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太平观

听雨庐客

                             金牛山•太平观
    秋已经深了，天依然日暖晴烟，和风习习，宜游、宜睡、宜醉的日子。在友人的接引下，并不清楚欲往何方，电话里依稀说是山野，便欣然听车逐从，随之所之了。
路渐窄狭渐曲折，山渐重叠渐迤逦，水渐清澈渐回环。水傍着路，路依着山，在谷中蜿蜒。时见荒褐的秋茬地，绿油油的麦田，游弋的农人。汽车钻进小路，擦着两边的枯草蓬蒿，走过一段坎坷，路断山起。
     金牛山，素未闻其名，友人听说山上有我国最早的廉政碑刻，特意来访。站在山下仰视，金牛山面南而踞，深深地凹得幽然，高高地凸得巍巍，山顶耸着殿阁，东西两侧绵延的是山岭。
     一路石阶，斗折蛇行地旋上去。缓步徐行，轻吟曼哦，时而前仰，时而回俯，时而驻足指点，游目聘怀，有一些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萧散旷迈。
据说山上有石酷似黄牛，因得山名。行到半山，见崖壁上果然雕有黄牛，涂着金色。原本山石天然，仿佛卧牛，天工造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最可惜可叹的是今人穿凿附会，硬刻出一只牛，而且涂上金色，大煞风景，佛头着粪矣。
     山头上，当路峙着一座石楼，如险塞关隘，上镌“太平观”。观为双层，木柱木栏，风剥雨蚀之痕累累，觉有古味。凭栏远眺，群山遮目，绕观一周，“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观北是“玉皇殿”，殿前石阶平台，院不阔而幽。一山的建筑全是石头砌成，味古，状朴，色庄。细看殿前的石碑，乃民国二十二年所立。向南俯瞰，“山石荦确行径微”。殿西北，有小径从蓬蒿里没进远山。小径边一株黄栌，醉颜羞赧，像是从汉乐府里走出来的秦氏好女。纵目远望，四围都是野山，风烟素秋。
      观中无道，亦无僧。院中住着两位年老的农人，守山的。殷勤地为我们沏上茶水。粗茶，山上蓄下的雨水，色浓如情。院台上，补丁似地种着几棵萝卜、大葱、芫荽、石竹花，星星点点地长满了苦菜，生意盎然。墙根石隙中生出一棵雏菊，星眸式的黄花，斜簪在小屋上，后先不与时花竞，独自亮着生命。
     石殿，石观，石壁，石阶，石碑，野花，野菜，野草，自在，无为。我们流连，细细地读。仿佛一部明清的清言小品。
       忽然想起唐人刘梦得有关玄都观的诗。多年遭贬，被召回京，写玄都观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因此诗再度被贬，十多年后又回到京城，再游玄都观:“百亩中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花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刘郎的旷达，幽默，诙诡，讥诮，才智，一千年来为世称道，这且不说,“观”有何辜，遭此不幸，由冠盖不绝到冷清黍离，尽历世态炎凉，风雨沧桑。观、庙、僧、道也跳不出滚滚红尘，而太平观拙朴，清寒，宁静，有野趣，始终守着太平，结交平常人，守持平常心，得道矣。
     我们没有找到最早的廉政碑。半山的小径边，有一石碑，上刻“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先”，民国民间一位辽宁人书写、北京人镌刻的。这是古代的一句俗语，劝人向善的警世语。
     日当正午，恋恋地下山，半山回望，这才看出别样的韵味，太平观耸峙山头，竟有一些山海关的气象。
    “天开图画，人间桃源尚在”。金牛山顶，太平观中，玉皇殿
侧，立着几块石碑，这是碑文的起句。下面的文字读后即忘了，金牛山和太平观却从此萦于怀抱。

岳阳茶客

去过，但不知这些典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