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市场亟待建立学术性收藏

小舟

中国艺术市场亟待建立学术性收藏
　　作为大连万达集团艺术品收藏的具体执行者，郭庆祥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与思路。郭庆祥的这篇文章除了阐述他们收藏吴冠中作品的理由外，还针对中国艺术品市场提出了自己的鲜明观点——进行学术性收藏。他的见解，对于现今中国艺术市场的经营、鉴赏与收藏都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值得一读。——编者
　　一、为什么选择吴冠中
　　吴冠中的贡献不仅仅是在画上。对于收藏家来讲，现在有很多误区，对什么画大画小、什么名头看得很重。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喜欢、热爱吴冠中的艺术，敬重吴冠中，是因为他的东西不仅仅在画上，还在他的思想里，在他的精神力量里。他的力量就是他的艺术创新。艺术家有所创造才是最伟大的，是推进社会发展进步的真正力量。就当代绘画而言，有思想性、有突破性贡献的画家，才是我们作为收藏家所真正要挖掘的类型，这样才能推动整个艺术创作的前进与发展。现在艺术界大多数人不着眼于发展，老强调传统，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路跪在古人面前站不起来的程度，其意何在？我不明白。不管是谁，都要有科学的眼光，看着谁进步了，谁在发展。我认为五代梁楷对艺术的贡献是巨大的，给写意画的发展铺了一条开阔的公路，影响极为深远。到清代有石涛，影响中国画500年。这就是艺术的生命力，他们是真正创新的。到了现当代，有潘天寿、石鲁、李可染、吴冠中，我认为他们在绘画形式语言上有创新，在不同的思想精神层面上打开新的思路，可以启示后来人。李可染有句话很重要，他说对于传统要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更重要的是要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我认为这4位画家都具备。
　　这并不是说其他画家就不是艺术家，很多都是有成绩的艺术家，成绩有两分、有三分、有五分，这是有分寸的；不能把两分成绩说成八分，那是要靠历史来检验的。艺术家就像考大学一样，什么样的分数过什么样的大学。你是否能考上一流大学，是由你的成绩来决定的，艺术也具有同样的严谨性。所以，作为收藏家在决定收藏时，一定要看准他有什么样的成绩，而检验的标准我认为就是创新。创新才是艺术的生命，是艺术的学术生命，所以我说要建设学术性收藏。艺术家不开拓创新就意味着死亡。吴冠中是当代解决了重复问题的第一位中国画家，他的作品是用心血熬出来的。他的艺术创新为中国现代艺术的发展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二、建立学术性收藏
　　一个好的收藏家，千万不能仅以作品为收藏的终点，要通过收藏，悟出艺术的时代精神和同时期的思想发展脉络。这时候，作品作为物，甚至都可以说在你的收藏里变得无所谓了，因为你已经拥有了最重要的——那就是艺术的思想和精神。
　　我有一个态度，比如说《清明上河图》，无疑是美术史上很重要的一张画，但它的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要分开来看。我认为他历史价值很高，能真实地反映出当时社会市井生活的繁荣景象，但没多大学术价值。至于“四王”的作品，无论历史价值，还是学术价值，我认为都没有那么高。画的匠气，千篇一律，没有独创，更谈不上有思想。再比如，今年7月初在世纪坛展出的吴冠中的《1974．长江》，是吴冠中的长子吴可雨今年春天偶然在家中找到的，是画在油画纸上的写生作品，是写生稿中的一幅精品。展出期间就有不少关注我们收藏的各界人士询问我，这幅作品我们是否也应该收藏。我回答：“此幅作品不在我们的收藏之列，因为我认为他的历史价值远远高于学术价值，它不能作为吴冠中先生绘画艺术的代表作。我们此次吴冠中水墨里程展中的七十幅作品也是有选择的。”
　　我认为，历史价值不能代替学术价值；画家很有名，画价卖得很高，也不一定有学术价值。
　　我大胆说一句，近代从鸦片战争到军阀混战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国社会动荡不安。画家和文学家不一样，他的思想要和手上的功夫合为一体才有价值。在动荡的社会里，连溥仪都背着东西满街跑，画家的创作条件和时间都是很有限的。对于近代画家，我认为要认真考量他们的学术成就。有些近代画家，我看要大打问号，他们没有创新，甚至说他没有安下心来研究艺术的发展问题。比如张大千，仿了一辈子敦煌绘画，还仿了这个仿了那个，画了不少假画，有了名。他是个典型的“打进去”而没“打出来”的画家，也就是说，他的艺术生涯只完成了一半，是个精明的工匠，一辈子干了不少活。当代李可染天天在家画画，他说自己是苦学派。吴冠中要是当了美术学院院长，天天有人送蛋糕，他也画不进去。他是“粪筐画派”，背着粪筐，带着一腔深情到处去寻找美。李可染的山水为山河立传，使中国画有了对光的研究和开拓；吴冠中的形式美、抽象美，为中国画表达人的真情实感，打开了一个窗口。他们是艺术道路上的路标，是当代的梁楷和石涛。
　　我谈不上有什么学术思考，作为收藏家，我有我的考虑，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也为画家们提个醒。
　　现在有很多画家，也很有名，但他们的作品一百张、一千张和一张一样，自己重复自己。他们的画里，老头换下来画上个小孩，小孩换毛驴，不停地重复。从古至今，个别出名的画家有代笔现象，更有甚者雇人画画。我劝这些画家，别把我们收藏家都当地主，蒙我们；动动脑子吧，花点心血，心静下来，给人们给历史留下真正的艺术创造。唐代流传下来的诗人很不少，但没听说背诵唐诗出名的人也流芳千古。所以，现在你挣再多的钱也没用，因为没有学术价值。
　　现在的艺术市场有误区，有豺狼。艺术品市场规范要各界共同努力。首先拍卖行要规范，要保证交易的真实性。真实是给消费者以信心。真实了，消费者作判断的依据才可靠。因为买画的人，就是消费者，不能要求都是专家，他们的信息和信心来源于拍卖行。拍卖行不作假，有责任感，这既是社会责任感，也是艺术界、拍卖行自身的责任。不能只看暂时利益，弄虚作假。要培育市场，尤其是有名气的拍卖行要带好头。现在有少数拍卖行有时候大部分的拍品都是假的。交易也不见得真实，误导市场的问题很严重。违背市场规律的事也时有发生，比如有位画家，其学术地位和艺术贡献并不是最顶尖的，小品却能卖6000多万元，我有些看不懂。但愿收藏家的头脑要清醒。
　　应该看到、就我国艺术市场而言，拍卖行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平台，参与的人形形式式，它是个大学校，对艺术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功不可没。
　　其次，我们的艺术评论家要负起责任来，不能把三流画家吹成一流画家。评论家的真知灼见是学术性收藏的一个重要参考。
　　收藏者本身要逐步从学术上研究，才能收藏到一流的东西，建立一流的收藏。要研究，要多问问专家，不能盲目进入；否则，就会出问题，就会买到一堆假画，或者买了名家作品但不是名家精品。不能只盯着别人在市场上赚了钱，想挣钱没问题，但搞不好恰恰要赔钱。收藏不是今天一万元买进来明天变两万元，只有花功夫、吃苦钻研，钱才能进腰包。我们不是简单地拿钱换物，更重要的是拿钱换学问。
　　三、假画市场一个巴掌拍不响
　　以赌博的心态进入艺术市场，至少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确有一些收藏者，收藏画家的作品，却对画家没有研究，真假不知道，这不就是不负责任吗？现在市场混乱，假画泛滥，造假者固然可恶。买假者也不负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收藏者没有认真琢磨，你懒惰了，买了假了，你也有责任。你好吃懒做不动脑子，以为有了钱就行，自己不明白还不虚心学习，以为找个鉴定家帮忙就可以高枕无忧，那么在你找专家鉴定之前是否也应该考虑先鉴定一下鉴定家本人的真假问题？因此，你对假画泛滥也要有一半的责任。真用货款买了假画的，最后赔了钱，还助长了假画的风行。所以说，故意卖假画的人是从人家腰包里抢钱，而买假画的人则是往人家腰包里去送钱。
　　艺术市场也不同于股市，因为没有一个企业没能够保证自己永远赚钱，而艺术品特别是社会承认的精品却有相当的稳定性。从这个方面来看，投资艺术品比股票可靠些。但从另一方面看，如果你买假了，全砸在手上，那么比买股票要惨得多。
　　搞收藏，功夫在收藏之外。一个收藏家如果只是简单、单纯地收藏一件东西，那就失去了意义。要通过收藏作品这扇窗口，看到一个艺术的精神世界，那才是无止境的，是享受。
　　收藏也不要心胸狭窄，不要为一件物品斤斤计较。收藏过程就是一个文化创造的过程。可以学习很多知识。没有这个境界，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收藏家。
　　四、从经济发展着，中国艺术市场发展空间巨大
　　万达企业集团在王健林的带领下创业，一直注意企业文化建设，一直把企业文化放在企业发展的最前面。他认为没有文化的企业最终是要失败的，文化是企业的脊梁。在收藏方面，只要对文化创造有贡献，他都支持。我们最终将建万达美术馆，将作品供公众欣赏，也是企业回报社会的一个表现。
　　说起对中国艺术的推动，我也是有点想法。很多人都在讨论：现在是不是艺术市场过热，到了顶峰？我认为一切事物都是以经济为基础，收藏也不例外。现在国家经济在发展，越来越好，艺术市场上只要是符合规律的运作，都是有发展空间的。1996年、1997年、1998年，亚洲经济疲软，艺术品大量回流，很多人不敢收藏了（收藏家石建邦说，当时拍卖市场都说郭总是外星人）。我们当时买了比如李可染《井冈山》、《漓江胜境图》等大量艺术精品，挺过来了，就是坚信经济会好转。当时我常说，中国如果每个城市出现一位收藏家或企业进入艺术市场，中国艺术品的价格就会翻番。现在才刚到这个局面。
　　另一方面，我们的市场和西方的艺术市场比，价格上空间还很大。有人错误地认为西方油画比我们水墨艺术性高。看上去中国画画起来简单，其实水墨画真正功夫在画外，像京剧一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中国水墨的独特价值还有待世界去认识。市场也没有规定西方国家的油画要比中国画贵！要相信中国经济的发展，大家都会热爱中国画。试想，同是一流的作品，和西方油画市场价格比，我们的发展空间有多大？！举个例子，改革开放前齐白石作品才多少钱？而90年代后，从1993年有拍卖行开始，齐白石作品价格的增长率有多么高？这是有据可查的。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政治生活的稳定，越来越多的机构和个人涉足于艺术品投资和收藏领域，一时间掀起艺术收藏的层层热浪。这里有竞投千万元、百万元以获取海外回流重要文物的，也有斥巨资从市场中购得名家字画的，也有重金包装当代画家的。收藏的目的也各有所异，有人想为国家多积攒点精神财富，也有看到艺术品投资的巨大回报率，要以钱生钱。但从历史的眼光来看，艺术收藏的本届意义在于它对一个时代、一个国家、一代人的精神产品的尊重、承认和传承，是对人类精神历史的保存和积淀。如果具有这样一个精神的高度，我们的艺术收藏就不会显得急功近利了；如果明确了这样一个思路的话，那些最能代表当代人的思想走向和精神诉求的艺术，那些最能代表当代艺术思潮走向的艺术，那些最能受到公众关注的艺术就会是我们要锁定的收藏目标。一流的艺术收藏家应该具有历史的宏观眼界和时代的高度敏感。
　　来 源：《艺术市场》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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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把。

郭燕平

好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