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在心底的齿痕（同桌的她）

六如斋主

同桌的她叫兰，胖忽忽地圆脸。嘴角边一颗小黑痣，腮边两个酒窝，笑起来有些甜。特别是哀求抄我作业时.更显得可怜楚楚叫人不忍心。在初中一年多的日子里，留下些许记忆的花序随风飘去。留在记忆里的是那痛在心底的齿痕......
  她生长在吃工资的家庭，生活比较滋润。在我用反面作业本做作业时，她常常把崭新的暗格油光纸本子撕开来，做为抄我作业的砝码。
  我家可真是贫农，父亲在“大跃进”年代去了关东。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对“富人”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恨。我也象其他顽皮男孩子一样，在课桌上刻一条“分界线”，并数次进行过“武力警告”，每次她都默默地承受。记得一次期考时，她又使展她惯用的伎俩收买我时，我假装没看见.依然在做完地题页上画来画去。她看我不理.便狠狠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痛得我“哎呀”一声大叫。顿时引来全班同学的注意。监考老师走过来问我咋回事，看着她哀求的目光，我只好撒谎说“我被蚂蚁咬了一口”。老师疑虑的目光转来转去，她早低下羞红了的脸，酒窝里盛满了蜜。
  有时侯乘她午睡时，我恶做剧用毛笔轻轻在她脸上画副大眼镜。当起床钟声响起，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只是盯着我一言不发。
  午睡桌子历来是我的专利，她从不争执。有一次午睡我不小心竟重重砸在她胖忽忽身上。她几天皱着眉头，不时按按肚子。我问砸痛你了吧？她笑笑说没事。
  我书包里时常莫名其妙地出现造型别致的铅笔刀.带擦字铅笔什么地。我举起问谁得东西放错地方啦？她两眼狠很盯住我，吓得我心里一跳，我认为是友谊。
  直到她要转学到城里去的前一天下午，她说放学后有事找我在月牙湾边谈，我想你能有啥机密事？
  吃过晚饭，天边还留有一抹彩霞。月牙湾边的枣树上，零星被遗落地枣子.不时被晚归的鸟雀啄落下来。我一棵一棵爬上爬下，兜里装满了红彤彤枣子。
  她穿一身农村不常见的花连衣裙，头上的蝴蝶结扑闪扑闪象要飞起来。在彩霞的余辉里她竟是那么漂亮，我没见过仙女是不是她那样子？望着惊呆了的我，她说：“明天我就要转学去城里了，我恨你”。我心里格登一下.沉寂地心里涌起一阵涟猗。我把红红的枣子放在她的花手帕上，她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冷不防在我臂膀上咬了一口，说要给我留个纪念。深深地牙印.痒酥酥好长时间，在泪眼模糊中我忘记了回家的路。
  后来听说在她父母包办下，嫁了个说话结巴地“款爷”。在一次同学聚会中，摇曳地灯光里，音乐柔柔的响着，舞池里晃动着一双双身影。在一个并不引人注意地角落里，我发现了脸上带着淡淡忧伤的她。我默默坐在她身边问“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几滴晶莹地清泪洒落在我胸前。好久她忍住抽泣抚摸我的臂膀“还痛吗？”，我说：“只是痛在心里”，真让我珍惜这深深地齿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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