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的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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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花的樱花树

　　去东京，正是深秋，染在眼睛里的色彩，是枫叶的红，银杏的黄，松树的绿，还有，那没有了花的樱花树,没有了花，树淡到忘记了颜色……
　　
　　听朋友说，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在东京，樱花还没有绽放的时候，就听广播里频频在预告：樱花已经开到南方的哪里哪里了，马上要开到北方的哪里哪里了……朋友说，听着听着，心里真是又急又期待呀，路过成片的樱花树时，忍不住多望一眼，还没有开，快了，花苞就要绽开了，就快了，快了快了……等待的味道，一点儿苦，一点儿涩，却因了希望，而品出了甜的感觉，这样子，很像思念一个情人呢，急切，焦灼，敏感，多虑。
　　
　　他说他曾经为了樱花等过一个人的，是的，等过的。他先来留学了，等她也一起过来，算算日子，她办好手续的时候，也是樱花怒放的时节，他给她写长长的伊妹儿，告诉她：“我在等樱花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站在花下，淋着花瓣雨，吸着香味道，我会给你戴上求婚的戒指。”男人痴情的时候，基本上就傻掉了。他去拉面馆打工，起早贪黑，休息天走在街头，常常收到派发的面巾纸，他留着，放在一个大纸篓里，不为什么，心里想，反正她要来了，都要用的。
　　
　　当樱花灿烂的时候，她真的来了，站在机场的时候，他兴奋得手脚冰凉，准备了多个版本的见面第一句话……美丽的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了，他脱口而出：“樱花开了呀！”她望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我对花粉过敏的！”却原来，她的身后，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我有我执著的坚持，你有你离开的自由。
　　
　　他们分手在地铁站，他目送着背影，她没有回头，就这样钻进了对面的车子，再也没有回来……他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已经不爱了。
　　
　　等到花儿都谢了，他站在树下，告别樱花也告别爱情……爱的时候，都是鸟语花香；不爱了，花粉错到可以过敏。
　　
　　因为忙碌，很快爱情就不重要了，想起她，却总是在每年的开春，听见电台里那声声播报着樱花开放的讯息，“快了快了快了”，如同击鼓，叫魂般地回到从前，记住了自己，曾经那么地等过一个人，真心期待着跟那个人在一起，就像一年只放一季的花儿，灿烂的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这样的故事，很电影，也很散文，听着他的口里说出来，特别是在异国他乡，还平添一份感伤……于是，路过那没有花儿的樱花树，觉得只开一时的花儿，注定是被爱情疼的。我没有问女孩子最后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再见……现在的他，已经结婚生子，我知道，当他平静地说着自己曾经的故事，可以说出来了，就平息了，嘱咐自己是忘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听见了看见了，于是，我们“哦”的应了他一下子。
　　
　　却是相信总有一个“结”在他的心里，永远挥不去的……毕竟，一个真心爱过的男人，葬花时，也晓得吐一声叹息的……而此时此刻的樱花树，没有了花儿，就像没有了爱情的心灵。
　　选稿:李豫州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王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