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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的山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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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9 17: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庄园遗梦
                                         2002年12月25日  

     昏黄的沙尘中,惠民魏氏庄园远远的现出了它青灰色的轮廓,城垛,旗杆,门前的石阶、拱型的门洞和门上一排排浑圆的铁钉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面前。来这里我是第三次,从城市的喧嚣中挣脱,吸引自己的,是这城堡的静谧?是主人百年前的荣光?而或百年风雨在这城堡留下的痕迹?这些连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自从第一次来到这里,总是在冥冥中有些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感谢民国初期以来的战乱,尽管它破灭了主人魏肇庆显赫的家族,让这个家族的子孙后代流离失所,但终究没有把这所深宅大院付之一炬;感谢文革期间红卫兵的仁慈,尽管他们砸碎了门前的石狮、内宅的佛龛,把其他手指能触到的“四旧”“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但终究没有凿去廊檐下的雕花、房脊上的鸱吻;感谢目前的管理者,尽管他们用三合板复制的红木家具和尚未撕去标签的瓷器摆满几年前还空荡荡的每一个房间,但他们终究没有像孔府孔庙那样公然用水泥混凝土去重修回廊。晨光里,一座百年前大财主的方圆24613平米的宅院,就这样静静的耸立在从南边不远处黄河岸边飘来的沙尘中。磨、碾、水井还在,只是没有了忙忙碌碌的家奴院工;栓马桩、上马石、帐房还在,只是没有了往来于漠北的驮队、江南的茶船、东海的盐车和传送于皇宫与县衙间的公文、银号与当铺间的票据;垂花门、客厅、客厅里主人会客时保镖隐藏的密室还在,只是没有了踏破门槛的 达官贵人、尔虞我诈却谁也离不开谁的商界朋友;围墙上的碉楼、射击孔、墙内房间里的暗道夹层还在,只是没有了那荷枪实弹的家丁和变换莫测的时局。主人不必再为案上纯金的白菜、院外3000亩良田、迎亲时70头的枣红色骡车、出殡时70头藏青色骡车而兴奋,也不必为私塾里儿子的不争气、闺房中因强求门当户对到了38岁还嫁不出去的小姐的哀怨、墙外饥民的暴乱和与土匪的讹诈而忧虑。云烟散尽,无垠的鲁北大地上只留下这空荡荡的城堡在坚守着它自己。
    置身庄园,我突发奇想。假设魏氏家族秉承他们“乐善好施”的家风,惜困怜苦、扶贫济弱,同时随意挥洒他们官场上的左右逢源、商场上的雄才大略,百年后的今天魏氏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这一点让人无法想见。即便失却了一切的显赫,关上那沉重的大门,只一人座拥此城,地下储存的煤炭可供暖,仓里的布匹粮食可供衣食,冬看雪落梅花,夏听雨打芭蕉,闲共清风翻书,醉对朗月邀酒,此时的庄园,不也堪比古人的杯中乾坤、壶里日月?从老子的小国寡民,到陶令的桃源仙境,一直到魏肇庆的城堡,几千年来中国人不也都在构筑自己现实中或精神上的庄园?于精神层面,是所谓“置身世外”,于现实层面,是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在这里,可以不受外界肆扰,可以自给自足,可以万事不求人。宅子和地,一直是我们先人的光荣与梦想,有了宅子和地,便可以立足、栖身、进而不去麻烦别人,也不让别人来麻烦自己。这一点对于巨绅显宦是如此,对于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又何尚不是如此?即便是在中国加入WTO的今天,又有几人不揣着自己的庄园残梦?
    为庄园所禁锢,尽管魏氏家族也曾是大商大贾,但终究只是只知置宅置地富甲一方的土财主,绝难进入近代知名民族资本家的行列。厚墙高垒,终于没有截住魏氏家族的衰落,更难以抗拒一个崭新时代的进程。与甲午战争期的魏氏庄园及其以庄园为特色的经济体系,即使不被战乱所毁,也绝难在国门洞开的近代立足。三千亩良田何在?偌大个庄园谁属?这也许是兢兢业业的魏氏及其儿孙所始料不及的。
    魏氏庄园,是小农经济典型的遗产,曾是扩大了的梦,现在是萎缩了的景。

                              关 于 雄 浑——黄河随想
                                         2002年12月25日  

                        
                        
                             
    沙起危岸,霭落浮云,天地间尘雾交融苍苍茫茫罩住眼前这望不到尽头的浑黄,没有传说中雷霆万钧的惊涛骇浪,甚至没有浪花在拱起,有的只是激流、是旋涡、是涌动的浑黄或浑黄的涌动——站在刘春家险工镇河神犀身后西北而望,千里奔袭的洪峰仿佛十万铁骑滚滚而下,挟裹着沉郁、激越而雄壮的水声直入肺腑,令人荡气回肠。这就是真实的黄河,泥沙俱下蕴涵它雄性的力量,混混沌沌显示出它与生具来的浑厚与博大。
    站在黄河岸边,你才能真切的看到,浑黄,才是黄河的本色。
    混沌孕育创造。“万物原于混沌”,黄河是这话最好的注脚。浑黄缘于不舍昼夜的奔腾,正是不甘于一潭死水的宁静,黄河才过戈壁穿沙漠越群岭跨高原,一路携泥带沙来到脚下。滚滚泥沙并不仅仅造就了我们头上的这条悬河,几千年来数十次改道、千余次决溢,它在广阔的黄河中下游地区泛滥的同时,也造就了承载我们几千年物质文化财富的华北千里沃野。史载大禹制水时期海岸线在今天的德州禹城东,如果没有黄河带来泥沙的淤积,脚下这片退海盐泽会是怎样的荒凉与寂寥。即使善决、善徙、狂放不羁的性格被千里长堤牢牢的锁住,仍然不改它创造者的本性——仅百年间,它就在渤海之滨孕育出一片水草丰美的黄河三角洲。
    雄浑,才博大。激不起轻浮的浪花,是因为它厚重而深隧。没有哗哗啦啦的喧闹,但我感觉到了堤岸的震颤。涌动的浑黄,诠释着大行不顾细谨的气度;浑黄的涌动,告诉我胸襟开阔兼收并蓄才有力量。泾渭分明谁说不是一种值得推崇的境界,但走进同一条河槽,终究要融会在一起,也正是吸纳了包括洛、沁、汾、泾、渭在内的无数条河流,黄河才成为所谓集大成者。黄河深深深几许?我曾见过枯水期赤裸的河床,但此刻谁又能怀疑它吞没一切的气势和排山倒海的力量?正是这浑黄的激流,改变了黄河的苍白与肤浅,给它以丰富的内涵,使得它虚怀若谷、包容万物、不拘小节、大智若愚。
    浑黄,才是黄河的本色。河清海晏是个美好的梦想,然而,正如大海的浪涛永远不会平息一样,让黄河漓江般清澈见底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果固守着这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梦,并为梦的无法实现而惆怅落寞,何如坦然接受眼前这真实的浑黄?历史的更迭不也正如这浑黄的河水?有帝王将相的丰功伟业,也有布衣平民的困苦无助;有田园牧歌,也有战争和杀戮;爱恨情愁、悲欢离合、宠辱得失、兴衰成败,云烟过眼、皆成逝水。然而,尽管存在那么多现实的痛苦和痛苦的现实,但谁又能否认人类社会总是在由蛮荒到文明、由低级到高级永不停顿的向前涌动?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站在大堤上,我试图破解黄河的九曲回肠。
   
   

                                        鲁山之绿
                                             2002年12月25日  

                          
                        
  
    绿,是盛夏鲁山的主色调。走进鲁山,涉幽谷、攀云梯、临极顶,无时无刻不被那浓浓的绿色围拢着,视野所及,满目苍翠,连那林间流动的清风,仿佛都是绿色的了。然而置身其中,品味再三,又觉得景与景不同、绿与绿各异,譬如枣树峪之绿,绿的空灵、绿的丰润;观云峰之绿,绿的纤巧、绿的大气......
    车一进山,第一感觉是深入了绿色的隧道:路不算窄,但夹道茂林修竹在上空交错,时时遮天蔽日。正为没能看个仔细而惋惜,车在枣树峪前停下,顺百回千转的石径向下进发,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雾气从谷底升腾,在四周的草丛中弥漫开来,浓绿的树冠参差交错,一路上不时有丝丝阳光筛落下来。眼见得前面的路被草木吞去,走过去草木后面隐着一段更长的路。空谷偶有鸟鸣,山林愈加静寂。此时心里泛出一个念头:先贤悟道参禅,怎么错过了这么好的去处?这么想着忽然见前面一个标志,上写“升仙台”,顺标志所指的方向回头望去,层层树冠退向四周,头顶上豁然开朗,但见远处连绵的树丛像绿色的浪涛,簇拥着一块似欲升、似欲坠的巨石。昔人乘鹤去,徒余升仙台、徒余这无边的绿色和自己内心莫名的惆怅。
    越往下走,绿色越浓,隐隐听到激越的水声,转过一丛不知名的阔叶草,枣树峪瀑布赫然悬在眼前的巨石丛林间。淡淡的水气从瀑布方向飘来,周围的林木青翠欲滴,鼻翼有润润的感觉,闭上眼睛,仿佛已融化在山水间。
    攀上303级的云梯步入“雨林”景区,眼前更是一个绿色的王国。大片的野葡萄、野山揸或顺山势匍匐,或凌驾于密密层层的碎叶灌木之上,垂下串串青涩的果实令人唇舌生津。藤萝游龙般翻飞在高大的乔木间,把它们柔嫩的枝叶捧到松树黑绿的顶端。不管是崖头石逢、还是斜坡峭壁,空间几乎都被绿色占了去,即使是落叶间探出的顽石,也裹着厚厚的青苔。各种植物混杂而生,植株或疏或密,枝干或直立或横斜,叶色或浓或淡皆随意为之,看不到一丝雕琢的痕迹。我不忍心去迈动脚步,这里是这些处于原始状态的植物的领地,我怕自己从世俗中带来的脚步声,扰了她们悠远的清梦。
    绕万石迷宫、穿一线天,峰回路转,巍峨的观云峰忽现眼前。这里不再是林木参天,但夹道的绿色却另有一番情趣。这条横在山梁上约十几米长的小路,被两旁齐腰深的灌木茅草挤得瘦瘦的,人从中穿过,带得绿叶沙沙作响。草木不惧人,而其中决没裹着荆棘针刺,灌木肥厚的叶子绿的憨态,茅草纤细的叶子绿的嬴弱,一起向你拥来,让你有种浮在水里的感觉。如果说“雨林”之绿绿的有些矜持,这里的绿可以说绿的平易,绿的温存。在这里,大自然在以她自己的方式与人亲近。
    登上主峰,看群岭逶迤,眼前铺开的是个绿色的海洋。山外有山,由近及远苍翠的山峦层层叠叠由浓渐淡;山中抱山,从上到下葱茏的山头起起伏伏由浅变深。都说树生石上、林生山上,我看到偶尔裸露的石头却好象漂在绿色的浪涛之上!看那仰龟岭,不正像一只巨大的海龟刚刚浮出千顷碧波,在回望纤云朗月?看那秀女峰,不正像一位浣纱少女,在临水照花?看那卧龙山,不是正有条蛟龙在击风鼓浪,欲上万里云天?这绿,绿的大气磅礴;这绿,绿的酣畅淋漓;这绿,绿出了大自然宏大的胸襟和飞扬的活力。
    鲁山归来,我的梦都被然成绿色的了。
         
                        马踏湖上读苏轼
    骑瘦马,踏残月,你一路从黄州、惠州、湖州来到这北方的水乡泽国。于湖光山色间走过了雪泥鸿爪的大半生,在知天命之年,你还没有畏惧出游、厌倦雪月、看够风景?在马踏湖五贤祠,我对着苏轼的塑像默默的询问。祠内,善男信女们鱼贯而入、顶礼膜拜,都带着满脸的迷茫与虔诚。旺盛的香火,没有熏蒸出深山古寺的那种幽溟神奥的情调,因为我总觉得坐在对面神龛上的,与其说是神灵,不如说是自己久违的一位老友。就仿佛昨天我还追随他在赤壁怀古、庐山看峰、蓬莱观海;或就在这马踏湖畔的一间茅舍,与他把酒临风、凭栏远眺,看翠盖连天碧、粉荷映日红。
    顺苇荡间的小径往前走,眼前是苏轼离开千年后现实的马踏湖。马踏湖古称少海,既以海名,想必这里也曾是烟波浩淼、舟船云集之地。宽阔的水面随无情的岁月流失,留下纵横的沟岔交错在无垠的鲁北平原上。小舟轻棹,翠鸟鱼鹰,酒家渔人,湖风水光,我检拾着历史的遗留的碎片,从马踏湖一枝一叶、每个涟漪、每声蛙鸣间寻找苏轼的脚印、影子或者吟咏时遗落的回响。尽管物是人非,但胜景吸引人处无论古今——历史的典籍可以枯黄,但阅读山水,总能从扉页间走下活生生的苏轼;苇荡惊风、碧波拂岸、渔舟唱晚,在自己和苏轼心里,分明激起了同样的波澜。感觉仿佛他抬脚刚刚离去、唤之能回;或者我就在来此的路上,和他失之交臂。杨柳岸边,一池碧水,数径荷花,没有想象中荷田的苍郁,没有“莲动下鱼舟”的空灵,清风徐来,淡淡吹送的,是荷花寂寞的芬芳;细雨撒来,大珠沉郁、小珠凌乱,这韵律曼妙但分明夹杂着失落。
    此去眉山关河万重,“乌台诗案”劫后余生,被贬儋州又险些命葬天涯。宦途漫漫,在阅尽天下美景和世事沧桑而来到这北方的湖边驻足流连时,想必你已身心疲惫、两鬓似雪。何处无湖?何湖无景?曾经沧海,这小小的马踏湖吸引你的究竟是什么?回到五贤祠,我又去和苏轼对话。他沉静,且无言。忽然记起他描写马踏湖的一首诗,里面似乎有诗人的答案:
    “贪看翠盖拥红装,不觉湖边一夜霜。卷却天机云锦段,纵教批练写秋光。”——北方的湖,也满盛着西子湖上望不尽的田田风荷,贪看这红影绿偎,“不知东方之即白”,一夜白露似要扫净造物织就的锦绣般夏日美景,澄明恬静的湖光,在秋日里忽现另一番新的景象,北国秋水图,就这样深深的印进了诗人的襟怀。不能“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但“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却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翠盖红装”随一夜风霜去似应感伤,但秋日湖光,不也更有一番新的神韵令人心驰神往?半世凄怆如云烟过眼,属于自己的,是那些胜景和那些胜景给人的启迪。从赤壁到马踏湖,景色迥异,但不改的是胸襟开阔、超然物外、得丧若一、清雄豁朗的苏轼。
    自古以来,有大才华、而同时又有大性情的人,似乎注定要纵横忧患、命寄江湖。然而,阮籍日暮途穷、杜甫老病孤舟、孟郊寒虫夜号,为什么独有苏轼纵情山水,物我两忘,弃虚名如“脱钩之鱼”,躲利禄如“小儿延学”?也许苏轼原本就不是世俗中人,江山胜迹、天地景致,都是大块假之文章,借以丰富中国乃至世界文明。浮云时政、孤月此心,山水属于他,他也属于山水。
    在我眼里,马踏湖因承载了苏轼而深邃和辽阔起来。

                               刘项原来不读书

   强大的秦王朝未出三代便分崩离析,给后人解读封建王朝的兴衰成败留下了丰厚的谈资。贾谊说:“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杜牧说:“卒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看似都有道理,仔细琢磨又未尽可信。近读晚唐诗人章碣《焚书坑》始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烬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六王毕,四海一,始皇明白,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为成就子孙万代帝业,他听信韩非、李斯鼓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书,则焚之;儒,则坑之,然后就想当然的认为自此天下太平。被焚之书余火未熄,遭坑之儒体温尚存,山东自楚齐至汉赵群雄早已揭竿而起,而领头的陈吴刘项,没有一个与斯文沾边。我想始皇当时肯定哭笑不得:焚坑之事,白忙活了一场!此可谓古今第一决策失误。秦王朝覆灭的原因众说纷纭,我看再编历史不妨加上一条:秦始皇高看了文人,或者说秦始皇太拿文人当盘菜。
    文人从来出幕僚、出师爷、出舌辩之士,却出不了叱诧风云、号令天下的大英雄。“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自然有他的道理。梁山之上的白衣秀士王伦草头王没当成,最后连卿卿性命都不保,便是一例证。故《沉醉语录》教导我们:“满腹才华,寸步难行;胸无点墨,纵横天下。”可惜秦始皇再也没机会听此至理名言。商鞅、韩非、李斯,都师出名门,读书多、学历高,但他们能助图强、不能保守成;而刘邦、项羽,皆出身市井无赖,不读书、不看报,凭耍横使愣偏偏能一举灭秦。高看文人、轻视无赖,秦家王朝不破才怪。
    同样是不学无术之辈,一点没读书的,与多少读了点书的还不一样。还是有刘邦、项羽为证:
    刘邦何人?一部《史记》,无一字载刘邦读书,刘邦身上,更无一点读书人的风范。萧何评价他说:“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年轻时“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为泗水亭长又“好酒及色”,到咸阳服徭役,得见秦皇帝,掩饰不住自己的贪婪,流着口水赤裸裸的感叹:“大丈夫当如是也!”后“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期间一次与项羽对垒,项羽以烹他老爸刘太公相要挟。街头混混出身的刘邦哪怕那个,关键时刻露了本性:我们曾“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又一次他被项羽追的茫茫如葬家之犬,一路上怕自己的儿子孝惠、女儿鲁元赘脚,把他们从车上扔下三次。天下一统,刘邦忽然想起他老爸当年曾责怪他“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在朝堂之上,当着众朝臣的面反问他老爸:“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无一点内在涵养和外在斯文,全凭自然的本能往前走,刘邦终成一代开国之君。
    项羽何人?《史记》说:“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学兵法“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尽管书读的不多但毕竟读过,文人的小情调此后开始束缚这位盖世英雄的手脚,以至成了他致命的弱点。在浙江边上得见秦皇,他也垂涎三尺,但他毕竟比刘邦多读了几本书,还有一点点所谓涵养,他不说自己眼馋,却酸溜溜的对叔父项粱说:“彼可取而代也。”鸿门宴上,项庄拔剑起舞,乃上帝所赐机遇,但他贪蝇头小利,施妇人之仁,放虎归山,气的他亚父吐血。更令人叹惋的是,他四面楚歌、兵败垓下,乌江亭长驾船来救,提醒他:“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亦足王也。”若重整旗鼓,还可图东山再起。你猜这老兄说什么?“籍与江东子弟八千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我而王,又何面目见之?”又一次错过上帝的恩惠。李清照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拔山盖世的枭雄,其见识不如一弱女子,可悲可叹。项羽失败,败就败在他还在乎他的一点所谓的颜面,败就败在他不如没读过书的刘邦脸皮厚。
    皓首穷经,耽误工夫不说,一旦钻进书堆,脑袋就会被书里的套子越勒越紧,最终难免顶上无形的清规戒律和道德枷锁,想再摆脱绝非易事。此正所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所谓汗牛充栋、学富五车,其实就是课业负担过重的应试教育体制(科举)造就的书呆子,不说读书越多越反动,最起码书本教不出治国平天下的雄才大略,不被自己的学问压出个精神分裂已是万幸。遍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是“略输文才”,就是“稍逊风骚”,哪个是才高八斗的饱学鸿儒?哪个曾头悬梁锥刺骨的折磨自己?
    “百无一用是书生”,诚哉此言也!信哉此言!精辟哉此言!放之四海而皆准哉此言!难怪自古有人投笔从戎,难怪有人感叹“宁为百夫长,不为一书生”,难怪有人认定“斗鸡走马胜读书”。秀才遇到兵肯定吃亏,在龙泉山庄,半生不熟的文人药匣子绝对不是刘老根的对手(电视剧《刘老根》)。读书能使人清高,能使人脱俗,但不能当饭吃,更不能使人成就大事。一代宗师苏东坡曾写下《洗儿戏作》:“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虽云戏作,皆是真言。如果他苏某人真的从小“愚且鲁”未必不能无灾无难到公卿,但以苏某人的聪明,注定要颠沛流利、要一路发配“黄州惠州儋州”(《自提金山画像》),郑版桥说:“难得糊涂”,糊涂对白丁来说,是先天就有的宝贵资源,不可不珍视之;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后天失去、且下上读书的工夫换不来、求不得的一种境界。
    抗战结束后,当时的社会名流傅斯年为促成国共合作从南京飞抵延安。在与毛泽东会谈时,毛泽东称赞傅斯年在“五四”期间所作的贡献,傅斯年说:“我们不过是陈胜、吴广,你们才是刘邦、项羽。”他提出想要得到毛泽东的亲笔手书,毛泽东欣然录章碣《焚书坑》以赠,诗中有毛泽东自谦的意思在,也暗含了他对各色人等在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所起作用的感叹。
    余生也晚,糊里糊涂的读了几年书,也曾常常以读书破万、神交古人为志。偶读《焚书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方发觉自己误入歧途且在邪路上已经走的太远了。弃笔揽镜,见华发盈鬓,服膺长叹,是夜未眠。

                                文昌阁序
   
    去京津之咽喉,抵广浙之要冲,依清河开阜千载,聚商旅而成繁盛。盛唐置镇,货通番夷;初金设县,海内播名。人杰地灵,历代皆有才俊;物富民丰,万家安享承平。壬午初冬,日丽风和,登文昌高阁,揽青城胜景。白山济水石关龙湾八景迤俪,望海正阳青龙拱辰四门齐整。仰三重碧瓦拥宝顶,俯数丈高台耸斗拱。飞檐挂纤云,鸱吻傲晴空。巷里人家,俚曲袅袅绕画栋;街头紫燕,舒翼翩翩逐晨钟。望梁邹群岭逶迤,似青龙随云进画图;听黄河击风鼓浪,有浩然之气入腹胸。涵养斯文,几多骚客竭虑;倡导学识,无数志士殚精。杨朝英谱阳春白雪,史文彬领二七罢工。初建高阁,岁在乾隆。二百载润泽,化一方文明。重发展日新月异,兴时政繁荣昌盛。文昌阁性灵不老,青城镇盛世龙腾。齐鲁重镇,桑条比金银条;海右名城,路人咏风雅颂。嗟乎!书非借不读,文非养不兴。白丁虽富,难过三代;鸿儒拮据,志识无穷。赞曰:高阁不缀,代有精英。兴学昌文,天与齐功!

(文昌阁在今高青县青城镇)  
发表于 2003-8-19 22:5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呵呵,老兄今日看来是“沉醉”而不“伤感”了!
发表于 2003-8-19 22:5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很有韵味的文章,既长知识又长心情。
 楼主| 发表于 2003-8-20 08: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初来乍到,蓝斑竹多多关照。写散文我是外行,以后还要向这里的各位高手学习。
发表于 2003-8-20 10:4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沉醉老兄的散文偶还是第一次拜读,,,,
长见识~~~~~~


马踏湖的景色倒没觉得怎么样~~~~~
那里的蚊子倒是给偶的印象极深~~~~~~~~~~
痒啊~~~~~~.
“想必这里也曾是烟波浩淼、舟船云集之地。”---------------真是很难想象以前她的模样~~
 楼主| 发表于 2003-8-20 11:4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马踏湖有一名菜,油炸蚊子,三个蚊子一盘菜。可惜昨天没点~~~~~~~~~
发表于 2003-8-20 17:2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这个贴子最后由秋萍在 2003/08/20 06:57pm 编辑]
下面引用由沉醉2003/08/20 08:06am 发表的内容:
初来乍到,蓝斑竹多多关照。写散文我是外行,以后还要向这里的各位高手学习。

又是一位高手到来!欢迎欢迎!更欢迎你多多赐稿!
我深信,朋友的到来给我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新的活力,更带来了精美的文字!
不是吗 ?我还深信,是朋友总是那么有缘相识。

发表于 2003-8-20 22: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沉醉的散文让俺却实养眼 比你地酒诗要高出一头 ~   好 好 好  ~




遗梦到庄园   沉醉铺笺笔
驰驱文昌阁   鏖战马踏湖
醒望鲁山绿   鹏搏黄河水    ~``
发表于 2003-8-20 23: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文章大饱眼福,只是那马踏湖-----------三个蚊子一盘菜?
 楼主| 发表于 2003-8-21 09:0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梦语:大蚊子是马踏湖特产,据说已经申请动物保护。
发表于 2003-8-21 09: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梦语:大蚊子是马踏湖特产,据说已经申请动物保护。
真的吗? 那-----------下一次,你请客,咱去一饱口福如何啊?俺读了沉醉其文,呵呵~~也想认识以下沉醉其人。
 楼主| 发表于 2003-8-21 16: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那天你驾车是你运气,要不,不放到你才怪~~~~
 楼主| 发表于 2003-8-21 16: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下面引用由秋萍2003/08/20 05:26pm 发表的内容:
又是一位高手到来!欢迎欢迎!更欢迎你多多赐稿!
我深信,朋友的到来给我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新的活力,更带来了精美的文字!
不是吗 ?我还深信,是朋友总是那么有缘相识。
英雄所见。呵呵~~~~~~~~
发表于 2003-8-21 17:5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醉的山水散文

希望看到你更多的精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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