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哈 云 的 世 界 （连载）

北溟子

哈云的世界(1)

壳壳在夜里用力地嗽着，哈云在隔壁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明天一定要带壳壳去医院看看，她想着，又昏昏地睡去。这个象猫样的孩子，乖巧得令人吃惊，白晰的令人起疑，吃奶，换尿布，冼澡，只是偶尔的啼哭，即使这样，哈云仍然觉得十分烦闷，自从有了壳壳，她就有了恶毒的想法，自己的一生被这个孩子缠绕着，已经没有办法解脱了。哈云有时很惭愧，怎么自己是这样想呢？别人听了，一定笑话她把孩子当作一个家具，一个物品。曾经对父亲抱怨过一句，被父亲责骂就再也不敢向人诉说了。
早起有些阴冷，开始起风了。哈云裹紧领口。冬季已随着光秃秃的落叶提前报到了。哈云和保姆抱了壳壳坐车去了医院，挂号检查，结论出来了：肺炎必须住院。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哈云心底有些慌张。办了手续，把孩子和保姆留在医院里，她自己去回家收拾壳壳的用品。拥挤的小屋里，哈云一边收拾，一边看着这些添置的满满的衣服，小车，小床，她突然有股冲动，想一股脑地扔到楼下的垃圾堆里，永远不要再看见。但她只是走到窗口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回，轻轻地打好包，准备吃过饭还去医院看看壳壳怎么发展了。
医院的气氛让哈云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保姆是个乡下女人，只是按照交代的去做，不偷懒，却也不会多想一分。壳壳已经上了呼吸机，脸上有了痛苦的表情，无力地哭叫着，四肢乱踢。哈云仔细观察，看到一种阴影的笼罩，赶紧收回视线，哈云很怕这是最后留在心底印象，好且好了，不好，也不要让这成为心里的记忆。
壳壳是哈云第一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壳壳出生时，哈云已在而立之年。哈云记得很清楚，虽然心底满怀着期待，但壳壳是个不安分的凯得，成长充满波折，也给了哈云爱恨交加的情感。有时，哈云会在书架前会停留，那里，是她年轻时的倩影，美丽而阿娜，清澈的目光混杂着丝丝笑意。而现在，哈云满心委曲地看着镜子里的身影，已是截然不同!
青春啊，就象鸟儿，扇扇翅膀飞走了，空留下回忆。年轻时的激情，和壳壳父亲的温情，都走远了，而剩下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壳壳。

北溟子

第二天中午，哈云吃过饭正准备到医院再去看壳壳，桌子上是给壳壳带的暖奶煲，消毒锅，还有一些零散的物品。唉，这个不大点儿的孩子，真要是只猫叫猫妈妈去喂该有多好。只有三十多天的壳壳，会做的，只是哭泣，那低声的哭泣，有如抽丝般，叫人心痛，即使精细的照顾也不能让壳壳有个平安的日子，哈云想着摇摇头，无奈地叹息着。
电话响了，是大嫂打来的，得知壳壳病了，也跟着着急。苦笑一声，寒喧几句，哈云挂断电话，倚在床头发了一阵呆。外面多好的阳光，在这个季节里，本应该是轻松去跳跃的天气。哈云不由自主想起了哈代。哈代现在在哪里呢？这个弟弟一点也不让哈云省心。曾经是母亲心头肉的弟弟，已经二十七了，还天天没有定数，在这里走穴，再到别处混一混。幸好虽然母亲娇宠他，可他却也有一张到哪里都能够叫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佩服的嘴皮子，加上那双会弹琴的手，总是没有亏吃。哈云只是疼惜他。哈代常常在她面前说，只有姐姐最爱他。哈云记得有时λ?耗悄盖撞蛔畎?悖?钩３Ｒ蛭?愕牟欢?麓蛭遥抗????恍Γ?越憬闼担耗盖缀徒憬愣己冒。?叶阅盖资蔷窗??越憬懵铮?翘鹛鸬陌?　９?葡肫鹄矗?滩蛔∏崆岬孛蜃煨α耍?那橐采陨云礁匆恍?９??笠宦蒲艄猓?棵扛??莆屡?墓饷！Ｊ前。??坪孟肽窃诓菰?系娜兆樱?抻堑纳倌晔惫猓?炜帐悄茄?憷??恋厥悄茄?钠教梗??朴啄晔弊畲蟮拿蜗刖褪窍笊接ヒ谎?谔炜瞻肯琛？墒亲源雍透改咐吹匠抢铮?磺绣娜徊煌?恕９?撇幌不冻抢锏穆シ浚?值溃?盗荆?踔量吹较舐煲弦谎?娜巳海??贫枷攵憧??追兹湃诺娜嗣牵?霉?莆薹ň蚕滦模?⑵?苍嚼丛奖┰辍Ｏ蟮挚拐饣肪骋谎???灸艿胤牌?宋氯岬男愿瘛?br>
有时，哈云也会想起富豪顿珠。这个西北的汉子，给哈云的，除了一个名义，还有什么呢？哈云怀孕的几个月，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一个人挤汽车，一个人挂号，一个人在医院的板凳上等待叫自己的名字检查。寂寞的日子久了，哈云甚至想不起富豪的样子，也许他是温厚的，也许他是爱她的吧，可是，那可能只是哈云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富豪是在上班吗？富豪是在打麻将吧，也许在和别人喝茶吧，哈云不知道。白天，哈云常常是在家里听歌，夜晚，把灯开得大大的，一直那样睡去，直到肚子饿了，再去煮饭。哈云不觉得自己很苦，只是多了些寂寞，难以挥去的寂寞。

北溟子

又是一个清晨。哈云喜欢清早起来时天蒙蒙亮的样子。那叫她回想起以前上学总是天不亮就骑着那辆二六的破自行车，在灰暗的马路上费力地前行。路灯通常是黑的，市政的老爷们此时一般还在温暖的热被窝里睡觉。渐渐地，随着她卖力的蹬踏，一点点透出天光，一点点暖和的太阳照耀在身上，人群也象小溪流一样，汇成一条，把哈云夹在其中。哈云并不聪明，更没有过多的烦恼，只是没有快乐。她从小就是一个有些麻木的人，想过未来么？那只是今天的明天而已。
哈什昨天打个电话，让哈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即使富豪不在身边，即使他象是一个影子，可哈云并没有动过与富豪一刀两断的念头。离开一个人，就意味着告别一种习惯，告别一个以前的自己。哈云愿意保留过去和现在，象期待从空气中抓住阳光的尘埃。哈云知道，她不再年轻，不能再和总角的小姑娘们站在一起比拼，新生代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刷刷冒出来，她这颗老树，只有移到崖边冷眼观看的份儿了。富豪是有魅力的，他正处在人生的颠峰---事业和经历，虽然事实上和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关系。富豪是哈云的一个提示板，想到富豪，哈云就会记起自己也有过的青春。不，绝不放弃，哈云愤愤地想着，拎着袋子出了门。
哈什的家在城南，要去他那里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路上，哈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北溟子

太阳升起来了，哈云的眼前有雾霭遮住了眼帘。哦，车子开到了芳石湖站了。哈云经常来芳石湖公园。一年四季，她都把这里当作是她心灵的休息站。这里最多的是鸭子和喜鹊，叫起来没完没了，哈云甚至怀疑它们是不是吃饱没有事做，天天叫，哪里有那么多喜事可以报告呢？芳石湖有两个隔了一座桥的湖面，有太阳时，就常会升起水雾，迷蒙万千，惹人卷心动肺。绕湖看去，四周的楼群树影，都跳进清凉的水里，和那些游泳的人一起，被微微的风搅动着，盘旋着。湖畔有低垂的柳树，还有大块的叠石。有青草，有四季的花。
哈云每次来的时候，就会找个空当，坐到这个老头的旁边，或者那个老太太的身侧，一般是发呆，有时也会默默注视他们不再年轻的身形。这些老头或是老太太有时一动不动地椅子上坐一上午，有时慢慢地在石子小径上锻炼。哈云听过一个说法，无论是哪种动物，一生的运动大体是一样多的，动得急促的，也就是短命的，缓慢的，就是长寿命的。这些夕阳般年纪的老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脚步放慢了。哼，这样能够留住什么呢？一个带着伤病的身躯，一个招人厌的面容。哈云更不喜欢他们每天用惊破天的嗓子在小亭子里放声歌唱，简直是在告白人生的挽歌。哈云悲伤地想，自己总有一天也许会成为这个老年公园里的常客，拄着拐，蹒跚在小路上。但哈云喜欢这里的宁静。宁静与旷达的气氛，是哈云在城市生活着所必须要的一种调剂品。哈什总是说哈云象极那个小说中写的装在套子里的人。是啊，简装夜行，没有朋友。哈云有时想，人人都是动物，在追求自己的猎物，钱财是男人的追求，男人是女人的追求，友谊也是一种相互间的索取。哈云的过去几年中，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曾经有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曾经发生过。
人的一生中，少年是人的生活，中年是狗的生活，老年是驴的生活。
手机响了，哈什在那边催促到：现在哪里了，怎么这么慢慢吞吞？哈云看了一眼，发现司机还在三档挂着，六十迈晃当着。拥挤的交通，不会容下马儿的驰骋! 就快到了，哈云飞快回答道，眼望着车窗处，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面对哈什。

北溟子

未完

痴人梦语

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