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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新语言、新语义和新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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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9 22: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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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力(1995)
后现代是二十世纪下半叶出现的一种新生的文化景观(虽然这一词汇产生于三十年代),绝非从古洎今承传的旧货或古董,因此传统不是后现代。传统一开始就以正统自居,历来都自认为是中央天朝的观念、心理和心态,是大一统文化、是中心文化,传统一贯自封为中心、中央、自立为王,对外来文化一概以夷、蛮夷、 胡、匈奴视之,这是一种文化歧视。当这种正统中心地位被新文化,尤其是外来文化冲击并摇摇欲坠时,传统派们起初是拼命反对、压制、封杀和打击新文化。看到大势已去,终究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时,传统派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伪装自己,摇身一变,换成另一副嘴脸和另一种面孔出现,又自作多情地声称自己是边缘文化,是局部文化,向后现代套近乎,以便借壳还魂,悄悄塞进自己的东西,假扮最新最时尚的文化流派,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复古。其实后现代所反对的正是传统(包括现代主义传统)。传统派的伪装是遮不住自己的实质的。正象一个想混进少女队伍里的老妪,无论其怎样涂脂抹粉,都掩盖不住她的老态龙钟、一脸皱纹。
就传统理论话语而言,“任何僵化的教条必然导致它变成神话,它被合乎礼仪的崇拜所包围,成了盲从的对象,不允许人们批评。而把令人厌烦的陈词滥调宣称为理论成就。”(列塞克•克拉克夫斯基)。因此,陈词滥调必须消解、颠覆、解构、废除,因为它所蕴涵的信息量极小、极少,甚至为零(可以说凡是过时的、众所周知的信息就是零信息,毫无意义),成为一种毫无语义的废话,即使是含有传统派所说的信息或意义,也仅仅是旧观念、旧思想、旧感情,是历史陈迹,旧语言的遗迹,传达不了新时代、新世纪、新千年、新人类的新观念、新信息、新思想、新感情。因此是无效语言、无效信息。在当下后现代文化语境(艺术语境)中毫无用处、作用和价值。我们必须加以清除、废止。而且必须更新语言和语义,用新语言承载、负荷新思想、新观念、新感情、新思路、新看法、新观点、新文化、新信息,也只有新的语言才能注入新的意义和内容。
中国画与书法刚出现时,在当时社会的同一语境中,是一种新语言,蕴涵着新的语义,书法上比如秦篆、汉隶、魏碑、晋行、唐楷……语言(形式)的嬗变的彼伏此起,每一嬗变都是一种新语言,表达一种新语义,国画上比如人物画、青绿山水、界画、水墨山水、花鸟画、文人画、写意人物及花鸟也是语言形式的不断嬗变,语义的不断更新。
而当下,人类社会已告别了农业文明、走过工业社会、现代化而跨入了后现代社会、知识经济时代,互联网时代,由于语境的更新,原有的笔墨形式已成为落伍陈旧、僵化腐朽的过时语言,其语义也彻底失效,与当今时代社会完全无关,因此必须置换、更新。
客观地、实事求是地说,中国画的所谓“十八描”、“八十皴点染”、“墨分五色(六彩)”等等之类的概念化、程式化、公式化的东西根本不足以表现当代信息社会的千变万化,尤其是瞬息万变的知识大爆炸时代。因此传统只能表现小农经济时代的、封建专制、集权社会政治下的、田原牧歌式的语义。对今天鞭长莫及。
笔墨游戏是古人的消谴行为和活动,它只能承载古人的观念、情感、论理道德,只能表现古人的情趣和审美,根本不能表达当代人类的生活状况和观念形态。古代人寄情的是什么?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春花秋月往事故国、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之类的酸腐的玩意。当代人玩的是什么?是电子游戏机,是电脑互联网络、是股票、期货、外汇买卖,是敲击键盘、点击网络、把握鼠标,与古人根本不一样的情怀、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观念和心态。这种全新的生活是旧语言根本无法表现或表达的。因此必须用新语言来表现,这就要求我们每个艺术家去发现新语言、去创造新语言、去借鉴新语言。我们不能闭门造车、凭空杜撰地去搞什么怀旧的空中楼阁,而必须是面对真实的当今社会与生活,向世界上一切其他民族去学习、借鉴,不能排外,不能恐惧革新,不能自我封闭,更没有理由固步自封、妄自尊大。
传统派的保守主义者与新时代的创新主义者之间最大的区别是思维方式和观念的鸿沟:前者是封闭型的、落伍、过时、陈旧的思维方式和思想观念以及心态;而后者是开放的、全新的、充满活力的,甚至是超前的思维方式、思想观念和心态。因此其表现方法、方式和特征正好截然相反,从而形成了文化艺术的冲突与抗争。传统派总是强调中国画与书法(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是“与众不同的”、“差异的”、“局部的”……然后煞有介事地说:这不正是后现代所推崇的吗?我要说——此言差矣!后现代指的是在同一语境和同时代的语言和语义的差异,而非古代和今天的差异(那样的古今之差异他们西方也有,比我们更明显),更不是自古未变、一直延续至今的所谓“差异”——这恰恰是一承不变趋同现象,中国的传统文化艺术恰恰是后现代要消解、颠覆的千百年来大一统、整体性、总体性、基础性、一致性的大叙事、元叙事、大同质、一元性,它千百年来一直延续、没有差异,没有变化,有何资格和理由奢谈差异和伪装成差异。
反对创新革命的人有两类,一是传统主义者,二是现代保守主义者,前者只想简单地保留或回到过去的传统和观念形态中,毫无反思和自觉意识,他们认为传统就是一切,就能拯救一切;而后者是一种对现存制度与权力、现状的保持、维护,它具有反思和自觉性,它反对使现状受到怀疑和批判,其原因也有二:一是他本身就是正在当权者,不可能自己反自己,二是他们受惠于正在当权者的庇护、施恩和宠幸,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不愿意失去自己已获得的、拥有的权力、地位、权威、待遇和威信。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传统派已不顾礼仪廉耻,完全变态和病态:每当新思潮泛起时,他们拼命诅咒,而一旦成为主流时尚时他们又找出种种理由,把时尚牵强附会地说成是传统中的东西。比如现代派出现时,他们大肆批判、讨伐和詈骂,当现代派成为主流时,他们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传统正是现代派所表现和追求的东西。如今后现代主义出现时,他们又如此这般地对待。但是无论传统派如何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往自己满是蚕子的臭头上戴花环,都无法掩饰自己是吊死鬼僵尸的本性,也就是说,只要是顽固地坚持陈旧落伍、过时腐朽的旧观念、旧心态、旧形式,而不是反传统、批判传统、对传统叛逆、革传统的命,就是保守主义和守旧分子,是革新派的对立面,仅仅是传统的糟粕而已。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割断自己与传统相连的脐带,没有任何创新。
并不是购买了一台最新的电脑,学会了上网操作以及游戏技能,就算是进入了后现代社会,关键是改变观念、改变传统落伍的思维方式,用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新思想、新观念来看问题、看世界、看文化、看艺术。否则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思想观念与文化知识仍停留在旧时代的语境中,所思考和言说的仍然是旧语言、旧观念(也只能是旧语言),与新世纪的后现代语境格格不入、水火不相容,必然与新世纪、新语境中的新语言发生冲突,也必然会被新语言消解、解构和颠覆,就象人体中植入猿猴的肾,会发生排斥反应的。
美国学者玛格丽特•米德指出:人类社会已从后喻文化转变为同喻文化,并向前喻文化时代转化。因此传统文化逐渐地退出历史和社会的舞台已成为必然、不可逆转,也就是说知识的老化、落伍、过时是正在进行时,每个人都面临这种淘汰,而新文化、新观念、新科技已成为社会发展的主流和动力,死抱传统、抱残守缺,反对变革与前进已越来越不合潮流、不合时宜,甚至蜕变为一种障碍、阻碍和反动。现在不是年青人怎样去克服代沟,而是中年人、老年人应学习新文化,去主动克服代沟的问题,这样才能跟上时代的飞速发展,否则只能被时代所淘汰、抛弃。
对于生长在中国的中国人来说,传统几乎等同于一种与生俱来的文化教养和素养,主要表现在其思维方式、习惯、语言行为、伦理道德等等方面 ,这是不需要刻意追求或强化的。而社会的发展进步需要他们改变这种传统,重新学习和使用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习惯、语言行为等,从而激发创新潜能,这样才能跟上时代,进而超越时代。否则只能重复过去而不能创造未来,一味地继承、追随、跟从就无法创新和超越。
有一种错误的观念认为:学习外国的先进文化是跟在别人的后面,是洋奴哲学,是后殖民主义,是西方中心论。其实跟在古人的后面更糟糕、更落伍,是蛆虫哲学,是腐败僵死的行尸走肉。现当代科技毕竟比古代传统要先进得多,这一点已是不争的事实,无可否认。
不要总强调传统,如果封建农业文明的传统是灵丹妙药,那么就不可能产生和出现工业革命。“何必学习西方”,“四书”、“五经”足矣。这种谬论是坐以自毙。传统不是万能的,它只可借鉴、参考、参照、不可照搬。
说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为时尚早,这是下半个世纪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而且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可以让传统派手执长矛大刀之类的玩意(语言、形式、文本、话语)站在世界的末尾,恬不知耻地说:“我们是世界的主宰。”如果我们以这种形式、情形出现,或停滞在这种境况中,那么就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中国人的世纪。”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无“什么人”的世纪。只有谁先进、谁发达、谁富裕就是谁的世纪。因此,如果要创造“中国人的世纪”,必须是中国人手握着自己发明创造的最先进的掌中微型电脑,可以直接用太阳或其他方便快捷无污染的环保概念的能源充电的电池,言说着最新的观念、语言、文本和话语,领先世界、超越时代,而且让全世界都追随中国时尚、中国潮流,你可以引导着世界,而不是西方欧美引导着你,这时候才叫“中国人的世纪”。否则就没有“中国人的世纪”,那只能是一种虚无飘眇的梦想,是传统派的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自我麻卑的黄粱美梦。靠传统派拯救中国只能重演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占北京。
寄希望于中国将来富裕了、强大了,到了富甲天下的时候,中国文化、艺术(包括中国画与书法)就自然而然地振兴了。这也同样是一种臭美的、愚昧无知的良好愿望。即使是中国真正富强了,落后的文化也不可能取代先进的文化。现在事实已经摆在我们每一个人的面前,可传统派就是视而不见——日本——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了,甚至可以说是富甲半个天下,在世界经济排名美国第一、日本第二。可是日本的文化以及日本的艺术(浮世绘、日本艺伎等等)传统并未成为世界的主流、潮流或宠儿之类,并不是最有价值、最昂贵、最先进的。倒是日本人出了世界上无与伦比的天价购买西方凡•高的“向日葵”。由此可见,无论怎样富裕,都不能让历史倒退,让落后、保守、守旧、落伍的东西冒充先进。更何况,那时候,我们的后人早已抛弃了当今传统派的这种病态、变态的旧观念、旧思想、旧心态,更加崇尚新文化、新知识、新艺术,他们对创新的追求远胜于守旧的堕落。
马克思说过:“通过生产而发展和改造着自身,造成新的力量和新的观念,造成新的交往方式,新的需求和新的语言。”
语言学家萨必尔也指出:“语言,象文化一样,很少是自给自足的。”
我以为即使是在远古时代语言能够自给自足(就象那时人们饮血茹毛、居树而巢便可生存一样)。但在今天也不能继续下去,这一现状必然改变,因为语境已改变,语言必然改变。可以说,自哥伦布1492年环球探险、开发世界开始,世界一体化、全球化便开始滥觞,各民族的语言封闭状态即开始被打破,语言的交流、互借、相应影响就不可避免。
语言是传递信息的重要媒介,信息是意义的载体,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不存在和未发现无物质载体的信息。但是存在无信息的物质。信息是物理载体与语义两者构成的统一体。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本身也可以说就是信息。
语言在语境中有时效性问题,过期无效。中国画与书法就是这种无效语言。因为它的确过时、过期了。
语言所传递的信息有两个要素:一是形式,二是语义。其规则和原理是:新形式传递新信息,即新语义;旧形式传递旧信息即旧语义。决不可能旧形式传递新信息或新语义。
可以说:观念是语言的“内核”,而语言是观念的“外核”。
纯熟的语言和无懈可击的语法可以是毫无信息的连篇的废话,或传达的都是过时的信息,其信息等于零。比如这句话:“正因为他们那样了,所以我们必须这样,而且只有如此才能那样,否则就之乎者也、鸣呼哀哉!”受众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呢?这是典型的无语义的“废话”。中国画与书法正是这样的“废话”,是陈词滥调,它的信息量很小,很少,几乎等于零;要么就是过时的旧观念、旧思想、旧信息,与当今语境无关,正如每天重复同一句话,第一天有意义,第二天减半,第三天无意义。比如我们中国人孩提时代常玩的语言游戏:“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他(她)。”都属同类。
也许传统派会提出反对意见,我能猜得出他们的论据和理由,就是“我爱你”这句话天天说都不过时,都是新的,都感人,无论怎样重复都不是废话。其实,就这句话而言是一句永恒的经典,永不过时,永远有效。可是这首先得看是什么人说,是真诚的人真诚地说就有效。反之就是欺骗,仍然是无效的废话或害人的谎言。同时,让我们看看这些所谓的传统派们,有几个真诚的呢?——没有,一个也没有!因此传统笔墨经由他们来言说就是废话或谎言,完全无效。传统的人文精神是儒家的“存天理、灭人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道家的“小国寡民、无为而治”“反朴归真”(抱朴归真)、清心寡欲……佛家的“与世无争”、“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传统派做到了吗?一条也没做到。恰恰相反——他们争权夺利、利欲薰心、拜金主义、享乐至上,全是伪君子、假信徒,从他们口中吐出的只能是谎言、鬼话和废话,这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口是心非的话语不如不说。
关于中国画与书法笔墨的争论,颇有点象“五•四”时期的文言文与白话文之间的论战。其影响必然超出语言学、美学及艺术的领域和范畴。事实上,这已成为再一次思想大解放的重要组成部分。革命者、创新者要注入新观念、新信息、新思想,他们认为如果继续使用僵化的、雷同的、程式化、公式化、八股化、概念化的旧语言、旧形式,绝不可能准确有效地传达新思想、新信息、新观念。传统守旧派囿于传统的偏见,眼光狭隘,死抱着旧观念、旧语言不放,认为其“放之四海而皆准。”“五•四”时期的主将之一胡适当时指出:“要说自己的话,别说别人的话”、“是什么时代的人说什么时代的话”。鲁迅和毛泽东也旗帜鲜明地反对陈旧的八股语言。因此,中国画与书法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废除过时陈旧的旧笔墨形式和语言。我们必须在后现代的语境中和立场上对传统进行消解、解构和颠覆。
大家都知道:语言是语音和语义共同构成的。语素是最小的语音语义结合体。语素是最小的有意义的语言单位。——从某种意义上说:点线面(皴)的造型正是中国画语言中的语素。——语言学告诉我们:语言以及词汇是发展变化的,旧的语言和词汇必须废弃、淘汰、替换。语言必须创新才有活力,新语言必须用新词汇。因此,中国画与书法过去是、现在是、将来面临的任务还是对语言的创新,对词汇的更新,对语素的革新。不能做到更嬗和革新,就没有中国画与书法在当代语境中的生存空间,就没有其继续存在的理由和资格。
“传统中国画与书法往往是理性和伦理道德的奴婢,处处被要求符合规矩、画法、技法、功力等等,因而扼杀了情感、个性、表现与创新。无论什么作品,都要用祖宗的法则、法规和“王法”来评头论足,若有相悖之处,便群起而攻之,便被取缔、封杀。所以陈旧的中国画与书法形式在今天的后现代语境中已不再是艺术,而是赝本。最起码不是真正的、灵活的、鲜活的、充满生气的、生机勃勃的艺术,而是虚伪的、低级的、匠气的、陈腐的、落伍的、僵死的“伪艺术”,它们无艺术性可言,失去了艺术的本质,充其量只是个低级的复制品、仿制品而已,它已经不象古人所表现的道、儒、佛(禅)精神。而是一种奴性伪艺术,没有自我、没有生气、没有生机、没有生命。(摘自盛军1987年5月22日《思想札记》)
“在今天的中国画与书法界,仍存在着一种强大的复古热,似乎画得越古味越好,这是一种极其反动的理论。照此推理——袁世凯搞复辟复古就应归为“伟大的民族英雄”一类,而革命创新的孙中山则应定为“千古罪人”、“民族败类”、“洋奴哲学”、“中华叛徒”,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颠倒黑白。(引自圣君1987年6月11日《思想札记》)。
“真正的艺术不是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而是那些尚未出现和未被发现的东西。模仿仅仅是模仿,不能算作艺术。如果艺术仅仅是为了模仿,那么,再熟练的画家也不如照相机、复印机之类的设备。艺术家不是复制机。复制技术的出现,无疑给那些保守复古的人以致命的打击,他们在机器设备面前暗然失色,也大为逊色和相形见绌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照相机、复印机的出现消解和颠覆了柏拉图的“模仿说”使得这一理论失去了权力话语。由此可见,艺术的创新是与科技进步分不开的,反过来艺术的进步也促进了科技的进步”。(引自圣君1987年5月28日《思想札记》)
我认为,有两种取向的继承,一是同向的继承,即挖掘传统中的金子,是护短式的,然后古为今用;另一种逆向的继承,即不断地发现传统中的错误,是揭短式的,然后以古为戒,以古为鉴,快速发展。前者是保护性的继承,其结果、特征是重复;后者是批判性的发展,其特征是创新和革命。前者只要学习、了解和理解传统知识和要义即可,而后者除此之外还要进行反思,再加以批判,这需要对传统有更深入的学习和了解,以及对传统更深层次的理解和领悟,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更大(摘自圣君1987年5月7日《思想札记》)。
古代的农业文明时期,各国与各民族拥有各自的独特文化背景,而且是孤立的,相互影响较小(与今天相比),那是因为科技不发达,交通和通信、通讯都不发达,文化交流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而产生了局限,但在亚洲仍然出现了佛教文化影响中国,儒教文化影响东亚及南亚,四大发明影响西欧等等。而工业文明之后,科技、交通、讯息、通信等迅猛发展,交流方便快捷,因此可以说,工业及机械化文明后,世界上已不存在各自文化独立发展的社会背景,地方和民族包括国家都不是(也不可能再是)狭隘的概念,而是活的概念,各民族只有一个大的文化(社会)背景——现代化,今天,在后工业、信息、自动化、互联网、数字时代,更不存在独立的、孤立的、纯粹的民族文化背景,当今的文化语境是后现代,这是不能回避和拒绝的社会情境,因为我们每一个人、每个民族以及每一个国家都自觉不自觉、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了真实存在的后现代景观,这不是虚拟或虚幻,而鼓吹或顽固坚持民族性的守旧僵化的保守主义者才是自我麻卑、自欺欺人。
在这个新世纪新千年里,人首先是世界的人,是大人类概念中的人,而不是一小撮的本民族的人,正如我们是中国人,而不仅仅是某乡某村某组的人或某街道某里弄的人。因此我们要胸怀宽广,胸怀世界,同时要迈入世界,成为世界中的一员,而不是躲在某个阴暗角落做着怀旧的春秋大梦,夜郎自大。
传统派总是不愿承认西方的焦点透视比我们所谓的散点透视先进,总是强调这两种透视各有所长。这是愚昧无知的,这种人完全不了解西方古代绘画史。古代埃及、古希腊罗马的绘画和中国一样,也是所谓散点透视的,这是人类早期蒙昧状态的共同认识程度,还没有进化到焦点透视;一直到中世纪和文艺复兴萌芽期,西方的绘画仍然是散点透视。在文艺复兴滥觞之后的发展期,才逐渐出现焦点透视,有时同一幅画上散点透视和焦点透视并用、并存。一直进化到成熟期,即达•芬奇、拉菲尔、米开朗基罗时代,焦点透视才真正地完善、成熟和固定下来。因此,散点透视确实比焦点透视落伍、落后,是被焦点透视淘汰了的陈旧过时的幼稚画法、原始画法。焦点透视比散点透视更科学、更准确、更逼真。焦点透视是先进科学技术的产物,是工业文明的产物;而散点透视是农业文明的产物,是尚未进化的落后标志。西方绘画从文艺复兴开始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我们的中国画却在复古浪潮中延续着祖宗的旧法,未能迈出变革的一步。而且根本没有发现新的方法。这是因为没有新的思想观念,因而没有新的科学技术。否则工业革命极有可能首先发生在中国,或者与西方同时进行、并驾齐驱。可惜,传统的中国文化阻碍了革新、发展与进步。在明代,正当中国人忙着八股科考、复古守旧的时候。西方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掀起并推动了科技文化艺术及工业社会的突飞猛进。由此,西方产生了飞跃,迅速地超过了中国几千年的文明,走在了世界的前面。这一历史教训十分惨痛,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绝不能重蹈覆辙。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是——发展、创新、进步、革命,而不是保守、守旧、停滞和倒退。
中华民族是一个虚伪和虚假的民族,自古就喜欢虚伪、虚假,这是一种传统。比如在公园庭院里堆假山,在家里搞假风景(盆景),这都是出于对虚假的喜爱和迷恋。这种传统就导致了今天的造假的猖厥(假烟、假酒、假药、假文凭、假证件、假消息、假报道……)。
我们不能用导致危机和产生问题的传统文化和观念以及思维方式来解决危机和问题,这是自相矛盾的。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用封建主义来反对封建主义,就象文化大革命一样,这样不是前进,而是重复甚至是倒退,这种方式解决不了问题和危机,而只是危机与问题的重复。——因此,必须换一种思维方式来解决危机和问题,这就是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如果你用古老的传统文化、封建专制集权文化来解决后现代社会中的问题,那就象“地心说”解决“日心说”的问题一样,是荒唐可笑和徒劳无效的。我们必须立足于新文化、新观点、新理论、新世界,才有可能解决当下的后现代问题和难题。也就是说传统与传统文化解决不了当下后现代的问题。
在后现代社会语境中,尤其是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不可逆转的浪潮中,更新观念、知识、心态等等以跟上时代的步伐就显得尤为重要,否则就会被世界和时代淘汰和抛弃,就象当今我们必须加入WTO一样。所谓“全球化”自1442年哥伦布航行世界开始,实际上就是“科学化、艺术化、文明化、进步化、现代化、后现代化,即逐步工业化(淘汰、取代农业化)、后工业化、信息化(淘汰、取代工业化),直到信息化、知识经济(新经济)化,人类的进化史就是这样一个过程,采集狩猎渔业、农业农牧养殖化、工业化、后工业化、信息化……不断发展前进。
经济全球化必然导致文化的全球化,过去那种封闭单一的纯民族性文化必然消失。马克思早已看出这一趋势:“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的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相互依赖所代替了。”
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网络全球化”,它是经济全球化的又一表征。
有人指望在新世纪中用传统文化来拯救中国,这是天真无知的幻想。当前我们与西方的数字鸿沟在不断扩大,这必须通过科技创新和观念革命以及经济的腾飞来弥补和追赶,而不是什么传统文化,传统文化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是束缚观念的桎梏,甚至是有害的鸩酒。当下,有三种人必须改变观念:①是只有常识者;②是稍有知识者,只懂点皮毛就不懂装懂、自以为是;③是了解新知识的基本原理和特点,却不能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旧观念,仍然抱残守缺,并断章取必地利用新知识来反对新知识。
后现代艺术的两种价值取向——先锋的更先锋、更精英;大众的更大众、更通俗。前者拒绝物流化,与媚俗无关,拒绝消费主义,是孤独的艺术;后者是把艺术与商业化、大众化、娱乐化整合为一,注重文化的消费与休闲倾向。
我们必须用超前的眼光来制定超前的战略和方针,这样才能追赶世界,这样社会才能进步,人类才能前进,民族才能振兴,文化才能多元。在当代语境中,只有超前,才能领先。保守落后、闭关守旧的传统主义没有出路。正如有句老话说的那样:“发展才是硬道理。落后就要挨打。”
在当下语境中,个人就是民族,个性就是民族性,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这样就是有根据的,事实上,所谓民族性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着的,从来就不曾失去过,而强大的民族从来不怕失去自己的民族性,只有弱小的民族、弱势群体才有此种忧虑。强大的民族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自己就是整个世界,怎么会失去自己呢?只要世界存在,自己就存在。而弱小的民族和弱势群体则认为世界是对手的,自己随时会被对手吞并。传统派有这种心态正说明我们的民族处于弱势,不够强大,正说明我们的民族和文化以及经济落后,随时有可能被先进的西方合并、同化。这是缺乏自信的表现,是自卑的表现。因此,我们首先要树立自信心,要有敢为人先的胆魄,要有超前意识、超远眼光和超越的胆量,这取决于观念、心态以及文化的更新、创新。让我们吸取全人类最优秀最先进的文化和知识,充实自己并奋起直追,直至走在时代和世界的前面,不再唯西方的马首是瞻。但这绝不意味着固守传统、不思进取、不思改革就可以走在时代和世界的前面,更不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妄自尊大。我们现在的确落后、落伍,传统知识不是先进的知识,只有西方启蒙文化以来直至后现代的文化才是先进的文化,我们必须将这些知识全部掌握,并真正走入后现代社会的语境中,用后现代的观念、语言、话语对话,这样才能体现中华民族是先进的民族,中华文化是先进 的文化,中国人是创造新知识和充满智慧的人。让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前进,并且时刻提醒自己和同伴,跟上,别掉队,快点,再快点,看谁跑在世界与时代的前列……
从历史上看,凡是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族)成为弱势民族时,复古和崇尚传统就会变本加励、疯狂而顽固,这是一种民族被压抑的不平心态,其语义为:别看你现在比我强,压迫我,但我的祖宗比你强多了,你还得依照和遵守我祖宗的规矩和王法,尤其是文化、伦理道德等上层建筑。比如元朝、清朝、民国和现在(如今西方比我们强),这种怀旧无非是自我安慰、自我麻痹,是民族整体的阿Q精神,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和作用。这种心态和行为只能让我们跟在别人的后面诅咒、嫉妒、愤恨而又无可奈何。然后变态病态地想:你们强大先进有什么用?并不能改变我们让我们屈服,我们仍然要保持我们的落后传统,看你能怎么样!——这种心态可悲、可怜、可恨、可笑!如果所谓民族性只是体现了落后、落伍、愚昧、无知、原始、蒙昧、贫穷、仇恨、嫉妒、变态、病态……那么这样的民族性我认为宁愿不要,宁可抛弃。正确的心态和办法是:承认落后,正视问题,改正错误,弥补不足,迎头赶上,力争上游,争当先锋,努力超越……
当我们昂首走在世界和时代的前面并始终保持超前和第一的时候,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才能真正显示出来,这才应该是中华民族的民族性。那时候全世界自然而然地都在学我们,模仿我们,那样该有多好?!
传统守旧派不知“羞耻”二字,总是搞双重标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一边咒骂后现代是西方中心论、是后殖民主义,是崇洋媚外,可是他们自己恰恰也是站在后殖民主义的阵营中,他们自己要坚持的和借以批评后现代的论据——马克思、列宁主义,恰恰都是西方的,难道这就不算是“西方中心论”?!难道这就不算是后殖民主义?!难道这就不算是崇洋媚外?!怎么可以只许自己搞“西方中心论”、“后殖民主义”和“崇洋媚外”,别人就不可以搞?这完全是封建社会文字狱文化的一套,是文革的文字狱的恶习,非彻底消解、颠覆不可。否则就没有学术公平和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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