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山

双拳狂客

                         古风低吟孟子山
                                      双拳狂客
东坪。淄博屋脊，群山逶迤，谷壑绵延。
孟子山，静默着，春风夏雨秋月冬雪，亘古如斯。
山曰孟子，何以得令名，不得其究竟。夏初，六月三日，与周清君有事至东坪中心学校，校长李忠伟君盛情殷殷，邀我们登孟子山，正契下怀，因以得炙謦欬。
出东坪再东，约三二里，折而向南。止容一车的山道，水泥铺就，俭约而朴质，明朗而纯净。车至半山，一酒家当山傍路而踞，曰"孟子山庄"。道右为深谷，"庄"左陡坡丛林，车小心翼翼地踅进酒家小院，望山兴叹了。我们舍车而行。
山道变为小径，更加的萦回蜿蜒，层迭累曲。这是真纯的山路，是人们在无路的地方用脚印出来的。小径幽静寂寞，却意趣横生。或陡然直立，或"之"形拐荡，或凭山石，或借草土。两边树木藤葛，草花丰蔚，先是柏树丛丛，继而山榆蓬蓬，一路荫荫翳翳，太阳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像一条独特的"花廊"。夏日炎阳下，小路上凉若秋水，游人的心田里注满了静谧的诗意。
一路只在山右，约行四十分钟，"花廊"尽处，豁然开朗，山石岩岩，阳光熠熠。已经到了山顶，左行数十米，一石门洞巍然而立。这是前朝乡人为避匪寇而建的石寨，今已废圮。步上十余级石阶，过门洞，入荒院，有一仆碑当道而卧。碑断一角，面多残损，细辨，乃明朝万历年间重修庙宇时的碑记，文约数百言，十之二三难以辨认。拂土细视，同行的东坪中心校诸君从石槽中捧来积水刷洗，字迹变得清晰，尚有十之一未能明辨，其时未带纸笔，未备拓印工具，只能记其大概，心中大憾。碑文为万历乙未孟秋乡处士陈琏所撰，记山之形胜，前(南)有岳阳山，后有江西台。据文所叙，其时东坪辖于益都，万历十四年(公元1587)，天大旱，"人物几绝"。乡民举首望雨，遍求诸神皆不验，后志公行雨，言某日某时雨多大，至则悉如其言，乡人神之。后修志公庙于山顶以祀之，因以名其山为孟子山。按，志公为北魏时高僧，曾结庐于南坪修行，据传他道行颇高，能下"三指雨"，常解乡人旱忧。不过去明朝万历已千年矣。离仆碑七八步，烈士祠前有光绪三年所立一碑，记山上"清水泉"一事。乡人为避匪寇，于山顶垒石寨，无水，凿石为池，以蓄雨水。传言"耿恭拜井出泉，盈盈不涸"。"清水泉"在寨东十余步，越颓垣往寻，见池上覆盖石棚，池大约四五平米，水蓄半池，青苔昏暗。
山何以名孟子，乡人亦不谙其原由。传说孟子的母亲于此山做梦怀孕，后生孟子，因以得名，已涉荒诞。倘如此，其山在战国时即已经得其名矣。而寺内陈琏所撰碑文说山名"不由于昔古，亦不由于中古"，乃得于万历十四年祈雨之时，惜乎语焉不详。据东坪的孙镇长说，山东理工大学正与东坪合作开发孟子山，已将其列为省里的研究课题。课题研究者多所考证，云孟子当年说齐王，其说不行，郁郁而归，过此山时"三宿于昼"，盼望齐王追他回去，未果，因以得名。其说亦费斟酌。按，《孟子·公孙丑》载，"孟子去齐，宿于昼。……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据秀亮君考，“昼”乃“画”，因繁体字中“晝”（昼）与“畫”（画）形近而致今人多误。“画”通“澅 ”，乃齐国乡邑名，在今之临淄区召口一带。那么，山的得名则与孟子“宿于画”无干系了。其实，为什么得名已不重要，倘能明了以此名山的古人之寄寓，以此润身，得之于心便可以了。
我们流连山上的景色，迷沉古碑文的辨析。站在山顶眺望，四面远山纠缭绵亘，多显童秃。惟此山郁郁葱葱，秀色满目。似乎此山独得孟子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又秉亲民而王的性善之质。站在山顶寨门上东瞰，彷佛看见两千年前孟轲仆仆于齐邹之间的山野小道，以"仁政""王道"说齐宣王；站在山顶，彷佛看见两千年前，滔滔淄水湄，莽莽峰岭间，有一位儒者，坚持理想，百折不挠，机智敏捷，倔强坚忍，"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说齐宣王，见梁惠王，孜孜游说，滔滔雄辩。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至今犹警世骇俗，闪着耀眼的思想光芒，是我们"以人为本"的镜鉴之资。站在山顶，我轻轻地低咏，"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溟……"
回到山腰的孟子山庄，左右谷深，上下道仄，周则山重云敛，山头茂林遮目，山下村舍俨然。"庄"中明窗净几，忠伟君邀我们上座，山肴野蔌，杂然前陈，蓬蓬尾，人苋菜，炖柴鸡……色美味香，其景其情只有老杜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差可彷佛。忠伟君殷勤劝饮，倡以小酌。古人云：名花忽开，小饮；好友略叙，小饮；凌寒出门，小饮；冲暑远驰，小饮。今日适当其二，恰宜小饮。"庄"中空气清醇甘冽，山间景色如挂壁上，与朋友共，胜邓石如长联远矣。朋友间情笃语浓，说及忠伟君佚闻瑰行。他在上海华东师大读研究生课程，晚间挤公交车，上车后发觉手机被盗，从容四顾，见一人匆匆下车，当即疾步赶上，断喝一声，"呔，我是山东人，把手机给我!"贼人张皇大惊，乖乖奉出。喑呜令山岳崩颓，真读书人也。我们大笑，为之"浮一大白"。  
忠伟君去岁自张庄调至东坪，长中心校，年值而立，是全区最年轻的校长。学校在孟子山阴，合和二十六中旧址，依山而建，境清尘远。学校虽处山区，现代化的气息却不减城里。办公室内，教师人人有微机，教室室室有微机、投影，早已上了宽带网。忽忆三十多年前，我们一群初中生徒步拉练去马鞍山，归途宿于二十六中，其时干草铺地，苇席一张，油灯荧荧。竟觉恍若隔世。今日觅知识于网上，树学子于山内，更新观念，创新教育。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弘中国灵魂，肆世界眼光。"贤哉!回也"。
下山，宝泉村道边有一古槐，干粗三人合抱，不知其历几多沧桑，依然枝茂叶繁， "苍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回望孟子山，积青耸翠，无峭刻之险；和而不流，无张扬蹈厉之态。一山一槐，闲闲然，游人得之矣。"孟子山上何所有，行人至此得浩然。"
两千年前，孟子追求"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不过温饱罢了。而今东坪人食饱居安，"庠序之教"兴，正谋小康。听说理工大欲与联合开发孟子山，但愿其为计长远，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勿损耗孟子山的淋漓元气，和合自然。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孟子山如一曲民间的古调，等你的妙解。
                                      2004/6/6                        

悟语

美文共赏。加精华

雨中别样心情

如诗如画……可否约狂客再读孟子山？

秋虫

相约共读山乃一大乐事也。

秋子

下面引用由雨中别样心情在 2004/07/18 01:17pm 发表的内容：
如诗如画……可否约狂客再读孟子山？

如能够……也想同往。

双拳狂客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清秋时节相约孟子山，与朋友共登高人间至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