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鲁子

[这个贴子最后由鲁子在 2004/12/15 11:51pm 编辑]

慧根悠悠

薛鲁

记忆因年代的久远模糊着也清晰着。

是夏季的一个早晨，咕咕的几声鸟啼，便使夜与日慢慢分层剥离，虽然那时天空中还有一轮残月悠悠地发着亮白的光，寥落的晨星闪烁不定。

父亲踩着吱吱呀呀的梯子爬到房顶，对着正在房上沉睡的我轻唤：“坤啊，起了啊，起了啊！”他的呼唤似有几分不忍，又有几分无奈，我朦胧地应了，又眯上了眼，听见他吱呀吱呀地下去了，少一走神，便把他的呼唤连根带梢裹进了梦里。不知过了几时，父亲又吱吱呀呀站到了梯子口再次轻唤，再次将他的唤声裹进梦里，直到父亲不得不走到我的枕前，轻轻地推我：“起了呀，天不早了，起了呀！”我这才忽地坐起，发一阵呆，跟着父亲下了梯子，扛了锄头，向菜园子走去。

晨色依然朦胧，父亲挑着一套灌溉工具走在前头，他所做的是将辘辘架在井口，左摇一阵子，右摇一阵子，两只水桶一上一下轮番提出水来灌田，我所做的就是用锄头把水从浇过的菜畦改到待浇的菜畦。那时的父亲大约没想到将来要培养出个大学生来，所以十岁的我时常充当他的助手，赶在上学之前浇一晨菜地。我半睡半醒地跟在父亲的后头，天色已近清白，布谷鸟的啼声在空气里穿梭。父亲上了坡，大约是无意间向菜地里扫了一眼，突然站住了脚，望了一阵子，担子在脖颈上悠悠一转，就从一个肩头换到另一个肩头，然后掉转方向，轻轻地对我说：“往回走吧！快些！”

我一时有些发懵，便朝菜园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个篮衫的女人正弯下腰去，她的脚下正是我家的瓜畦，我楞在那里，女人低着头，慢慢地站起身来，又弯下腰去，分明是邻居王二婶，我有些不平了，我们这样辛苦地浇灌，何故让她白白地来摘？我正想冲着远处喊一嗓子，耳边传来父亲的催促：“快些，听见了没有？”声音压得很低，却有些不容分说地严厉。

我只好不满地跟着父亲往回走，闪过小路，躲到路边的渠沟里去了。父亲不让我出声，我便更加愤愤不平起来：“是她在偷咱家的东西，为什么做贼的到象是我们？”

父亲没有吭声，只到王二婶提着蓝子，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父亲这才一边挑起担子，一边对我说：“出去不许乱说，一个巷子里住着，说破了不好。”

我没有理会父亲的话，用无言的冷默以示不满的反抗，越发觉得自己起早贪黑的辛苦，不觉流下委屈的泪来。

王二婶家男人是个懒汉，喜欢坐大街聊大天，他欺了菜园子，自然园子也欺了他，总是没得菜吃。父亲从那以后，时常将摘来的瓜菜分些来让我给他们送去，我真得不能理解父亲，明知他们的劣迹，何故还要这样相待？心中存着怨气，菜送到掉头就走，王二婶总是追出去老远，连声道谢，我根本不加理会。

后来我到外面上学去了，偶尔回来，她见到我总带着巴结的口吻，喜眉笑眼地问长问短。因为厌恶依然盘居在心，所以总不肯停下来好好回答她的话。再后来参加了工作，离家更远了，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去，很少见到她了。

有一次在门口碰见，她的头发已经灰白，脸满皱纹，她的男人已经故去了，儿子三十大几了讨不上媳妇，后来听人说娶了邻村一个傻子，长得奇丑无比，不过我并没有见过。本来她家的事情我是不大关心的，只到有一天，母亲的生命跟她起了关连，心中的块垒顿消，突然发现她在我们的生活中变得重要起来。
听父亲说，那天母亲自己在家看着二岁的小侄女，突发脑血栓，晕倒在地，侄女吓得大哭，惊动了王二婶，她见如此情景，没有犹豫，抱着小侄女跑到商店里叫人打了120，又派人叫回我弟弟，将母亲送进医院，因为及时，母亲没有留下多大后遗症。

后来听说村子里好几个人得了此病，或半身不隧，或全身瘫痪，农村生活条件艰苦，营养跟不上，也舍不得花钱买药，一年半载相继去世。这消息使我紧张也使我庆幸，母亲能够健康地活着，真好！千万里的奔回来，一进门，叫一声娘，有个人笑吟吟地走出来应着，那是怎样的幸福啊！

终于从心里感激着她了，当然更感激着父亲，如果真有因果的存在，今天的幸福难说不是他早年无意播下的慧根。

岁月悠悠，慧根悠悠。

鲁子

朋友们好,近来俗务缠身,未及来此,特贴一小文,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秋日细语

常回家看看。

蓝沙

好人有好报吧。多行善事。

鲁子

蓝沙你好,多是不见,今日见你好亲切呀.

蓝沙

呵呵，是呢！好久不见了，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