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在线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热搜: 齐辛民 秋萍
查看: 3417|回复: 5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3-9-27 11:35: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诗歌部分

黑 骏 马
你那匹马曾跑过这片草原
他吃夜晚的星星和星星般的野花
迅速长肥
并疾驰如飞如雕塑
如你十六岁那年形象
我不知道罪恶是怎样
在这片草原上开始流行
以野蛮和悲伤为黑色双翼
把一个恒古难解的题目
摆在你的面前
面对    还是回避
你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眼前所见
马羔温柔的气味和姑娘们身上的奶香
在你阔大的脊背上写诗
诗行如鹰般飞起
子弹般落下   漫漫点点
漫山遍野
然而诗已老去
姑娘已远去
你终于开始愤怒了
你愤怒  以你三分草原汉子的特质
力劈那条脐带
你要离开草原了
有一天你离开草原又回到草原
有一天你苍老的思想被草原上的太阳
晒的发亮的时候
你想起了那匹死去很多年的马
你说    给他起个名字吧
就叫钢嘎·哈拉吧
钢嘎·哈拉   黑骏马
——写在张承志的《黑骏马》
梦回楼兰
久仰的我的大漠哟
    从梦中走近你

陌生的熟悉
平凡的神秘
古老的城堡下
是谁——
  又吹起了凄婉哀怨的羌笛

金戈铁马
折戟沉沙
历史
  沉寂在岁月的流沙里
只用了
  一具枯尸   一柄端剑……
揭示着
  曾被追求了千百遍的
                  真理
醉卧沙场
又有什么可笑
不破楼兰誓不还
这,
才是壮士的铮铮誓言
用滴血的手指
弹拨出那教人泪下
             催人奋发的
             千古绝唱
曾经的沙场
已千里沙荒
曾经的悲壮
早已埋藏
只留下一串驼铃
在浩瀚的岁月里
        悠扬
           回响……   
某些梦境对我很重要
一阵风吹过
长发翻转过来挡了我的脸
你就在这时候
突然不见了
天气真的很暖和了
风一阵比一阵缓
去年就是在这里
你抬头一笑
金色的阳光细细碎碎
很美妙
房间都空了
我收拾你的旧书
和刮胡须时的清香
有只言片语
在空气里不停的相撞
你的衬衫穿在我的身上
更加晃荡
我学着你的样子   冲我笑
我以为这个世界真的
很美好
咖啡   香烟的味道
有些梦境很重要
就象你的呼吸
无论在哪里我都听的到
我写字   写我的心事
我没有别的方式   
和你交流
你都知道  你都知道
如果有些春天
迟迟地
听不到花开的声音
我已尽力   你知道   
如果把某个破碎的片段放大成一生
还是看不到你
总是命运的安排  你知道   



       


麦地里的爷爷
爷爷在那片麦地里
已经三年
麦子青了黄了黄了又青了   
沉甸甸麦穗很有成就感就象爷爷看着一天天长大的我很有成就感
爷爷是个农民  爷爷有三亩二分地
爷爷种一畦小麦说这是你的铅笔耕一遍地够我半月学费
我两岁的时候爷爷一米八等到我二十的时候爷爷一米七
那零点一米成了一个驼背跟着爷爷进了麦地
爷爷不要去公墓   他要守着他的麦地
四月的阳光很好我来给爷爷晒晒他的灰色大褂
这上面的汗渍老也晒不干晒不干就象他湿漉漉的眼神
总是喜也流泪悲也流泪    说苦命的丫头他说我
听说明天清明听说明天下雨   温两壶酒暖暖爷爷的老寒腿   
背着锄头翻山越岭背着我四处求生    爷爷的腿到了阴天下雨就疼
嘎吱嘎吱   不是大锯拉木头   是爷爷的骨头越来越脆好象随时都能粉碎
借点阳光点支烟给爷爷解解乏   
爷爷的烟袋很长我总看见烟火一明一灭照着他脸上的皱纹很深象麦地一道沟壑连着一道沟壑
爷爷在我生命的拔节声中迅速老去就象收了麦粒以后剩下的麦秸
最终老在了麦地里
我跪在麦地里和爷爷唠嗑
我说爷爷  爷爷     
没有人知道我想你我偷偷的笑
没有人知道我想你我偷偷的哭


小说部分
                          凌乱
                          三月二十六日
  “棉棉,过来。”
  我叫我的猫咪。刚刚接手这个家伙的时候,看它的媚眼动作有种妖冶另类的感觉,我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棉棉。
“棉棉,你过来。今天夜色真好,棉棉,你朝窗外看,月光朦胧树影婆娑,在如此良宵美景,我一个人跑到bar里疯灌,我灌的有点多,棉棉,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迅速把我麻醉掉,我觉得我轻飘飘,糊涂得很,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里灌满了酒,什么都伤害不了我了。真好,棉棉,这种感觉真好。”
  “棉棉,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老张开车去东北,撞了;肇事司机耍流氓,跑了;哒哒哒哒哒哒……”
棉棉,我跟你说啊,你给评评理,这都什么乱世道啊!你说,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真是的,棉棉,你说我怎么骂人?哦,我不对,我不该骂人,那我骂你成吗?骂你也不成,那好,我骂我自己,我骂我自己总可以了吧,--冯天天是个大笨蛋,冯天天是个大笨蛋!”
  “棉棉,你知道吗,我这个名字,想当初是我爷爷冥思苦想,想了三天三夜才想来的名字啊,容易吗,你说。我爷爷一天学没上过,不认字啊,赶我出生的时候,他就下了狠心要把我培养成读书人,他叫我‘天天’是对我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啊,我现在是天天混帐啊!”
  “棉棉,我爷爷你见过吗?哦,没见过。也是啊,你才不到一岁,我爷爷都过世三年了,你没见过,真可惜啊,你要见了他你就知道了,那老头很好啊,多疼我啊,要我爷爷真的还在,我冯天天也不会象今天这样啊,棉棉,我想我爷爷,如果他在,他怎么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啊。说到委屈,你也不要马上就换上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目光,我都习惯了,棉棉。”
  “不要说委屈,什么样的苦难没打我身上走过呢,我生下来5个月,我爹就得痨病死掉了,患了痨病要搁现在指不定没事。那时候穷啊,没有钱治病,只有眼睁睁地等死,我娘一等我爹伸腿,她就收拾包裹远走高飞自谋出路去了,我娘是个聪明人,你说对不?棉棉,我不恨她,在我心里,我一直没把她和我联系在一起,她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人。我只想我爷爷。”
  “棉棉,我想我爷爷!”
   “我要睡觉去了 ,棉棉,偶尔,在梦里,我爷爷会来看我。”
                              三月二十七日
  好象是天亮了,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表,七点。我的小棉棉已经在每一个房间巡回往返。我记得好象是昨天喝酒喝得有点多,头沉,胃里绞得慌。自找的,我是。明明知道高禾是爱不得的,是碰不得的,我还是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栽了进去。不想那么多了,上班去。爱情算什么东西,它无法供给我食物和啤酒。
  我住在当地政府的宿舍,这个大院不仅风景宜人,安全可靠,而且冷不丁就能碰上市领导和政府机关要员。有时候我会冲他们笑,喊"丁叔叔好"或者"范伯伯好",他们也就冲我笑,咪咪地笑,点点头。虽然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但是他们会想当然地觉得我是哪位老干部的女儿。其实我只是一个孤儿。就因为我是一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关爱,我才会向青松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我七岁上学,十六岁初中毕业,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异,但是爷爷没钱让我继续上高中,我考了初中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工厂上班,又青灯黄卷一路学下去,熬到自学本科毕业。正好,那年公务员招考,我就进了机关。在学习工作上,我都是一个顽强自立的女孩子。但是认识高禾以后,我的心脆弱得象一棵将熄的灯草。加一点油,火苗就会扑楞楞窜上去,不加油,影影绰绰的说灭就灭了。
  高禾有女朋友。她在济南读研究生,学习政史。我在今年冬天寒假见过她,她身穿棕色羽绒服,脖子上有条红黄相间的格子围巾,短发,戴眼镜,文静。知识女性的气质比较浓郁。我觉得我比她漂亮。我还觉得她不如我风情。
  最近这几天满园子的迎春花和梨花都开了,一片一片的鹅黄和粉红,很好看。只是气温有点偏低,颇有点春寒料峭的意思。我看见有三个穿蓝色校服的小姑娘爬到已经抽了绿芽的树上,一人一个枝桠仡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多好啊。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高禾的女朋友今年夏天就该毕业了,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毕业后到乡镇机关实习一年,就分到政府办公厅工作。这都是高禾告诉我的。高禾在我面前,如数家珍,事无巨细地把关于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情将给我听。
  迄今为止,我没有好好去看看济南,从那里路过,有一次去南京,路过济南,车站一般,比淄博好不到哪里去。
  高禾每隔半个月都要去一趟济南,去看他女朋友。高禾的女朋友叫林萧,真好听的一个名字。
                            三月二十八日
  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这好象有点惭愧。我都24了,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在遇到高禾之前,真是可笑。我竟然以为我和高禾之间这还算爱情,愚蠢的天天。
  有一次我去一家发屋整理我的头发,我指着我一头的卷发跟美发师说“修剪修剪。”持剪刀的是个小伙子,很清秀的模样,留半长发,咖啡色。他把我的头冲他面前正了正,眯着眼,上下左右看了看,“你要放心我,把你的头发交给我,一定让你比现在好看很多。”
  从发屋出来,我一下子就变成一个乖巧纯净的小姑娘。
我想,真正能够改变一个女人的竟然是男人。我对那个小伙子心存感激。
  我的同学之中有一个叫做李唯艳的。那天,她来找我,她说:“天天,我晚上要请客。你来,帮我打个圆场,撑个面子什么的。”我们交情也就一般。但是她说,我在政府机关工作,所以这次请的人也许我会认识,就把我一起找来。
  李唯艳和别人合伙开了家店,好象是建材方面的,我不太懂。她请的是一个执法部门的一个家伙。是为了销路的问题。他叫高禾。和高禾同去的是一个他同事,好象姓王,这王兄又正好认识李唯艳,好象也不是太熟悉。只是李唯艳的生意需要这二位提携,就顺着网找过去了。还有就是和李唯艳合伙的那个。确切的说已经是李唯艳的男朋友了。是合伙做生意之前就发展的还是从生意伙伴走成了情侣,我也不是太熟悉。
  这高禾和他同事我真是不认识。
我装得很老道的样子给高禾敬酒,嘴巴很甜的,希望他能够费心给李唯艳帮帮忙。
“高科长。”
  高禾说:“可别呀,叫我高禾就成。”
  其实我也知道,就看高禾的年龄,他也绝对熬不到一个科长,只不过我们就喜欢这样称呼别人,随便往他头上按一个高一点的又不至于太离谱的官职,纵然叫错了,他内心也是喜欢的。
  高禾的同事说:“叫他高哥吧,我看你们年龄也就差不多。”
  “高禾26,大我两岁。”
  “林萧25,小高禾一岁。”
  我擎着酒杯,冲高禾笑,然后,我就喝酒。
高禾也喝。
  那个王兄端着酒问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天天,她叫冯天天。”李唯艳抢着说。
“很不错,好名字。”高禾轻轻颌首,一仰一抑地念:冯天天。然后冲我看,有点腼腆地笑。
  高禾话不多。而且带了点男人不多见的羞涩的感觉,是个细致的,很少有粗糙印记的男孩。
  后来,我觉得我还不太碍事,就留了下来。高禾就有点脸红,很不胜酒力的样子。后来知道的,高禾酒量很浅。
  走的时候,李唯艳说:“大家都是年轻人,这么聊得来,互相留个电话吧,以后有机会再邀来一起玩呀。”
那天过后,李唯艳高高兴兴地对我说,那次的酒没白喝。
我上学的时候,确切的说,是上中专的时候,放假去给人家做帮工。一个小吃店。一个客人,好象不是本地人,  他冲我喊:“小姑娘,给我来碗脑子。”吓我一跳。
“老师你要什么?”
  “脑子!”他指着那边的豆腐脑,又喊了一句。
  我释然!
  又一个假期,我去做帮工,是另外一家小的酒店。
白天生意清淡,晚上还好。我在厨房帮忙切菜,厨师是个很好心肠的人,接近五十岁的样子,他对我说:“小冯呀,毕业后你可要好好找个好工作,要一辈子这么下去没个出头之日啊。”
  我有熬夜的习惯,我常常穿着睡衣在深夜的房间里看书或者上网。我的棉棉就在我旁边蜷着身子睡觉或者钻进我怀里同我闹。
                             三月二十九日
  有一次,高禾看着我说:“冯天天,你眼睛长的很奇怪呀。眼珠不是黑而是黄的。而且,你看人的时候,眼睛好象并不聚光。
  在小的时候,我老是缠着爷爷,问他:“我的爹什么样子?我的妈妈又是什么样子。”
爷爷往旱烟袋里撮了一小把烟叶,皱着眉头不吭气。
  我再问。
  他就说:“你脸上就只有眼睛和你爹长的像,一模一样的。别的地方,哪也不像。”
  “那我爹到底什么样啊?”
  我照着镜子看我的眼睛,还是想象不出来我爹什么样子。镜子里,我的眼睛大而略微陷,眼珠黄色,并不是大家惯说的黑白分明。
  爷爷又说:“你爹的眼睛和我的也一样,我们三个人,只要看眼睛,就知道是一家人。”
  后来,我再想知道我爹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就看我爷爷的眼睛。要么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我心里就有了一个印记,原来我爹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至于我妈妈。爷爷从来不说,我知道,他是恨她薄情寡意,抛下我们不管。
  我对高禾说:“我的眼睛和我爷爷的眼睛一样一样的。还有,我爸爸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我爷爷没了。”
  “呀,对不起!”
  “没事。”
  “你爸爸和你妈妈住在哪里呀?”
  “他们在另外一个城市,一个沿海的城市。我每年都要回去看他们。他们很疼我。”
  “那当然,做父母的哪有不疼女儿的呢?那他们是在青岛吗?”
  “差不多吧!”
   有一次,我仔细看我的棉棉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它的眼睛里的眼珠也是黄色的,不过黄色里面又透了一点绿。我盯着棉棉看,棉棉也死死地盯着我看。最后,我看得眼睛都酸了,败下阵来。棉棉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瞪着。我想也许真的是我的眼睛不聚光吧。是高禾说的。
  我们办公室里就我和科长两个人。科长已经50岁了,要么也得48或者49。微瘦。脸色老是透着干枯的黄,好象是乙肝病人的那种脸色。不健康的颜色。科长在计算机跟前打字。使用计算机对他来说,很困难。
  “小冯,你过来帮我看看怎么找到这个网。”
   他说的是一个很无聊的好象是交友什么的网站。
  
   我的小学是在农村一个学校上的,那个学校叫做坛卜小学,是我们邻村的学校,我们村很小,没有自己的学校。秋天,老师带我们去田地里,拣花生还有地瓜。就是在地的主人已经收了花生或者地瓜的地里,在从头到尾刨一遍,能够拣到一些漏在地里的花生或者地瓜。那时候,我经常很饿。 拣到花生或者地瓜,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吃掉。有一次,交到学校的花生实在是太少了。我的老师拿着戒尺就重重地打在手背上,手背象发酵的馒头一样迅速地长起来,肿而且红,渗着血丝。后来爷爷知道了,从家里装了一篓子花生送给学校。
  他跟老师说:“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我没有父母这样的事情,除了知道底细的一干人,对于别人,我从来不说。爷爷总是对我说:“天天,你爹你妈能给你的,爷爷都能给你。天天,你得自己学着争气,爷爷不能管你一辈子。就是你爹你妈也不能管你一辈子。”
  我爷爷是我的爷爷,我爷爷也是我爹还是我妈。
  我坐在计算机跟前帮我的科长找网页。科长站在我旁边,靠得我很近。浓重的呼吸里有股很重的烟味。我忍了又忍,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冯真会打扮啊,这衣服你穿着是真好看!”科长盯着我以胸部为中心的上身说,然后他笑。脸上的皮一皱一皱的。
  有一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唯艳,她说:“这好办。改天你跟你科长说,就说你男朋友是某某领导的儿子,要不,远一点,说是某某领导的亲戚也成。”
  后来,我们科长就知道,我的男朋友是市里某某秘书长的侄子。
                          三月三十日
  我和棉棉都喜欢吃鱼。
  我家门口有个卖炸鱼的小店,叫“北源炸鱼”。为什么叫“北源”,我不知道,不过,那里做的鱼真得好吃。鱼的一生都是睁着眼睛的,好象是这样的吧,但是死鱼的眼睛是闭上的。
   高禾从来就不忌讳在我面前说林萧。“林萧是个好女孩子。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妻子。因为她贤淑,还有慧质。”我瞪着看他,他以为我不相信,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是真的!”
  “我喜欢吃北源做的鱼。”有一次我跟高禾说。
  “你自己不会做吗?”
  “不会。”
  “女孩子应该能下得厨房。”他瞪了眼看我说。
  “是。”
  其实,我当然会做鱼,我会做清蒸鱼、红烧鱼、麻辣鱼块……等等各式各样的鱼。但是,我为什么非的什么都自己做。
  我爷爷有3亩2分多地。一块泊地是1亩半,一块山地也是1亩半,还有一块是爷爷自己开辟的地沿。他把杂草和石头瓦砾都整理了,就整出一块不小的地来,爷爷说,有2分多吧。泊地在一条大河的对面,因为灌溉方便,种的庄稼长势很好。山地离水源很远,种下花生玉米什么的,总是费很大的劲,却打不出很多粮食。而且,要到很远一个山泉沟去担水。有一次,我去担水,很口渴了,就趴在山泉边上喝水。那时候大家都那样,在山上渴了就是喝泉水。泉水边上是一棵很粗的槐树,有一个大人合抱那么粗。
我趴在泉边喝水,树的枝条就倒影在水里。我喝着喝着,看见一个枝条样的影子,在水里晃起来,紧接着"啪"的一声,从我头顶掉下一样东西来。我一闪,就看见一条色彩艳丽,花纹斑驳陆离,形象恶心的蛇从树上滚了下来。我吓的撒腿就跑。跑到我家的玉米地头上,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折腾起来,一直把黄疸差点吐出来。
  那年,我10岁,怕我爷爷太累,我去帮他担水,浇玉米嫩苗。爷爷看我失魂落魄 、灵魂出窍的样子很惊慌。他抱着我浑身都在颤抖。
  我对高禾说我不会做鱼。我也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也许,潜意识中,我真的太希望还能有个人象我爷爷那样疼我,照顾我。
  我们科长自从相信我的男朋友的叔叔在市委当秘书长以后,对我客气了好多。而且面部表情也越来越象一个长辈。
  高禾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是为了凑够人数一起玩一种游戏。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一共6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特殊身份的,一个是凶手,一个审判长。在六个纸条上写出一个凶手再写一个审判长。六个人开始抓纸条,抓到手后,除了凶手和审判长,其余的人都闭上眼睛。凶手掏出虚拟手枪,模仿一个冷酷杀手的样子无声无息地把另外四个人中的一个干掉。然后,审判长宣布:某某已经被杀死了。在这以后,那个假设被杀死的人就开始指认杀死他的凶手。并且申明理由。
  这样的一个游戏,真正操作起来,相当好玩。
  那次,高禾来电话说:“如果有时间一起来玩游戏吧,我们在天堂酒吧等你。”
                                 三月三十日
  三月的太阳亮得耀眼,白花花的,春风吹得扬花漫天飞舞。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够在草地里跑来跑去,放风筝,一定很好。
  我们玩的那个游戏,轮到高禾做凶手的时候,他总是举起万恶的手枪把我杀掉。但是我却一直不肯怀疑他,我搜肠刮肚想各种理由去指证其余的人。我惟独不说是高禾。
  屡屡这样就有人问我:“为什么,高禾杀你,你却每一次都把他放过!”
  我语塞!他慈眉善目的,我以为他不会,我心里想。
  高禾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先问我,冯天天,你一定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如果你很孤单,来找我吧,我带你去玩。他不说是他想见我。
  高禾住的房子比我的大,有一个单独的书房。他喜欢书法,但是字写得却并不好看。他拿着毛笔张牙舞爪地划拉。
“高禾你写的很难看。你知道吗?”
高禾看我一会,没说话,继续很卖力的写。
“真的,高禾。”
高禾不写了,看着我,忽然微微笑了。
“你闭上眼睛,冯天天,快,闭上眼睛。”我不知就里,闭上眼睛。他拿毛笔蘸足了墨。在我两道眉毛上重重地划了两下,把两个大大的浓重的黑八字盖在我的眉毛上。
“冯天天,你难看死了,简直比我写的字还要难看一百倍。”
高禾认为,只要是他的,就是好的,包括他写的字,还包括他的女朋友。而且,他容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
  高禾在周末总是很忙,忙着去济南看林萧。回来后就对我说,林萧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林萧又对他说了什么样的话。
  我一一听着。他眉飞色舞的说了半天,突然顿住,问我:“我跟你说林萧,你喜欢听吗?”
  “还行吧,听什么不是听啊。”我这么一说,他就有些兴致索然。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我能够嫉妒。
  棉棉是个很乖的小家伙,它竟然知道大小便上厕所去解决。我喜欢它。
我喜欢很多小动物,特别是这样通人性的。小时候,我和爷爷养过一条小狗,是被别人家遗弃的,我们在街上拣回家来。那是一个小笨狗,很苯很苯。我家是三间房子,有三个门槛。我认为一般的小狗和小猫咪什么的都会开门,用小爪子哧拉哧拉地就能把门打开,只要是不锁的话,并不困难。但是那个小狗就不会开门,他只知道从门槛下面钻。天长日久,它就把自己钻成了一个小丑八怪。两腿不但短,而且是非常明显的外八字。可能是因为在钻门槛的时候,它趴在地下用力的缘故。
   我常常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笨的家伙。
   那个家伙也许就是冯天天。和那条小狗一样,不知道怎么选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和那条小狗一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钻一个门槛。
                 三月三十日晚上
  高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反反复复强调。
“冯天天,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是朋友。”
  “是好朋友,不对,是哥们!”他好象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称谓,高兴地对我说。我知道,他是努力找一个平衡点,在我和他女朋友林萧之间找一个切入点。既可以对得起他的林萧。又可以有个堂而皇之的和我交往的理由。
电视里一个美丽的韩国女星说: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是本能的是无条件的爱上了他。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是有明确理由的,比如她的嘴很漂亮,眼睛很黑。
  我知道我自己已经不小了,有点老了,24岁。老就该有老的做派,我还象一个小女人一样盲目的不知所以,就有点为老不尊。
  在爱情上,我是个 proper fool 。
  棉棉在来我家之前,有一段颇为惨痛的经历。那时候,它住在我朋友乡下奶奶的家中,那里的冬天是烧炕的,那种土炕。坐在上面或者躺在上面很暖和的。棉棉在外面疯跑了一天,跑回家的时候急忙想要找个最暖和的地方。结果,它一头钻进烧炕的锅灶里,锅灶里的火刚刚熄灭不久,表面是死灰下面却是未燃尽的火。结果棉棉的双蹄被烧得红肿,一身的白毛烧得不堪入目,可怜得要命。
  我总是想起棉棉这件事情,总是想起它被烧坏的样子。
  那次,我在加班赶材料,高禾突然闯进来。他猛地就过来抱住我。
  我大骇!
  隔了两天,高禾来给我道歉。
  “我……那个…….那个……. 那晚上喝酒了。真的,都是酒精惹的祸。你知道的,我……”高禾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提高嗓门说:“冯天天,你不知道,这男人喝了酒很容易失去理智的,咱们是哥们,你还不了解我?我那是酒后失德。”
  我没什么反应。
  高禾又恨恨地来了句:“我非的把这酒戒掉!”
  我坐在房间里,慢慢的一杯一杯把酒倒进肚子里。对棉棉说,这酒真是好东西。我满嘴的酒气,把棉棉呛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三月三十日夜
   我专门找了些高度的,很容易让人醉的酒。我想知道,人在喝醉是一种什么状态,是不是真的就是失去控制。失去理智乃至伦理道德的控制。
  棉棉好象很受我的惊吓,或者是受酒精味道的惊吓。它惶恐地望着我,身上的毛根根直竖。也许,棉棉以为我也会象高禾酒醉后那样把它怎么着。
  电视里,好象是广东台吧,有个关于文化的栏目。好象是在谈及一本叫做《乌鸦》的书。在世面上正卖得很火,就象当时卫慧的《上海宝贝》。一个叫九丹的女人写的。那个九丹就在节目现场。妆化很浓艳,嘴唇艳丽的橘红,眼圈乌黑。戴橘红帽子,有檐的那种,橘红上衣,长发从帽子下面垂下来。顺便说一句,我很不喜欢九丹的样子和做派,在看她的书之前就不喜欢她,我想我没大可能看她的书。谈论场面很激烈尖锐,充满浓重的火药味,源自本书的格调,宣扬的文化精神,更重要的是大篇幅的细致大胆的性描写。只有一个人说这书还不错。这人是出版商。
  九丹说,现在有很多人都把一批女作家冠名为美女作家。但是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妓女作家。这是九丹自己选择的。
   我爷爷是个木匠。不过,一年四季中也就只有冬季是木匠。别人农闲时都凑堆打牌,晒太阳,侃大山。
  我爷爷就给别人做木匠活。 做个小饭桌或者小衣柜 小板凳什么的,挣一点手工钱。微薄的。
  小时候,我用的铅笔盒是我爷爷用木头做的,长方形,抽拉式的盖。
  班里有个很坏的小子,他指着我的铅笔盒说:冯天天,你的铅笔盒跟一个小棺材似的。
  半斤白酒下去,我确实有很大醉意。
  我对棉棉说:“宝贝儿,我很寂寞。”
  棉棉更加惶惑。盯着我,连连后退两步。
  我拿起酒杯,棉棉突然跳到我怀里,爬到肩膀上,拿它的小蹄子,朝我脸上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我家那一亩半泊地在一条大河对面。那条大河两岸是沙滩,河边有一片芦苇,秋风乍起,满河岸的芦苇带着强烈的飞的渴望摇曳。
  秋来秋去,而这苇草的眷恋早在千年的轮回中学会了如何生存。
  拉封丹的寓言《橡树和芦苇》:橡树对芦苇说,瞧,我多么结实啊,风吹不动。你弱不禁风的样子,一阵小风就能连根拔起。这时,刮起了可怕的大风,掀倒了橡树,而芦苇却安然无恙,因为它伏下身子,躲开了大风。
据 说,当社会介入了人生,芦苇般脆弱的生命在成长过程中就必须逐渐学会折衷与平衡。
      
                        三月三十一日
   今天我去人民公园了,朝南的大门关掉封死了,据说准备重建。
  我不知道,从北门进去,然后就一直靠前走,我以为我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从北门进从南门出去。
  但是,封死了,出不去了。
  三月份的最后一天。
  一年之中难得有几个三十一的,一月三十一 、 三月三十一、 五月三十一、 七月三十一、八月三十一、十月三十一、十二月三十一。一年之中就那么几个三十一。多么值得珍惜。
  很热,今天。很热闹,今天。
  公园里很多人,特别是年轻的男男女女,还有更为年轻的小孩子。
  那一次,高禾带我到这里来,是晚上。
  我们竟然是爬墙进去的。因为门都关住了。
  我当时没想明白他为什么非的要来公园,非的爬墙来公园。
  高禾总是做一些我不能够明白或者是说我根本就不想明白的事情。
  公园里有很多长的椅子,可以躺下去的椅子。长,而且有靠背。
  往往就安置在某一棵大树的下面,在日间,特别是阳光直射的时候,椅子上是一块很大的阴凉,既可以休息也可以乘凉。
  但是,晚上没有太阳,不需要遮阳。
  还有,我们也没有累到需要爬墙进公园找把椅子小憩的地步。
  但是,和高禾一起倚在夜间的公园里的长椅上,如果可以不想关于林萧的种种,我认为我还是很幸福的。
  "你为什么和我这样?"
  我一定这样问过高禾,并且不止一遍。
  我记得他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迅速拿别的话题挡过去。
  有时候,他会沉思,满脸的沉重。
  还有时候,他说:“我们怎么样了,我们是哥们嘛,哥们当然是亲密无间。”
  我明明知道他是把无耻说成振振有辞,我还是无法恨他,甚至从他身边走开,我都觉得很困难。
  我家所在的那个街道有个公用的浴室。
  那里有个搓澡的女工。我说的是女浴室。
  东北人。30多岁的样子。
  略矮略胖。样子和气。大概因为特定的工作环境的缘故,皮肤不错。
  墙上写着,搓澡4元,搓背2元。
  因为常去,就熟。
  她来这里两年多,三年不到。
  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在东北老家,跟爷爷奶奶。
  她一年回去一次,春节。
  每年给浴室交5000元的场地占用费或者什么的费用。
  她的丈夫坐牢。在监狱里。
  大家都知道,东北人好打,个性野蛮。
  她的丈夫就是在一次群殴中,把对方打成重伤。
  还有4年刑满。
  在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前,我看女工脸上的笑容,觉得她很开朗。
  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看到女工脸上的笑,觉得那全是泪水滚过的印痕。

               三月三十一日夜
   王志文在《黑冰》扮演大毒枭郭小鹏。
   郭小鹏在丛林中打猎的时候,戴一墨镜。
   郭小鹏突然一脸凝重的拿枪指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对身边的同伴说:你看那只鸟是不是很象从辛弃疾的词里飞出来。
   我真爱死了这个郭小鹏,舍弃他作为一个毒枭的身份说话。
   他还说:明世宗时期的大学士严嵩,在京城为官多年,一日返还家乡,他的夫人已经身怀六甲。
   严嵩的解释是:这都是情深所致啊
  一个毒枭,还老把唐诗宋词的挂在嘴上,而且一点不装模做样一点也不装腔作势。
   我觉得他真可爱。
   撇开他想利用毒品把人完全彻底地控制住的扭曲性格看他的魅力。
   说到辛弃疾。
   他当年就出生在济南。
   当然,那时候叫历城。
   就是高禾女朋友读书的那个地方。
   辛弃疾出生的时候,我们山东正被金兵占领。
   辛弃疾的词,我最喜欢的就是《永遇乐》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杨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我还是和高禾来往。
  还和他一起去参加那种猜凶手的游戏
  还和他单独相处,看他拿着毛笔蘸足了墨浪费纸张。
  但是我一点也不快乐。
  我看见我自己很卑微。
  我还看见我自己很无耻。
               四月一日
   今天是fool's  day。
   这个节日起源法国。
   被愚弄的人被称为"四月傻瓜""上钩的鱼"
   偶尔过一天这样的节日,会感到新鲜,还有点刺激。
   如果在一段时间内总有在 fool's   day的感觉。人就会对被愚弄感到麻木。
   高禾抱住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里,我看见林萧。
   那个女孩子。一脸的泪,还有满脸的鄙夷。
   晚上会有噩梦。
   总是被人追杀,或者从悬崖坠落。
   高禾的家距离这里有40公里。
   他说他的家里有一个很大的果园。
   他说:林萧放假的时候,他会带她去果园,玩。
   高禾问我:改天,和我去我们家的果园,好吗?”
   春天里的景物一天一个模样。
   昨天看树梢还是嫩黄,今天就已经是翠绿了。
   如果你昨天没有看见嫩黄你就会以为树梢本来就是翠绿的。
   有一次,我在街上,骑自行车。
   被一个肥胖的女人撞倒。她也骑自行车。
   她骂我。破口大骂。
   很多人围观。
   我就站在很多人面前。
   她用很恶毒的话骂我。
   我一言没发。
   我一言没发的走过去,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就骑上车子走了。
   我走了,她还捂住腮站在原地没动。
   她没想到我会打她。
   主要是我一言没发。
   后来,我再走在街上
   就常常想,为什么再也看不见那个胖女人了。

              四月四日
   我去祭奠。在郊外。
   我把摩托车速提到60。
  很快,耳边的风猎猎作响。
  一个小的飞虫在空中与我的脸相撞。
  我一摸,飞虫已经死去。
  有时候我也会在心中演习我的死亡。
  一个有阳光的午后,有风轻轻吹过。空中丁香的气息若隐若现。我突然倒在正在行走的人群里。
   引起一片骚动和惊呼。
  一颗流弹擦过心脏,鲜血汩汩流淌迅速离开躯体,唇边润泽的光慢慢暗淡,眼神越来越柔和。
   爷爷走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
   等到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见我了。
   我觉得我爷爷也就是睡着了,迟早还会醒过来。
   送他入土为安的路上,我把自己哭成麻木。
   我是爷爷三代单传的孙女,一身重孝。
   真想跟爷爷一起就那么走了。
   爷爷没有安放在公墓。
   他栖身的地方是一块麦地。
   这块小麦长的真好。
   绿油油的,应该已经拔节。
   冥币。
   爷爷生前一直生活的很清苦。因为劳累过度,身体亏欠很多。
   我一直以为我工作以后可以给爷爷一份美好的生活,让他安度晚年。
   只是,爷爷不肯等我,孝敬他。
   爷爷生前喜欢胡琴。
   喜欢听二泉映月
   林木瑟瑟泉呜咽
   如泣如诉声声歇
   悲冷月
   一昔如环昔昔缺
   更无奈——
  连天乌云苦相遮,苦相遮
  伤心事
  半生坎坷两眼墨
  少年情怀水底月
  身世飘摇
  流风回雪,流风回雪
  叹人间
  豺狼当道寒似铁
  乱世人命如烛灭
  有生离,有死别
  生灵涂炭恨未绝
  满腹辛酸难细说
  空有块垒心头热
  无语凝噎随东流
  流不尽——
  黎民仇怨泪和血,泪和血……
  在打结的琴弦上,我看见阿炳的眼泪。
  这绿油油的麦地里,掩映着爷爷干瘦的脸。
  爷爷,我给您斟满酒。
  爷爷,孙女现在好大酒量,我陪您一起喝。
  爷爷,您有没有觉得您24岁的孙女已经一身的朽气。
  爷爷大我58岁。
  电影大师费里尼说:所谓"老",一定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破了。
  我在充满春天气息的田野里,想命若琴弦,想自己的老,想自己的一身的腐朽之气。
  我在春天的田野祭奠。
  我在想我爷爷生前的每一个微笑和每一声咳嗽。
  我在想爷爷干瘦的皱纹叠皱纹的脸。
  纸灰在半空不断的飞扬   落下。落下 。 飞扬。
  我在春天的田野埋葬我的过去。
  埋葬我那些摇摇晃晃支离破碎的生长片段。
  四月的太阳很温暖。
                  
                            四月七日

   总会有那样的时候或许理由  阻了写字的情绪。
   或者因为高兴,觉得开开心心做点什么不好,非的这样罗嗦而细致的检点自己的伤口。
   或者因为烦闷,懒懒的,做什么也没有兴致。宁可睁大眼睛看天花板数绵羊。
   或者有更加重要  急迫的事情等我去做,没有时间回忆或者说编造故事。
   象昨天乃至今天。
   我有个很远的朋友。
   不知道该不该叫做朋友,本是朋友的朋友。
   曾经是上海一所著名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在上海一个大型机械制造单位工作。
   早在几年以前我见过。
   那时候他还上学。
   是故乡在胶东半岛的一个男生。
   不高。清瘦。话少。有才。
   那时候我见他,他还真是个小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看起来拙朴可爱。
   早上起来,他一个人跑到公园练习一种功。
   那时候并不知道叫"法  轮 功"。
   他很兴奋的对我说"冯天天,我练成之后,会飞耶!  而且我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比 如说现在吧,我就可以让我的眼睛流泪。"
   他说着,果真眼里的有泪。
  我还开玩笑说:“我也可以啊,我也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说完我就“哈哈哈哈”的干笑一阵,还捂着脸做哭泣状。
  那样的时候,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这家伙真是幼稚呀。
  他现在突然打电话给我,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疲惫而且衰弱。
  其实我们平时联系根本就没大有的。
  特别是最近的一年中,没有联系过。
  只是在生活中频繁的接触法 轮 功的时候会想起他,心想,也不知道他练习的是不是。
  他突然给我电话,说要,来我这里。
  那时候他正在济南。又是济南。
  我诧异,电话之中不好多问。,
  我给我们共同的朋友去电话。朋友在那边说"不要让小胡到你那里去呀,他现在很危险。"
  我大骇!
  "真的,他练习法 轮 功,都成痴迷者了,工作早就丢了,上海不敢呆了,要来我这里我没敢让他来呀,他父母那里都不敢回去了。
   我心中一阵抽搐。
   那个寡言而淳朴的孩子。
   那个聪明的大学生。
   小胡又给我来电话。他说下午就能到我这里。
   我什么都没想,我把电话和住址告诉他。、
   放下电话我觉得手有点发抖。
   小胡,已经一点原来的样子都找不到了。落魄、 苍老、 皮包骨头、 满脸胡须。
   他说很饿。
   风卷残云的吃掉两盘菜和两碗米饭。
   我看他的样子,我心里酸的不行。
   我想起最初见他的时候他说的"我想流泪就能流泪。"
   我想告诉他,现在我也想流泪就能流泪。
   我让他做沙发,他执意找个板凳坐在客厅的角落。
   然后看着我说:“不要跟警察说。”
   又说:“不要跟我妈说。”
   他的妈妈和爸爸在去年的一年里,奔波大半个中国找了他一年,后来在路上他妈妈的腿被车子撞坏了。现在躺在床上不敢动。
   是他弟弟偷偷告诉他的。
   我问他 :“ 是要回家看看吗?”
   他说:“ 不方便。”
   我知道他是不敢。
   和他交流很困难,问他问题他很少回答, 沉默的我心里很没底,而且我也不敢随便什么问题都问 ,我有点怕他。
    他说他明天就走,他说回上海找工作。我知道这不是实话, 他不敢回上海的。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练习,为了这个你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怎么不悔悟。”
   我没敢说这会毁了你一生。
  他什么都不说,半天,抬头看我"你不懂。"
                  四月十日
   痴迷
   这个词语真是贴切的很。迷到痴的地步就是那个顽固的理念已经进入思想深处,欲罢不能。
  譬如小胡。
  譬如冯天天。
                四月十一日
   我想,小胡早晚要出事,因为众所周知的,这个 法 轮 功是痴迷不得的。
   我冯天天也是早晚要出事的,因为高禾这样一个人是痴迷不得的。
   我给高禾去电话。
   高禾好象还在睡觉,言语含糊:“天天呀,什么事呀?”
  "高禾, 和我去医院吧。"
  "怎么了?生病了?"
  "如果你没准备就这样当一个爸爸的话,还是和我去医院吧。"
  "什么啊?!!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高禾就这样,我早就一眼看到底他其实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人。
   他还是一个极端无责任主义者。
   高禾和我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不采取任何措施。
   就象在那个游戏里,他毫不迟疑的一枪打死我。
   他哪里会顾及我的感受。
   在高禾到来之前,我突然反悔。
   我坐在房间里,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满脸晦暗。
   外面正是四月天,满目的苍翠摇拽着勃勃生机,摇响一片黄金似的歌声。而我,这个白痴女人,却要亲手毁掉一个生命。
   毁掉一个许多年后的高禾或者冯天天。
   我突然离开家。
   我知道高禾会来。但是等他到来之时,我就已经离开了。
   棉棉惊慌的盯着我看。
   这个小家伙总能从看似平静无澜的表面看出内核的变化。
   它颤抖着身体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一双蓝中黛绿的眼睛却一点也不离开我。
   高禾的父母在离我们40公里的地方,坐公交车不到2个小时。
   我这是第一次去看高禾的父母,我单独一个人。
   高禾父母是一个好大果园的主人。
   他们拥有多的数不清的蓬蓬勃勃的生命,那些正在成长的绿叶,那些悄然开放的花蕊,那些快要化蝶的蛹 ,已经充满了飞翔的欲望。
   高禾的家人很惊诧的看我这个陌生人。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我。
   我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说我是高禾的同学,我说我路过这里,我说我和高禾很多年没有见面,我只是想顺便来看看他。
   高禾的父母都是淳朴憨厚的。和高禾不一样的。
   高禾的父亲话少,招呼我坐下就去忙了。
   高禾的母亲,提起她的儿子,脸上满是笑容,还有兴奋和骄傲和欣慰的意思在里面。这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
   高禾的母亲跟我说  高禾毕业后的事,只要是她知道的,她想起什么说什么。
  她叫高禾是小禾,她说小禾很懂事,很善良,很出息,很孝敬父母。
  她说小禾的女朋友正在读研究生,是个好女孩,他们都喜欢她,说等她毕业后就给他们办了婚事,也了了他们的心事。
  她絮絮叨叨的,就象天底下每一个幸福而欣慰的母亲。
  我就坐在她的对面,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的孩子也在她的对面,本该叫这个女人为“外婆”。
   但是她不知道,高禾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一个果农,她的最终目的是果实能够顺利成长。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最终目的是儿子能够幸福。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不能给我的孩子任何幸福,连他的可怜的生命也要夺走。
  我从果园离开的时候,我对高禾的母亲说:“等高禾回来时,请转告他,我来看过他。”
  高禾的母亲频频点头,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 :“ 我叫冯天天。”
  我又说:“我和高禾很多年没见面了,也许他已经记不得我了。”
                 四月二十日
   我没想到毁掉一个生命是如此简单而又如此残酷。
   一个即存在之日起就面对死亡的生命。
   几片小的药片就结束了我和高禾的孩子。那个不满一个月的生命。
   我是个残忍的女人。
   不但残忍而且愚蠢。
   随着小生命的结束,我和高禾之间也有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一年之后,我有了新的男朋友。
  一个善良、诚实、责任感很强的男人。
  我的小猫咪棉棉已经长成了大猫,它弓起背来的时候象极了一个小骆驼。
  我和棉棉都喜欢吃鱼。男朋友就练习做各种各样的鱼。
  我和棉棉都很幸福。
  只是,想起高禾,想起曾经的一切,心里的痛犹如一块硕大的结石,在我的血肉之间折磨着我。
  男朋友和我一起逗棉棉。
  我思路脱轨,好象看见高禾又拿了毛笔朝我脸上画眉毛。
  我喃喃的"高禾。"
  男朋友吃了一惊,他问我"谁叫高禾。"
  我回过神来看他,幽幽的叹道:“是小猫咪。它本来是叫高禾的。”
  男朋友说:“高禾?听起来真象一个人的名字啊。”
  我说:“是啊, 棉棉不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男朋友笑,然后冲小猫咪叫到:“高禾、高禾”
  猫咪很警惕的看着我们,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它的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形态。
  我也大声叫到:“高禾、高禾、高禾、高禾”
  叫声使整个屋子里面都充斥了那个人的名字,我仿佛看见无数个高禾的影子在我面前转。
  再后来,我忙着和男朋友热恋。
  有一次回家,突然找不到猫咪。我大惊失色。
  我跑到门前的街上,那里有好些固定的商贩。
  他们很多认识我的,七嘴八舌的告诉我说我的猫,刚才在这里窜过来跑过去的,被一辆 急驰过来的出租车撞死了,血肉模糊。
  我大痛,眼泪纵横,旁边有人不停的劝,说不就是一只猫吗?一个动物而已,不用太难过了。
  我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突然大声喊到:“高禾!” 然后放声大哭。
   很多年过去了,又很多年过去了,我偶尔还会想起我的猫咪,它本来叫棉棉,后来又叫高禾,它的眼睛和我的眼睛颜色很接近,只是它的眼睛聚光,我的眼睛不聚光。

散文部分


弟弟的婚礼
2003年4月26日,是我弟弟结婚的大喜日子。这一天,他在浙江。我在山东。
从来没有想过弟弟结婚的时候,我会不在他身边,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孪生的姐姐。非但我,父母都没有在他身边。
因为这正是SARS病毒在全球蔓延,给人类带来恐慌的时候,弟弟一遍又一遍打电话不要我们去浙江参加婚礼,他说婚礼就是个仪式而已,没有什么比家人健康重要。弟弟的这个婚礼,很孤单,我知道他身边会有很多人,同事和朋友若干,但是我和父母不在,他身边的人再多,也注定是孤单。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大概因为是孪生,所以我们几乎从来没有彼此姐弟相称过,偶尔他跟朋友介绍说:“这是我姐。”我甚至领会不到这是说我。
小的时候我和弟弟同班,我在班级里比较活跃,争强好胜的,就象人们惯常说的“一瓶不响,半瓶咣荡”。我就是那半瓶。
弟弟在小学的时候学习很一般,人长的豆芽菜似的羸弱,而且不修边幅,又寡言到木讷,喜怒不于色,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连最基础的国骂也不会,这孩子那时候单薄的象一个符号,在50多名个性鲜明的学生中间毫不起眼。
弟弟好象对什么都没有奢求,小时候,我又谗又好显摆,有了一点零花钱就挥霍掉,花光了就跟弟弟要,他摸摸口袋,也不多说话,就把他那份钱给我;妈妈给我们买一点好吃的,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那份吃掉了,然后就瞅着弟弟,他眼里有不舍,但还是把他面前的往我这边推。那时候我虽然很风光的事事争先,但是在大人眼里是不招人待见的。
弟弟就那么沉默着过他的童年,没有特别好的扎堆的伙伴,也从来不和谁掐架。一直如一颗芥菜子一样平凡到有些卑微,但是爸爸却对他抱了很大的期望,有一次,爸爸在跟我们老师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小刚将来无论如何也要上大学的。”(弟弟叫小刚),老师们当作笑话一样传了好一阵子。
我也不知道一向沉稳的爸爸为什么突兀的说这样的话,在当时,以弟弟的学习成绩和表现,这话听起来无疑是很狂妄的。
等到小学5年级的时候,弟弟突然混沌乍开一般,上课开始喜欢提问,听课也比较专注,在一次期考中居然考了第一名。这样的成绩一直保持到他考取复旦大学。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
毕业后,弟弟在浙江做了一名外事警官。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再后来,他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
弟弟跟女朋友谈了3年,家人谁也不知道,弟弟的房子都要装修了,家人还是不知道。
2001年春节前,他给父母电话,说:“爸,我春节回家,我带我女朋友回去。”
弟弟就是这样,父母都搞不清楚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回家后,我们才知道他在外面买了房子,钱不够,贷了5万块的款,而这些,他事先只字未吐。
父母都生气,因为他们觉得弟弟事事自作主张,眼里没有他们。找了个女朋友不是他们意愿中的北方人,他们不喜欢;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要准备给儿子买房子,现在也用不上了,他们从心里觉得失落,好象这个父母当的很不受重视一样。
我代表父母去责怪弟弟,他还是那个样子,沉默着听我说完,然后说:“可是,找女朋友和买房子都是我自己的事呀。”就这一句话,不再有下文。我知道,他不愿意父母操心。
爸妈抱怨弟弟不常给家里电话,给他去电话的时候他语气也总是淡淡的,一点也没有表现的很喜悦,而且,话很少,问什么说什么,不问他就沉默着。妈妈有时候甚至哀怨的说他不孝顺,说他亲情太淡薄。但是他不断的给家里寄药品和保健品,一整箱一整箱的寄,然后在每种保健品里附上一张纸,把相关用途和用法写的清清楚楚。弟弟给我电话的时侯,总在临挂机的时候淡淡的问一句:“爸妈都很好,是吧。”他从来不用问句,只用肯定句。我听的出来他对父母那种谨慎的关心。
前一段时间,弟弟开始写小说,频繁的登载在报纸杂志上。我找来看看,有些东西看的我满头雾水,我问他,我说我实在看不清楚你要表达的是什么。他老老实实的说:“那是篇意识流的东西,受了港台某些手法的影响,堆砌了一纸辞藻,没有什么主题。”再往后,看见他写的东西,就觉得进步很大。我知道,我的话其实对他很重要。
弟弟在浙江结婚,我守在父母身边,妈妈脸上有很明显凄凉的迹象,我知道她心里难过,我说:“今天是小刚大喜的日子,妈妈你要高兴啊。”我拨通弟弟的电话,我说小刚你快给爸妈汇报一下婚礼盛况,我听见那家伙在电话里傻傻的笑,他说;“爸、妈,我很好,我们都很好”然后我听见他在那边叫他新婚的妻子“小菲,快跟爸爸妈妈说我们很好。”然后又是傻傻地笑。


我的守望天使
  睡到半夜,我突然醒来,觉得脸上不太对劲,拿手一摸,流鼻血了。我知道这是最近内心深处的愧疚和悔恨所致。我用纸巾擦了擦,仰起头来,正对着窗外,广袤的天空只有星星在半睡半醒之间眨着眼睛,万籁俱静的夜空正好适合我借助这份凝重来严格的审视自己的灵魂。
  我想,我的母亲。这时候也许也没有睡着,她常常在半夜起来吃药,因为疾病因为失眠因为心力交瘁。而这所有的病因也就是因为我,她的从小就体弱、忧郁、任性、孤独的女儿。
  我和弟弟是一双孪生姐弟,按照迷信的说法,这样的孩子小时候最好分开生活,就这样,我被送到姥姥家里,一直到——要上小学。对于我所在的家,我有种不可抵御的陌生感,对于自己的父母,我有种隐隐的恨意,对于弟弟我是既嫉妒又疏远。我始终认为爸爸妈妈是“重男轻女”封建思想残余的顽固坚持者,同样的孩子,把我送走,把弟弟留在身边,这使的我一直以来都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置身事外的冷冷的瞧着这个家。
  爸爸在我看来还不错,他有深邃漂亮的眼睛,写的一手好字,还会讲《西游记》,也懂一些唐诗宋词。但是对于母亲,我把她看作一个只知道拼命劳作而且喜欢唠叨和挑毛病的内心思想却匮乏的劳动妇女。他们对我的爱和关怀我只看做是他们对于一个长住客人的不得不热情关照的外在表现,我以我的心去猜度他们的心。
  小时候,我不喜欢读书,成绩很差。每天只是把心门上锁任凭自己胡思乱想。妈妈怕我学习不好不被老师喜欢,逢年过节就去给老师送礼,让他们多费心,我无法容忍她的这种行为,我觉得太伤我的自尊。我处处和她做对,我拿我的不及格的成绩向她展示我的冷酷,那时候我以革命者的姿态自居,我把亲爱的母亲做了假想敌。大一些了,又不务正业的要喜欢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妈妈劝过哭过叹息过为此病过,我竟然无动于衷,还觉得自己是在挣脱守旧家庭的束缚桎梏要寻求真正的爱情。甚至拿离家出走相威胁。20多年来就就这样一路冲突一路伤害的走过来。直到去年,妈妈的卷发变成短发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错的那么离谱。
  我以前有什么事几乎不和妈妈说,我觉得和她说了也无意义,她不懂我,反而会罗罗唆唆给我讲许多我不爱听的话.只有去年秋天的一天,我在单位上工作时,遇到一点麻烦,当时心情很差,抓起电话就带着哭着冲妈妈发了一阵牢骚,她急急的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管她是否明白就扣了电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去了我也就忘了。等回家的时候,妈妈给我开的门,我陡然发现妈妈的卷发不见了,一头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短发,脸色也不好看,看起来好象老了很多,我一愣,冲妈妈就喊“妈,怎么把头发剪了,好难看!”妈妈只说了句“这样利索。”一低头就进了厨房。我还在继续嚷嚷:“哪里找这么蹩脚的理发师,怎么理的那么难看。可惜了那一头卷发。”说到这儿,爸爸忙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爸爸来到阳台上,爸爸问我到底在单位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什么呀,我当时挺烦的,一会就好了."爸爸说:"你一会就好了,可你一个电话把你妈差点急死,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干着急没办法,一急之下拿起剪刀就把头发剪了."爸爸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妈这个人哪,就这个脾气,你和你弟弟千万要好好的,如果真有什么事,第一个挨不过去的就是她."爸爸说完就去了厨房.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当时什么也不能想,只是一个劲的想妈妈卷发的模样,想她站在镜子跟前看着美丽卷发的笑容.而现在却只剩下一头凌乱的碎发.
  我想象着妈妈在接到我的电话时的那份心急如焚,想象着她心疼女儿时的心如刀绞,想象着她是怎么样拿着剪刀以毁灭美丽来缓冲和排解内心的疼痛.我想象着妈妈看着头发纷纷落地时她那颗已经破碎了千百次的心也随着怆然落地.......我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悔恨的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打湿了衣服.我想起三毛的那篇《守望的天使》
  她说:“天使们常常流泪的,因为太爱她们守护着的孩子,所以往往流了一生的眼泪,流着泪还不能擦啊,因为翅膀要护着孩子,即使一秒钟也舍不得放下来找手帕,怕孩子吹了风,淋了雨要生病.”
  我以前看这些话的时候,只是自嘲的笑笑,“我们的父母是弟弟的守望天使,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棵芥菜籽--太微不足道了.”而就在此刻,在伟大包容的母爱面前,我真正认识到自己确实自私卑微如一棵芥菜籽,而就这样一棵芥菜籽在母亲的心里却是那么承重,累了她二十多年,苦了她二十多年,伤害了她 二十多年.小时侯唱过这样的一首儿歌“乌鸦乌鸦对我叫,乌鸦真真孝.乌鸦老了不能飞,对着小鸦啼.小鸦朝朝打食归,打食归来先喂母.母亲从前喂过我!”这首儿歌一字字一句句鞭打着我的心,荡涤着我的灵魂,也给做为女儿的我指引着以后的方向.使我不许再错半步.
也许我永远不会让母亲看到这篇文章,我要做的是:让我的母亲永远永远————笑。  
发表于 2003-9-27 11:4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这样就好了。-------你的小说呢?
 楼主| 发表于 2003-9-27 15:5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姐姐 小说就一个,在中间  呵:)
太多了 占地儿太大了不好:)
已经够多了,哪些可用就用不可用就别用:)
发表于 2003-9-27 19:40:16 | 显示全部楼层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你的小说真的很感人————
布布哭了~
雨好大!
发表于 2003-9-27 19:5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这个贴子最后由秋萍在 2003/09/27 07:59pm 编辑]

我想重点发你的小说,请单独把小说发在“小说栏目”里,有利于整理。还有简历、照片、等按时送给布布,我三号就用,一起归纳。请多发几篇过来。
发表于 2003-10-12 00:3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参加秋萍工作室文集 (楼兰姑娘)

俺木5  ~

北京德深源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京ICP备19055215号-2
联系信箱:qpgzsh@163.com 联系QQ:745826460
联系电话:13466526077,010-52100898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