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两个人的部落

东鲁散人

[这个贴子最后由东鲁散人在 2004/11/08 01:49pm 编辑]

         《两个人的部落》（长诗）
　　　
　　1。
　　
　　她在山峰的倒影里寻找，千年前丢失的
    一块宝石。她的眼孔放射往昔光辉。
　　草木淙淙，悬崖澎湃，
　　比预言更真实……狂乱的山枣
　　只有浑浊的一层浮皮，在晚风里摇曳。
　　
　　那么，是什么使悲叹过早地降临？
　　她的额头留下月轮轧过的凹痕；
　　一滴露水在草丛里行走；一扇门形同虚设；
　　参差的瓦楞茫然升起、爆裂，
　　她的小路只有半寸长，原地打转。
　　
　　陌生人的手显得多么重要，它们白净
　　刷出未来的路标。在容易消沉的青春时代，
　　炼丹术的表面波涛滚滚，流域广阔，
　　叹息的小船驶过焦炭和炉底，
　　更深远的真理不肯入梦，陆地悉索作响。
　　
　　2。
　　
　　初秋的山楂树感到时日无多，她的小手
　　从左侧的苍凉挪移到右侧的苍凉，
　　错乱的眸子映出破碎的天空。
　　当着岩石的面，一只老鹰叼走半截白蜡烛
　　上边的火苗仿佛枯草随风摇动。
　　
　　候鸟从心里飞出，把一条路拆解成
　　许多疑虑重重的路，投奔烟雾。
　　欧格丽花园被落叶填满，俨然一座荒冢，
　　行人每到此处都要伫足冥想，
　　停滞的爬墙虎一味地哭，越哭越瘦弱。
　　
　　伍德老人的白胡须扎得下巴发痒，
　　一阵寒风吹过，他的回声随沙尘飘荡，
　　惟有惶惑懂得自身的伟大——
　　故地被一张地图领走，跌进池塘，
　　它边游边唱：我只是一个不识字的疯子！
　　
　　3。
　　
　　她从旧衣物里寻找香水的归宿，流年
　　折痕尚在。一个夏天的午后，
　　梦想被狂风卷走，飞越许多平庸的屋顶。
　　千篇一律的花朵爬到高处，因为失重而哭泣，
　　漫长的影子没有边际，需策马追赶。
　　
　　假如预言能够传承，如今在谁的手里？
　　期望有一粒种子，埋进芬芳的泥土。
　　环形公路上弯曲的死亡，活象一群野马，
　　扬起它们的忧郁。陶工把他们脏兮兮的手掌，
　　伸到沥青之上，感受铁蹄的狂野。
　　
　　暮色在那里坐着，清点渐渐稀薄的纸币；
　　四周被山脉包围，中间竖起一柄斧子；
　　一颗生锈的铁钉被乌鸦叼进窝里。
　　多少傍晚，走在厌世的小径上，
　　陆地和大海——两个光洁的铁球相互吸引。
　　
　　
　　4。
　　
　　她发现牛皮纸上的篝火还在燃烧，
　　一只蜥蜴钻进滚烫的岩石，两只眼睛
　　很快挖出两个深不可测的小洞。
　　搭在星座上的合成木梯，引下一群陌生人，
　　他们或者抱着鲤鱼，或者抱着大海。
　　
　　白昼形容黄连很短，为了让太阳走上正路，
　　草木把封存多年的遗训拿出来。
　　而伍德老人空瓶里养着一条泥鳅，
　　他逢人便讲：这是睡眠的恐龙，
　　它一旦醒来就会高大千倍，体温骤降。
　　
　　树影是绿色的，隔一条河与花圃相连。
　　生命一点点损失，直到以最小的单位重放，
　　被两个人抬到原始的大钟里。
　　流逝的时间在它身旁蹦跳，毫不严肃，
　　麻雀把碎石投进屋里，试图填满空白之处。
　　
　　
　　5。
　　
　　命运的蒺藜，你唱歌不是在早晨，
　　而是在死后大片时间里。挟持白色日光
　　到她的身体里坐下，目不转睛。
　　万物浮在空中，你挣扎在大地上，
　　练就坚硬的郁悒……隐形玻璃窗被鸟啼撬走。
　　
　　树木散发着彼此信任的气体，
　　什么时候来迟；什么时候邂逅创伤；
　　私人挽词业已拟好，刻在水面上。
　　慢慢流吧！经过苦涩的土地要轻些，
　　以使那个人毫无痛苦可言，再重新躺下来。
　　
　　紫色盘子旋转，应对盛满松脂的酒杯，
　　我们拉拢无数星辰，如此对饮。
　　看不见的乐曲象绷带，包扎闪电的四周。
　　银河里的芦苇正在开花，略有香味，
　　一艘小船掠过我们的头顶，轧出波浪。
　　
　　6。
　　
　　我们被生活推远，又被死神拉近，
　　世外的玫瑰匣着十二级台风，盘旋于胸臆。
　　我们有幸到瑶台上排练舞蹈，
　　手心的半球，每拍一次就凑成一个
　　完整的球体。恰如我们打磨成针
　　
　　缝补大海的伤口，使之成为鱼类的乐园。
　　只有破晓的阵痛记载黑夜的缠绵。
　　废墟里闪闪发光的事物，那是草芽儿，
　　一次接近春天的尝试，一次倒塌
　　火山，地震，语意遣倦的云朵的根须。
　　
　　我们沿着海岸线行走，创造许多
　　海岬、海湾、半岛；我们遇见群岛
　　象梅花鹿一样腾空而过，或者跻身浪花之中，
　　让浪花溅出红树林的枝桠，
　　谁都不会相信：我们游在对方的心底。
　　
　　
　
    2004-11-07定稿

蓝沙

细读慢品且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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