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物：二憨

悟语

[这个贴子最后由悟语在 2004/08/17 07:21pm 编辑]

     山，默默地卧在那。
　　清晨，山野清新怡人；风，象喝醉了酒，东摇西晃；村落里，丝丝缕缕的炊烟，裹着浓浓的饭菜香气在飘；偶尔几声的狗吠、鸡鸣漫过山峦，回荡在空寂的大山。
　　回吧。二憨接过杏手中的包裹，眼睛盯着。
　　杏不语，低着头，看脚尖拨动石子。桃红的小褂晨风里抖动着，把丰满的身躯衬托得
更加诱人。
　　二憨瞥了一眼身后的村庄，鼻子一酸就湿了双眼。
　　以往外出打工，娘站在家门口，把他望的没了影。现在是眼前这位是杏，他的妻。一个月，前从山那边嫁过来的女人。
　　娘呢？娘走了。
　　写信说娘病的厉害，二憨星夜兼程赶回了家。娘躺在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强撑着，爬起来，断断续续地把心事告诉了他。
　　儿呀！娘怕是不行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成家吧。要不，我没脸去见你爹，你爹也不会要我了。
　　爹走的早，那年二憨十九岁，有五年了吧。
　　二憨人实诚、勤快、身体结实，在这大山里是个好劳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山高路远靠身子骨，哪个姑娘都喜欢这样的汉子，只要有力气，待人知冷知热。
　　二憨，应了吧，兴许结婚能把你娘的病冲好了。邻居三婶说。
　　娘的脸上浮出笑容：你三婶说的是。
　　你是我看着光屁股长起来的，没坏心人也好。三婶接过话茬。
　　前几天你三婶娘家的侄女来过，闺女本分，人长得俊，我看着心里喜欢。
　　你见过的，小时侯你们不是还在一起玩过吗？我瞅着你俩挺般配。
　　一家女百家提，你三婶有心撮合，再说我们庄户人家，找个家口没病没痨的就中，只要心眼好。
　　望着娘急切的目光，二憨狠劲地点点头。
　　外面见过世面，二憨知道这是陋习，可在偏僻的山村是很正常的，他不想违背老人的意愿，也不想改变什么，更不想做让老少爷们说三道四的事情。为生他的母亲、报答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还有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质朴、憨厚、善良的二憨，没有过多的奢求，找上个勤快、能干、手脚利落的屋里人过日子就成。
　　都是些山里人，谈不上门不当户不对，只要俩人看着顺眼。三婶坐在炕头，娘拉着她的手说。
　　是啊！二憨，媳妇过了门，可要好好地待你娘，一个是娘家的亲侄女，一个是婆家的远房侄儿，都不是外人，到时候不孝顺，三婶骂你们可别怪我不讲道理。
　　好儿不如好媳妇，三婶，我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憨看着娘满面红光，心里也舒坦。
　　喜事能把娘的病冲跑了。二憨尽管不相信，但是在这山旮旯里都这样，虽说是迷信，可毕竟是个美好的愿望。
　　杏出落的就象山里盛开的野菊花，秀气淡雅。二憨有种怪怪地感觉，孩提时怎么没这种感觉呢？去乡政府登记的路上，二憨痴痴地想。
　　小的时候你还打过我呢，记得吗？杏问二憨。
　　嗯，在三婶的杏树底下。
　　是姑。
　　你叫姑俺叫三婶，灭亲不灭族，各亲各叫。
　　嘻嘻嘻，随你便，反正是俺姑。对了，以后还打俺不？杏忽闪着迷人的大眼睛。
　　二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杏，结婚后俺还去打工。
　　杏的眼里朦胧起来：不去不行吗？
　　在家咋办，村里有几个男人在家，不都出去了吗？咱这地方穷啊！没得地方挣钱，有门路谁愿意撇家舍业的。
　　......城里结婚场面二憨见过，大车小车的前呼后涌。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只有山相伴、鸟儿欢歌、泉水淙淙。简朴的嫁妆肩抬人扛，做了新娘的杏，让二憨用独轮车推进了家。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天，娘奇迹般地下了炕。
　　三天后，喜庆还没散尽，娘笑着走了。走得安详、走得平静、走得无牵无挂。闭眼的时候，娘攥着杏的手没松开。
　　太阳在山顶上露出了脸，红红的。站在莽莽苍苍的山梁上，杏目送着自己的男人，俊俏的脸在阳光里幻化成了一朵野菊花。山路通向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山里人的希望。
　　家的这头有杏，城市的那头有二憨。

　　　　　　　　　　　　完

痴人梦语

写出了山里人的朴实、简单、真实生活。

天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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