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在艺术与政治之间的那点儿东西

论坛主持

  关于朗朗在白宫为奥巴马与到访的中国领导人的晚宴上演奏《我的祖国》，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说中国领导人出访美国前，有关机构对白宫晚宴上中国演奏家演奏的曲目进行过系统策划，最终选定《我的祖国》，是因为这首乐曲比较亲切、欢快，符合演奏现场的特殊气氛，又有深刻的历史隐喻，毕竟这首乐曲出现在了反映朝鲜战争的电影《上甘岭》当中，可以不露痕迹地、温和地羞辱美国。这种说法很显然把朗朗和《我的祖国》也就是艺术家和艺术作品与某种现实政治目的联结在一起了，而且任何人或者大多数人都不会怀疑这种联结，不会认为这种说法有何不妥。



    其实，到底有没有政治目的，甚至白宫晚宴、中国钢琴家、演奏等等事件，对于多数人而言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春运已经拉开帷幕，数亿人冒着严寒行走在路上的时候，尤其是那个拿“涨”和“难”说事儿的所谓“最牛”春联风传的时候，尤其是以美国为领头人、除了非洲国家以外的国家几乎都参与发动针对中国的汇率战、成本战等等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时候，尤其是突尼斯一夜之间改弦易辙继而埃及又爆发大规模集会要求总统下台的时候，尤其是中国近年来大量的城市建设不少平民付出生命代价并且即使新的法规出台依旧没有终止迹象的时候……更多的中国民众似乎没有机会了解这个异常雅致的事件，更没有心思关注这个五味杂存的外交事件。但是，仅仅很少人了解这个事件并发表了十分正常语合理的意见，同样值得玩味。



    所以值得玩味，除了广大的百姓认为这个事件体现的是对美国当面的而且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情景之下温和的羞辱，当事人朗朗却简称选择这个乐曲纯粹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的原因是他个人特别喜欢这个乐曲，与政治没有丝毫关系，最关键的是，美国白宫发言人托米·维尔特（Tommy Vietor）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的采访时说，任何关于“郎朗在白宫演奏《我的祖国》是对美国侮辱的偏激意见”都是荒谬错误的。托米在发言中说，郎朗在演奏之前曾介绍，他弹奏的这首《我的祖国》是他最喜爱的中国歌曲，旋律优美，在中国广泛流传。“郎朗弹奏的是钢琴旋律，没有歌词，在白宫的晚宴娱乐表演部分上演奏也不带有任何的政治意图。郎朗仅仅提到这首歌曲的名字，说到歌曲在中国非常著名。”民众的判断与艺术家的判断、“受辱方”官方的判断出现截然不同，不仅没有消解这件事情的客观意义，反而强化了某种特殊的价值指向。



    朗朗在白宫晚宴的演奏应该说属于娱乐性质，通俗讲就是一种为晚宴助兴的方式，一般说来，这种演奏应该是轻松的、礼仪的，中国钢琴家既可以演奏最能象征中国文化的乐曲，也可以演奏美国著名的乐曲或者最能体现美国文化的乐曲，在这样的特殊情境中，国家的概念实际上并不是主要的，即使事实上是主要的但是现象上也应该淡化这种国家概念。如果朗朗演奏《**花》甚至《阳关三叠》之类，效果明显会减少某种不协和，更重要的是会更好地表现中国的某种现象上的若无其事，当然，朗朗要是演奏美国钢琴家爱德华·麦克道威尔的《哈姆莱特与奥菲莉娅》、《赛洛特与爱兰纳》，或者美国作曲家艾伦·科普兰爵士风格的《钢琴协奏曲》、受到斯特拉温斯基新古典主义（Neoclassicism）深刻影响的《钢琴变奏曲》等等，则更能体现中国人的包容与开放。朗朗没有做这样的选择，而是选择了一首与朝鲜战争有关从而间接与美国在朝鲜战争中战败的事实有关的乐曲，就绝非朗朗的解释和托米·维尔特的陈述那么简单了。这就好比当年美国炸了中国大使馆，说那是误炸而非故意，与政治无关一样。



    还有更重要的值得玩味的是，朗朗是否独立自主地选择演奏“自己最喜欢”的曲目，无法考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首“最喜欢”的曲目，他没有（也许很少）在别的场合演奏，是不是“被喜欢”同样无法考证，当然，这样的情形非常“中国化”，不必惊诧。而让人惊诧的是托米·维尔特，他的思维方式耐人寻味，一方面，把中美关系放在当今世界大格局中观察，区区朗朗《我的祖国》纯属浮云甚至浮云都不是，在中国购买了如此巨额的美国债券面前，在中国时不时向美国抛出采购大单面前，在中国贱价卖给美国大量银行以及其他关乎国计民生实业股权面前，在早已布阵结束可以随时轻易启动的金融大战面前，在中国“让美国中产阶级看上去更富有一点”面前，奥巴马、托米·维尔特们根本听不出《我的祖国》有任何羞辱美国的味道。另一方面，美国人应该很清楚，中国人已经骂了美国人几十年了，自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国人欢呼过美国民主，而紧接着美国阻碍中国革命开始，美国佬、美国鬼子甚至更难听的骂词便不绝于耳，所以，相比那样一些充满仇恨和敌意的谩骂，钢琴曲《我的祖国》还有旋律美，艺术作品释放出来的情绪与中国人民长期对美国人民做出的贡献是十分贴切的，老奥或许会认为《我的祖国》描述的是这样一种国度：不厌其烦地、源源不断地向美国输出物质财富，同时又反反复复地赞颂自己的国度是美好的国度，而美国是屡屡失败的国度以及为某些人群所不齿的国度。因而，美国人听不出任何羞辱的意思。



    从这个意义上讲，不管是不是实现经过策划，不管是不是朗朗自主选择的“最喜欢”的乐曲，不管中国民众怎样把这个芝麻小事儿说的如何与政治关联，美国鬼子们并不认为这首曲子羞辱了美国。而美国在这件事情上的“大度”和“包容”，似乎也表明美国人的价值观与中国人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这就是游离于艺术与政治之间的那点东西。

青山人氏

美国人的价值观与中国人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不能用中国人的观点和思维去判断和想象美国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