化之幸也。作为大师行的领袖,我能不忙得四脚朝天吗?之所以暂且放下大师行的工作,写这个破玩意,实在是被我老婆和我的挚友高歌胁迫所致。
    列位都知道,前些日子,市场上有一批水煮、油炸、烧烤、清炖“四大名著”的作品很火,听说出版商赚了不少钱。本来这些小朋友写给小朋友看的少儿读物跟在下无关,不入大师的法眼。做好大师这项工作已经够累了,哪有精力关心这些无聊的少儿读物。可问题是我的挚友高歌看着别人发财了,自己就高烧不止,躺在床上哈喇子流个不断。并威胁我说:如果你不写点水煮、油炸、烧烤、清炖的东西,我就不准备退烧、不准备结束哈喇子,你一定要绝情到底,就照目前这种姿势把我抬进火葬炉算了。我说虽然我跟阁下情深似海,完全达到了“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标准,可你也不能这样玩我,怎么说我也是大师啊!再说我日理万机,光出席达官贵人的酒会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写那种少儿读物?他说那你可以写点水煮、油炸、烧烤、清炖的成人读物啊。我说高兄你好糊涂也,现在的作品,除了给少儿看的,就是给圣人看的,成人读物出得来吗,根本不可能嘛!你非要让我上黑名单,连大师这个饭碗也砸了吗?他说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干,我就这样挺下去。说完就口吐白沫、四蹄朝天,情状惨不忍睹!
    读过《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的朋友都明了,我老婆是何等人物。在下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有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海瑞式的勇气,可在下的耳朵不好,听见河东狮吼立马三魂不在。年前某日,杭州有个老板请我为他新开张的澡堂子剪彩,被我断然拒绝,并大义凌然地表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结果晚上被我老婆训斥了一顿,只好兴高采烈下江南了。所为者何?我老婆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所谓出场费,另外人家还给她老人家安排了精致的旅行购物计划。我曾苦苦哀告:老婆大人啊,难道我这大师的脸,就值那么几个臭钱吗?我老婆唾了我一口(真是羞于为外人道也),说你以为你什么东西,能跟德艺双馨的芙蓉姐姐比吗,在老娘眼中,能卖这几个臭钱就不错了!听完这话我怒从胆边生(我是没有芙蓉姐姐性感的大屁股和倾国倾城的气质,可怎么我也是个文化人啊),准备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列位可以想象,她可是跆拳道全国冠军啊。
    《礼记》中讲“夫者妻之天也”,可这条伟大的真理在我们家他妈的根本行不通啊。鲁迅先生说过,我们经历过两个时代,一个是做奴才的时代,一个是做奴才而不得的时代。反抗只有一个结果,连奴才也做不安生。莫非他老人家也是被老婆教育到如此深刻?经常打老婆的连战就讲不出这样撼人心魄的格言。
    剪彩仪式很热闹,除了方方面面的领导,还有不少同行,大家都是大师行业的骨干。剪彩玩了,自然是安排各种贴心的娱乐活动,比如洗脚、洗头,去夜总会K歌等等。其实主要还是K小姑娘而已。尽管我对夜总会的小姑娘兴趣盎然,她们也表示非常渴望坐在腿上品尝大师亲调的心灵鸡汤,我以为这也是重要的教育创新。可由于这次是携夫人同来,怕被她抓住把柄,只能望梅止渴,“发乎情,止乎理”而已。眼巴巴看着别的大师在那里羽扇纶巾、风流快活,搞得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真是羡杀人也么哥。既然不能尽兴,只好找一些清淡的玩意,于是乎,就到处走走,比如西湖、六合塔等等。
    一路走过,感觉总被一个故事纠缠着,故事的主角是1000年前从水泊梁山走来的那些所谓好汉。如西湖边武松坟地的荒草,六合寺里林冲、鲁智深、武松他们最后的身影。站在六合塔上,看着滚滚东去的钱塘江水,夕阳西下,生命的无尽沧桑涌上心头。也许如我这般,1000年前,他们也站在六合塔上,站在夕阳里,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想起在江南江北他们的家乡,以及如江水般沉浮的命运。
    当夜掩盖了这个世界,在梦中,或在灯下,他们闭上了疲惫的眼睛,或情愿,或不情愿,或看破红尘,或无限眷恋,结束了本属于他们的故事。1000年后,在老婆的淫威下,承蒙澡堂子老板的厚意,我不小心触摸到了那些扔在荒草中的故事。已经变得模糊、我少年时熟知的那些形象开始清晰起来,整得我烦躁不安。尽管宋江、林冲、鲁智深、武松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们的故事同样微不足道。可我渐渐体会到,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命运里,或者说他们微不足道的故事后边,隐藏着巨大的历史悲剧。悲剧承载的不只是个人的命运,还有国家与民族的悲幸。这个悲剧在1000年后没有结束,在5000年前已经开始。
    因为老婆要购物(找几条能套在她老人家大腿上的丝袜真不容易,因为丝袜厂家还没有开发出供大象使用的产品),我百无聊耐,只好去逛旧书摊。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发现了一本发霉的与水浒有关的宋版图书。诸位知道,宋版图书目前存世不多,书贩子的开价自然不低。即便我亮出大师的身份,他一个子也不少。哎,真可谓人心不古,不尊重人才、知识如斯。万般无奈,只好从我老婆钱包里偷了一些钞票,把它请了回去。
    虽然年代久远,很多地方模糊不清,但凭着本大师的功力,解读它并非难事。书是一个叫羊二的家伙写的,据书中内容可知,羊二曾是梁山情报局常务副局长、高俅女婿、大宋首富。书中讲述了他所见所闻的梁山故事,其中还有不少辛辣的评论。尽管文笔和水平无法与我这样的大师相提并论,但透露的材料很新鲜,理论也不乏新意。羊二笔下的梁山泊故事,跟我们平常熟知的大有不同。
    这本书突然深深触动了我,给了我很多启发。一个1000年前特务眼中的水浒,至少有不小的炒作价值啊。我开始有个想法,以羊二的大作为基础,重新解构《水浒传》,弄个比较刺激的东西端给大家。我在酒店里给高歌打了个电话,听完后他的体温马上恢复正常,并嘱咐我无论水煮、油炸、烧烤、清炖,一定要把辣椒、孜然、咖喱、五香粉、白糖、醋、酱油等等调料放足,现在的人口味重,清谈了根本不行。他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在乎什么菜系,也不要考虑顾客是否吃完会满脸泡或到医院里洗胃,只有吃着过瘾就行。按照高歌的理论,清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白衣也不再飘飘,同桌的你整天只会为三围够不够梦露的标准、能不能引起大有为男人骚扰的兴趣而发愁。他的意思我明白。我说好吧,只要你的烧退了,不麻烦我送阁下到高端公墓,什么都行。尽管我现在不缺钱,但一平米墓地几万块,也太他娘的缺德了吧。
    高歌的烧退了,我老婆又开始抽风。我老婆听说我要写关于《水浒传》的书,立刻怒气冲天,祭出一套降龙十八掌,直到我跪地求饶。为何我老婆发作如此,都是《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惹的祸。
    自《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出版后,我们家就没有安生过。挑起是非的是我儿子可可。我儿子就读于北京某重点小学,为此我机关算尽,且不说托了多少领导,光猪头和假文物就送了不少。《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出版后,我儿子虚荣心空前膨胀,拿了几本给他的老师和同学显摆。本想收获别人羡慕的目光,可事与愿违。在学校大会上,教务主任举着我的书痛批:我们学校有个叫可可的同学,他爸爸最近写了本很反动的书,把四大名著全骂了一遍,他算什么东西啊,简直无耻至极!竟然连齐天大圣都敢骂,齐天大圣是谁啊,是英雄模范,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当时我儿子就低着头站在主任边上,泪流满面。其形状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类似于文革中批斗反革命分子。
    儿子回家后又哭又闹,并扬言要罢课、罢睡、罢吃、罢洗澡,甚至要仿效司马相如,跟高年级的一位师姐私奔。我老婆向来以儿子马首是瞻,见领导火了,就拿我撒气。骂我天生就不是个好东西!放着大师这么实惠的工作不好好干,偏要写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就那么点稿费,还不如多帮澡堂子的老板剪剪彩、帮有钱的富婆看看风水!什么大师,我看你都快成大屎了。面对儿子与老婆的联合攻击,我只能沉默以对,并被我老婆关在厕所里反思自己的罪行,整整48小时,水米未进。后来我做了深刻检讨,并写了保证书按上手印才幸免于难。我保证以后集中精力做大师,看自己也能不能生出兔子,再不会写那些惹是生非的东西。
    为了儿子能够混下去,我还腆着脸去儿子的学校,向老师和同学们道歉:老师们,同学们,我不该骂四大名著,它们都是伟大的无与伦比的作品,每个字都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我也不该骂齐天大圣、猪八戒和牛魔王,他们都是模范正人君子,可爱至极。我准备挣钱给他们每个人捐个庙,我有罪,都是我的错,请大家放过我儿子。批判会开了一下午,直到他们发泄够为止。在我离开教室时,听见有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后边说:我就纳闷了,政府怎么不把这种人抓起来!听着这话我心里一怔,突然好像明白了许多。
    几千年来,时刻准备把我们送进去的,不独是各种老爷,还包括我儿子的老师,我老婆这些觉悟高、讲政治的群众。《淮南子·本经训》中说:“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杜工部也感慨“文章赠命达,魍魉喜人过。”哎,混到这种份上,连鬼也看不下去啊。大儒顾亭林先生年轻时 “从诸文士之后”,当过几天文人,可他老人家后来后悔了,在《与人书》中说:
    《宋史》言,刘忠肃每戒子弟曰:‘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命为文人,无足观矣。\’仆自一读此言,便绝应酬文字,所以养其器识而不堕于文人也。
    就连自诩五百年来中国第一文豪的李敖先生也认为(有位朋友说,李敖自称五百年来白话文第一人,全世界的狗没笑,鸡笑了!),中国的文人是最无耻的。可惜,这些散发着无限光辉的伟大真理,我可怜的儿子可可怎么会明白呢?倘若他长大了,人情练达了,别人问他的爸爸,他一定会说:我爸爸是开澡堂子的。这样应该可以得到他希望的别人羡慕的目光。
    因为有老婆的强力管制,儿子的老师们随时都可能兴师问罪,打上门来,我只好不了了之。可越是这样,水泊梁山的那帮家伙就越是纠缠在我心里,如魔鬼般挥之难去。特别是睡着时,总会做许多奇奇怪怪的梦,要么是跟宋公明哥哥喝酒,要么就是跟李逵兄弟打高尔夫,或者在李师师的床上,做些不三不四的事。说点梦话也是难免的,也因此被老婆半夜打醒。为何?她说我一夜都在念叨阎婆惜的名字,质问我阎婆惜是哪个狐狸精?我哪里敢承认是宋江老婆,就说是开美容院的女老板,欠了我出场费,梦里在跟她算账呢?
总之,我是被梁山这帮家伙搞得精神恍惚,茶饭不思。吃了不少中药,顿顿三鹿奶粉炒茄子,似乎也于事无补。莫奈何,只好继续精神恍惚下去,只要不大小便失禁就行。作为大师,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之所以抽风如此,不独是因为梁山上的那帮混账东西,比他们更混账的我见得多了。凡此种种,应该跟我个人的生活有关。
    在我专职从事大师这个工作以前,曾干过很多差事,比如给教授们抄论文、当娱记追问明星能生几胎、在地铁站口摆地摊、在衙门里当小小的衙役等等。做这些事有两大特点,一是收入低,二是没人待见。很长一段时间,我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农舍或地下室里。与我为邻的,是操着五花八门口音来自各条战线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我们虽然生活在这个伟大的城市里,但除了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和恶浊的汽车尾气,实在分享不了别的。只有大街上的丝袜美腿作为公共资源可以免费享受。当然,也有人特别关心我们。我的好几任同居男友就在大半夜被按在地上带走了。原因很简单,他们干了偷鸡摸狗、烧杀抢掠的勾当而已。
    我发现这些边缘化的人群始终骚动不安。在他们心里,保持着一种与主流秩序相悖的逻辑,而这个逻辑与李逵他们持有的何其相似。尽管我对他们的命运深表同情,我也认为他们沦落到社会底层不全是自己的责任,但他们非理性的行为让我深感恐惧。当社会不能妥善解决他们生存的问题,恐怕很多地方就可能变成水泊梁山、瓦岗寨或花果山。后来我找到了大师这个工作,搬到了高档社区,可我明白,在疯狂扩展的城市后边,那些边缘化的人群正在膨胀。我们非要等到他们上了梁山,再去招安吗?尽管“杀人放火受招安”跟孔夫子的教导一样是我们伟大的传统,可现在21世纪了,我们还要玩这种烂游戏吗?当然,我所思考的与《水浒传》有关的故事不止这些。
    最终解放我的,是我的挚友高歌。他说服了我老婆,让我有机会写这本关于《水浒传》的书。他机关算尽,以三寸不烂之舌给我老婆摆事实讲道理,告诉她我的作品非但影响不了儿子的锦绣前程(高歌还特别表示要运作我儿子成为班长或学习委员,并承担所有公关费用,“学而优则仕”的伟大传统,从小学就深入人心了),而且会赚不少的银子,至少可以在北京换几平米的房子。尽管我老婆顾虑重重,但考虑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更为了我儿子能够早日加冕成为班里的特权阶层,只好放我一把。并向高歌提出,如果我的作品搞得她人财两空,就拿我们两个狗东西试问!用她的原话说就是把我俩做成煎饼。我当然相信她的手艺,只是味道不要太重就行。
    承蒙老婆大人的恩典,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跟梁山上那帮兄弟厮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把羊二的东西重新翻译、整理、演绎、包装一下,再加点佐料,烩成一锅菜,端给大家而已。做完后我先让挚友高歌尝尝。他尝完直摇头,说他妈的实在太淡了,这种鸟东西怎么能卖个好价钱。没办法,在高歌的监督下,我在锅里又下了大量的辣椒、孜然、咖喱、五香粉、白糖、醋、酱油。既如此,高歌还不满意,说口味还是不够重,淡!我说行了,大哥,再下这些鸟料怕要吃出人命了!
    反正菜我是做好了,跟市场上那些水煮、油炸、烧烤、清炖“四大名著”的少儿读物比,哪个更适合阁下的口味,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虽然顾客是上帝,阁下的胃口至为重要,但只要我老婆不嫌弃,至少可以保证我在短期内无性命之忧。我冒着如此高的风险给弟兄们服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味道有点对不起阁下的舌头,也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师啊,你们忍心我过早地成为中国文化界的重大损失吗?如果是,做人难免太不厚道了。
    有些觉悟低的同志看了《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的序言以及上面的话,可能很同情我的遭遇。其实同志们大可不必这样。虽然我老婆有母老虎的嫌疑,但天地作证,能跟她老人家白头到老是我平生最大的夙愿。特别是阅读宋代有关史料时,我的感觉更为强烈。据《萍洲可谈》中记载,大有为男人沈括(著名科学家、大无畏的外交家、了不起的文学家,《梦溪笔谈》的作者)晚年,“时被(老婆)捶骂,摔须堕地。儿女号泣而拾之,须有血肉者,又相与号恸”,好不容易老婆死了,大家来向沈大师道贺,可大师精神恍惚,不久也随她而去。所谓爱有多深,出手就有多狠!
    跟沈大师比,我儿子可可至今没有捡到在下血肉模糊的胡须,真是惭愧之至。像我等好男人,如果没有大有为老婆的特别修理,真是全身发痒,生不如死啊。我郑重宣告,如果我老婆驾鹤西去,我一定会仿效沈括大师,自行了断,不苟活人间一日!此致。

发表于 2012-10-9 21:4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论如何,江湖义气始终不能取代仁义道德,不管前者如何感天动地,后者如何虚伪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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