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敌人

论坛主持

电视剧里的女特务们现在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有天晚上临睡前，随手把电视调到了一部谍战片，发现片中最大的特务头子，国民党军统处长居然是个年轻的大美女。倒不是说女特务的外表一定要长得丑才可以，但如此年轻漂亮，总是让人心生疑惑，怎么可能呢？

    好奇地看了半集，又接着看了连续播出的下一集，对这个女特务头子总算有了基本了解。一般来说，现在电视里面的女特务们都受过很好的教育，才色双全；当然，尽管美貌如花，内心却专断、冷酷、无情。我那天看到的女特务，与一般女特务还有不同，还是个孝女，当她劝自己寡居的母亲离开即将面临战火的城市时，一幅居家打扮，苦口婆心，完全是一个悲悯孝顺的小女子。她不光有孝心，还痴心，面对一个多年苦苦追求的特务同事，她居然爱理不理，心里却痴迷上了潜入蒋军高层的我军侦察员，如此痴情，哪像个刀口舔血的女魔头呢？

    类似的情况还有，过去的抗日影视剧，日本女性一般只是充当家属、艺妓之类的角色，现在她们的身份开始变了，特务、间谍越来越多，不少还是智勇双全的特务头子。这几年，在我有限的观看经验中，多次发现美丽的日本女特务，她们穿军装、挎洋刀，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不是“梅机关”的，就是“特高课”的。

    地球人都知道，所谓电视剧，不就一个“编”字吗，干嘛要和它较真呢？只是，不同时期，对女特务的不同编法，却折射出了社会风尚的变化。

    现在是一个美女风行，整容拉皮的时代，美丽敌人的大量出现，说明女特务们在时尚面前也丝毫不甘落后，她们要表现敌人的坏，还要兼顾女人的美，这些新型的女特务们悄悄地颠覆了我们过去关于敌人的叙事，使敌人也变得与时俱进。

    我们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影视中的女性敌人，像特务啊，秘书啊，姨太太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浓妆艳抹，性感风骚。在我的记忆中，最早有印象的女特务是电影《铁道卫士》中伪装成餐厅服务员的特务，她的著名台词：“海外来人啦”，曾经被我们一遍遍地模仿、取笑。她的长相和打扮就是一幅坏人胚子：少见的烫发，颧骨很高，说话拿腔拿调，种种特征，都符合那个时代“坏人”的标准。

    有意思的是，对敌人脸谱化的表现似乎并没有达到目的，那些性感风骚的女特务，反而成为很多少年迷恋的对象。我有一个雕塑家朋友，用陶瓷作了许多穿旗袍的性感美丽的女人，没有头，没有手臂，只塑出了穿旗袍的躯干、修长美丽的大腿和高跟鞋。他在谈创作灵感的时候说，在少年时代，给他印象最深的女性是电影里的女特务或者女秘书，她们烫头发，穿旗袍、高跟鞋，说起话来嗲声嗲气，他认为这才是有魅力，最迷人的女性。女特务的形象深深地镌刻进了他少年的记忆中，直到终于用雕塑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

    脸谱化的女特务让过去时代的观众省了很多心，是好是坏一目了然；现在，好女人、坏女人在外表上的同质化又让少年省了很多心。过去坏女人的那些特征：烫发、口红、旗袍、高跟鞋都成了今天的审美常态，屏幕上性感女人多的是，倒省去情窦初开的少年，把女特务揣在心里，一揣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