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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4号站牌
前面湖水深蓝。后面的红土巍峨
而我，一直都微笑地站立
我是在观望：太阳底下的植物和流云
没有征兆地，尖叫或者枯萎
从我耳畔行过优雅的季风
染得荒野大块大块地绿了
男人和女人，拥抱。亲吻
那种惯常的热烈，以及温存
现在,季节很冷,列车发抖
我也会跌入湖中,用微笑观望
前面湖水深蓝,后面的红土巍峨
我想这就是我的生活,无端的颠覆
和甜蜜的永恒
2、端午
天是干净的，日头失火
部分略带阴影的云
啜饮水和六月里忧郁的颜色
母亲翻晾苇叶，碧绿的苇叶
站在有风的窗台，唱歌：
兮兮梭梭兮兮梭梭
一朵微笑，像野菊花般芬芳
甚至 还要多三分浓烈
粳米伏在冷水中，心事重重
思想和身体统一浮肿
可以预见的剧情，会在下一刻
慢慢慢慢地靠拢。那迷人的火焰
它们会小心地舔舐。也许早该放弃
包括仇恨、幸福的所有征伐……
我整天都在看书，很安静
只是耳朵有些痛楚，偶尔
还想跑到郊外，重复
一场骄傲又无关历史的放逐
3、一只桃子拐走我的手指
一只鲜艳上市的桃子，肉里多汁
现在她和我的手指聊天，时间很冷
我不得不覆盖，他们僵硬的肢体
太阳和夏天也冷，包括彩虹，雨
“哭，然后看泪水灼伤你”
“怀孕了，那尾衰老的鱼”
“迷信。六月将流逝”
“小心点，枪口很红”
我目瞪口呆我的手指他，伶牙利齿
跳来跳去，慷慨陈词。他们讨论
婚姻，畸形，质变等深奥的词
并疯狂地笑我——不过是土地里愚蠢的果子！
4、行走
我必然要回到某天
一些瘦长的影子在古径上打卷
无人扶携，安静地走
手指比手臂还要舒展
高处湛蓝。白鸟的白翅膀紧贴着水面
采莲，谁都有权加入的事情
划不动舟子，只身潜水
夜黑了。燃起渔火安眠。
于莲叶间练习纠缠磕绊
一个偶然的黄昏
几片悠闲的云霰
去去，退回历史之前
没有灯盏，就萤火虫罢
野鸭栖息，守着彼岸
谁知天地水间深埋的隐秘
——有谁，满盘皆知？
这时写一首诗，该多美
写诗的女子也不如她
抚摩词和标点，云霞的温柔，以及
少女的睫毛，快慢叠放的影片
经由主体的一一问候，拥抱
在恬美里全速盛开
路人的瞩目是暂时的
但眸子和星辰一样，散发着温馨
散文诗部分
5、四月风起
我们常孤独在友情的荒岛上。
——题记
自是有缘。一直这样解释你我的邂逅。
就像涉水迩来的驳船，迷迷蒙蒙中，竟是曾见过般的舒服，眼熟。
仿佛那是前世的辛苦，轮回得来的。于是就信了。
步子波澜不惊，你走得宁静，一如微风。
四月的微风，抚摩清水的涟漪，赏得意境，丢了心事呢。
白杨傲立，叶子飒飒而响，你的穿梭也崇高。
你的声音，如淙淙的溪流，徜徉仅在春天。
那些水流的季节呢，因为懂得，有三季里我都仔细地休眠。
花月常在，霜雪无边。纤指拨弄着坚硬的琴弦。
那条溪，水流不止，岸又青葱。
绿，排闼而来，拥挤而羞涩。
自然的阳光，暖洋洋的，和你就散步在视觉的睫毛上。
举起白瓷的酒樽，我酹水中游鱼，你却戏空中飞蝶。
世事静了，人情也淡。郊外的四月蓬勃得不可收拾了。
风起，风散，一曲清音依旧弹唱不止。
6、栖于此畔
喧嚣的春天，徜徉花海碧云间，突然就想安静着不再走动。
——题 记
一
也不知坐了多久，甘于平凡的心升起了厌倦。
你想念荒原、孤云、蝼蚁、秃鹰。
所有叛变了平凡的角色。想得坐立不安，心如齿啮。
于是走出来，走得决绝而生动，脚步踉跄时，
顺势就跳成狐步和探戈，自负得招摇。
行走的日子，影迹飘忽，偶尔滞重也不停止歌唱。
你宛若一只不知疲惫的太平鸟。
惟恐止飞的刻度就是消亡。
二
走累了，思想起翅膀，真的你就可以振羽而飞了。
飞得匆忙，必然会遗失些什么。
一些琐碎的过往，一些鲜明的风光，还有一些，无以名状的心情。
云之上，没有雨，夜，风暴。只是飞翔，
你以优雅的姿势，展翼向东，自在而空蒙地飞翔。
这样的日子，没有事物阻挠，你的心愈加柔软。
情思实惠而经济，言调也建筑得密密层层，从不透风。
风只好团团围住你了。
三
云聚集得真多。太多了。你以凡胎坠落。
阳光温暖，尘埃飞扬，幼小的你蜿蜒爬行，转而倥偬，
又如偷儿般蹑足悄行。裸露的脚趾，冰凉而颤抖。
潺潺小溪，荫荫壁柳，幽幽小径。重生后，
仍旧是重复不停地行走，你可知是什么混沌了记忆。
求知若渴，禀性如此。几捆精致的书，一把微旧的琴，
轻而易举地打发了你。从此，万事皆空。
7、无水之泅
一条小径横过荒原。
追溯，直到眼前呈现一片干瘦的河床。没有棱角的石头在黛青的河床上裸露着，表情戚然。初夏的风温热吹过，荒原冷冷地哂笑。
走得缓慢，神经张开灵敏的触角。
为什么，河床也没有终点。这所有的一切，总在距离之外，淡漠而理智地看我。无法企及的跋涉，失去目的的旅途，步履滞重的徘徊。捕捉不到任何馨香的生灵。在这里，思维一片空寂，麻木般的情醒。
只好，握紧回忆取暖。
七年前，肥沃的野草一蓬蓬地群居于此，河水从中穿梭而出，波涛汩汩。许多温柔的风从南方吹来，整个春天都漾满热情。蚱蜢，蝴蝶，两条或四条腿的绿蝌蚪……鼓惑着情人的眼睛。
回眸一望的瞬间，往昔就唱着歌走了。
只留下我纤细的臂膀，随着暖风无力地甩来，甩去，甩去，甩来。
悲剧，人类文明为最出彩的一幕。风景，物种，爱情……是否会相继地，在文明里湮没。这么自语着，河床裂开了龟纹。一块块，如猛兽的大口，要吞噬什么，呼啸什么。
脚不会做梦，三拐两拐，领我逃逸。
本是循着心声而来，却踩着心口回来。
回来时，有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傍晚。
8、深深浅浅
清晨踮脚，不相信眼前的痕迹。
在青葱里东张西望，心里却空落落的。
是的，花儿探出脑袋，渐渐羞红脸庞。
可春天，已然走过。
五月隆重地盛开，撩着婀娜的裙角，拾级而上。
一朵一朵的，一朵一朵的，笑语嫣然。
粉，雪，堇，赤，等等等等，妖娆地占据庭院。
而我，只得浅浅一躬，退下。
屋檐下，去年的燕子从远方归来。
口水和着羽毛稻草，来修缮衰老而坚固的巢。
咫尺之邻，也捧着茶壶来讨酒喝，轻车熟路地，高谈阔论。
还奢望什么呢。光轮飞转。
傍晚是用来回忆的。
红颜芬芳，少时青涩，尘世穿梭，往来坎坷。
花瓣随风逝去，旋即与黄泥羼和，温暖不过如此么。
这时，只需一支炭素笔，勾勒出纯纯底色。
日沉西山，夜打窗棂。
半个月亮升起来，虫儿吟唱低调的歌。
星子伸着细长的手臂，纤手一翻，抚摸我的心跳。
欲望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打着漂儿。
掀开新梦时，旧梦浮现了。
一种神秘的咒语，在敏感的神经末梢上蜿蜒，嘶啦啦作响。
只好裸出本真来，无常的质疑，又矛盾的回答。
惊醒时，深沉的空气仍在。
日头正好，洁白如月，镂于绿纱窗上。
拥衾起来，推门，一屋的清香。
一场夜雨来去无踪，庭院的花事却热闹起来。
迟疑无益，深深浅浅，总得去面对眼前。
9、迷途
1）
午时的静谧，不是山人所知的。
你新来，发现了这清净的一隅，满怀的欣喜。
背包卸下，支起墨绿的小帐篷，再把头发散开，一身地轻松。
这是一片古老的梨树林，隐在山腰的深处。
有淙淙的水流下来，缠绕过梨林后，继续下行。
隔开新绿茸茸的地段，支起炉灶，新采的野菜和蘑菇入锅。
你惊诧了：袅袅的炊烟竟是黛青色的。
2）
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咀嚼，吞咽食物。
你又发现：苦涩原来可以变得香甜。
伴你午餐的，是树杈间新栖的鸟儿。
喙细而长，鹅黄色，它们啾啾地欢鸣。
那不知名的溪水，依然在梨树旁不知疲惫地流淌。
而岸边，潮湿的苔藓疯狂地生长。
红尘之外么，这是？
你痴迷于这绿色的丛林。
3）
细密的阳光穿过梨树的树梢。
穿过你孱弱又桀骜不逊的心脏。
以及整个午间安宁的时光。
一些柔软的足音，正漫过绿野，
漫过你神经质的耳朵。
许是小兔子，小松鼠，小狐狸。
你温暖地冥想。却不回首观望。
不能惊扰了它们。你知自己是世俗的代表
——人。
4）
越过零星的小花，几队蝴蝶在春日里张牙舞爪。
溪边的水气弥漫，你的目光随它们舞蹈。
倚着老梨树粗壮的身体，你轻啜溪水。
一杯新沸的溪水。赭黄的陶杯质感温暖。
杯中，水透明，而水气氤氲了你的眼睛。
这时，把笔写字的声音，在梨林中回响，
——居然也精致动听。
5）
背包里的筝很老实。
口琴和笛子也在安眠。
你叹息，尘世的倦怠竟把它们感染了。
而脚下，小蚂蚁们正忙碌地奔走。
它们拽着树叶，草籽，以及一只硕大的飞蛾。
谁大，谁小？
一只猫头鹰从树上跌落。转而又振翅飞去。
它那营养不良的绿眼睛闪烁不定。
困惑永远没有尽头。你拢拢思绪，
继续写一些心底的声音。
6）
云来得突然。
它爬上山腰后，大朵大朵地积压。
雨落了，坠落的姿势却很慢。
你想，是这些个老梨做了善意的阻拦。
忍受雨滴的敲打。甜蜜地，宁静地，痒痒地敲打。
一种熟悉的味道散开来。
你清晰地感觉——是童年。还有，那个
与雨水亲密嬉戏的小女孩子呵……
你听到心弦激动地颤音。
7）
马上搁笔。
平湖。落雁。流水。梅花。
潇湘。阳关。春江。昭君。
小放牛。送别。金蛇。十八板……
你迷乱地弹拨着记忆里的所有乐章。
天昏黄，地也昏黄，而雨不止。
它善解人意地叮咚合鸣。
风雨和弦乐彼此拥抱，亲吻，抚摸。
溪水和老梨交换着微笑，春天，梦想。
你曾经僵硬的十指重又激越地飞扬！
8）
你知道傍晚终究会来。
一如生命会终了。细碎的欢乐必然会消逝一样。
夜风刮起。雨早已停，在你神游童年的那刻。
黑暗没有边缘地弥散。没有月亮和星子。神经和琴弦一起瑟缩。
你鄙视的恐惧正随着山风的呼啸和抽打而滋长。
你的身体里汹涌着矛盾又恼羞成怒的滚烫血浆。
绝望而微弱的心跳提示你生命的存在和继续。
黑暗中你展臂向天，决绝而笑，却看到了一翦模糊的侧影。
是一双手。纤长而清瘦。嶙峋的骨节。你自己的手。
你发现心底浮起丝丝地亲切。
9）
行走。以从未有过的果断和慌乱。
梨林早已隐匿，山风和一些不知名的怪声起劲地呼吓。
跌倒。爬起。在黑暗里踉跄前行。
而你坚定执拗的寻索竟毫无生机。
雨走后的冷漠和空旷令你毛骨悚然。
喉咙沙哑，唇舌干涸。你滞重的步履终于横下。
跋涉的结果你早已知道。清明的头颅提醒你：安歇一会儿罢。
也罢。在泥泞中，合衣而眠。
无欲则刚，你默默地祈祷祖宗的灵句。
10）
一只大胆的嘴巴噬咬你的肋骨。
胡乱抓过，嗬！好一条葱绿的小虫。
骤然，你明了天亮了。杜鹃正空灵地啼叫。
打量湛蓝的天，自己凌乱的衣衫，你满怀感激。
“你的前生是谁？”你问，“来世又将是谁？”
“你是否还会与我如约地邂逅？于如此婉转的春色？”
小虫不语。只是在你掌间温柔地蜿蜒。
一种暧昧的情愫。心鼓也狂乱地擂鸣。
11）
和小虫沿着记忆中的路途踯躅。
黄喙的鸟儿飞过。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果然，溪水的音符隐隐传来。
老梨林，小帐篷，那被雨浸泡过的小锅。
你急切地奔跑，丛生的荆棘染红了双足。
在溪畔，梳洗打扮，以水为镜。
洗衣，滌足，你品尝着原始而单纯的快乐。
小虫在你的纸笺上昂首挺胸。
12）
赤裸的太阳，终于从梦中醒来。
你用小指拥着虫儿，给它整理颠簸的疲惫。
面对这个祖先派来的精灵，你无从表达内心的悸动。
人迹杳无的此地，你宁愿也幻化为一只青虫。
撩动眼帘，小虫的眸子波光粼粼。
你的心突然疼痛不止。冷暖消失了，世界飞旋。
你看到自己和小虫如祖先般缠绕。溪水淙淙，爱情芬芳。
一队队彩蝶呼唤你们展翅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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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9-3 10:3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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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9-11 21:3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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