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宛风（1）（2）（3）（4）

苦艾

[watermark]                       一

  霁雨初晴，阳春三月的天空通碧如洗，醉人般的湛净，大地盎然一片生机。嫩叶绿枝，
花儿缀满枝头，在和煦春风的沐浴中，冁然展开了笑脸。
  农村的景色在这时候是最为诱人的。麦田绿浪，如茵似锦。油菜花儿更是一地的金碎。
田间小路上成排葱翠的树木，阡陌纵横。麦田映照在澄碧的天空下，在微风的吹拂中，似
若一碧万倾的绿波在涌动。随之而来的一切花草夹裹着麦儿、树儿的清韵芳菲；夹裹着雨
过天晴后的泥土特有的新鲜气息。我想，沉醉在这个时候最恰当不过了。
  高青冉今天难得的闲暇，坐在田间地头被耙地时剔除的石头上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高青冉对农村特有的情结，也可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原故吧。他有几年没有来故乡了。
今天只所以独自出来聘目驰怀于农村沃野，这得感谢老同学夏野。前天同学聚会后，夏野、邀他去家里小居，他才得以有这样的闲散心情，来这里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想到夏野，他是同学之间和高青冉最为要好的。也是高青冉最为欣赏的一个人。同学们
一个个都走了，有的去了县城；有的去了城市。唯独夏野在农村开辟了自己的天地。
  夏野当时的艰难，高青冉是唯一知道全部的人。包括当时夏野的恋人宛玲，也自愧弗如。
也许正是因为当时宛玲对夏野的了解不够，才最终导致了她俩的分手。
  前天的聚会宛玲也来了。当然还有他的丈夫张秋同。张秋同在校时看上去是最为敦厚的
一个，中等个头，加上胖胖的体态和圆圆的可爱的脸蛋。难怪同学们给他起了个‘憨娃娃’
的外号。娃娃当时不是不知道夏野和宛玲恋爱，因为他在心里也深深地爱着宛玲。正如他
当时的表白“夏野的性格不适合宛玲，我将是宛玲最后的选择”。高青冉想，这固然是一
方面。但，夏野大学毕业后选择在农村独立创业也是一方面。因为娃娃和宛玲分到了一起，
再加上娃娃很会讨人喜欢，这也许是顺理成章的事。
  “高青冉。”
  听到夏野在远处的叫声，他回过神来。
  “忙完了？”
  “几个客户，答应给人家办货的。由于材料吃紧，价格又居高不下，只能缓几天了。我不
去解释一下太说不过去。”
  “嗯。”
  “前天婷儿没参加聚会，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高青冉沉默。
  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城市高楼的拥挤凸现的尘碍充盎的给人以
压抑感的狭窄的天空。闲云鹤步，不用想去哪里，随着右脚抬起，左脚的落下，任尔东西。感受着周遭的新鲜空气，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心儿也似浸润透明的通灵。
  也许应该去看看婷儿，高青冉想。
                        二
  
婷儿个头不是太高，娇艳红润的白晰的脸颊，微微长而圆润的下巴颏，顾笑间总是带着一丝的忧怜的清样。穿着极为朴素和自然，好象特意定做的，尤显其小巧的玲珑和乖巧。这种静雅的体态；这种秀清的丽姿，总给人一种难以接受的亲近的感觉。
  婷儿和高青冉同在一所中学上学，在同一年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虽说有缘无份，但面上的亲近总是让人少不了的猜疑。所不同的是高青冉是从农村过来的，家境虽谈不上贫穷，但更谈不上富裕；婷儿却家住A城，家境也较为殷实。这多多少少让高青冉少了一丝的非分，只专心于自己的学习。至于说到高青冉的清秀，特别是高挑的个头再衬以眉宇间凝重的瘦削的脸颊。其中也不乏女同学的顾连。面他为什么没有恋爱？
  毕业在即。高青冉和婷儿最后分手时。
  “高青冉，准备到那里去？”
  “从那里来，还回那里去。我是一个有点儿恋旧的人。”
  “恋旧的人？白驹过隙，时光流水般的也要让我们天各一方了，你难道不恋我吗？”
  婷儿一改往日愁样的情态，莞尔一笑。高青冉心头不由一阵涟漪微动，似乎释然了一些。
  “你不准备回A城了？”
  “我倒是想回，现在不是我想回就回得了的。”
  “你爸爸是不是已经给你疏通好了？”
  “不提了。对了，夏野给你来信了吗？他和宛玲现在怎么样？”
  “夏野在信中的态度很坚决，这正如他的寸发平头，尤显棱角分明的四方脸颊的坚毅和高高个头的坚劲。他要在时代浪尖上乘风破浪。所以，巳经回家圆他的梦去了。他在信上说，家里人对他很不理解，包括宛玲。这让他很是心痛。在这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虽为撕心裂肺的痛伤，同时也面对着随时和宛玲的分手。但走出来的选择使他巳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宛玲给我来信时也曾提到这些，说娃娃对她很好。看来真应了娃娃在高三时的那句话了。也真是的，夏野性格也太直径了。也许他们三个当时同报一所学校都是心照不喧的了”。
  高青冉抬头看婷儿，婷儿圆润清秀，如玉似荷的面容。一汪如水的双眸，闪烁间总是让人难穷竟委，读不出一丝半点的心情。幽幽的，好象其中韵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伤感对每一位同学来说，都是回避不了的，每个人心里恐怕都很沉重。尤其对于相处日久的恋人。”
  “烦那！高青冉你孤身一人，看来应该是轻松的吧？！”
  ‘烦’。从中学一直到现在的大学毕业，这便是婷儿时不时的冒出的口头语。这也可能是她愁情幽然的性格的原因吧。
  “你婷儿不也是和我一们吗？”
  “高青冉，你该不是回母校去当教师吧？”
  “既便是不去母校，你想找我的话总能在那儿得到我的消息。”
  “看来我还是对你了解一点的。一幅眼睛、一袭不赶时髦的青衫，孤影形瘦的文静的雅态，是很好的教师坯子。”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烦。今天本来想约你一起吃饭的，最后的饯别吧。可是，我老爸正好来这里办事，他让我去见一个人。反正我总要回母校的，到时我去找你吧。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你都打点好了吗？”
  “嗯。你这么说，我走时就不去向你告别了。你不住校，总也不好找的。”
  “不用了，让上帝祝福我们好运气吧！”
  “再见吧，高青冉。”
  “婷儿，再见。”
                      三
  
田间小河，清澈碧澄的潺缓的水流倒映着青翠的杨柳，蓝天白云在水中荡漾着层层涟漪，一水的春绉。两岸的野草和碎碎的花儿，彼此摇相互应，共天一色，容和骀荡。
  夏野和高青冉站在小河边。
  “嫂子真是一个难得的人。”
  “还过得去吧。虽然你嫂子看似平凡，却没有一点的俗气。尤其是对诸多事情的打理上，几句话便会打发的你熨熨贴贴。从不拖泥带水。要不是她，我趋梦将会更加的艰难。”
  是啊！高青冉想到夏野创业时曾提到过她。她是一个在夏野创业时没有考上大学的女子。因为慕羡夏野的这种创业精神，才投奔他而来。她的到来，使夏野如鱼得水。她所负出的心血和汗水，夏野身为之动。在长期的打拼和工作中，感情渐日渐浓。以至于和夏野结婚，这是极其自然的事。也许这就是农村所特有的鲜明个性。嫂子的颀长身段，快人快语一如她稍长脸颊的分明，总是给人以机敏和历练的直爽。
                      四
  真的如婷儿所言，高青冉回A城母校教书了。
  半年后，收到婷儿的一封信。
  高青冉：
  分别多日，你还好吗？
  记得我俩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谈过感情一事。我有时也不想揣度你的思想。但是，你的那一份宁静和淡泊的心态却是我十分欣赏的。在校时你对别人游戏人生的无所事事的反感，一如你的明清的心境。力所能及的在自己的人生历程，在我们所处的社会中踏踏实实的做好一份工作，是你的人生所愿意。
  你曾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知识和内在的修养的持久性，是维系他一生所赖以生存的根本。每个人都有其特有的一面，这份个性唯自己独有，大可不必心羡其它。自然中来，自然中去，在沿途谐和风景的共生足矣。”我虽然做不到你的那一份的心情，但和你相处的安然情景，却使我无比的思念。
  我很反感父亲给我按排的这一份清闲的工作。我的一言一行都拘束难耐，我厌烦透了。
  有点想你，但我必须突围出来。
  等我。
                       婷儿。
  
  婷儿的父亲是一公司的总经理。膝下就婷儿一个千金。痛爱之甚，有时确也有点过火。这正象一颗小树，等它茁壮成长起来，你把无用的芜枝剔去就行了。如果不加选择的把顶端整个的剪掉，它便会疯狂的猛长，再也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高青冉心中不免牵挂起婷儿来。稍后给婷儿的几封信也如泥牛如海，音信杳无。
                          五
  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西沉的太阳红彤彤的，发出极柔和的光来。大地，树木，麦田也被浸染得一簇簇、一片片的展显着笑脸，似乎在向夕阳道晚安。这时的太阳好象也倏然开朗起来。它用最后的光芒，在向大地万物报以微笑般的祝福。晚霞的万般红晕这时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太阳落下山去，一种幽静的湖绿色漫漫的聚拢开来，细纱般的朦胧，情调柔和温润。
  宁静详和的莅临，大地入睡的安谧，空间和平的人间的美好生活，也形如树儿、草儿、田间麦苗儿揉和的芬芳的气息，生生不息，长流不断。
  夏野和高青冉吃过晚饭，避开喧嚣的村庄，走进苍茫的夜色中。天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晶莹，好象静穆沉睡中辽阔田野的放哨灯，好让她自由自在的安闲如梦。
  “难怪夏野你当时态度的坚决，这种旷世寂清的心的清境，就象世间再多的繁缠，又能耐我何？”
  “我今生恐怕都难以达到你高青冉的那种心境。当时在我万般焦虑的心的困扰中，要不是你淡然处世的心态的化解，今天也不会和你独享这份的清闲了。”
  “佛经里说：‘佛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而不能灭定业’。《关伊子言》：‘善弓者师弓不师羿；善舟者师舟不师A0；善心者师心不师圣’。当如是也。人生下来是要做事的，不管选择什么样的事情去做，你都要有一份的澄净之心。只不这样才不会被迷惑，才会旷放于世，光风霁月。”
  “是啊！做好社会分配给我们的角色，努力争取争上游吧。这便是每个时代每一个人的份内的责任。”
  “嗯。这种对于生活的态度，才会使我们不被拘于狭隘和自私中的煎熬，才会使我们利利落落的做事，大大方方的生活。在尽自己一份力的同时，才不会为一时的窘迫而怨声载道，牢骚满腹。”
  夏野好象想到了什么，对高青冉说：“宛玲和娃娃的生活看来还蛮不错的。”
  “是的，身居白领一族，工资足堪化销。外加上娃娃的体贴，可以称得上是幸福伴侣了。”
  “什么时候去A城？”
  “后天吧，在那里待一天，我也正好坐车回去。”
  “用不用给婷儿打个电话？”
  “那倒不必，看我们的运气吧。”
  想到婷儿，高青冉不易觉察的紧蹙了一下额头......
                        六
  自从收到婷儿的那一封信后，再也没有了婷儿的消息。一幌两年过去了，高清冉对婷儿的思念从收到婷儿那一封信起，日渐强烈起来。也许同学六年埋在心底的那份没有说出来的爱情，可能埋得越深思恋越发的重。婷儿在信中的表达便是引发高青冉这份爱情的导火线。她似火山爆发式的炙猛，常常的使高青冉隐隐的心痛。
  从那时起，高青冉学会了抽烟，时常的坐在书案前望着袅袅的从口中喷吐而出的青烟，思虑重重...
  一天吃过晚饭，高青冉走出校门，漫无目的的踯躅街头。路灯所投射出的他长长身影越发的癯清。他无时不在想他心中的婷儿。
  婷儿，你要突围，你为什么不把我拉去和你一起走？天下难得父母心，即便是父母的自私爱的有点过份。你突什么围呀！你娇弱的身体经得起这份风雨吗？万一有个闪失，你连个人也不告诉一声，我们去那儿去接济你。婷儿，我的婷儿。两年了，今生不知还能见到你吗？
  高青冉在路旁一角的树林中供行人休息的排椅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想到上个朋一个陌生人给他寄来的一部宋朝司马光《资治通鉴》，以及前几天的一束鲜花。同学们还戏说：“高老师，都是男的给女的送鲜花，你女朋友们反而给你送，你是不是太心高了？为什么不把你的女朋友领来让我们看看呢？”高青冉真是啼笑皆非。
  这那跟那呀，我连送花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一定是搞错了。高清冉想。
  “清冉。”
  是谁？怎么这样熟悉的声音。是婷儿的魂灵吗？我是不是在作梦？
  “婷儿，你真的去了另一虚境了吗？”高清冉不觉发出声来。
  “清冉，是我，是婷儿。你转过身来。”
  高清冉缓缓的站起，慢慢的转过身来。
  一如以往的娇怜可爱，只是少许清秀了一些。一袭白色的裙裾飘飘，娉婷袅袅，尤显娴姝和雅静。
  “婷儿，真的是你吗？”
  婷儿满眼泪含，闭上双眼，眼泪划过脸颊，深深的点了一下头。
  高清冉的眼睛也润湿了，如此大的喜悦的降临，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的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婷儿--”
  还没等高清冉说完，婷儿纤细而白净的双手掬起高清冉的双颊，微启双唇，深深的吻住了他的额头。
  长久的思念，焦灼的渴望，深切的期盼。在这时，在突然间，一切润朗得让人儿、心儿、好象变成了风，化成了水，融和在一起的感觉，似乎使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都消失无影了。
  “清冉，跟我走，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最起码在现在，一切对于高清冉来说再不重要。曾经的理智和坦然都如水般给柔化了，随着风儿，跟着婷儿走去......
                          七
  在夏野这里已经驻留两天了，这两天使高清冉显得更旷然，更加的放逸。
  大自然无比的清幽趣意，驰骋间无拘的心性，真可谓是游于物外，无所往而不乐。
  因为明天要去婷儿那里，今天夏野特意安排了一下。带上简易的炊具，还有一个很小的一个液化气罐。他要带高清冉去野外野炊闲趣。同时，同时再圆一下钓鱼梦。记得在中学时，周日两人在河边用从大扫帚上抽来的竹竿，曲别针做成的钓鱼的钓钩钓鱼的情景。过去生活的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
  客随主便。
  一大早，高清冉坐上夏野的越野车扬尘而去。
                                                
                                                待续[/watermark]

草庐主人

草庐动权了
为你加精！

苦艾

下面引用由草庐主人在 2006/06/13 04:28pm 发表的内容：
草庐动权了
为你加精！

谢草庐主人之赐，叨草庐之光，在此表如斯之颂忱。

草庐主人

苦兄常来！
草庐无以招待，仅有苦菜一杯，盛情一片！

秋萍

欢迎新朋友的到来!
支持加精华!!!

金力

[这个贴子最后由金力在 2006/06/24 04:13am 第 2 次编辑]

佳作共赏,艾君苦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