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干•鸢尾

听雨庐客

                          射干•鸢尾
                  
                    射干俗呼麻虎扇，
                    山隅羸野偶一见。
                    城中鸢尾满园开，
                    花若蝴蝶纷烂漫。

书里读到鸢尾花，无端的觉得它形貌昳丽，以为是乌衣巷里王谢堂前才能看到的，后来始知原在寻常百姓家。
前年，生活小区的绿化带里种了一片一片的鸢尾，不识其名，只感到它与射干形似而壮硕丰腴，不敢遽断是否。去年在碧水山庄开会，院子装点如山野，正有一片鸢尾，花开丽姝。近前欣赏，一小牌署其令名：鸢尾花。斯时欣喜莫名，一往所见豁然而通，既睹其美，又识其名。
小时候，山野里常常碰到射干，一株两株，三株五株的散落坡谷，多时也不过十数株。形色俱异于它草，整株状如折扇，一根一根的茎叶又如扇骨，又像一把小剑。色绿，比草浅。询诸大人，说叫“麻虎扇”，是麻虎（狼）的扇子，便有些喜而且惧。有时采一棵临时充作扇子，其实并不能。长大后知其学名射干，是一味中药。
近读吴藕汀先生的《药窗诗话》，得窥射干、鸢尾之斑。前年岁暮，独逛席殊，睹架上陈一册《药窗诗话》，狼毫工楷的书名，装帧颇雅，欣然沽而怀归。吴藕汀，浙江嘉兴人，晚号药窗，乃一传奇文化老人。工诗词，擅丹青，喜好拍曲，兼通版本，旁及金石篆刻。2005年以93岁高龄鹤归。余杰说他“自甘淡泊，避居嘉兴，不赴都市凑热闹，不与世俗同沉浮。比之那些喜欢在电视上出风头的‘文化老人’，其高下云泥立判。”《薬窗诗话》与传统的诗话形式上大不一样，每篇一诗一文，别出机杼，出版者称之为“20世纪中国的一部隐者奇书”，“文化耆宿”吴藕汀绘制的“民国版”《清明上河图》。我觉得像是一部当代的《闲情偶寄》《陶庵梦忆》。
“袅袅的晨雾飘忽在清流潺湲的鹧鸪溪上，小船咿呀，行人穿梭，走在青石板的河边小街，仄进一条深巷，轻推木门，小院里，一派幽远之境。这里正是吴藕汀老人的画牛阁。”  
药公就是这样的人境中的尘外人物。
当时囫囵吞下几则，便置诸低阁了。近日抽阅，信手一翻，却是射干。《射干》篇略曰：
“黄花常伴满山云，紫蕊新开杂卉群。
鸢尾射干原有异，诸家未必是强分。
射干山草，人称药花，不入群芳之列。……鸢尾，俗呼紫蝴蝶花，或大蝴蝶花，又名“铁扁担。”……”
引古证今，细细厘辨，谓其非一。
射干名出《神农本草经》，古人多有记载。《纲目》：射干，即今扁竹也。今人所种，多是紫花者，呼为紫蝴蝶。其花三、四月开，六出，大如萱花。结房大如拇指，颇似泡桐子，一房四隔，一隔十余子，子大如胡椒而色紫，极硬，咬之不破，七月始枯。陶弘景谓射干、鸢尾是一种；苏恭、陈藏器谓紫碧花者是鸢尾，红花者是射干；韩保昇谓黄花者是射干；苏颂谓花红黄者是射干，白花者亦其类；朱震亨谓紫花者是射干，红花者非，各执一说，何以凭依？谨按张揖《广雅》云：鸢尾，射干也。《易通卦验》云，冬至射干生。《土宿真君本草》云，射干即扁竹，叶扁生如侧手掌形，茎亦如之，青绿色。一种紫花，一种黄花，一种碧花，多生江南、湖广、川、浙平陆间。八月取汁，煮雄黄，伏雌黄，制丹砂，能拒火。据此，则鸢尾、射干，本是一类，但花色不同。正如牡丹、芍药、菊花之类，其色各异，皆是同属也。大抵入药，功不相远。
射干别名颇多，如八大山人的号，摇曳生姿。乌扇、乌蒲、黄远、乌箑、夜干、乌翣、乌吹、草姜、鬼扇、凤翼、扁竹根、仙人掌、紫金牛、野萱花、扁竹、地扁竹、铰剪草、黄花扁蓄、开喉箭、黄知母、冷水丹、冷水花、扁竹兰、金蝴蝶、金绞剪、紫良姜、铁扁担、六甲花、扇把草、鱼翅草、山蒲扇、剪刀草、老君扇、高搜山、凤凰草等等。我觉得乌箑、乌翣、鬼扇、凤翼、山蒲扇、老君扇等名颇为形象，最妙的还是麻虎扇。
今人记载，射干为鸢尾科射干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一 种常见的庭园花卉，花形飘逸，有趣味性，适用于做花径。多生于山坡、草地、沟谷、田野旷地；或为栽培，分布全国各省。 苏联，印度，朝鲜，日本也有。植物药用根茎。性味苦、寒、有小毒，清热解毒、祛痰利咽、活血祛痰。治流行感冒是一味很好的药。
鸢尾花，单子叶植物纲，百合目，鸢尾科。中文名来自于它的花瓣像鸢的尾巴。鸢是鹰科的一种鸟，《诗•大雅•旱麓》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别名蓝蝴蝶、乌园、乌鸢，祝英台花、蛤蟆七、青蛙七、蜞马七、搜山狗、冷水丹、豆豉叶、扁竹叶、燕子花、中搜山虎、鸭屁股、土知母等。生于林下、山脚及溪边的潮湿地。鸢尾是优美的盆花、切花和花坛用花。其花苦，平，有毒；根茎可药用。我国大部分地区有栽培，主产广东、广西、四川。《本草纲目》里说：“此即射干之苗，非别一种也。肥地者，茎长根粗。瘠地者，茎短根瘦。其华自有数色，诸家皆是强分”。
藕公说李时珍“诸家皆是强分”是自己弄错了。“鸢尾春天开紫花，花和叶差不多高。射干夏天开橘红色花，花茎是超过叶的一倍。两种完全不同。作为药用，更不能混同。”
鸢尾花紫色，亦有黄蓝白色，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五月，鸢尾花开的季节，一只只蝴蝶飞舞于绿叶之间，仿佛要将春的消息传到远方去。
鸢尾属植物生长在日本、中国、西伯利亚和几乎整个温带世界。法国人视鸢尾花为国花。相传法兰西王国第一个王朝的国王克洛维在受洗礼时，上帝送给他一件礼物，就是鸢尾。在法国，鸢尾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
今人的植物书上说，射干与鸢尾都是鸢尾科，那射干、鸢尾就是姊妹，譬若太真与虢国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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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毫工楷的书名，装帧颇雅，欣然沽而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