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转化为艺术？

论坛主持

刚才看到关于韩啸把一次外科隆胸手术搬到展览现场，作为一次行为艺术的报导，还有理论家写的文章。看过之后，我一直无法明白的是，一次普通的整形手术，怎么就轻易地转化成一件行为艺术作品了？文章高谈阔论，但我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认为如果要谈一件作品的话，必须具体地就这件作品及其产生背景，有何意义来谈。特别是作为一件行为艺术作品，那有何新意，对当代社会文化提出了什么反思，提供了什么新的艺术角度是极为重要的，因为行为艺术自在西方产生以来，已愈半个多世纪，行为艺术家极多，对作品的阐述也五花八门，如何证明你这件作品就超越了别人，或另寻新径，值得广泛报导呢？   

隆胸手术是医疗行为，也可扩大点说是科学事件。 批评家段君说道，“从艺术的角度来说，韩啸的作品《手术》具有明显的跨界特征，它提供给艺术独有的手法，对当代艺术的发展无疑是有益的。”所谓跨界，应是指跨医学艺术两界。但这类跨界的事情，数不胜数。随手举例，艾未未的《童话》跨了社会学艺术两界；达明赫西特的部分作品，跨了解剖学的界；那些近来热衷于把大型机器，火车头，飞机残片之类搬入展厅的，可以说跨了机械学的界；那些在某个地方写个句子放段话的，是跨了文学诗歌的界。怎么就算“提供给了艺术独有的手法”？那前人探索的功劳去哪了？

再说跨医学的界的，也有前人在，多年前东德某医生，用尸体灌塑胶做了大批惊人的雕塑，那才叫震撼。十多年前就有美国女艺术家，自己上手术台整形，每次把自己按照片整形成不同女性。把个普通手术现场搬到展厅，就叫行为艺术了？很小儿科。八九年北京现代艺术大展，就有人在展厅卖虾子，撒避孕套，更猛的还朝作品开枪，那时行为艺术才震动人心。再说类似作品，九八年云南画家陈群杰就画过女性外科整形手术的大型组画，直面残忍，并提出了对人性中对美的追求的孛论；二零零二年云南年轻艺术家陈长伟和兰庆伦就展出了一件影像作品，是他们割包皮的手术直播，血腥冷酷得让人无法直视。当然这些作品只在云南范围内传播，并不像现在互联网普遍后传播这么快。（当然我也觉得互联网普及后有好有坏，一方面，作者可以很快提高知名度，另一方面，作品要面临更严厉的批评。）

徐冰说过句大意如此的话，我很同意。他说杜尚给艺术家开了个坏头，在告诉你什么都可以是艺术时，只有艺术家有这种“点石成金”的特权。就是说只有艺术家把个什么东西成功弄进展厅，才能无限扩张外延地解释这件作品的文化意义，此物才能“跨过界”算件艺术作品。那么在其中，艺术家就起到了极为重要甚至超过作品本身的功能，因此我也极想了解韩啸本人是如何解释这件作品的。但看了他的文字，我极为失望并怀疑起他的艺术家身份来。在他的文章中，大部分是对自己的赞誉之词，生活方面的个性方面的，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脱俗高贵的当代贵族公子，行文中充满自我炫耀和不自觉的谎言。比如四个美女名妓为他净身挽发，他却并不想要她们，此事很象一个魏晋时期的故事；做了上万列的手术------人活到中年也不过一万四千多天，他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何况他还忙着做那么多事，经商，读书，做艺术，喝茶，品酒，旅行… 等等。而对手术的事情，他的解释完全是个医生的角度，而不是艺术的角度，我真没看出他赋予了这件作品什么样的意义。更多的，我倒认为他是从商业角度来谈这件事的，他反复提到的是他做手术的高超技巧，他的医院的条件优越，为人的有爱心，-----这些和他的艺术作品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我看到的倒是一个软性广告，以艺术的名义。

再说他的《人类的下颌骨》这件作品，我承认如果我看到原作后可能会被轻微吓一跳，因为不是谁都可以收集那么多人体骨骼碎片。但这件作品也可以说是他的职业之便。如果我是个牙科医生，又通晓当代艺术的一些速成法则，我完全可以收集所拔过的坏牙，来个《1000公斤坏牙》之类的作品，肯定也能吸引眼球五分钟。极端的，艾未未《一亿颗葵花籽》，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类似的，彭禹孙原2003年就收集整容抽脂手术后的脂肪做了根《纪念柱》，更猛。

戏剧界有票友，爱唱戏业余也哼几句，唱得好得竟还上春晚亮相了，但票友终归是票友，不是戏剧演员。艺术界也有票友，偶尔来玩一票，也可以，但如果真要把自己看成一个艺术家了，我更看重的是他如何继续以特殊的角度来做艺术，把自己的艺术观念传下去，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艺术家的事，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