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的晚年

论坛主持

画界常用“衰年变法”一词来说明齐白石晚年画风的转变，其实，老人是个温和的改良主义者，“变法”这种太革命、太极端的行为，他未必能接受。说到底，齐白石只是个在艺术上成大气候的农民。尤其，在他的晚年，生活安定了，手头宽裕了，名气也高到了顶点，他的小农思想和作派反而更强烈了也更无所顾忌了。他一心想过“小国寡民”的日子，有健康漂亮的女人陪伴。林黛玉一类的他不稀罕，哭啼啼病歪歪，谁服侍谁呀？齐白石一生最重要的女人是侍妾胡宝珠，原配去世后，胡被扶正。胡和齐白石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悉心照料老人的起居，是个贤内助。并且由家庭生活，逐渐步入了齐白石的艺术生活。陪伴齐作画，为其磨墨、取水、调色，耳濡目染，对齐的作品具有一定的鉴赏力。胡宝珠去世后，常有女护士走马灯般在他身边更替。某护士偷走了他缠在腰带里的金条，他闷闷不乐；某护士在他那里觉得别扭，愤然离去，他黯自神伤。他还不断地收女弟子、认干女儿。

在一次敬老宴会上，白石老人拉着评剧红角新凤霞的手，“不转眼”地看着她，陪他来的护士发话了：“有这么瞧人的？”老人不高兴了，说：“我都90岁了，为什么不能看她，她生得好看。”他清楚他的优势：年高望重。新凤霞也明白她的优势：年轻漂亮。她忙上前哄老人：“您看吧，我是演员，不怕人看。”两人的回答都很自然，也有个性。旁边的人眼看这一幕，心想，何不顺水推舟，来个喜剧收场。“您老这么喜欢凤霞，就收个干女儿吧。”老人求之不得，气也消了。这是新凤霞在《义父齐白石》一文中写到的。在所有回忆齐白石的文章中，她写得最朴实自然。

再看看女画家郁风对老人的回忆。50年代初，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老人被一群女客围着说笑，如坐春风，神采奕奕。突然有女士提议，让老人表演节目。我想，这真是个善于见机行事的女士，她知道什么叫高潮，如何才能制造高潮。老人二话没说，举起双手作吹笛状，并用湖南乡音唱起了小调：“一位姑娘七十七，再过四年八十一，要唱山歌难开口，没有牙来吹短笛。”齐白石家境贫寒，幼年在牛背上吹过笛，在这种“忘乎所以”的场景下，他下意识地摆出了他童年常做的动作：吹笛。有什么能比让一位90来岁的老人回到童年更令人感动的！我们要感谢那位善于制造高潮的女士。她让老人彻底高兴了一回。

可别误会，以为齐白石晚年除了作画就是和妇人打得火热，其实，他还有很多重要的活动：接见外宾，参加会议，管家理财，但这些“重要的”活动像一条花里胡哨的领带套在老人的脖子上，不但打不起他的精神，反而让他觉得烦闷。你若想看见一个真实的、至情至性的晚年齐白石，就必须对他的生活加以“剪辑”，当除去所有的“枝叶”，你会惊奇地发现剩下的主干部分就是：绘画和女人。毕加索式的晚年啊！只有在女人堆里，他才没有掩饰，“透明鲜活”如他笔下的虾子。事实上，他越到老年，画得越好，不但不萎缩，反而更加生机勃勃，颜色、用笔，都更加大胆、自由。他把别人不画的“俗物”蝗虫、扫帚、玉米、蜡烛，甚至蚯蚓、蝌蚪一股脑儿带进自己的作品，他晚年的创作，差不多都取材于对离乡前生活的印象，他要回家。

1957年，齐白石仙逝，时年94岁。去世前，由一位颇健硕的中年看护照顾，也算不寂寞了。

ulzkrrtk

我见过的最好的帖子了，谢谢楼主

小萍子

“衰年变法”一词是多少艺术家的追求与梦想！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希望能看到更多的艺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